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校园]——州府小十三【完结】
时间:2023-07-29 23:23:17

  但当他以为他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闻声开心时,看到她对别人笑,他满脑子又是去他妈的道德伦理,谈恋爱怎么了,就是结婚了也得给他离。
  就,快被折磨疯了。
  李延时转着手里的刀叉,拇指磨在那光滑的金属表面,嗓子发干。
  又想抽烟了。
  饭吃到一半,服务员推门进来,端了一道甜品,说是店家这几天上的新菜,送每桌一道试吃。
  盘子转到闻声这侧时,师弟把那盘子往闻声的方向推了推,小声问了句“师姐,你要不要”。
  闻声没比李延时好多少,出神出的整顿饭几乎都在状况外。
  她大多时候都在听赵记伟帮李延时回答的那些问题,其它人的话一概都没有落进她的耳朵里。
  见师弟推盘子,她下意识并了筷子去夹。
  “有花生。”盘子突然被右侧的人拨开。
  闻声一愣,再落眼时确实看到了上面的花生碎。
  李延时本来就是个不会收敛的人,这会儿他忍着气,一举一动更不会避着谁。
  他动作幅度不小,就连隔了两个位置的朱婷都看到了。
  “对了声声,你别吃,你花生过敏。”朱婷放了筷子叫道。
  然而这声出了之后,不仅是赵记伟,就连那师弟也看了李延时一眼。
  甚至还有坐的近的几个。
  毕竟大家都刚认识,还没聊到对什么过敏这种很“偏”的话题。
  李延时怎么会知道?
  赵记伟放下手里的杯子,挑了眉,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李延时:“认识?”
  李延时没答这话,只是看着闻声又说了句“你别吃”,紧接着摸了赵记伟的烟盒,起身往外走。
  李延时这几个动作衔接的太快,等桌上的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出包房带上了门。
  留下一桌面面相觑的人。
  闻声跟大家一样,目光在那合上的房门停了好几秒都没有收回来。
  尽管闻声并不知道李延时误会了自己和师弟的关系,但她直觉哪里不太对劲。
  八年,人会变很多,放在闻声身上是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变得更加主动,不犹豫。
  或许,这么变化的原因,就是为了和谁重逢时不再错过。
  闻声推开面前的碗筷,对一桌看出端倪或者还在错愕中的人道了声“我出去一趟”,随即像刚刚的李延时一样,转身往包房门口走去。
  这家餐厅本就是约会圣地,他们这包间又在最里面,私密性和隔音效果都很好。
  包房出门往右,几步的通道,连着后方的小花园,用了半人高的栅栏做隔断,中间是一个搭着勾环的小木门。
  极具东南亚格调的小院,茂密的植物里夹着铜象,只开了几盏地灯,光线昏沉。
  闻声在走廊上没看到李延时的身影,想了想,往右几米,勾开了花园的门,摸索着往里探了两步。
  光实在太昏,闻声把头发挂在耳后,低头辨别着脚下的石砖。
  正当闻声想打开手电,照一下,看看这院儿里有没有人时,毫无防备的,腰被人从后勾住,直接按在了墙上。
  棕榈的枝叶罩在两人头顶。
  闻声只穿了薄薄的衬衣,背脊贴在石砖垒成的墙上,微有些硌。
  李延时手里还夹着烟,怕烫到她,垂在身体的斜后方。
  闻声被压得不舒服,刚挣扎着动了下,就听到身前人问她:“出来干什么?”
  不知道是抽烟还是别的缘故,男人的声线听起来比刚刚在里面时哑一点。
  闻声在这声音里抬头,瞳孔微张,慢慢适应了光线后,终于看清李延时的轮廓。
  闻声的目光扫过他的脸。
  他好像瘦了,又好像只是少年长成男人,线条更硬朗一点。
  闻声顶着李延时看自己的眼神再次动了下:“我出来找你......”
  月色下,她的眼睛一如当年那样亮,让李延时很轻易地就想到高三那场停电的晚自习。
  李延时忽然就理解了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甘愿给对方当情人,相信自己才是真爱的傻子。
  只这一句,他就全线崩溃。
  李延时掐了烟,上前半步,扣住闻声的肩。
  他声音不高,但带点颤意。
  他说他连你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为什么不选我,选我吧,闻声。
第96章 6.10日的更新
  云淡风轻的夜晚, 没什么人的小花园,安静地仿佛只有两个人的呼吸。
  李延时握着闻声的肩,垂眸很认真地看着她, 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他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 ”李延时语速很慢,“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呢,闻声?”
  他薄薄的眼皮半垂着, 眼睫上染了一层莹白色的月光。
  月色很冷,让染了它的人看起来也并不怎么暖和, 有一种碰一碰就要碎了的颓唐。
  闻声眼睛兀得一疼。
  她摇头, 迷茫地想回答:“我没有跟谁在一起, 我今天来是为了陪朱婷......”
