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响[校园]——州府小十三【完结】
时间:2023-07-29 23:23:17

  两秒后,袁娅的声音比刚刚更沉了点,语调不太耐烦:“让李延时接电话。”
  闻声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往屋外走,小声咕哝说让他接也是女朋友。
  李延时掐着腰,脚尖抵在橱柜的底端。
  正琢磨着这锅别他妈就是个残次品,被他这冤大头买了时......右臂突然被人勾着扯了下。
  李延时侧眼看过去。
  因为研究说明书,不只是厨房,甚至挨着的餐厅的灯都被他开到了最亮。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亲的,总之在这明亮到刺人眼的光线下,闻声的唇从里侧开始,像是水墨画似的往外晕染了一抹桃红。
  因为片刻的分神,导致他右臂又被勾着拽了一下。
  闻声冲手里的手机努努嘴,示意李延时接电话。
  很简单的两个动作,让李延时再次晃了心神。
  他发现闻声真的有哪里不太一样,好像比以前......会撒娇一点。
  李延时抽了闻声手里的手机放到耳边。
  袁娅的声音从听筒里泄出来的那刻,李延时很“顺理成章”地皱了皱眉。
  他眉拧得挺高,一手掐着腰,眼角半吊。
  腿上的黑色短裤很不羁地卷着边,让闻声觉得他还是那个看什么都带些讥诮的中二男高生。
  闻声眯着眼睛再次想笑,她冲李延时打手势,说自己先去洗澡。
  李延时点头,两步走到旁边,把自己刚扔到地上的说明书捡起来。
  好赖还是再研究一下,不然只能又点外卖了。
  自从李军去世,李延时彻底搬出家,他其实和袁娅联系得并不多。
  除了闻声的事,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把李军的死也怪在了袁娅头上。
  一夜之间痛失所爱,也没了那个在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像英雄一样所向披靡的父亲,李延时真的没办法原谅袁娅。
  这几年,他和袁娅的交流,仅限于一年到头来那几通简单的电话。
  所以老实讲,刚接起来时,李延时并没有怎么听那边的人说话,直到袁娅问到......女朋友。
  “女朋友?”李延时出声。
  刚走出去两步的人听到这声猛地顿住脚,回头看过来。
  李延时扬了眉扫过去。
  闻声刚想比口型解释自己实在气不过,才随便这么胡诌了一句,然而嘴才张了一半,就听到李延时犹豫都没犹豫对着手机那侧道。
  “对,女朋友,准备明天就求婚,马上就是未婚妻。”
  李延时一面展着手里的说明书一面接着说,吊儿郎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总之语气是真的气人。
  “还是那个,不然呢?”李延时笑,“你儿子是大情种你不知道?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不让在一起......那你尽管试试,你今天给我拆散,明天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家里安眠药准备了好几瓶,实在不行,我躺跑道上看有飞机碾死我没,我前两年买了保险,真死了还能赔您一笔钱......”
  “.........”
  闻声有点风中凌乱,寻思李延时这嘴比她能说多了,刚在饭局上一声不吭的怎么没把他憋死。
  她转身往卧室走,实在是不想听骚断腿的这人还能说出来什么话。
  洗了个身心舒畅的热水澡,从浴室出来时李延时早已经挂了电话,并且——点好了外卖。
  就说大少爷和做饭八字不合。
  李延时洋洋洒洒点了一桌子,来自三家不同的店。
  甚至是他还心情好到给每个骑手打赏了一百块的红包。
  就......闻声很想问问十二生肖里真的没有孔雀吗?
  两个人自然吃不了这么多,多数没动的菜都被闻声封了保鲜袋放进了冰箱。
  吃饱喝足,闻声从李延时卧室的衣柜里扒出来一套洗过的床单枕套,抱了东西去次卧,铺床。
  李延时抱了臂靠着次卧的门框站了半个小时,也没能唤醒屋子里收拾东西的人的一点怜爱之意。
  “这床小不小?”男人点了下刚被闻声铺了床单的两米乘两米的大床,“我那屋的床......”
  闻声停了叠衣服的手,眼风扫过去。
  李延时咽声改口,像是不太在意,下巴再次点闻声的床:“你睡。”
  他两手抄在口袋里:“我那床确实也不大。”
  李延时脚尖抵着房门,把那木门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墙上顶。
  他目光还追随着房间里正在叠衣服的那人,突然在心里开始问候曹林。
  当初装修的时候他是怎么想起来搞两间卧室的,是不是傻逼?
