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校园]——州府小十三【完结】
时间:2023-07-29 23:23:17

  就像韩剧里初雪来临的那句“我喜欢你”一样,临安人说看到粉霞的那个傍晚——是我在难得一见的天气,走了很长的路程才见到你。
  闻声握笔的手微微收紧,一向很难被什么话打动,连写作文都是最规整议论文模板的她突然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临安人对粉色晚霞的执着。
  像日光一样,走了很长的路程才见到你。
  好像是有那么点浪漫在里面。
  闻声用拿笔的那只手支着下巴,透过面前的玻璃窗和窗外高大的栾树,再次望向那有淡黄色光线迸出的天边。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那等运气,在视角如此好的地方,见到粉色晚霞。
  图书馆的这排桌子跟前侧的窗户就隔了半米。
  光线好倒是好,但窗子没封严,从外钻进来的冷空气也让这一块地方更冷一些。
  闻声对着指尖哈了口气,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身边人一张卷子写完,停笔看了她一眼。
  两秒后,卷子随手一折夹在书里,蹬着椅子站起来。
  “我下去买点东西。”李延时转身往外,走时跟闻声解释了一句。
  闻声点点头,冰冷的指尖交换着贴了贴手心,眼睛黏在卷子上,往下看题。
  李延时去了有将近二十分钟。
  再回来时,手上提了杯热奶茶。
  闻声视线扫过去的时候楞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李延时一大男生总喜欢喝这些甜的。
  是因为附近卖奶茶的地方实在有些远。
  最近的店也要三个路口。
  怪不得李延时隔了二十分钟才回来。
  闻声和大多数女生都有一样的毛病。
  一旦入秋开始降温,身体上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手凉脚凉。
  十个手指的手指尖永远像暖不热似的,离开热源就冰凉到底。
  六点多,正常的晚饭时间,图书馆了的人陆续走了不少。
  李延时右手边的位子已经空了下来。
  他站在桌旁,把奶茶从袋子里掏出来,放在桌面上。
  一直握笔写题,闻声手实在凉得厉害,眼神落在那奶茶上时,她一个没忍住,伸手碰了碰那近在咫尺的温暖杯壁。
  暖流从指尖一下子联通全身的那一刻,闻声舒服得连肩膀都松了下来。
  但下一秒,指尖处的热源被拿开。
  闻声抬头。
  李延时仍旧维持着靠在桌子上的懒散姿势,手上慢悠悠地撕着吸管的包装纸。
  见闻声看过来,唇勾了一下调侃:“谁让你用我的奶茶暖手了?”
  闻声自知理亏,搭在桌沿的手往后缩了缩。
  看着李延时把吸管插进奶茶杯,又看着李延时拉开椅子坐下,靠近自己这侧的左手搭在奶茶杯上——暖自己的手。
  闻声:.........
  怎么办,虽然她不是爱计较的人,但总觉得李延时这行为......哇,真的好气啊,是怎么回事。
  男生的手骨节分明,腕骨侧面微微突出,从黑色棉服的袖子里露出来,捏在奶茶杯的边沿,轻转了两下。
  自在得不行。
  闻声盯着李延时那只手看了有一分钟。
  终是,按捺不住,吞吐着抱怨了一句:“你好小气。”
  闻声声音挺小。
  但两人挨得近,李延时不可能听不到。
  闻声的目光从男生的手一路往上,转到他的侧脸。
  她看到李延时微压下巴,勾着唇,要笑不笑的样子,没理睬她这话,只是在飞速地写着习题。
  闻声的视线在李延时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两秒,轻微地磨了下牙,转回去,打算拿起笔也写自己的作业,然而突然,身边的人动了动。
  闻声按着嗓子,扭过去。
  下一秒,李延时松掉了捏着的奶茶杯,手伸过来,准确无误地握上她的右手指尖。
  他目光没抬,依旧是落在眼前的试卷上,右手写着题,用暖好的左手包住闻声冰凉的手指揣进自己的外套口袋。
  “你急什么?”李延时短促地笑了一声,捏着笔在草纸上写下一行公式,语调懒懒,“人不比杯子好用?”
第48章 4.06日的更新
  有很多人描述过心动的那一霎那。
  说那一秒短暂而漫长, 说它会在往后的几十余年里,长久的记忆中永远拔得头筹。
  不清楚是错觉还是这个季节的静电确实格外频繁,闻声的手动了一下, 在蹭到李延时口袋内布料的那一刻, 微有些麻。
  头顶冷白色的灯管短暂地闪了下,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闻声嗓子轻咽,花了两秒, 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还要写作业......”大概因为实在不舍得离开这热源,闻声只是轻晃了一下手腕, 轻声抱怨了一下。
  李延时手没松, 甚至手指从闻声的手指中插进去, 和她交握。
  他一边皱眉算着公式一边吊儿郎当道:“昨天的生物课没好好听?”
