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鸡蛋面？炒菜，还是？”李仞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准备往厨房去。
“不用啦。”
许瞳很快回神，一把将他拉住，“你先等一下。”
“嗯？”
许瞳往台阶上走了两步，拉住去厨房的他，伸出手臂，率先抱住了他。
这个小院子好美啊，有种朴素自然的美感。
还有暖融融的阳光，让她想要再抱他。
“刚才没有抱够……”许瞳窝在他怀里，小声地说。
因为太多家长围观了。
“嗯。”
李仞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也伸出手臂，搂着她。
许瞳抱得更紧了些，能听见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音。
“你，想我了吗？”
许瞳又抱了一会儿，问。
“这些日子？”
李仞默了几秒，喉结滚了滚，但还是嘴硬道：“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
许瞳不满意了，作势要推开他。
“想过。”李仞低声道，手臂收紧了几分。
很想她。
怎么会不想呢。
从过年之后，每一天都在想。
这是什么鬼答案，不过，算了……
许瞳在他怀里窝了几秒，刚想再说什么，突然眼睛一亮，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东西。
“那是什么？”
“什么。”李仞也跟着看去。
“诶，这不会是我那个——我那个——”许瞳抓了一下脸颊，见李仞颔首。
“真的是？”
“它可以栽在花盆里吗？”
“我问了花匠，当然可以。”李仞道。
“哇，你还专门去问了花匠。”
许瞳心里简直甜丝丝的，抹蜂蜜一样，拿起那个小陶瓷盆，盆里栽的正是她去年暑假在院子里种下的小牵牛花。
后来她去上学了，没有办法移植过去，牵牛花就拜托给了哥哥，开花时给她发过照片，就是这样蓝紫色的小花。
“好好看啊。”许瞳走过去，蹲在小花盆边，盯着花。
去年她种得晚了，因为希望它能长出一面墙，所以直接种在院子里，后来九月底开的，仅有薄薄的一朵。
但现在是初夏，正是花期，李仞还给它作了支架，一下子绽放四朵花，每一朵花瓣依旧薄薄的，很纤弱，但四朵一起，花芯朝上，又给人一种脆弱却坚韧的感觉。
也像牵牛的花语——顽强坚韧。
许瞳当时买下它，也是因为想要重新开始，希望能像牵牛花一样——坚韧不拔的精神，不屈不挠的生命力。
“是很好看。”
李仞蹲在了她身侧，低声道。
许瞳蹲了几分钟，有点站不稳，伸出手臂抱了抱他胳膊，“那我们去吃饭吧，不过不用你做，你快去换药休息，我给你做就行。”
“你做？”
李仞不信。
“干嘛，你忘了谁给你煮过泡面了？”
许瞳戳了戳他手臂，站了起来。
“什么时候？”
李仞疑惑。
许瞳：！！！
许瞳不敢相信他居然不记得了。
“就是在我家的时候，去年暑假，你忘了？我们在院子里，那天还下了大雨，我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后来——后来还吵架了。”许瞳想到那天最后发生的事情，搓了搓手指。
“哦。”
李仞也想起来了。
“那时我们还不熟。”他低声地道。
明明也没有过去多久，但感觉就像上个世纪一样。
许瞳也有同感。
那个时候，许瞳并不了解他，觉得他有点混，还很凶，阴晴不定的，却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不过那个时候，她给他的印象也很不好吧。
许瞳还记得吵架内容，他说她被宠坏了，以自我为中心。
“那我现在还是那样么？”许瞳上前一步，忽而问。
“嗯？”
“被家人宠坏了，以自我为中心。”
李仞微微摇头，认真地凝视她，“你现在很好。”
真的很好。
李仞说不出来她哪里不好——积极而阳光，给人力量。
“你现在也很好，很温柔，很上进，很有责任心，也很努力……”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过去，许瞳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
李仞有所察觉，从书包里拿出纸巾，给她递了过去。
许瞳摆摆手，没有接，“所以说……”
“我们真的变更好啦？”
她看向小牵牛花。
李仞也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轻轻颔首。
“更好了。”
……
