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声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简直有毛病,什么你的我的,瞎加什么定语??
这人语文考不好是有原因的。
见闻声不动,李延时扬着下巴又道:“怎么,是要把你的周佳恒也叫过来?”
闻声:............
又发的什么疯?
“无理取闹。”闻声嗫嚅着丢下这么一句,从睡袋里钻出来就要爬起来往外走。
李延时看着T恤下那两条明晃晃的腿,抬手把衣服扔她身上:“穿上裤子。”
闻声低头看了看自己,抱着衣服爬回来准备穿。
李延时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拉开拉链出去的前一秒回身指了指她,训人的语气:“穿好衣服再出来。”
李延时刚出来就被文越拽着胳膊薅到了一边。
他皱眉看着李延时:“闻声怎么在你这儿?”
而且让穿衣服是怎么回事。
李延时拉着冲锋衣的拉链往上提了提,下巴搭在领子里:“她发烧走错,在我这儿睡了一晚。”
文越拧眉:“你们俩怎么能睡一起?”
“嗯,”李延时敷衍地点了下头,开始不要脸,“她走错了,非要睡我这儿,赶都赶不走。”
“............”
文越眉头紧锁,一脸的不赞同,看着李延时像是还想说什么。
“文越?”身后的篷布里传来一声叫喊。
闻声想到晚上回来前从文童那里借来的体温计还在她这儿。
文越抬头,看向李延时身后帐篷的眼神在一瞬间明显地柔和了不少。
李延时现在听到“文越”这名字从闻声的嘴里喊出来就烦。
他往右一步,挡住文越的去路。
“她叫我。”文越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延时总觉得文越说这三个字的语气带了那么一点......炫耀?
他哼笑一声:“没聋。”
不过嘴上回是这么回,脚下却一点没动。
文越脚扯回来,从上到下扫了眼李延时。
没聋,您堵这儿不动是干什么???
李延时也不理他,转身两步靠近帐篷,拉了一半拉链下来,问里面的闻声有什么事。
几秒后拿着温度计走回来,递到文越手里。
“还文童的温度计。”言简意赅,同时还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
饶是文越再好脾气,也被李延时这番不要脸的操作气到了。
他扯着自己的领口扇了两下风,轻咽嗓子,再看回来时换了个话题:“闻声烧退了吗?”
“她刚亲我了。”李延时两手抄在口袋。
?
文越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是问你她烧退了吗?”
“哦,”李延时像耳朵坏了,“她还让我亲她来着。”
??
文越:“你没睡醒吧?”
李延时继续:“然后我就亲她了。”
文越:..................
第68章 5.06日的更新
文越对李延时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全当他是没睡醒在发疯。
所以他绕开李延时的这两句,再度提起刚刚的话题。
“闻声怎么会发烧,着凉了吗......”
“你最近身体没什么毛病, 各种感官也都还好吧。”李延时打断他。
“还行......”文越反应过来, 蹙眉,“你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李延时脚下换了个重心, 捂着后颈转了下脖子,模样懒散, “我就是想说听觉没问题, 为什么不对我刚刚说的事做一下评价?”
刚刚说的事......?
文越要疯了:“做评价, 我做什么评价???”
“哦,没什么评价就算了,”李延时看着他,一脸无语,“你急什么?”
文越:............
把人气死到底犯不犯法?
两人结束对话时, 闻声终于收拾好了东西,背着自己的登山包从李延时的帐篷里钻了出来。
头发被扎成一个工工整整的低马尾搭在脑后,身上还是学校发的那套T恤和迷彩裤, 没有完全晾干, 有点潮的贴在身体上。
两条白嫩而纤细的胳膊从墨绿色的半截袖里伸出来,袖管空荡, 让人下意识想问她冷不冷。
李延时看她一眼, 转身折回帐篷。
两人擦肩而过时, 闻声觉得自己的肩膀被对方轻撞了一下, 又或者并没有撞到,只是她的错觉。
李延时察觉到女生看他的目光, 停住脚步,右手还撩着篷布,扭回头看。
“怎么了?”他低声问。
闻声摇摇头,终于确定李延时刚刚并没有碰到自己。
等李延时转回去,放下篷布,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时,闻声侧歪了一下头,恍觉自己对李延时的声音和动作好像都太敏感了些。
闻声盯着一层篷布之隔后的身影。
觉得那人身上像被装了一个隐形的扩音器,让他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声轻响都被无限放大,所有背景音都模糊得彻底,让她只能听到他。
这感觉有点奇怪。
就像是在她原先平淡而单调的生活里,泼了桶橘红色的颜料。
“闻声?”文越在身后连叫了两声,闻声才回过神。
她转过身,看到两步远外的文越,迟疑了一下,觉得应该打个招呼。她不习惯说不必要的废话,所以只是挥了下手。
挥过的手放下时,闻声的目光下落,从文越的眼睛滑到他的下巴,再到脖颈,盯着那处直勾勾地看了两秒。
但很奇怪,和刚刚看李延时不同,她好像并没有特别想靠近的想法。
看闻声发愣,文越又叫了一声:“闻声?”
