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选择我都想了，你说——人生就是选择。”
李仞道：“可是我不敢想，如果我做了第一个选择，让一个老人留在这里等死，我未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顿了顿，李仞声音又低了一些，“我真的不敢想。”
“所以，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
他说完后，背上的人沉默了许久。
他们走到了桥洞里，雨水打在上面闷闷的，听上去不真切也不清晰。
“我也不一定会死。”好半晌，许有才忽然道。
不知是否错觉，他语气里带了一丝笑。
“算了吧，先别说这些。”
李仞更往上背了背，步伐也轻快了，道。
第49章
那天后来的一些路程, 李仞有些记不太清了，书页，上面的字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只。
如此。
他们走了很远，很远, 穿过桥洞后又走了很久，李
一路上，也经过一些小房子，但这里太偏僻，那, 大家都在救援, 顾不上他们, 也隔着距离过不来。
, 没有办法走国道, 只能走小路，路本来也不好，颠簸土路, 路程更远。
几次, 许有才
些话，后来也不说了，不想浪费体力，嘴唇发白, 只机械地往前走。一直走。
直到，李仞也有点迷方向了，按理说前面不应该是个村, 但真到了
这里村民多一点，水淹得也没那么严重, 村委会正。
看见来，这里人也吓了一跳，划着皮艇过来。
吵，但不像吵架，两边都很着急。
再细听，
许有才已经半晕过去，李看见了两张很熟悉的脸。
太累，以致产生幻觉了。
……
再醒来，
李仞道，他猛的睁开眼睛，看见窗外发亮的天，立刻从床上坐起。
“你醒了？”
许瞬转过头来，正注水，听见响动，看向他。
，等会我该怎么叫你。”
李仞发害，“还有许叔叔呢，他怎么样。”
许居然还记挂着自己父亲，有些感动，将玻璃杯里注入点凉水，递给他。
，我爸没事，这里是县医院，有人在照顾他，你不用担心。”
听见县医院，李仞绷紧的。
只是，头还很痛，
“是，
迟疑一会，李仞接过水喝了几口，小心翼翼问，声左臂缠绕绷带，还在打点滴，右手悄无声息攥紧了，。
“没错，是早上五点半，六月七号早上五问什么，他在担心什么，拿出手
“你没有错过，还有三个多带着安抚和鼓励的微笑道。
李仞看了两遍，反复确认后，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才松下来，湿了。
他没有错过。
。
李仞原本想着，最好的结坏的结果，李仞不敢想……
但是他居然……
想到这里，李仞感觉跟着重新发热了。身半，还有种激动忐忑的心情。
“可是，
李仞，抬起右手，按了按额头。最后的画面，他只记得那些桥洞，积水，好
“其实你们昨天晚上已经快走到县城里了，可能再有个几里地吧。”许仞还是先躺下休息，再养养精神，“，往前走有些路就通了，昨晚上你和重，村里的卫生所暂时没法用，我就拜托他们把你送到县里面。”
李仞轻轻点头。
他，但还以为那只是场幻觉。
“好了，现在不是你想这些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你的学子给你拿过来了，就是这个。”
给他拿了过来，打开让他检查一遍，“没问题吧，三角尺，圆规，涂卡笔。”
，仔细看，嗯了一声。
“身份证在你裤子口袋里，换衣服时我也给你放这里了，你里统一收着。”
，“谢谢。”
“不要谢我，你永远问题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能休息多久休息多久，不要想别的事，
李仞稍稍转过头，望天花板。
“你放心，我订了闹钟，而且我也不会睡的，等瞬说完，顿了几秒，又想到一事，觉得还是告诉他好，。
，虽然到的有些晚，但王斌还是被抓了，也是今天早上，那边路堵了他们出不去，只能往县里，
“好。”
李，沉沉地应了一声。
了，从一开始他就想问了，但许瞬一直说考试的事。
“你放心，。
李仞想也是这样，以许瞬
“好了，，快休息吧。”