那天，到最后还是李仞做得饭，不过许瞳也帮了很多忙，他们煮了鸡蛋面，之前许瞬陪考在这里住过几天，冰箱里还有肉丝，又一同放进去，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青菜肉丝面。
边做，李仞也简单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讲了讲，当然，去掉了所有危险部分。
许瞳却仍旧听得心惊肉跳。
“对了，你去看你父亲了么。”
李仞要把面端到桌上，侧头问。许瞳接了过来端着，摇了摇头。
“那也好，等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去。”
许瞳道：“他应该没事。”
报纸上这么写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如果真有事，许瞬不会给她有心情发什么笑脸。
“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李仞问。
“没什么。”许瞳又摇了摇头，拿起筷子。
不是生他们的气隐瞒自己，只是提到父亲，又是这种事，许瞳很难不想到自己的高考。
李仞也猜到了，将碗里的荷包蛋夹给她一个，冰箱里还剩三个，他们一下子全煮了。
“先吃饭吧，晚上再说。”
“不用啦。”
许瞳道，要给他夹回去，李仞摆摆手示意真的不用。
“你实在不想吃蛋清的话，我吃。”
他用筷子轻点自己的碗沿，早注意到，许瞳特别不喜欢吃蛋清，但蛋黄很喜欢。
“好吧。”
“那我等下吃完饭可不可以睡一会儿？”许瞳问，打了个哈欠，她真的特别困。
连续几日她都没有睡好，心情焦虑。
“当然可以，我把你哥房间收拾一下。”
许瞬前两日是陪考，这几天搬到医院附近了，打算住几天，再转到乡市去。
李仞早就吃完了，将碗筷放到一边，洗干净手打算给她收拾房间。
“我不要住我哥房间，好奇怪。”
李仞步伐停了一下，稍偏了下头，手插在口袋里，“我房间……有点乱，还有一个书房，没法住人。”
“那我也不要住我哥的，又不是姐姐。”
其实许瞳故意这么说的，毕竟是亲哥，有什么。
“好吧。”
李仞没有异性兄弟姐妹，信了，“那我去收拾一下。”
十多分钟后，许瞳推开门，走进他房间，再次忍不住哇了一下，道：“不乱啊。”
不乱，而且很干净。
但许瞳一眼能看出来，是临时打扫的，有些衣服一股脑收在柜子里，很多杂七杂八的书和习题集也摞在桌上。
不过让许瞳赞叹的是，他的房间和外面的葡萄藤一样，让许瞳想到了语文书里的奶奶家。
虽然许瞳没见过奶奶，也没有什么奶奶家，想象中应该就是如此——很大的一张木头架子床，感觉用了很多年，结实而古老，还有一股木质的淡淡清香，上面铺着清爽的凉席。
用了更多年的老柜子，雕花纹样都是上个世纪木工打的，还有老的军绿色立式风扇。
就差一个冰镇的西瓜了。
唯独不同的是，这里安有空调。
现在不热，许瞳不需要李仞帮自己打开，电扇也不用。
“我可以不换衣服吗？就躺一会儿。”
主要许瞳也没带别的衣服，而且她好困啊，倦倦地道。
“当然，随你。”
李仞点了点头，给她拿了一床刚晾晒好的毛巾被。
“你什么时候返程票，我叫你。”李仞看着时间。
“过两天吧，我们快要考试周了，没课的。”许瞳不着急，踢掉鞋子，坐了上去，直接躺倒，把毛巾被盖在身上。
“好。”
李仞见她躺下，就准备关门离开。
“你不帮我拉上窗帘吗。”
许瞳整个人都包裹在毛巾被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
窗户在床边，李仞走到这一侧，帮她把厚重的窗帘拉上了，房间霎时暗了许多，只有隔着窗帘透出的光。
“别都拉，太暗了，就拉里面那层就好。”
李仞耐心地又把外面的拉开。
现在房间里就是暖色了。
“好了？”他问。
“好了。”许瞳乖乖闭上眼睛，懒懒地道：“午安。”
“嗯。”李仞又把外面的那层窗帘理了理，转身往外走。
路过许瞳床边，他步伐停住了。
许瞳闭紧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李仞垂在裤缝的手攥了一下，走近床边朝她的位置轻轻俯下身，低声道：“午安。”
“午安！！！”
许瞳打了个赌，如果他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离开，她就一个人乖乖睡觉，但是他如果像现在这样好像要吻她——许瞳猛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另一手拽住他前胸衣服，将他往床边拉了拉。
“你不跟我一起睡吗，你不困吗？”
李仞被她吓了一跳，“……”
“我觉得睡午觉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他原就是俯身的动作，重心不稳，这么一带，还真被许瞳拽上了床。
