岑颂听了却勾唇一笑:“那你应该也知道,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靳洲没有反驳他:“所以要分情况, 如果他见好就收, 大可不必赶尽杀绝, 但如果你给了机会,他还死性不改,那我没意见。”
前面两人说了什么, 闫嗔没有注意听, 但是刚刚这两句话,让闫嗔听得直皱眉。
“犯法的事情不能做!”她脱口而出这一句。
岑颂扭头看她, 表情怔愣了一瞬后, 他倏地一笑:“干嘛, 怕我进去啊?”
他笑得没什么正形,闫嗔放下手里的叉子:“你进不进去不关我的事,但你别连累我叔叔。”
看这小嘴硬的。
岑颂扭头看向靳洲:“看见没,你一走了之一个礼拜,和我悉心照顾的一个礼拜,这两极分化的待遇。”
说完,他眼神收回来撂向对面:“小没良心的!”
闫嗔:“......”
那句话,闫嗔也意识到自己说重了,以至于岑颂去楼上把她行李箱拎下来的时候,她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
刚想说一句对不起,就被岑颂一句话堵了回去。
岑颂:“道歉得有个诚意,拉拉袖子算什么?”
听完,闫嗔把手一松,那句“对不起”顿时改口成:“谁要跟你道歉了!”
岑颂哼出一声笑:“那你拉我袖子干嘛?”
闫嗔伸手就去夺他手里的箱子:“我拿我的箱子!”
岑颂气笑一声,抓住她手腕往旁边一扯,扯开了却没松手,还说:“趁着我还没进去,能帮你一点是一点。”
这人真是......
闫嗔都找到词来形容他了。
出了别墅,岑颂知道她不会坐自己的车,也就不主动开这个口。等靳洲刚开了主驾驶的车门,他就先闫嗔一步坐进了副驾驶。
靳洲愣了一下,好笑道:“你自己不是有车吗?”
“我昨晚十二点多喝的酒,这会儿哪能开车?”他说的有理有据。
靳洲气笑一声:“说的好像我昨晚没喝似的。”
“你才喝几口?”
坐在后座的闫嗔,听着两个大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怼,忍不住抿唇偷笑。
到了悦玺墅门口,物业人员只探头问了两句就放行了,靳洲皱眉:“这小区的物业怎么一点都不严?”说完,他扭头看一眼岑颂。
岑颂一边瞪他一眼,一边找着借口:“谁让你长了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俊脸!”
怕他再穿帮,岑颂赶紧给他指路。
车子开到了【露居】别墅门口,上次那个中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闫嗔忙开门下车:“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
说着,中介从文件袋里拿出复印好的房本:“闫小姐,这是你要的东西。”
闫嗔接到手里看了眼:“麻烦你了,上次走了之后才想起来。”
“没事儿,其实上次房东在的时候,你要是当面提出来,应该能看见原件。”
闫嗔没去深想:“复印件也一样的。”
岑颂把后备箱里的行李拎了下来,靳洲走过来:“你这戏做的可真是够足的!”
岑颂看一眼大门,见闫嗔已经和中介进去,他才又瞪一眼靳洲:“平时怎么不见你话这么多?”
靳洲今天的确是句句话都想怼他:“不做亏心事,会怕鬼敲门?”
岑颂懒得理他这句,“赶紧把袋子拎下来!”
上次来看房子的时候,闫嗔就只看了一楼的客厅,大概是觉得只租一间房,所以房东要带她去楼上看看的时候,她没好意思去。
跟着中介把除了客厅以外的其他房间都看了一遍后,闫嗔突然想起一件事:“房东有没有说让我住哪间?”
“那倒没有,她只说,三个套间,你可以随便选。”
别墅一楼多是给老人住的,二楼是主人房,三楼多是作儿童房和客房。
闫嗔想了想:“那我就住一楼吧!”
岑颂和靳洲就坐在正对端景墙的麂皮沙发里。
听见她选了一楼,岑颂嘴角弯了点笑。
别的女孩或许借此选个空间最大的,装修最好的,她倒好,选的是最简约的一楼。
不过说来也奇怪,当时他对她,可谓是没什么了解,怎么就猜到她会选一楼呢?甚至还特别笃定地给一楼房间里添置了好几样特别的家具和小物件。
比如那个乳青色梳妆台,还有那水晶台灯,还有床边那条被他更换的红色羊绒地毯,包括他特意去选的几套床上四件套。
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送走中介,岑颂从沙发里站起来,“选了一楼?”
闫嗔点头。
一楼套间说简约却也处处显细节。
近八十平的套房,真丝壁布铺满整墙,工艺挑剔的八字吊顶,见光不见灯的隐藏灯带,壁墙橱柜更是像极了首饰盒,就连隐蔽之处都做了真皮的包裹。
让在房里绕了一圈的靳洲都忍不住说上一句:“这房东手笔可真够大的!”