  话说到一半,闻声突然想起那个早被她遗忘到犄角旮旯的学弟——
  学弟说两人关系的时候闻声并不在场,但现在李延时这么问,闻声大约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仰头看李延时,斟酌了一下道:“你是说林亦飞吗?就是坐我旁边的那个学弟。”
  李延时盯着闻声的眼睛, 他看得很认真,像是在辨别她究竟是在敷衍自己,还是说的是真的。
  “不是在一起了?”片刻后, 他这么问。
  “没有, ”闻声往前半步,身体向前压了些, 着急想解释, “我今天是来陪朱婷相亲的, 她是我在研究院的朋友, 我不想谈恋爱,才跟学弟商量好让他说是我男朋友, 我刚回国三个月,跟他不熟,只吃过几顿饭......”
  闻声颠三倒四地说了很多,李延时却在她这堆话里抓到另一条信息。
  “回来三个月了吗?”他眸光半垂。
  闻声被他看得止住了声音,紧接着她听到李延时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男人声线压得很低,和他半垂的眼睫一样低。
  闻声下意识抚了下左侧肋骨的位置,她实在是不擅长撒谎或者隐瞒什么,面对李延时这样的问题,饶是已经预演了很多遍的答案,说出来却仍旧有点磕巴。
  “我刚到北京,很多东西还不熟悉,我想,”闻声动了下脚,把脚边的一片叶子从隆起踩到平整,“我想都安定好了,再试着找找你。”
  闻声碾着脚下的那片树叶,声音回荡在夜色里,像自言自语:“我不清楚你生活得怎样,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恋爱,或者结婚。”
  二十六,结婚早的话,可能孩子都有了,闻声想。
  话音落,两人一时都没再讲话。
  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盖住此时的寂静。
  闻声的手机震了下,是朱婷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事,什么时候回去。
  李延时把火机塞进烟盒,侧过身,静静地等闻声接电话。
  闻声挂了电话,垂着头,鞋底在脚下的石砖上搓了搓,把刚那片叶子彻底碾平。
  随后,她抬了头,看向眼前的人。
  “要回去吗?”她问。
  话落,男人没说话也没动,在一片月色里仍旧站得笔直,垂眼看她。
  闻声回头,望了眼身后的走廊,再转过来时跟李延时商量:“我们先回去?等下结束之后可以再......”
  “再单独聊聊,”闻声说完自己的想法又抬头,问李延时,“行吗?”
  李延时眼神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闻声的头发不长,刚过肩而已,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上身淡蓝色的衬衣没有任何繁琐的花纹。
  这副样子如果去大学教书,应该会被学生拍照发在网上,然后被网友评“哪里来的神仙老师”。
  李延时觉得跟以前比,闻声哪里不太一样。
  她解释的时候会说很多话,也很主动,两句话便带一个问句,试图征求他的意见。
  总之,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推一下才往前走一步的闻声。
  李延时单手把刚掐灭的烟对折,捏成一个团。
  但他不清楚,这变化是单单对他,还是只是她真的变了。
  李延时往旁边一步,让出路。
  闻声迟疑两秒,伸手抬了头顶的树枝,先一步走出去。
  等走出去两步再回头,看到树荫下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绕在了手腕上。
  接着她听到李延时在那片阴影里开口:“今天的饭是同事拉我来的,来之前我并不知道是联谊。”
  低着头的人把手腕上的东西缠好,跟上来,扶开闻声头顶的枝叶走到前面。
  闻声听到李延时擦身过去时说:“除了你,也没有任何前女友。”
  闻声望着男人的背影,微微怔住,随即她眸光垂落,看到了李延时腕上的手串。
  她想,李延时大概是在跟她解释,解释他的这几年——
  即使你不问,即使我也并没有确定你还会不会朝我走来,但我依然想告诉你,我在这里等了很久,而且从始至终,等的都只有你。
  二十分钟前,李延时和闻声接连出去,包间里便一下安静下来。
  毕竟这俩人的行为确实有点不正常。
  光电所有个跟朱婷关系好的男生,扫了眼门口的方向,小心地问朱婷怎么回事。
  李延时对闻声来说,是不能提及的伤痛,所以这么多年,她从没有主动跟谁讲过。
  朱婷在脑海里很认真地搜索了一圈,实在找不到跟李延时相关的信息。
  她只得摇了下头,略有些不解地答道“不清楚”。
  赵记伟掂着酒杯磕了下桌沿,笑着说今天这场子大家都是主角,别摆错位置,又当吃瓜群众。
  赵记伟人长得不错,又会说话,三言两语把桌上的人都哄得很开心,没人再试图探究那两人究竟去干了什么。
  不过相亲这东西,一上来大家相互不了解,能看的只有脸。
  所以没几句话的功夫,聊天的话题又绕到了李延时身上。
  其中一个女生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眼神羞怯地问,李延时平常有什么喜好,又是哪天生日。
  赵记伟说李延时从来不过生日,但貌似在七月底,一年到头最热的那个时间。
  至于喜好......赵记伟想了想,还真有点说不出来。
  在他印象里,李延时这人不喝酒不泡吧,也没那么喜欢社交,偶尔打个球,但也不算热衷。
  除了工作好像就是喜欢睡觉,不上班的时候在家里睡得昏天黑地,像是觉得无聊,又像是觉得日子太长,不睡就熬不过去。
  赵记伟把服务员刚端过来的鸡尾酒分给在座的几位女士,突然想起来:“真要讲的话,旅游算不算爱好?”