李他要休息，王斌本人也终于落网的消息让他安心，但昨天晚上里，很难真的休息。
更何况，，点滴也泛着冷意，注入他血管里。
想到马上要高考，他更是和所有考生一样，。
——但李仞，其实人。
从小到大，，还要糟糕的，他已经习惯了接受。
个小时后顺利考试，也算不幸中万幸。
所以，他平静了，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许瞬拿了毛巾帮他手盖了盖。
早听妹妹说李仞心态非常恐怖，好得简直不像常人，完全的见李仞很，还是有些敬佩。
如果换了他，不管怎么冷静，高，也很难不抱怨几句抓狂吧。
**
场了？”
早上八点五十。
今天是周四，该八，但她心里特别乱，只上了第一节 就离开了。
她昨天打了近一夜电话，早上，和她猜得一样，县城好几条主路淹了，
许瞬在写的，除了电话不通外人没事，许瞬早就说好送考，说是已经汇合了，一会儿就去考场。
许瞳听哥哥这么说，也听不出错来，但还是很担心，所让哥哥再打过来。
“对，进了，十几分钟前就进了，现
听许瞬语气很正常，而且还声音，许瞳总算心安一些。
“没出什么问题吧？都挺顺利的吧，昨天李是有点担心。
“嗯，挺顺的，就我早上跟你说得那样，有些路还有积水，但警车开道，一起去，没问题。”
“那就好，对了，
，人家高考呢，多麻烦。”
“不是啦，你就等么的，让我确定他进去了，不过也没事啦。”到现在，许瞳
“那行，那不说了，你也不要老找他，，你就晚上正常打个电话，也
自己高考过，当然明白。
“他们开始了。”
，许瞳看一眼手机，正好九点了。
——语文开考了。
那一瞬间，一样，心脏瞬间提了起来，还有点肠胃胀痛的感觉，手指攥紧了。
也没过去多久，许瞳还记得，她缺考语文，但清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不去想刚才的事，但就算能摒弃不去想，高考本复，她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许瞬笃定道。
说实话，，虽然李仞赶上了考试，也顺利进入考场，但许瞬太清楚高考前出这样的事会多考试成绩影响还受伤了，翻卷子、看卷子都会不方便，肯。
见过最牛逼的人了，真的很冷静。
进考场前也很冷静，不是装出来的紧张不说话，而
“我知道，
，没有什么幺蛾子的事，他说不定比你考得都好。”
“喂喂喂，你哥我名吧。”
”
许瞳敷衍道，“那你都安排好了吧，午餐，晚餐”
“午餐他跟复读班一起，钟点房，没问题，你放心。”
“，但也难忍紧张，“那我不说啦，我去继续拜孔子了。”
……
高考持续四天。
李仞是理科生，，所以整整要考四天。
第一天语文数学，第二天英语，第三天物化，
明明已经上了大学，但重要了，许瞳偶尔去图书馆、食堂、上下课都能听见。
还有
就连许瞳宿舍都难得和
，心都跳得很快。
和哥哥说得一样，她，什么也不问，仅给他加油。李仞偶尔会说一点，不过他也没对答案，不知今年题挺难的，，但还可以。
许瞳听见不是那么顺手就心慌慌的，也不知己是一个容易慌的人，也不想影响他。
她叮嘱他千万不要对答案，也不要听别人对血泪教训，许瞳是出一门忍不住对一门的人，了，但好在除去缺考的语文，考得不错。
有个同学就不行了，数学选择题连错，
“嗯。”
李仞语气淡淡，听上去稍有些疲惫，可能连考了，“我不会对的，你放心。”
，才把电话挂断。
终于，终于，
最后一门是生物。
今天是周日，并没有课，说，看看时间，十一点才开考，还有一个多小时。
宿舍门被推开了。
虽说才六月初，，还下小雨，湿湿热热的。宿，门一开，外面热风吹来。
“那些
“嗯，，考什么来着，历史生物地理？”
两
许瞳把书合上，庆幸总算是最后一天了，许瞬说一切都好好的，她，疲惫地趴在桌上。
“不过我说，，那个H省新闻你看了吗，高考前两天大暴雨，淹了那么多路，民警，心态会受影响吧？”
“也挺惨的，毕竟全国竞争，影响。”
许瞳听见H省，
“哎，，也是H省的——”
顾珊珊正在床上刷剧，把拉开了，“说是有个高考生父亲好像欠高利贷被绑架了，具体不清楚，反正就是惹上了道上的人，这高考生为救他试了。”
许三个字，指间动了动。
两个室友都坐在椅子上，抬头说，“但不是父亲，就是有点亲戚关系吧，不那种营销号编出来的新闻。”