  “嗯?”闻声楞了下,没明白话题为什么突然跳到了这儿。
  李延时换了个姿势握住闻声的手,让她手指最凉的地方贴在自己的掌心。
  “全身的血液循环一次是五分钟,”李延时抬腕看了下表,再落笔时, 语气依旧闲闲,“给你五分钟时间休息,等会儿再写。”
  闻声木楞地应了一声, 等时间到了手拿回来时, 她才恍然想起来。
  昨天上生物,老师是讲过这个事情。
  但貌似不是李延时说的那个时间。
  闻声抽出来书, 翻了一下笔记。
  半分钟后, 她找到了答案。
  是30秒来着。
  闻声手指屈起, 在书本的边缘剐蹭了一下。
  但怎么办, 毕竟是自己占了便宜,总不能厚着脸皮找对方索赔。
  况且, 闻声用那只没被暖过的左手蹭了下鼻尖。
  李延时好像是挺好用的。
  这么想着,她盯着李延时的揣在口袋里的手,左手沿着桌沿,无意识地往他的方向爬了爬。
  爬到一半,听到头顶一声嗤笑,慢条斯理的:“你当我暖宝宝?”
  闻声浑身一震,轻耸了下鼻子,把手伸了回去。
  捡了笔,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做题。
  李延时盯着她那正经的样子笑了下,转回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闻声订答案时又绕回先前那道粉霞折射的物理题。
  她核对好答案,抬头又看了眼远处的天。
  大团大团的火烧云堆积在天边。
  尽管景色已经算好,但很遗憾,并不是粉色的晚霞。
  难得一见之所以难得一见,就是因为并不会总是看到。
  “在看什么?”一旁的人突然出声打断闻声的思路。
  闻声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你知道粉色的晚霞吗?”
  李延时转了转笔,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也抬眸看了眼天。
  “在难得一见的天气,我走过很长的路才见到你?”
  这话被男生略微有些哑的嗓音念出来,好像很自然的,滤掉了其中本就不多的矫情。
  更清爽,纯粹和浪漫。
  闻声稍有些惊讶:“你也知道?”
  李延时轻转了下笔,低头看题。
  黑色的水笔被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之间,从食指转到尾指,再从尾指转过来。
  他不太在意地回到:“不是临安的俗语吗?”
  闻声点点头,表示了解。
  默了两秒,她又问道:“那你见过吗?”
  倒不是它稀奇到从他们出生到现在这么十几年都没有出现过。
  只是因为各种各样主观或客观的因素,它来的那天,凑巧没有看到。
  李延时摇了下头,手里的笔再次转了下,填了个选项在空格里:“总有机会看的。”
  ……
  从图书馆出来再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闻清鸿住院,家里就又只剩了闻声一个人。
  好在那门把掉了的防盗门上周末已经光荣退休,被换成了新的。
  闻声洗漱完换了干净的睡衣,拿了习题册出来,在桌面上铺好。
  连着两周和李延时通宵,突然只剩了自己坐这书桌,闻声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她端着杯子出去,泡了壶茶回来。
  静了静心神,才完全进入学习状态。
  刷题刷到两点,门外传来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紧接是砸门声混着骂骂咧咧的人声。
  闻声皱着眉出了卧室,走到客厅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三个喝醉酒的中年男人,互相拉扯着喊叫。
  闻声不认识。
  估计是喝多了走错楼栋的。
  她正打算转身回房间,身后的门再次被猛锤了两下。
  闻声一向理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冷静下来,思考解决办法。
  所以害怕这种情绪,在她身上出现的情况少之又少。
  她捏着手机,思考了两秒,在不管他们和打电话报警两种选择犹豫间,手机却突然响了。
  “你英语卷子落我这儿了。”李延时的声音在听筒那边响起来。
  他刚冲完澡打算上床睡觉,此时站在书桌前,一手拿着毛巾揉在发顶,一手翻着闻声那卷子,正开口打算说下一句,却突然听到电话那端本不应该属于闻声家里的声音。
  “怎么回事?”李延时停了动作,问道。
  闻声拧了拧眉,盯着眼前被砸得越来越响的门,欲言又止。
  李延时察觉到了这端闻声的犹豫。
  他垂眸,把手里的毛巾扔掉,捡起充电线插在耳机上,对那端道:“你说,我不睡。”
第49章 4.10日的更新
  “也没什么。”闻声捏着电话往旁边两步, 靠在墙上,“有人喝多敲错了门。”
  闻声说话的这半分钟功夫,砸门声突然小了下去, 紧接着是零零碎碎的说话声。
  老式居民楼, 隔音不好,那几个大哥说话声音又实在大。
  很轻易地就传进了闻声的耳朵里
  大概是其中一个稍清醒点的发现自己敲错了门,劝另外两个回去。
  李延时听到电话那端渐远的杂音:“走了?”
