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陛下天天碰瓷——乃兮【完结】
时间:2023-08-02 17:18:27

  边上被彻底捆起来的全盛脸被扇打出了血丝、肿得血红。他如虫一般蠕动,沙哑喊着:“不可,三皇子……不可……”
第14章
  太监和宫女,此刻不敢对全盛产生一丝一毫怜悯同情。其中更有人在边上烘托着气氛,配合欢笑声给其余皇子递箭。
  皇子里有人眼眸里闪过不忍。年幼的八皇子牙都没齐,出阁不久。他手边也有人递箭。他拿到了箭却知道这种事是不对的,皱眉开口:“三皇兄。七皇兄身体不好,受惊吓会生病。”
  “他是个男人,是皇子。”三皇子瞥了眼个子不过到人腰的小八,“动不动就生病,被吓一下就病倒。说出去真是丢皇室脸面。”
  他嗤笑一声:“一个小太监动不动举大旗,用皇子体弱来找麻烦。要不是我来一趟皇子所,你们各个被他蹬鼻子上脸。”
  八皇子嘟囔:“可是七皇兄不能久站,只是添一张椅子的事。”
  今日在习箭场上,七皇兄的太监不过是按照往常一样吩咐添椅子而已。看上去让七皇兄是特殊了点,但又没有碍着他们其他人什么事。
  “他是太子吗?与众不同,他坐着你们站着?”三皇子眼神锐利起来,“以后上朝,他也坐着,其他人站着?”
  几个敏锐的皇子心里有数。这不是小七身体好不好的事。
  在三皇子眼里,唯有大皇子身为嫡长子,拥有有别于其他皇子的特权。皇帝觉得儿子哪个身体不好,给赐座是一回事,儿子在朝上主动要求一把椅子是另一回事。
  三皇子站在那儿。他拿过太监准备好的弓箭,眯细起眼对准小七头上的桃子。
  箭几乎贴脸,弦拉到最大。
  这箭要是射在人身上,不死也残。
  风吹过,衣袍飒飒。三皇子轻哼笑一声,松手。长箭飞驰,贯穿软嫩多汁的桃子,将其射入金水河中。
  “噗通――”寻常人吃都吃不到的桃子就此落水。在场人没一个会去想它经历了多少细心呵护,又是如何困难经由江南运输到京城,最终送到皇城中。
  金水河上荡起整整涟漪。
  三皇子漫不经心收弓:“父皇常常念叨皇祖当年征战沙场之英姿。怕是没想儿子里又是病弱又有懦夫。”
  在场原先迟疑的几个不由心中不甘起来。他们才不是懦夫。他们视线落到小七身上,看不到小七平日里带水色带轻微骇人像鬼一样的眼眸,不禁探出了打算证明自己的念头。
  八皇子不高兴。他年纪尚小,斗不过面前的这些皇子,只垮着小脸把箭往地上一丢:“我才不是懦夫,我讨厌桃子!”
  三皇子挥挥手:“原来是桃子没人喜欢。那换个东西放他脑袋上。”
  一个太监立刻上前怂恿:“三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有一木鸟,比桃子更适合。”
  七皇子站在那儿,戏谑兴味:“木鸟?我知道,整日带着来皇子所。恭贵人的遗物吧,如今到了贤妃名下竟还念旧。念什么,天天吃药么?”
  几个皇子内心咯噔。这话囊括的可不止一人,但特指的绝对是当年恭贵人一死,满宫殿里宫人全被处死一事。恭贵人当年死的事里头可不好乱说。
  三皇子摆手:“来,放他头上。”
  脸色泛白的七皇子终是缓缓开口:“换一个。”
  三皇子听到声音,忍不住连名带姓叫了人名:“秦少拢你原来不是个哑巴?怎么,还是更喜欢桃子么?”
  站在那儿被捆着紧的七皇子秦少拢此时却只是重复:“换一个。”
  “哈哈――我啊,偏不!”三皇子催促着,“赶紧的,木鸟在哪里?放他头上去。射中的我想想,奖个金摆件吧。木头哪里有金子值钱。”
  秦少抡鲎叛郏睫毛被裹挟在软布下,眼眸所能见到的只是朦胧光亮。他其余各种感触更深,察觉当木鸟被放到脑袋上,问所谓的三皇兄:“你喜欢桃子?”
