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让我把生日那天留给你的吗?说话不算话!”
岑颂忽地抬头,抓着她的最后一句话辩解:“我没有说话不算话!”
“那你告诉我,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跟我说生日快乐是什么意思?”
她在逼他。
可却只逼他说出了一句:“祝你生日快乐的意思。”
以前都不知道他这么嘴硬。
“以后不用了,以后会有别的男人跟我说生日快乐!”说完,闫嗔腾的一下站起身。
手就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被他握住的。
“为什么来找我?”岑颂缓缓起身,把他心里最深最疑惑的问题问出口。
闫嗔转过身看他。
“是觉得我可怜吗?”忽明忽暗的霓虹落在他脸上,让他眼底情绪不明。
“可怜?”闫嗔被他这句话弄的又气又想笑,“比你可怜的人多了,我怎么不让他们跟我回家?”
所以......
是喜欢他的意思吗?
岑颂想问却没有问,眼睫缓缓往下垂。
“又是送生日蛋糕,又是送项链的,”闫嗔声音带着恼:“你怎么不把自己送给我!”
他一时失神在她的话里,呆呆地看着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竟还不自觉地结巴了:“什、什么意思?”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还问她什么意思。
以前追人追的那么勇敢又直接,现在可好,反应越来越迟钝。
闫嗔把他的手一甩:“你不是要住酒店吗,回酒店慢慢想!”
说完,她转身就走。
岑颂来不及多想,两个大步追上去挡住了她路。
不给自己多余思考的时间,趁着她刚刚那句话在他心里留下的后劲,他只问她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吗?”
这个傻子!
都这个时候还问她这种问题。
可他眼里却满是不确定的患得患失,让人看着只剩心疼。
闫嗔接住他目光,与他对视,眼里是过去不曾在他面前露出的对感情的固执,“你知道我这两天都在满世界地找你吗?”
她为什么不直接回答呢?
这是岑颂当时的第一次反应。
然后在他满心的失望里,又听她说:“你消失的这两天,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吃不下睡不着,生怕你想不开,我甚至在想,如果四十八小时还找不到你就去报警!””
这句话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眼底,将他眼底的黯淡渐渐染上了颜色。
明明怕她可怜他,可又止不住地想在她面前扮得更可怜。
岑颂垂着头,声音低着:“我都这样了,哪还有脸站在你面前。”
闫嗔走近他一步,掌心覆他脸上:“不喜欢你,怎么会满世界地找你,怎么会让你吻我那么多次?”
目光凝在她脸上,岑颂失神地看着她眼里他的影子。
满满的都是他......
“你告诉我,你有钱的时候和没钱的时候对我的感情有变化吗?”
岑颂想都没想:“当然没有!”
闫嗔抬手搂住他腰,她是第一次主动搂她,仰着头,目光追着他:“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她眼里的光像是被她织成了一张网,将他紧紧罩住。
岑颂偏开视线,声音带着不确定的小心翼翼:“没名没分的,跟你回家像什么样子......”
声音落在闫嗔耳里,再配上他此时的表情,活脱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姑娘。
闫嗔忍俊不禁:“我都没和你计较名分,你倒是先计较上了!”
她眼里的笑让岑颂惶惶不安的心似乎有了一丝着落。
心里慢慢涌上几分欢愉,他抬手回搂住她的腰:“那你先喊一声男朋友。”
闫嗔骨子里的执拗也拿了出来:“你先说你跟不跟我回家!”
心里的欢喜终于按捺不住,岑颂嘴角含笑,低头在她耳边,用唇蹭了蹭她耳垂:“你先喊一声。”
每一个字吐出的气息都磨在她耳廓,闫嗔缩了缩肩膀,声音低低的:“你先――”
话还没说完,唇就被他含住,他捧着她脸,微凉的唇辗转在她唇上。
像是要把心里的惴惴不安与战战兢兢抚平,又像是要把他此时心里的欢喜全部释放,他吻得很重,直到听见她“唔”出一声。
岑颂这才尝出嘴里的一点腥涩。
该死,他又把她舌尖咬破了。
岑颂几乎立刻松开了她唇。
那晚强吻她带出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对不起,”他把人搂进怀里,低哑的声音闷在她颈窝。
刚想说没事,又听他说了一遍:“对不起。”
闫嗔微怔,轻搭在他腰间的手抚在他后背:“不疼的,不用道歉。”
可他却执拗的又说了好几遍。
感觉到了他异样,闫嗔从他怀里出来,抬头看他。
他眼里有太多情绪在翻滚,局促、慌乱、不安,甚至还有让她不确定的战战兢兢。
只是因为咬到她了吗?