他左臂还受伤，没使上力气，猛压在她身上，许瞳“啊”了一声，李仞右臂随后撑起，低下头，目光沉沉地望向她。
第52章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是许瞳见过最漂亮的, 内勾外翘的轮廓，眼尾微微上扬。他眼睛不大，是内敛干净的内双, 眼尾的双眼皮褶子展开。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瞳孔, 深灰色的，不是纯粹的黑，有种冷冷清清的质感。不带感情看人时显得冷漠捉摸不定。
可每次看许瞳。
都很温柔，非常温柔。
还有一丝……青涩。
温柔得让人陷进去。
一秒。
两秒。
三秒。
……
许瞳觉得自己足足被他看了十多秒，他却仍没有转开目光。
许瞳有些受不住了, 心脏狂跳, 砰砰砰的, 浑身也有些热。
他手臂撑在她床边, 没有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她也盖着毛巾被，但两人还是离得很近，非常近。
近到许瞳能感觉到年轻男人身上的热量。
而且这个角度, 许瞳一垂眼就能看见他胸肌的线条, 他还能穿着那件黑T，总是喜欢把袖子撸上去，像个背心，露出的手臂线条也非常结实漂亮。
满满的荷尔蒙味道。
许瞳有点受不了了, 脸色更红，她身体很热，想要做点什么, 随便做点什么……
她几乎是控制不住想要去抱过他的腰，抬起脖颈。
李仞也低下了头。
可就在她嘴唇几乎要贴到他看上去非常柔软的双唇的时候, 李仞微微偏过头去。
许瞳吻到了他的脸上。
很响的一声“啾”！
许瞳：！！！
“你干嘛！”
许瞳小脸彻底红了，从耳朵一路红到了脖颈。
怎么会这么响啊！！！
李仞也忍不住淡淡地笑了。
“不是说要睡午觉吗。”
他转了个身，一下子躺在了床的另外一侧，低低地道：“睡吧。”
许瞳震惊了，没想到他今天会这么好说话。
不过床很大，这种老式的木架子床都很大，所以两个人完全能躺开，中间还有一段空余。
“那你能不能抱着我睡？从背后抱着我？”
这么说来，他们在一起也睡过不止一次，但第一次他打地铺，第二次就像睡炕上一样，完全没有影响。
“许瞳。”
李仞一只手隔着被子按在了她的背上。
“嗯嗯？”
虽然隔着被子和衣服，但许瞳还是忍不住挺了挺腰。
“睡吧。”
许瞳：“……”
他却根本不是过来抱自己，而是像哄不想睡的小孩子一样，一下，一下，轻轻地拍打她。
李仞也是真的困了。
第一天晚上他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后来连续考试，算睡足了一些，但每天也就睡个六七小时，还要尽力抽时间看点书。
这个中午，拉着帘子后初夏的阳光没那么刺眼，而是显得温柔悠长，空气里是静谧的老木头的味道，还有她身上熟悉的清新雏菊气息。
让人联想到开满雏菊的田野，慵懒温暖的阳光。
放松下来，李仞也渐渐有了困意。
许瞳也感觉到，他哄自己的拍打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止。
应该是睡着了吧？
最困的许瞳却有点睡不着了，她睁大了眼睛，又裹着毛巾被坐起来，往他那边凑了凑，床上没有第二床被子了，她把自己的被子给他拉过去盖上，小心翼翼没有碰到他的伤口，随后俯身，在他脸颊上又亲了一下，这次没有发出声音。
她看着李仞短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高挺的鼻翼也随之呼吸微动。
但没有醒。
睡着的猫猫有一点可爱。
少了戾气，很乖。
他本来就有点少年俊美的长相，只是平日太凶太冷了，更显偏man一些。会让人忘了，他也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大男孩。
呜呜呜，太可爱了。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哪怕皮肤被晒得深一些，也这么好看。
许瞳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许瞳。”
一只大手突然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许瞳被昏昏沉沉的李仞拨进了怀里，许瞳甚至不确定他是醒过来的，还是睡懵后的下意识动作。
“快睡觉。”李仞含糊低沉地道。
“好！”
许瞳超级乖，也不看他了，闭上眼睛。
……
这一觉，他们睡了很长很长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