  他听到三皇兄笑着回答他:“喜欢,怎么不喜欢?我瞧着你也喜欢啊。不让我放木鸟,非要我放桃子。”
  秦少虏辉倏口。
  不管说什么,面前的那群人都会恍若得到什么鼓舞一般,兴高采烈配合三皇子。后宫之中踩高捧低便是如此。他不再睁眼试图看清点什么,缓缓垂下眼。
  破空的箭矢声传来,他身上的力气似乎全被卸去,又好似全倒在一处。
  “噗通――”
  冰凉河水淹没他身躯,浸没他口鼻。眼前的布被金河水浸透。那些从藏书阁里流淌出来的笔墨流水亦能杀人。他被捆住的手动了动,想要抓住点什么。
  抓不住。
  木鸟不是活鸟,也抓不住。
  喧哗骤然变寂静,他一瞬以为自己失聪,心底荡起一种微妙。河底也不是一无是处。
  容宁赶到地方,看见被捆住的七皇子和他头顶木鸟,再看不知是哪一位皇子射出了箭。她震惊想要喊出一声脏话,却在下一刻见着七皇子坠河。
  话半句也说不出口,她甩下太监宫女,疾冲到金水河旁一跃而下。
  她见着人下沉,一个猛扎子冲到人面前,将人往上拉。她拉扯两下,发现七皇子被捆着的手脚根本扯不开,暗恨进永安园不可带武器,最后狠狠扯掉七皇子眼上布条。
  容宁将人往上托,让七皇子的口鼻先露出水面。
  连拖带拽,她将人救上来。一群太监宫女在终于回过神,疯了一般过来帮忙。
  容宁见七皇子没睁眼,探了探七皇子鼻息,确认人活着。她浑身湿透,抬眸用眼神刺向居于最中间站着三皇子,冷声道:“谋杀手足,三皇子好大的气魄。”
  三皇子居于中间,脸上没了刚才的嬉笑神情。他冷下脸:“不过游戏,七弟自己落水,何来谋杀一说。”
  “游戏?”容宁站起身,低头瞥了眼先前木棍留在原地泥土上的痕迹。这固定的方法能让人无法动弹,无法倒地。却也阻不了人往后一仰倒入河水中。
  以箭的力道除非射中在七皇子身上,不然他倒不下去。是七皇子用了全身力道主动后仰。
  哦,哪又怎么样?七皇子自救罢了。而三皇子等人要射的是她兄长雕刻的木鸟。木鸟还在水里。
  她没法亲自对皇子动手,再度抬眼下命令:“给七皇子更衣,月柔,传御医、告知贤妃。并将此事告知陛下。”
  她扫视一群不安的皇子,恶劣用脚抹去了一点木棍拖曳开的痕迹,笑起来:“三皇子的话,留到陛下面前说吧。”
第15章
  月柔强忍着眼泪,先去给全盛松绑,小声吩咐着:“带七皇子更衣。”
  全盛顶着红肿的脸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七皇子身边后小心翼翼将人背起。七皇子平日内敛,这三年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身体,一次落水功亏一篑。他内心怨毒想恨不得在场的皇子替七皇子落水,却垂着眼不敢暴露丝毫。
  月柔朝着众人行礼,匆匆打算离开。她要按照容宁的吩咐去传御医,并且要将此事告知上去。
  然而不安的皇子们哪里能让月柔如此轻易离开。一位皇子一个眼神,当即让一位太监拦住了月柔去向:“找御医的事,还是咱家替您去吧。”
  话刚说完落音,容宁却点着之前带她过来的胆怯小太监:“你去叫御医。”
  被点到的太监一个激灵,迈出步子转头就是一阵狂奔。容宁径直走到月柔身边,拽着挡住她的太监,将人往金水河边拽。
  太监不敢大肆抵抗,只敢讨饶:“奴只是担心月柔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奴绝没别的意思。”
  月柔趁机快步走人。她要赶紧将事情告诉贤妃。
  刚给了太监眼神的皇子皱眉呵斥出声:“容宁,你干什么?”