“嗯?”闻声注意力被拉回来。
“你现在要回去吗?”文越问。
闻声点头,随便指了个方向:“我要去找一下我的帐篷。”
话音落,李延时从身后的帐篷里出来,手上拎了件刚找出来的外套,丢进闻声怀里:“穿上,我跟你一块去。”
“你去干什么?”闻声一脸茫然地抱着怀里的衣服。
纯黑色的冲锋衣,和李延时身上那件看着像,但不是同款。
大少爷在穿搭这一件事上更是吹毛求疵挑剔的很,同一款衣服自然不可能买两件。
李延时抬手,食指和中指并齐,很自然地敲了下闻声的下巴,轻嗤:“只记得自己的帐篷在一棵树下的人,你觉得能找到吗?”
说完,瞄了下闻声怀里的衣服,再次道:“把衣服穿上。”
闻声还在琢磨李延时的上一句话,想了想觉得也是,把怀里的衣服抖了两抖,往身上穿的同时,点了头。
声落,左手边的树下再次绕过来一个人。
颜可穿了件绸制的吊带长裙,从黑色的树影里走过来,带了银色手链的细腕抵了下唇,打了个哈欠扫到这三个人。
“你们三个站这儿干什么?大半夜开会?”颜可边说边撩着手指掩唇再次打了个哈欠。
“我晚上回来的时候走错帐篷了,”闻声指了下李延时,“在他这儿睡了会儿。”
李延时拎过闻声肩膀上的登山包:“我现在送她回去。”
颜可点头,凤眼瞥到一旁的文越:“你又在这儿干什么?”
“送闻.......”文越一句话才说了两个字,被颜可拉着胳膊往另一个方向领。
颜可半夜出来上厕所,此时困得说一句话打两个哈欠:“你送我吧,我害怕。”
文越跟着颜可往前走了两步,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下来,望着颜可那来只老虎都能抬手把它敲死的样子。
一脸不相信:“你再说一遍,谁害怕??”
“我,”颜可觑着他,语气不善,“有问题?”
文越看了眼几步外已经转身往远处走的两人,语气略有些暴躁:“帮李延时对你有什么好处?”
颜可“切”了一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我帮李延时干嘛,我主要是看闻声喜欢。”
说罢,颜可再度瞥了下文越:“闻声不喜欢你这种小白脸,这瓜你扭不下来懂不懂?”
文越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咬牙切齿地丢了个“不懂”,甩手往自己的帐篷去了。
颜可看文越调头的是另一个方向,轻挑了下眉,哼着歌也往自己的帐篷回。
只要不去打扰闻声谈恋爱,颜可才不管他要去哪。
五分钟后,李延时带着闻声绕到她自己的那顶帐篷前。
“去吧。”李延时站在两米开外,用手电帮她照了一下。
不过刚五点,一切还隐在静谧之中,远处山影绰绰,连绵起伏,身后是像小竹笋一样点在草地上的帐篷。
月色翻涌,倾洒在此时寂静的山林中,流淌成一条银色的河。
闻声往李延时照着的地方走了两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绕回来。
她在李延时面前站定,先是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还给他,再是盯着他看了两眼,抿唇说了声“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把李延时逗笑了。
他以为是自己听岔,摘了蓝牙耳机,低头,把耳朵凑向闻声:“你说什么?”