还是说,因为公司的事?
闫嗔抱住他腰,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她眼里眸光微闪,“岑颂,”她郑重其事地问他:“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以前她觉得这种话应该由男人主动,可是她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主动的那一方并不卑微。
可是她都这么主动了,他却不说话,闫嗔晃了晃他腰:“到底要不要?”
声音听在耳里,像求又像哄,之前和她的关系里,都是岑颂扮演者主动的角色,如今调转过来,他当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见他又开始不说话,闫嗔彻底急了:“你真想让我回英国是不是?”
“不是!”他声音又急又慌:“你别回去!”
之前闫嗔说要回英国的时候,他表现的很轻松,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这事,他失眠了好几夜。
八千多公里......
他哪里受得了和她相隔那么远的距离!
闫嗔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犹豫什么,干脆不管了,抱着他胳膊往车旁拽。
岑颂落后她一步跟着她,目光落到她微微噘着嘴的侧脸,落到她雪白的耳后皮肤。
她抱着他胳膊的手很用力,生怕他跑了似的......
岑颂嘴角漫开淡淡一缕笑。
以前都是他给闫嗔开车门,然后压着她的肩,把她按坐进去。
今天彻底反过来了。
结果等闫嗔把车门关上,绕过车头坐进主驾驶里后,旁边突然传来一声――
“安全带还没系。”
闫嗔以为他是叮嘱她,谁知,等她把安全带系上后,又听他说――
“我说我的。”
闫嗔的手还压在安全带的卡扣上没有来及收回来,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到他脸上。
软凄凄的一双眼,看着特别乖。
他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给她这种感觉。
本来就心疼他的心,如今更是软成了一滩水。
闫嗔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倾身越过中控台,抽出了他那边的安全带。
“多大人了,还让别人给你系安全带!”
“你不是别人。”
他的声音随着“咔哒”一起落进闫嗔的耳朵里。
闫嗔又抬头看他。
不过一个星期没见,他整个人都变了。
眼里的光没有以前亮了,嘴角的笑也不像以前那样张扬,就连声音都从以前的漫不经心变成了现在的小心翼翼。
鼻腔里的酸涩一点点将她眼里染上了一层雾气。
可她却吸了吸鼻子,笑着问他:“那我是你的谁?”
车顶灯亮着,是暖暖的杏黄色,把他那双漆黑的一双眼浸的温温柔柔。
他目光紧紧攫着她眼:“女朋友。”
闫嗔轻抿的嘴角往上一弯,身体再次越过中控台,双臂压在他肩膀,抱住他。
“什么都不要想,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她声音软软的,绕在他耳畔:“你不是说,等我有时间了,会带我去香港的吗?”
轻搭在他身体两边的手缓缓抬起来,一点一点环上她腰。岑颂把脸埋在她松软的头发里,熟悉的一缕淡香让他心里渐渐踏实。
他没有急着说好,而是喊了她一声“嗔嗔,”他声音闷闷的:“我总感觉自己在做梦。”
之前他的确是想借着这事让她心软让她心疼,可真的走到这一步,他所有的期待却都变成了胆战心惊。
想她心疼他,又怕她只是心疼他,越是想要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和分量,越是让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梦里哪会有这么真实,”闫嗔轻笑一声:“你梦到过我吗?”
他说梦过,却没说梦到过她什么。
“我也梦到过你。”闫嗔把其中一次的梦境说给他:“我梦到我追着你跑,然后跌倒了,你接住了我。”
‘接’这个词很有想象力。
“怎样接住的你?”他搂着她的力道紧了些:“像这样吗?”
“嗯。”
“然后呢?”他往深处问:“接住你,然后呢?”
然后......
他还吻了她。
但是闫嗔没好意思说,“就、就抱了一会儿......”
真要是只抱了一会儿,她就不会结巴了。
岑颂多少还是了解她的。
可是小姑娘害羞,他就没有再追问。
“不是要带我回家吗?”
岑颂略有低哑的声音打破车厢里的安静。
闫嗔这才放开他。
主动抱他的时候,她带着一腔孤勇的勇敢,却在放开他时,眼神闪躲着。
闫嗔轻勾耳边的发,小着声地岔开了话题:“你晚上吃饭了吗?”