  容宁拽着人,停下脚步侧头诧异看着人:“当然是捞木鸟啊。瞧这太监多主动,刚还想去叫御医呢。腿脚麻利,下水肯定行啊。”
  这群皇子脑子里又想拦人,又摆着架子不亲自去拦人,哪里阻拦得了跑走的小太监和月柔。再加上容宁哪怕只有十二,力气出奇大,态度也是极其强硬,对上三皇子也毫无畏惧。众人看着容宁隐隐觉得人疯,不由有些被唬住。
  容宁懒得和这群皇子废话,重新扯着太监到河边,把人一脚踹下水:“赶紧捞,就那儿,看见没?都浮起来了。”
  还好木鸟是木头,要是真金白银早沉底了,捞都难捞。
  被踹下去的太监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惶恐又无措。他想要求助于皇子,却听岸上的容宁说着:“还有哪位水性好?一起下去捞。捞不上来就别上来了。”
  别的太监宫女顿时不敢吱声,看着金水河里的太监被迫哆嗦着去捞木鸟。
  三皇子怒笑了:“容宁,皇子所岂容你放肆?你以为你是容家之后,我父皇就不会对你如何了?”
  容宁看了眼被背着送走的七皇子,再去直视恼怒发笑的三皇子。她微微收敛了神情,语气带着一种离奇荒谬的诧异:“我做错什么了?是阻拦你们用箭射杀七皇子错了,还是下水救七皇子性命错了?难道说,是放任堂堂金水河里漂个木鸟?”
  这话是哪一个皇子都不敢认。
  三皇子咬牙切齿:“容宁!”
  容宁在侍卫营那么多年,打架练了一手,嘴皮子也不服输。她见着再次不安骚动起来的皇子们,很清楚这群人就是被权势宠溺惯了。
  侍卫营里不少新兵进营地前,多是权贵家里宠儿。不然难能轮到在京中值守。
  他们学了是非对错,却不在意是非对错。因为他们随时可以凌驾于是非对错之上。
  当然,被打一顿都会清醒一点。可惜她能打新兵,不能打皇子。
  她衣服还在滴水,明明该是狼狈不堪的模样。但她挺直着腰板,浑身上下写不出“狼狈”二字。她轻微侧歪头:“大皇子仁义在外,二皇子勤恳能干,三皇子……”
  比起前面两位皇子,三皇子真不是个东西啊。
  她没多点评,扫了一眼其余那些个皇子:“不过好歹比跟屁虫好点。连个人主见都没有的皇子,哪怕往后封王,怕也如朱王。”
  在场人一时静默。
  八皇子才出阁没多久,识字不算少,但很多事还不知道。他看别人都意会,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朱王怎么了?”
  容宁看了眼小个子八皇子,很满意有人和自己唱双簧:“去了封地被当地人撵回京城,太过丢脸,后来待在王府闭门不出。”
  八皇子也沉默了。真的好丢人!
  容宁朝着三皇子敷衍拱手:“荣家之后也要换衣服。容宁年纪小,受不了寒。不好穿什么公主衣服,想来也得蹭一件寻常宫女衣。”
  敷衍完,她侧过身子见太监哆嗦拿着木鸟爬上了岸。
  她蹲下来拿过木鸟。
  不知道是不是七皇子整天拿着把玩,感觉这木鸟外面包浆了。刚才那支箭只是擦过,在木鸟腹侧靠上的位置浅淡留下一个擦痕。
  容宁拿着木鸟笑起来问太监:“冷吗?”
  风一吹是有点凉,但到底不是寒冬腊月。太监怕容宁追责,赶忙腆着脸:“不冷不冷。”
  容宁贴心:“说实话,不用怕得罪我。我这人大度着。”
  太监见状,试探性改口:“有一点冷。”
  容宁又问:“被我踢下去,是不是觉得没脸没皮的?”