  闻声撑着墙站起来, 走到两步远外,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 确定没人后又再次检查了一下门锁, 回答李延时:“走了。”
  这么耽搁了一下, 把李延时刚燃起来的那点困意驱散了。
  他捡起桌子上的毛巾,转身把它搭回浴室,不太满意道:“你家这个小区安全性到底行不行?又是劳改犯又是半夜喝醉酒砸门的。”
  “还可以。”闻声检查好门锁也往卧室走,“没听说过有出事的。”
  李延时轻啧了一下,挑剔:“等出事就晚了。”
  罢了, 闻声又听到李延时问她。
  “你什么时候睡?”
  “再做一会儿题。”闻声抬头看了眼表,“两点半吧。”
  闻声站在桌子旁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侧眼, 望了下那被挤在墙和书柜中间折叠椅。
  军绿色的折叠椅,便携式, 自然不会太宽敞。
  李延时前两周在时, 每次坐这个折叠椅, 闻声都觉得实在委屈了他那双腿。
  想到这儿, 闻声翻了两下手里的卷子,状似不在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睡?”
  话音落, 那侧传来嘎吱两下,椅子腿拖拉在地板砖上的声音,紧接着是衣物布料的摩擦声,再接着一声轻响,男生貌似是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等你睡了吧。”李延时回答她。
  闻声翻书页的手停了停,下意识“嗯?”了一声,待明白过来自己这声“嗯?”根本传达不出来任何意思,想开口说点什么时,对面的人再次开了口。
  微微沙哑的男音,噙了半分笑意,像是调笑又像是认真:“再有人走错砸门怎么办。”
  “你写吧。”男生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纸张震荡空气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闻声的耳朵里,“等你睡了我再睡。”
  闻声家的这栋楼太靠里,跟外侧的主干道之间隔了好几栋楼,导致一到夜里,总有种隔离在世界之外的静。
  李延时的声音从贴着闻声耳朵的听筒溢出来,搅着微弱却让人不能忽视的电流声,搔在她的耳膜上。
  闻声把手机拿远了些,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等拉了椅子坐下,手机拿回来再度贴上耳朵时,她食指指甲轻刮在奶白色的书页上,鬼使神差地喊了声那端人的名字。
  “李延时?”
  “嗯。”对面人拖长调子应了一下,显得敷衍又不上心。
  闻声叫完这声没再说话,右手握着的笔在横线本上无意识地划了两下,等再反应过来时,那张纸已经被她画得不能用了。
  闻声动了下身体,身下的椅子随着她的动作往旁边侧歪了一下。
  她盯着那纸上几道混乱的斜线看了几眼,放了笔,把那张纸从本子上撕了下来。
  “你想跟我说什么?”李延时合了手上的书,问闻声。
  这周作业不多,下午在图书馆高效率地刷了八.九个小时的题,李延时的作业基本都做完了。
  他现在在这儿硬挺着不睡,纯粹是为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察觉到对面人没动静,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闻声俯下身体,笔在刚撕掉的那张纸上再次拉了两下,她睫毛微颤,声音清淡,吐出一个问题。
  “你真的要转学吗?”
  黑色的签字笔在李延时手里转动了两圈,“啪嗒”一下,掉在桌面上。
  他眉间轻动,捡了笔,再度转了几下。
  “应该会,”李延时答,“我想考的大学对那边的学校有优惠政策。”
  闻声点点头,收了那张被自己画满斜线的纸,折成两折,想了两秒,踩开脚边的垃圾桶,丢进去。
  晃了两秒,李延时问:“你英语卷子落我这儿了,明天要怎么写?”
  “明天早点去学校写。”
  “早点,”李延时道,“几点?”
  “五点之前。”
  “我也五点之前到,把卷子拿给你?”
  “嗯。”
  “四点半吧,我过去。”
  “嗯,谢谢。”
  虽说闻声就是那惜字如金的人,说话时的语音语调也往往没什么起伏。
  但最近变了点,会问问题,也会主动和谁说两句,所以这左一个“嗯”右一个“嗯”就显得有些反常。
  李延时正在看往年物理竞赛的真题,思忖了两秒,突然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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