岑颂只听,不接他眼神。
倒是闫嗔,略有拘谨地站在门边。
倒不是因为这过于奢侈的装修,而是她觉得一分钱不花地住在这有点不够坦然。
可这都是后话了,当初她就只想着节省一点,毕竟她这趟回来,并不打算问家里要钱。
见她低着头杵在那儿,岑颂走过去:“看看缺什么,陪你去买点。”
闫嗔抬头看他:“不用了,上次我就把生活的一些必需品都买好了。”
房子虽然解决了,但她的一日三餐,倒让岑颂有点发愁。
“是不是不会做饭?”他问。
闫嗔懂他的意思:“不用做,学校有食堂,我可以在学校吃的。”
“一天三顿都在学校吃?”
闫嗔点了点头。
正在看着墙上一幅抽象壁画的靳洲突然开口:“你周末要是没事就过来给她做两顿改善一下伙食。”
闫嗔一听,忙摆手:“不用了,周末我要是想吃什么可以出去吃的。”
倒是岑颂,扭头看着他那个终于舍得助他一臂之力的兄弟,嘴角的笑差点没抿住。
等他扭回头再看闫嗔时,嘴角斜出一缕沾沾自喜的笑,“放着我这个米其林三星厨师不用,你不觉得有点浪费了吗?”
说完,他朝闫嗔略一挑眉:“带我去看看厨房?”
对岑颂来说,下厨不是负担,而是一种享受,所以他所有的房子,厨房的软硬装都是花了心思了。
这个房子也不例外。
中厨是合围布局,双向背餐台,全内嵌设计的法国La Cornue炉灶,这个牌子只接受定制且全手动打造,低调又奢华。
西厨更是有一个豁大的岛台,如果不想去餐厅吃饭,光是这岛台就能容纳八人位。还有德国Warendorf,双皇冠的Logo,和靳洲家的西厨所用的是一个品牌,和中厨的炉灶一样,主打定制箱式折叠柜。还有双开门嘉格纳恒温酒柜,藏个百瓶酒都绰绰有余。
不过这些会让懂厨房的人眼睛发光的高档定制在闫嗔那里却只像是摆设。
原本还跟在她身后的岑颂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前面,见她兴致缺缺,他笑了笑:“不喜欢这个厨房?”
闫嗔摇了摇头:“漂亮是挺漂亮的,但......”她耸了耸肩:“对我来说用处不大,”她指了指内嵌式的冰箱:“不过这种奶白色的拉丝面还挺好看的。”
听得岑颂低笑一声,俯下腰看她:“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前倾过来的上半身,离她很近,闫嗔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从嘴角溢出的声音听着像咕哝:“说冰箱好看跟可不可爱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以后家里有了个一日三餐都要等着他做好的小女人在,光是想想,岑颂就觉得那种画面相当美好!
特别是那种他还在开会,而她还没吃饭,饿着肚子给他打电话,娇滴滴地催他什么时候结束的场景......
不能想,一想,他都想跳过追求她的环节,直接跟她领证了。
就是这小姑娘有点不好搞,暗示的都这么明显了,还一副懵懂不知的反应,也不知道到底在装傻,还是说这小脑袋瓜子太迟钝。
上次李旭只把地下层改好的舞蹈间发了图片给他,岑颂还没来看过。
“上次不是说下面还有舞蹈间,怎么样,看过了吗?”
说到这,闫嗔点头加撇嘴:“不止舞蹈间,还有健身房和影音室,”说着,她忍不住将声音压低,带着背后说人坏话的鬼祟:“怎么看都和房东的品位不太一样。”
岑颂眉棱一扬:“那这房子的品位是高还是低?”
“高肯定是高的,就是刚刚中介说卫生间里的水龙头和花洒都是24K镀金的时候,觉得这家的主人应该是钱太多,没地方花了。”
岑颂:“......”
他都不知道这些小细节!
看着她那一脸嫌弃的小模样,岑颂忍不住问她了:“听你叔叔说,你爸爸的生意做的也不小,怎么你一副――”
闫嗔知道他要说什么,一个眼神把岑颂的后半句给噎了回去。
“他生意做的大不大,那是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岑颂对她的家庭情况还真是一无所知:“你还有兄弟姐妹?”
“没有。”闫嗔是独生女。
“那这豁大的江山以后不都是你的?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
闫嗔一时找不到话接了:“反正那都是他努力得来的,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就只有那些奖杯。”
奖杯......
岑颂一脸兴趣:“什么时候送我一个?”
这人真是什么都要的出口。
闫嗔睨他一眼:“你想得美!”
结果岑颂话锋一转:“饿不饿?”