  太监惶恐:“奴这是没脑子。早该自己跳下去捡的,哪里该要让您主动踹?”
  容宁嗤笑了一声,知道这太监性子便是这样。她说着:“那别的太监宫女也没被我踹下去啊。对比起来,你不就是多落了一次水?皇子也一样,比起其他皇子,七皇子今个莫名不就多落了一次水么。”
  她站起身:“他是不是也早该自己跳下去,好让别的皇子高兴高兴?”
  如此的话算不得斥责,却让不少人脸上烧红。
  当然,有的人已经不会觉得羞耻了。不觉得羞耻的人是无可救药的。
  容宁带着木鸟,顺着刚才月柔走的路往前走:“贤妃住哪里来着?她那儿应该有多的衣服。”
  八皇子听到这里,只恨自己刚才没能坚持反对三皇子。他抿了抿唇,喊住人:“等下。”他对上容宁转过来的视线,“贤妃娘娘住得远。皇子所里有宫女服。”
  容宁可不想等下皇帝来了,她湿漉漉被追责殿前失仪。她忙招了一位八皇子身边看起来地位高一些的宫女:“有多的衣服吗?借我穿穿。”
  宫女行礼:“请跟奴婢来。”
  容宁再度向各位皇子行礼:“容宁告退。女子更衣,男子勿扰。”
  说完便跟着宫女走。
  八皇子本想要跟上,默默又压住想抬起的脚。他已经长大了,不可跟着女子去看女子更衣。
  留在原地的几位皇子不由分说齐齐看向三皇子。容少将军才走一个月,定国公出征。容家在朝堂之上武将之中的地位不可小觑。他们得罪不起容宁。
  三皇子死死盯着容宁背影,脸上肃然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拦人,也没再说话。
  容宁到了宫女居所,扫了眼多人并排居住的拥挤小房间,站着擦了头发和身子,穿上这位宫女拿出来的衣服。宫女成年了,衣服长了一截,容宁穿着不得不将一些地方挽起。
  宫女细心帮忙,满是歉意:“这里没有其它女子衣物,实在简陋。”
  容宁从荷包里取了点碎银给宫女:“侍卫营也这么住,比你们这儿还简陋呢。劳烦了。不用拒绝,没人知道。”
  宫女受宠若惊被塞了钱:“是。”
  容宁将并没有彻底干透的头发重新束好,随口问着:“七皇子在皇子所没个交好的皇子?”
  宫女本不该多做评价,但知道容家小姐算好说话,又是替七皇子出头的,便隐晦说了两句:“七皇子出阁常常告病,近来好些了,但更多时候是自己看书习武。”
  容宁撇嘴。
  七皇子真没用。
  她拿起木鸟,对宫女说了声:“带路吧,去七皇子那儿。等下恐怕陛下和贤妃娘娘都会来。”
  宫女应声:“喏。”
  皇子所百余间屋子,皇子自是一人一间。容宁走进七皇子屋内,视线实在忍不住被叫全盛的太监吸引走所有注意力。脸好像更肿了!肿成猪头了!
  全盛一见是容宁进门,立刻朝着容宁跪下磕头:“七皇子衣服已换,热水已灌下去。”
  连话听起来都含糊,别是脸内都肿了。容宁“嘶”吸了口气,又掏口袋取出了随身带的药膏递过去:“你赶紧擦个药。这脸看不下去。擦完还我,很贵的。”
  全盛膝盖跪着上前接过,再次磕头:“谢过容校尉。”
  容宁不习惯面对跪拜,绕过走到七皇子床铺边上。见人脸色惨白闭着眼,她把小木鸟放到人枕边。她很想要拿回这木鸟,只是七皇子一样爱惜它。
  “我兄长的木雕哎,匹配的不是英雄也得是个枭雄吧。”容宁嘟囔,“文不成武不就,别人得势你就完了。”
  话刚嘟囔完,她和一双黑眸对上。脸色白衬着这双眼愈加黑。漆黑如墨,水润又给眼眸遮掩了一层,让人看不出眼眸主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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