虽说她已经坐正回去,可手还在岑颂手里握着。
男人的指腹略有粗糙,摩挲在她细腻的手背上,痒痒的。
见他不说话,闫嗔余光斜到他手上,再一点一点顺着他手腕,偷瞄到他脸。
岑颂目光还定在她脸上,接到小姑娘虽羞却烫的目光,岑颂忍不住地低出一声笑。
“几天没看见我,有没有想我?”
这话要是换做以前,闫嗔只会觉得他带着揶揄和逗趣,可现在......
她忍不住把自己的心思摊开给他:“有,可是你都不给我打电话,也不给我发短信。”
“所以......”岑颂略有讶异:“你在等我?”
闫嗔倏地抽回了手,声音带着埋怨他的嗔恼:“你说呢!”
可他也在等她。
连续一周沉在他心头的阴霾就这么一挥而散。
“那你知道,”他把身子侧向她:“你生日那天,我一直都在吗?”
闫嗔表情一怔,面露茫然:“在哪?”
“就...一直跟着你,看着你喂羊驼、喂海狮,看电影,还有――”后面的话他没继续往下说,因为看见她眉心一点点往中间拢。
岑颂心里顿时一慌,刚想往她那边凑近几分,肩膀就被她一个拳头重重一锤。
“我就奇怪,叔叔怎么会带我去那些地方,原来是你!”
岑颂嘴巴刚张开,又被她打断――
“以前还觉得你挺男人的,竟然也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偷偷摸摸’这四个字把岑颂逗笑:“当时你不是正生我气吗,我怕我出现了,你转头就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想陪你一起过生日!”
闫嗔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翻旧账的人,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就没忍住。
“还不都怪你,兴高采烈地把你从香港盼回来,你倒好!”
岑颂也忍不住和她细细掰扯:“我那不是吃醋了吗?这都看不出来?”
当然看出来了,可是当时他那双眼,恨不得要把她吃下肚似的,哪还有心思去顾及他的醋意。
闫嗔轻哼一声:“吃醋也不看对象!”
岑颂歪头看她含冤带怒的小表情,笑了声:“那么大一醋坛子灌我头上,哪还能看清对象是谁?”
往下撇的嘴角又被他的话说的忍不住上翘,闫嗔转过头来睨他一眼:“所以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和别的男人说话了?”
“当然不是,”他眉棱微挑:“我哪儿有那么小气。”
但是话说回来,他又皱眉:“都没见你吃过我的醋。”
闫嗔白了他一眼:“是你自己说的,你一点都不喜欢人家!”
把某人对号入座以后,她眼睛微微一睁:“那天晚上的事,是谁跟你说的?”
岑颂一直都是个心细的人,却因为和闫嗔闹的这出别扭,而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
他眼眸偏转几下,眼角突然一眯,“看来是有人存心让我不痛快。”
闫嗔想不到第二个人:“你说曲添雅?”
岑颂舔了舔唇,嘴角斜出一缕不明意味的笑:“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段时间,闫嗔在学校过的不算太平,从收到花开始,学校就断断续续有流言蜚语往她耳朵里钻。
有一次她实在没忍住,就问郭苒,班里的同学是不是因为这事对她有看法,郭苒却一脸惊讶地告诉她,压根就没人提这事。
可学校里的老师却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甚至每次去食堂,都能看见不少老师一边睨着她一边掩嘴窃窃私语。
闫嗔经历过事业的大起大落,拿得起荣誉和抬捧,也经得住冷嘲和热讽。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以为自己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议论,可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她也试着安慰过自己,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淡去,那些流言蜚语终究会过去,可是没有。
就在前天,还有一个女老师去她们办公室,阴阳怪气地和吴蜜说一些花不花的事。
身在异乡,她没有可以诉说心里烦闷的人,好几个夜晚,她都在想,如果他在就好了。
如今他在了......
心里那些不曾与人启齿的委屈像破了堤一样。
眼看她把脸埋的越来越低,还吸了一下鼻子,岑颂手臂一抬,捏着她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第一想到的就是:“那女人欺负你了?”
闫嗔推开他的手:“不是。”
岑颂不信,毕竟是说完那个姓曲的,她情绪才有了异常。
可她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闫嗔并不是责怪他的意思:“你从香港回来那天,不是让人送了一束玫瑰到学校吗,很不巧的――”
“等等!”岑颂眯着眼角打断她:“我送了一束玫瑰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