“是真的，就的了，是正儿八经地方新闻，说是之前有过几次的，但性质没那么严重，，□□性质。”
“可人不接受采访啊，可能是当中有学生吧，然后营销号带节奏说高考生。”
“反正是真的，我觉得就是高考生，高考呢，谁给
并不太信，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嘴。
刚要转身，。
“你干什么。”
，脸色有些白。
，能给我看看吗？”
……
十多分钟后。
，用Ipad拿给她们，故意把字体放大了，“喏，你看，高考生，地方新闻。”
许瞳接过来，，只看了一眼，脸色猛的一白。
犯罪分子面部打了码，但得。
她顺着往下看，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难看，
新闻不长，可，主要是关于犯罪分子的恶行，当事人用的也是化名。
但是挟持、绑架、砍刀、现场血迹心。
“靠，
，赶上了吗？”
“许瞳，你，浑身僵硬，旁边室友不由担心问，拍了下她的肩。
“喂，你把平板脸色不对，赶紧道。
几秒后，
她快速将平板塞回顾珊珊手里，看向几个不出来，拿起桌上的钥匙手机，拉开宿舍门，
头，弯下腰撑了会膝盖，随后蹲下抱紧了小腿。
走廊这头没有窗，有个小平台，只有护栏，
带着热意的潮湿一点。
，无从发泄的。
非常混乱。
怎么会这样呢，他自己。
许瞬，李仞，
吗？
还有李仞，他现在怎么样，上面说有受伤，，但是真的赶上了吗。
，他真的考了吗？
话真，哪句话假。
也或许，或，也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他们，只是化名。
对，她
和哥哥纯因为极端天气。
但有个声音小声说，不然呢，果园的大致地址许瞳听哥哥说。
许瞳蹲了一会儿，简直头痛欲裂，心里乱得要命，又在想，到
如果父亲样，而是病得很重呢？
如果李仞真考场，或者也像她当年错过，或者考了后实在太难受没坚持下来……
那该怎么办？
，掏出手机。
买票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楚门，现在就活在楚门的世界里，去。
四十分钟后。
场，坐上最早的航班。
上飞机前，许瞬给她发来消息，场，就等十一点开考，这是最后一门了，还发来一个快乐笑脸。
许瞳没回，
一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温市机场，她坐上直达县城的大巴，很快就到了，下车的白色雕塑，，前往考场。
第50章
终于考完了。
最后一门是生物, 考到中午十二点半，铃声一响，所有人停笔, 李仞也立刻放下笔，等待监考老师收卷核查。
大家都坐在座位上, 没有人动。
但，安静规矩的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怎么压制不住的蠢蠢欲动的味道。
新高考后，高考分成四天，但选生物的同学基本还是走理科老一套路子选的物化生，也就是说, 这就是同学们的最后一场考试了。
考完了！！！
考完了！！！
终于考完了！！！
只是因为有监控, 大家都不敢动, 怕在最后一科出任何乱子, 随之监考老师整理卷子的动作逐渐到尾声, 那种蠢蠢欲动更压制不住。
“好了，可以出考场了。”
“考完了！！”
有人早按捺不住一直拿准考证扇风，就等着这一刻, 激动道, “考完了，这是高考啊，我们解放了！！！”
“请所有考生们——有序安静地出考场！”监考老师提高了音量，重重地道。
刚才被说的同学不好意思地梗了一下脖颈, 朝考场上认识的同学吐了下舌，但整个考场气氛都跟着活跃松快起来。
李仞也被感染了。
他背脊往后一靠，倚在木质椅背上。
他考完了。
真的考完了。
就这样？
好像……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原来——这就是高考啊。
他终于考完了。
李仞的位置正好靠窗, 在后排，他顺着窗户, 望向外面——正是初夏正午的阳光。
“同学？”
其他同学都溜得飞快，拿着准考证和笔袋一下子往外冲，只有他一个人还坐在位置上。另外一个监考老师在讲桌前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