  正当李延时琢磨着要不要牺牲两分钟的宝贵时间,发微信过去骂曹林两句时,几米外的人突然下了逐客令。
  闻声两手捏着自己的上衣下摆:“我要换衣服。”
  像是被提醒到,刚还垂着眼的人抬眸看了过来,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目光直直地落在闻声身上。
  “你换。”李延时说。
  虽说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不想让他看到手术疤痕,但闻声也实在是有点......这么亮的光,让她对着李延时脱衣服,她真的做不到。
  闻声回望过去,忍了忍还是道:“你出去。”
  “嗯,”李延时轻踢了一下门,沉默了两秒后,脸像是落到了西伯利亚似的,很真诚地看着闻声,“不能看看吗?”
  “...............”
  闻声直接用枕头捂着李延时的脸把他推了出去。
  房门“哐唧”一声,在李延时的脸前被拍上。
  他沉默了两秒,低头拿出手机。
  一分钟后,赵记伟收到消息——
  李延时:[你女朋友换衣服的时候也不让你看吗?]
  赵记伟:[?]
  赵记伟:[我现在单身。]
  李延时:[哦对,忘了]
  李延时:[但我有女朋友。]
  赵记伟:[.......你要不要去医院查查有没有酒精中毒。]
  李延时靠在闻声的房门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时间像只很狡黠的兔子,在你没有任何防备时悄悄溜走,这些站在时间里的人也被一点点推着往前。
  从上学到工作,从少男少女到为人父母,岁月总是不会饶过任何事或者任何人。
  每个人都在恍若未绝间变了很多,但有些东西又好像没变,它们不随时间流逝,每每发生相似的事情都能让你想起在时间长河里的那天。
  比如八年前那个夏夜的路边,又或者是此时此刻湿热的夜晚,有的人永远是那个瞎几把开屏的花孔雀。
  但也好让人庆幸,他还是那只屌屌的孔雀。
  第二天早上李延时有早班,八点二十,北京飞临安。
  临出发前,他绕去闻声的卧室,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人。
  昨天夜里,朱婷摸到了李延时的微信,连发了三个好友验证,通过的一瞬间甩过来一篇小作文。
  里面包括但不仅限于闻声的爱好、习惯、口味偏好......同时还附带了五百字的“威胁书”。
  应该能称作是威胁书吧,李延时数了数,一共说了七遍“对闻声不好的话火葬场就是他明晚的卧室”。
  李延时靠坐在窗台上,把那篇小作文反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几遍,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很庆幸,幸好她身边还有这样的朋友,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闻声的睡姿和她的人一样,很端正。
  头发散在海蓝色的枕头上侧卧着,被子盖到肩膀上面,一点都不会让人担心她会着凉。
  李延时走进去,把窗帘拉得更严了点,随后走到床边,靠在床头的墙上,垂眼看还在睡梦中的人。
  清晨六点,天边刚泛了鱼肚白,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落进来,朦朦胧胧。
  李延时弯腰,拨开闻声的头发,低头,用唇蹭了蹭她的太阳穴。
  直起身时把闻声的手机开了静音,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昨天晚上朱婷的那篇小作文后,又跟他聊了几句,说闻声这两天休假,有三天的空闲时间可以不被打扰,实验室也没人找她。
  李延时把手机放下时,屏幕上闪了下,他垂眸看过去。
  是一条订票消息,提醒闻声三天后有一趟飞瑞士的行程。
  李延时眼神滞住。
  他眸光垂了垂,指腹刮在手机边框。
  朱婷明明说她最近几天休假,也并没有其它私人的行程。
  昨天袁娅才打了电话,今天就看到闻声的机票。
  不是李延时多想,实在是袁娅先前那次把他整怕了。
  李延时实在是没办法接受,闻声再一声不响地抛下他离开。
  再来一次,他多半能疯。
  他立在闻声床前,盯着这消息看了会儿,想了想,把手机倒扣着放在床头柜上,出了门。
  李延时从小区出来往机场去的路上给曹林打了电话。
  他凝神望着前方的路,敲了敲方向盘提了个很变态的要求。
  “你能不能找人去我那儿把我的锁弄坏?”李延时手离开方向盘,看了眼腕上的表,“一个小时之内?”
  再晚闻声就要醒了。
  曹林昨晚刚熬夜看了球,现在头还是懵的,听到这话根本没反应过来:“什么弄坏,怎么弄坏?”
  “我家最外面的那个门,能不能搞得从里打不开,从外面可以。”李延时说。
  曹林套了个衣服从床上起来,脚下划拉着找拖鞋:“你要锁谁?家里买宠物了?”
  “不是。”李延时抬眸看了眼信号灯,往左打了个方向,“是闻声。”
  这三个字无异于惊天大雷响在曹林耳边。
  这几年李延时是怎么过的,他身边的人再清楚不过。
  曹林的困劲儿一下子没了,踩着半只拖鞋在床边消化了一下,琢磨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
  “她,”曹林哑巴了一下,“她回来了啊?”
