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那个排名榜,他甚至怀疑齐宴连他们班的花名册都不认识。
“对了老大,我前天听我爸说咱们学校要参加高中数学国奖杯,这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名额,你要不要参加?”
“考虑一下。”他心不在焉地回应,抬头,正好看到三年从来没注意过的电子大屏幕上正在滚动上次月考的荣誉榜。
“赵铭笙”三个字不仅被标红,字号还比别人大出了许多。
真土。
自己的名字之前也这么丢人地被挂上去了吗?
眼神晦暗,这个点还有两分钟上课,校门口除了他俩没有别人。
齐宴慢条斯理地走到学校大门后的电箱面前,对着偌大复杂的电箱看了几秒。
“啪”地一声关掉了一个按钮。
彭庞诧异回头,电子屏幕应声而熄。
“我靠!老大你什么时候研究明白的这个!”
在彭庞崇拜的眼神中,他神色淡淡地将控制大屏幕地按钮头用力一拔。
电火花“噼啦啪啦”响了一瞬。
“没研究过。”
嫌弃地把按钮头扔在一边。
丝毫不顾及被学校领导看到,拽着脸道:“刚学会的。”
“……”妈的,天才果然恐怖如斯。
“老大你是不是看不惯赵铭笙那小子在上面?”
齐宴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我是怕我以后这么土的出现在那上面。”
彭庞干笑:“不会的老大,你又不是要埋在这。”
“什么?”齐宴看向他,“你想埋在这?”
“……”
进了班,阮白看见他刚想和他分享她从英国带来的糖果,手就被打开。
她不明所以,看着面色不虞的某人,试探开口:“怎么了?”
齐宴冷着脸没说话。
阮白又悄悄把糖递过去。
这次他开口了,声音阴沉:“你不是和别人玩得好吗,给我干什么,给他去啊。”
“我没和他玩得好。”她怔怔解释,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滚,少烦我。”
阮白手中糖掐的快碎了,她咬着牙转过头果真不理他了,一个上午两个人跟冷战似的谁也不理谁。
下午体育课,因为他们两个学号挨着,两个人被安排去打扫体育器材室。
避嫌一般,他们两个隔着两三米一前一后地走着,进了器材室,乱七八糟的器材散落一地。
她这边捡个球,那边捡个拍,回头看了眼齐宴,他搬着沉重的箱子一声不吭。
赌气一般,她也选了标枪把它们举上去,结果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哑铃箱,一瞬间哑铃在她身边滚落,其中一个朝着她的脚腕重重砸了下。
“嘶――”来不及叫出声,生理眼泪率先夺眶而出。
比她更快查看伤势的是在身后的少年,他几乎和哑铃落地同时赶到她身边,低头皱眉看了眼她脚腕的淤青,语气严肃:“你碰这些干什么!”
他是看她只捡球捡拍才没顾着这边,再听见动静就看见她拿着标枪把杠铃箱打下来的情景。
本来受伤已经很难受了,现在还要被说,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抽噎难忍:“你,你总是凶我干,干什么,齐宴,你,你怎么这么讨厌!”
他蹲在她脚下,让她坐在垫子上,听到她的话手上一顿,垂着眼:“嗯,我很讨厌,我道歉,你这里疼不疼?”
他摁了一处。
“疼!”她疼得忍不住颤抖,阻止他,“你别碰那。”
“这呢?”
“这?这还好。”
他背对着她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背:“上来,送你去诊所,应该是伤到筋了。”
阮白小幅度抽泣:“没有校医院吗?”
他被气笑了:“祖宗,我们这种十八线破镇学校哪来的校医院,你麻利点儿行不行?”
她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衣领,却没有趴上来,而是又问道:“现在不让我滚了?”
齐宴咬的牙发麻,他怀疑她是在故意气他,好像疼得不是她是他一般。
服了。
“我错了行不行,我错了大小姐,下次我滚。”
阮白这才趴到他身上,翁里翁气笑道:“齐宴,其实我和赵铭笙真的玩得不如你关系好,你是我在这最好的朋友。”
他轻嗤:“谁稀罕和你当最好的朋友。”
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你和他为什么有联系方式。”
阮白:“……”
她轻咳:“一会儿我加上你,给你设特别关心行不行?”