两人就站在西式厨房的流理台前,闫嗔也不知怎的,一语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该不会想在这做饭吧?”
“这不是搬了新家吗,正好给你开个火!”
闫嗔不懂这些习俗:“开什么火?”
“就是借着开火,把晦气熏走,算是搬进新家的仪式。”
这房子对岑颂来说,的确是新家,厨房也是一次没都用过,但对闫嗔而言就不是了,“我这算什么搬新家,”她环顾厨房一圈:“这房子在我之前肯定是住过的。”
这话岑颂就没法反驳了。
行吧,反正她也不会做饭,这火啊,终究得他来开。
“那中午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就当是给你庆祝了。”
闫嗔还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不用了,你也帮了我不少了,你就先忙你的去吧,中午我和叔――”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岑颂打断她。
闫嗔无辜地看着他:“什么?”
“卸磨杀驴!”
闫嗔:“......”
岑颂偏开脸,朝客厅喊:“靳洲!”
靳洲没把自己当外人,刚刚已经在地下层转了一圈,这会儿正坐在客厅休息区的那把雪茄椅上,听见声儿,他起身走过来。
“怎么了?”
岑颂朝面前低他一头的人连抬几个下巴:“你管管,这刚把行李给她搬来,她就急不可耐地赶人了!”
闫嗔被他这一状告的,脸都憋红了,“谁赶你了!”
“刚刚是谁说的要我忙自己的去?”
闫嗔急忙解释:“我那不是怕耽误你正事吗?”
“说的好听,我被你耽误的事还少吗?差这一星半点?”
闫嗔:“......”
靳洲听了都忍不住笑:“行了,多大点事,”他看向一脸羞恼的闫嗔:“你别管他,他这人就是时间多。”
眼看靳洲转身,闫嗔忍不住甩了下岑颂的胳膊,压着声地质问:“多大人了还告状,你幼不幼稚?”
是挺幼稚的,但很有效,不是吗?
岑颂摆出一张傲娇脸:“从现在开始,欠我的那几顿饭,一顿一顿还!”
闫嗔:“......”
那天的午饭是靳洲选的地方,是一家很有特色的中餐厅。
就是地方有点远,来的路上,岑颂不小心打了会儿的瞌睡。
下了车,闫嗔随着靳洲走在前,他跟在后。
说不上来是不是因为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睡着时温顺的模样,闫嗔双脚不由得放慢了,直到岑颂两手插兜,没什么精神头地走过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睡醒,还是打了哈欠,他眼睛湿漉漉的,还有点红。
“昨晚没睡好吗?”
他“唔”了声,有一点鼻音 :“做了一夜的梦。”
梦......
闫嗔抿了抿唇,还真是巧,她昨晚也是做了一夜的梦。
“梦到什么了?”闫嗔随口问了句。
刚好两人走到台阶前,岑颂双脚停住,氤氲一层水雾的眼睛看向身边的人:“你。”
如果以前听到他说这话,闫嗔只会当他在开她玩笑,但是今天,她却愣在原地。
因为昨晚她也梦到了他,梦里不仅仅有他的脸,还有与他的耳鬓厮磨。
像是感觉到那晚酒醉吻他的画面就要在她记忆里日渐淡去,而故意‘制造’出新的一帧,让她一回想又会心跳加速的画面。
见她垂下脸不说话,耳尖都被说红了,岑颂在心里笑了声,抬手覆在她后脑勺上:“看把你吓的。”
手指穿过她乌黑的头发,指尖在她软乎乎的头皮上揉了两下:“吃饭去!”
闫嗔没有躲开他的碰触,顺着他掌心的力道,跟着他一起踩上台阶。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二楼就看见了曲添雅。
闫嗔一秒皱眉。
也不知心里怎么就生出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几米远的包厢门口,靳洲正在和曲添雅说话。
闫嗔双脚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她那张明艳的脸庞。
也是巧,曲添雅今天穿的是和闫嗔同色系的裙子,只不过闫嗔穿的款式是无袖束腰长裙,而曲添雅身上那件是V型领口短裙。
因为面对着楼梯口方向,曲添雅眼神一偏就看见了闫嗔。
她眼睛一亮:“闫小姐。”
靳洲侧过身,看见站在原地不动,甚至还一脸严肃的两人。
他轻蹙眉心,但随着他转过身再看向曲添雅时,他又露出一贯的温润笑:“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说完,他回头朝岑颂使了个眼色。
岑颂却装看不见似的,抬手环上闫嗔的肩膀。
感觉到肩膀上的一股重量,闫嗔扭头看过去,眉心立马皱了,想挣开,却发现他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掌用了力。
就这么被他用那股不容置喙的力道搂进了包厢,肩膀刚得了自由,岑颂有用双手压着她肩,给她按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