闻声先是瞅着被男生把玩在两指之间的白色耳机,再是抬眸,把目光移向因俯身的动作,而递到自己眼前的耳廓。
李延时比她高很多,尽管已经配合她的高度弯了身子,耳朵在的位置却仍比她的唇高了半寸。
闻声盯着那薄薄的耳垂,忽然间发现,刚刚在帐篷里的那种奇怪感觉又出现了。
她不可抑制的,有点想,凑上前,碰一碰。
等了太久没有回音,李延时侧眼看她,声音温和:“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闻声往后退了半步,控制住自己想要亲近的想法,“刚刚不应该不经过你的允许就亲你。”
“下巴。”闻声补充。
李延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一愣,两秒后直起身子,把耳机重新挂到耳朵上:“那你下次打个报告。”
“什么?”闻声下意识反问。
“什么什么,”李延时笑,屈指磕了下闻声的太阳穴,“让你下次打报告。”
也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被闻声传染了,总之送完闻声回去,躺下睡了两个小时,被起床号吹醒,睁开眼吞咽了一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也生病了。
李延时坐起来,按着嗓子试着发了一下音,果然沙得不成样子。
从喉咙往下,整个下半部分的气管全是疼的。
那面的闻声从昨晚回来开始,几乎是连着睡了十二个小时,今早起来烧退下去,又喝了两瓶感冒药,整个人神清气爽。
从驻扎的地方排着队下山,在隔壁军校的食堂吃了东西,各自回寝室收拾了行李再到校车处集合,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老师们体谅学生们都累了,没说几句就组织上车,准备往学校回。
闻声因为去回寝室找忘拿的东西来得晚了点,等上了车,发现唯一空着的位置只有倒数第二排李延时旁边的那个。
王建国坐在最前面那排,就在驾驶位后,扫到闻声时催了句:“闻声,快上来了,要出发了。”
闻声“嗯”了两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因为每班学生的数量和大巴车的座位数并不相等,所以虽然是按班级分的车,但也有混坐的情况,比如三班的人一部分坐在二号车,一部分则坐在三号车。
大概是文童和周佳恒几个过来得也有些晚,没能占到一起的座位。
文越和颜可在另一辆车上,文童、周佳恒和王启胜虽然在这辆车,却没有能坐在一起。
周佳恒和文童坐在李延时的斜后方,王启胜则在李延时前面两排的地方。
闻声瞟了眼倒数第二排戴着耳机,脸上叩了帽子,貌似在补觉的那人,勾着包带把背包往上背了背,垂了眼,往车尾走去。
“李延时?”闻声伸手搭上李延时的肩膀,晃了一下。
男生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沙哑的“嗯”,过了两秒才摘掉帽子,抬眸看了她一下。
这病态实在太明显,闻声想看不出来也难。
她扶着李延时的座椅靠背,弯下腰,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轻声:“你生病了?”
“嗯,”李延时翻了下身,闭上眼,屈了腿给她让位置,“昨天照顾你太劳累。”
闻声从他让出的位置挤进去,坐进挨着窗的座椅里。
她翻了包里的药和水想给李延时,结果转头看到阖眼补觉的人,想了想又把药塞回了包里。
李延时这觉睡了一个多小时,才幽幽转醒。
闻声昨天睡得多,这会儿精神好了不少,睡不着,掏了本作文精选,看了有半个小时。
下午两点多,太阳正好,大巴正开在通往绕城高速的林荫道上。
路两侧每隔五六米就有一棵杨柳,两排整齐而茂密的杨柳后是大片大片农田,绿油油的一片,距离太远,看不清种的是什么。
阳光透过玻璃跳进来,灼烫而明亮。
闻声手上的书突然被右侧的人伸手敲了下。
“眼睛不要了?”李延时沙着声音,一句说完翻身咳了两嗓子。
闻声放了书,从脚边的包里掏了药:“你要不要吃药?”
身边的人貌似是嗓子疼得厉害,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摊了手杵在闻声眼前,示意她把药给自己。
闻声从锡纸板里扣了两颗消炎的胶囊,水递过去之前想到李延时昨天照顾自己......手收回来,帮着把盖子拧开了,才把瓶子再次交过去。
李延时看着她这一套动作,改了摊着的姿势,往上坐了点。
闻声腿上摊着本作文书,脚下的书包敞着,前方座椅靠背后的袋子里还塞了个拉开了一半的透明文具袋。
李延时的目光在那敞开的文具袋上落了落,躬身伸手,在一簇笔里挑了两支铅笔,一支2B灰色,一支红色。
相比于水笔和自动铅笔,闻声更喜欢用这种需要手动削的木质铅笔。
大概是颜色浅,画在书本上看起来更干净。
李延时盯着她手里的作文书看了两眼,往后翻了一页,又看了两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两人就这么演了十几秒的默剧,正当闻声准备开口问时,李延时给了答案。
他用手里那支灰色的,在这页的作文上依次圈了三个字,组成一句话——“你好了?”
李延时圈完,窝回去指了下自己的嗓子。
闻声看着李延时这动作,眨了两下眼睛,难得这么福至心灵地明白他的意思——嗓子疼,不想说话。
她抬手,指了下一分钟前塞在男生手里的药盒:“这个是治感冒的,这个是治嗓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