“我才不在乎。”
“扣扣微信都加上。”
“都要设特别关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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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酸梅镇(四)
◎“我伺候你啊”◎
他背着她跟背一只羊崽子一样,女孩长得并不算矮但意外轻。
一路出校也没个人拦着。
等到了诊所阮白才明白过来齐宴是把她带到了阮老太这儿。
老太太一看见她这副样子当即放下手中的事,手里寸着劲儿给她揉,任她怎么掉眼泪也不安慰,反而教育道:“你好歹是我孙女,这点儿小伤自己不能应付吗?”
她咧着嘴挪开眼,恰好看到在柜台忙来忙去的齐宴,下午这个时间诊所人也不少,齐宴虽然不懂这些药,但照着单子上写的中药,轻车熟路从身后高高的药柜里找到。
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阮老太的亲孙子。
不一会儿,他走过来,拿着一张医药单:“奶奶,这个人你没开药。”
阮老太偏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药单,站起身:“看我这个脑子,人老了也不中用了,你在这看着这个丫头,她没什么事了,我一会儿给你们学校打电话请假。”
他点点头,顺着坐下来。
见阮老太走了,阮白憋着的气才敢发泄出来,憋在眼眶里的眼泪使劲流,指着自己的脚腕:“齐宴,疼。”
齐宴淡淡睨了眼她青肿的脚腕,抵了下后牙:“你当我是伺候你的?”
“呜呜呜。”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地搭在她脚腕上,黑着脸生疏地给她揉脚:“你他妈的不准哭,再哭揍你。”
“别凶我呜呜。”
他嘴角生扯出一个弧度:“您好,请问您可以不哭吗,再哭的话奖励一个满分小拳头哦。”
她哭累了,眨巴着通红的眼:“齐宴,我渴。”
“嚓!你……”
“呜――”
拧开瓶盖,塑料瓶被捏的作响。
她冲他甜甜地笑了一下,哭得声音有些哑:“齐宴,我会记得你的好。”
“光记得?”他眉峰轻挑,语气轻漫,“我的好这么廉价吗?”
“那我以后给你钱行不行?”她比划了一下,“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觉得我的好值多少?”
阮白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谨慎开口:“五十万?”
“……”
“一百万?”
“……?”
“一百五十万?”
“这个钱我都能入赘了。”他颇为自嘲笑笑,不走心地开着自己的玩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这么值钱。”
“齐――宴――!”
尖锐的女声打断二人之间的交流。
听到声音齐宴本来含着笑意的眼一瞬间淡漠下来,朝外看向那个正在进来的女生,淡淡道:“大小姐,你报恩的时候来了。”
阮白跟着看去,一个穿着白裙子短发女孩脸上带着怒气冲进来,无视诊所其他人的眼光,走到他面前,一眼就注意到旁边躺在床上的她。
指着她毫不客气道:“他们说看到你背着一个女人出来,是不是她!”
阮白闭眼打算装死,她相信她的好朋友一定不会背叛她的。
“是。”
好的,她失去一个好朋友。
尴尬睁眼,对上那个女孩的目光,缓缓坐起,温吞道:“你真可爱。”
温言:?
齐宴:好熟悉的套路?
温言脸一红,“谢谢”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保持着生气的表情,她说:“你凭什么让齐宴背你!”
阮白柔柔垂眼,掀开小毯子露出脚腕,哽咽:“我脚受伤了。”
“啊?”温言俯下身被青肿的模样吓了一跳,“你现在没事吧?”
“还行,就是有点疼。”
“那你好好休……咳!就算受伤也不能让他背!你和他什么关系啊就这么亲密,我喜欢他你知不知道,你想和我争吗?”
齐宴坐在一边冷漠提醒:“小点声,你吵到她……和病人了。”
“你喜欢他啊?”她装作很惊讶的模样。
然后在两个人眼神夹击下,叛逆的坏心思涌上来,嘴角一勾:“太巧了!我也是!我觉得我们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阮老太:好丫头。
齐宴:………………
温言:“……我们能有什么话题聊?”
阮白:“比如,你喜欢古筝,我喜欢钢琴,我们交流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温言在她身边坐下,杏圆眼亮晶晶地盯着她,“你还会什么?”
“小提琴、大提琴,萨克斯也会一点儿。”阮白看着她,真诚回应,“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你浑身上下充满古典气氛,这个裙子不适合你,你知道maxim家设计的裙子吗?”