  晨风不燥,从敞着的窗户遛进车里,李延时左肘支在窗框,偏眼往外看了看。
  片刻后,他很轻地道了句:“但不知道还会不会走。”
  电话挂了没多久,曹林觉出味来,寻思李延时这是怕闻声趁自己上班的时候跑,想把她关家里,让她想走也走不了。
  挺不人道的,但也不失是种办法。
  曹林效率很高,带着人抄到李延时家门口,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任务。
  临走还贴心地给李延时发消息——
  曹林:[光锁不行吧,我这儿有捆人的道具,你需不需要?]
  李延时:[?]
  曹林:[就S.M你听说过没?]
  李延时:[............]
  最近几天熬夜盯实验,闻声的身体特别缺觉。
  睡得熟,早上李延时来她屋子那趟,她愣是一点都不知道。
  脸蹭着枕头从床上醒过来时,盯着并不熟悉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在李延时家。
  她摸摸被子又摸摸床,撑着坐起来,视线越过房门瞟到外间的厨房时,想起来昨天李延时站在那里研究了半个小时汤锅。
  闻声盯着那被扔在橱柜上的锅和说明书,终于吐了口气,有了实感,确定这不是梦。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她身上的劲儿松下来,又开始犯困。
  心里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踏实过了。
  纵然那人并不在,自己只是住在他的房子里,但就是这个他下了班会回来,在这里吃着一日三餐,睡着安稳觉的房子,让闻声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身体往下滑了滑,捞了一旁的枕头抱在怀里,想着等晚上李延时回来,跟他讲一讲自己的手术。
  过两天还要回瑞士复查,大概要走半个月,总要给他说一声。
  闻声想得挺好,等人回来了就坦白。
  没想到晚说的这一步,导致两人间产生了严重的信息差,让去上班的那人越琢磨越钻进了死胡同,走“偏”了一下。
  跟这趟航班的一共有三个机长。
  李延时本来就是帮代的班,不用一定要跟着这趟飞机回来。
  所以落地临安,他直接买了张机票,机场进出口一倒,直接去登机口等着坐一个小时后的飞机再飞回来。
  曹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毛病从光屁股的年龄延续到现在,算着时间李延时这会儿应该是在等飞机,直接扔过来几条往人心窝子上戳的信息。
  曹林:[你说闻声要是这次再走,你是真的找不到了她了吧。]
  曹林:[毕竟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走能走得更彻底啊。]
  曹林:[再八年,不是我说,你都34了。]
  曹林:[就是再遇见,你也人老珠黄不值钱了。]
  曹林:[你想啊,34哪有18的弟弟香。]
  李延时:............
  有的人真没白长这张嘴。
  李延时两肘支在膝盖上,偏头看窗外起落的飞机。
  你说也是神奇,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拍拍翅膀就能把人带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视线落回来时李延时扯了下领带,往手机上慢悠悠地敲字,问曹林。
  李延时:[你那些东西是在哪儿买的?]
  曹林效率是真的高,那点脑子估计是全用在这歪门邪道上了。
  李延时从北京的飞机场出来,接到曹林的电话,说是东西已经快递到了他家小区的楼下,让他注意查收。
  “一共两箱,种类很全,应有尽有。”曹林保证。
  李延时卸了袖口的章,把袖子往上挽了一点,提着行李箱坐直梯下去,到地下二层的停车场开自己那辆库里南。
  跟真正的监.禁相比,带点情.色意味的捆人应该是不违法的。
  从机场到李延时住的小区,四十几分钟的路程,李延时在路上接到闻声的电话,说是家里的门好像坏了,让他等会儿回来的时候看看需不需要找人修一下。
  “我想出去买点东西,”闻声换了出门的衣服,弯腰在门口,皱着眉摆弄那怎么拉都拉不开的门锁,“然后发现家里的门怎么拉都拉不开。”
  李延时把车开到ETC的通道:“等下我回家看看。”
  闻声再次摇了下门把,担心道:“你会不会进不来?”
  “不会。”李延时答。
  二十分钟后,李延时到家,他把车开进地库,先是上到一楼,从快递箱里取了东西。
  曹林没夸张,确实是......两箱。
  李延时随便拆了一个,手拨着里面的东西看了两眼。
  曹林没说错,这家品质是挺好,绳子的花纹竟然还挺好看的。
  但紧接着,李延时托着这箱子在楼底下犹豫了五分钟,思考到底要不要拿上去。
  要不等下上楼先开诚布公地问问闻声到底要去哪儿,觉得她是骗自己的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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