  问问题的那个女生掩着嘴点了下头,不太好意思地笑:“算的,他喜欢旅行吗?”
  “算是吧,”赵记伟给自己也拿了一杯,“从大学开始,每周去一次国外。”
  赵记伟回忆着:“每次去的国家都不一样,他挺喜欢逛各种大学,有好几次回来我都看到他行李箱里有各个大学的明信片。”
  “他现在还去吗?”那女生喝了口酒。
  “去,”赵记伟笑,也纳闷,“他这么多年快把全世界所有大学逛完了,跟打卡似的。”
  朱婷伸筷子夹菜,随口说:“你这说的不像旅游,像是满世界的扒学校。”
  其实朱婷想说的是,像满世界扒来扒去的,找什么人。
  但她觉得这话太奇怪,就没说得太明白。
  不过赵记伟貌似懂她的意思,附和道:“谁说不是,我都怀疑他是想借员工福利,坐飞机把我们公司坐破产。”
  有好几个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赵记伟左手边的人也是中航的,眉眼弯着点他:“小心被时哥听到,再跟你来一架。”
  赵记伟扬眉,说自己能打过,还说上次去李延时家他还欠自己一顿鸡蛋饼。
  “什么饼?”朱婷接话。
  “香葱鸡蛋饼,”赵记伟卖他这兄弟的赖,“他就会这一道菜,为了早上应急,劝你们别抱太大期待。”
  朱婷倒着酒笑,说这年头会做饭的男生很加分,就别在乎会几道,是鸡蛋饼还是韭菜饼了。
  桌上的人纷纷点头说是,赞同朱婷的观点。
  赵记伟知道李延时不想恋爱,也就无所谓扒他的底裤:“别吧,他有个前女友,究极白月光。”
  “前女友?”有人好奇,“谈了多久?”
  “302天。”刚那个中航的弟弟接腔,“这数字要被他念的耳朵磨出来茧子了。”
  大家都笑起来,说没想到帅哥还是个恋爱脑。
  朱婷身边的女生喊了服务生过来,又加了几道菜,赵记伟勾手说,酒也再来几杯,要店里招牌的那个,粉色果酒,李延时刚特意提了要点。
  催闻声交材料的人又给她打了电话,临走到包间门口,她接起来,跟李延时打了手势,绕到走廊另一侧跟对方核对材料。
  李延时推了包间的门,自己走进去。
  服务员正端了盘子上酒,李延时走到自己的位置,抽了椅子坐下来。
  他从托盘里拿了一杯放在右手边,闻声的位置上,抛着打火机,听桌上的人聊天。
  闻声这个电话打了很久,回来时大家已经收拾了东西打算去第二场。
  就在餐厅旁的酒馆,也是提前按人头订好了位置的。
  一家去年才开业的清吧,驻唱邀请的是附近一个挺有名的民谣歌手。
  听说几家酒馆都在抢他,时间还蛮难约。
  去的路上,闻声先是跟师弟说了抱歉,说今天的事不用再请他帮忙了,他先前想要的资料会好好整理了发给他,就当是道歉,再接着便是到了地方,刚一落座,就向所有人解释了这场乌龙。
  朱婷在旁边眼睛都看呆了,没懂闻声这一通操作是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当是闻声幡然醒悟,也想尝一尝爱情的“苦”。
  闻声和李延时坐在紧挨着的两个单人沙发上。
  没过多参与游戏,也没和谁交谈。
  两个人一时都有点......那叫什么近乡情怯?
  比喻的不太准确,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等了那么久的人,突然就在眼前,伸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忽然就有那么点害怕,担心是幻影,也不知道应该以何种姿态走过去。
  李延时半边身子隐在阴影,靠在沙发里转那只从赵记伟那里撸来的打火机。
  一桌十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聊天,李延时每一句都听得很敷衍。
  不过那个卷发女孩儿,好像叫朱婷?她每次说话的时候,李延时手里的火机都会停一停,好好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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