“知道知道!但是太贵了,我一直不敢买,其实我也觉得这个不适合我……”
一直到饭点温言才离开,离开时还满眼担心地关切:“小白你要好好照顾身体,明天早上还疼给我打电话,我骑自行车来接你。”
吃完饭齐宴忍不住多给她夹了个鸡腿:“没想到你还有挺有本事。”
阮白啃着鸡腿,得意道:“她的手指指甲平整,指尖有茧,手指细长,再加上古筝是中国学习概率最高的乐曲,因而不难猜。”
她看了眼齐宴,举杯夸赞:“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
他碰了一下杯:“你也不赖。”
晚上,他端了洗脚水给她:“以后我要是受伤你也得这么伺候我。”
她泡着脚:“你给我一百五十万?”
“……算了,你要不多受伤几次算了。”
阮白咬牙威胁:“你能不能说点好的,我要是英年早逝谁给你一百五十万。”
他摸了三下木头,笑道:“那你可要长命百岁,岁岁平安,家财万贯。”
末了他补充:“这次认真的。”
第二天一早,他扶着她刚走出门,就看见穿着校服的不速之客面色诧异地瞪着他们。
温言:“你们……”
阮白:昨天白干。
齐宴:哦吼,我们暴露了。
阮白正绞尽脑汁想要解释,抓在齐宴手里的胳膊就被抢走,温言把她护在身后不满地看着高高的男生:“你怎么可以随便摸女生,不知道避嫌吗!”
然后就在两个懵逼脸的注视下,把阮白放在自行车后座带走,一边走还一边老母亲口吻:“男生都心眼多着呢,你要保护好自己。”
齐宴:“……?”
到了班里,他屁股还没沾上椅子,就听见他们学校“清晨励志广播”里传来:“大家好,我是高三五班王明,今天我想向高三一班阮白同学表白,阮白同学,你很优秀,我想靠近你!”
作者有话说:
齐宴:你们这群男男女女怎么回事?
阮白:羞涩。
――
作者一些闲话:
因为书名《疯狗衔骨》和简介中一些词汇被阿晋教育了,所以本作者心痛至极地改了书名,现改成《野狗衔骨》,简介也删掉了不文明词汇。
另外,《野狗衔骨》也是我据理力争才保住了这个幼崽的小命: ),不确定哪天可能也会被强制执行掉(心痛啊心痛)。感谢在2023-04-16 20:46:09~2023-04-17 21:2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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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酸梅镇(五)
◎“你靠山硬着呢,挺直腰板向前走”◎
“我想靠近你!”
冬天的落雪在枯枝轻颤,轻薄的霜花开在玻璃一角,在哈气里尽情绽放。
就像是无畏的青春,热烈开放在这个寒冷的冬日。
广播里传来的大声告白很快传遍全校,班里一片惊呼,尤其是在高三压抑到极点的时刻,这种事情瞬间勾起大家的兴趣,津津乐道地看着坐在位置上不知所措的女孩。
阮白下意识看向齐宴,眼里是不用言喻地求助。
他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她神色寡淡:“我问你,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她别说认识,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
“行。”他点点头,眼中划过一丝狠劲儿,“你再给老子一个准信儿,你听他说那些话是不是不痛快。”
“是。”阮白不避讳地承认。
她讨厌这种给她带来困扰地示好。
齐宴站起,手指搭在她的脑后,把她轻轻往自己怀里靠了半分,沉声道:“阮白,你欠我欠的大了。”
他的手指温热,靠近他是一股淡淡的舒肤佳皂荚香,那一刻抬眼与他对视看见他眼中的偏执与阴沉,她有点后悔了。
可是没等她说出后悔的字眼,齐宴已经错开她往外走去。
四周的议论声没有停,晨读一个多小时读书的没有多少,关于她的议题却停不下来。
叽叽喳喳烦躁的声音在周围充斥,她拿起语文课本挡在脸前,想忽视那些好奇且不礼貌的视线。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先离开这里出门透透气时,广播上突然传来“呲――滴――”地刺耳声。
大家被奇怪的声音吸引,纷纷抬头。
连阮白也好奇看去。
“说啊。”尽管这个声音细微飞快的略过,阮白也一下子听出来这是齐宴的声音。
大家搞不清楚情况面面相觑。
“我,我是高三五班王明。”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又遇到今天的主角,大家提起耳朵来听,只不过这次与他们想象中的情况大相径庭,“我这次是来道歉的,无意给高三一班阮白同学带来困扰,是我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