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遥想公瑾当年——未栖【完结】
时间:2023-08-04 17:13:58

  乔朝容伸手去替她抹眼泪,自己跟着也在哭,喃喃地说着:“还好还好,还好孙将军、周将军他们赶来得及时,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乔朝容泣不成声,也根本不敢想这件事的另一种结果。
  她只牢牢地抓着乔夕颜的手,不肯松开。
  乔夕颜望着她笑,却是没由来地忽然问了一句:“阿姊,若是此时我已然同意当初的那两桩婚事,你还愿意嫁给孙伯符吗?即便孙伯符这样的乱世英豪,连连征战,朝不保夕,可能无法陪你白首,你也愿意嫁给他吗?”
  乔夕颜的目光恳切。
  乔朝容回望她,哭笑不得,抚着她的脸,意味深长地回答:“若说我之前答应是由于敬畏他的权势,确实对他身上的英霸之气有些许折服,但如今,我答应,一定是因为想让他庇护你。”
  “今日这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乔朝容声音铿锵地道。
第14章 许诺婚姻
  乔夕颜养伤的这几日,乔府上昼夜都有甲兵守卫,当真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她只在床上躺了一天,便如常地开始走动,手上虽然还是疼,心里也还是惶恐万分,但她天生强大坚韧,并没有因此郁郁寡欢起来。
  她还是会坐在廊庑下,偷听仆役们的闲谈。听之前那个神采奕奕的家丁趾高气昂地说着:“我瞧着,新郡守与周将军当是喜欢惨了我们女郎,虽然嘴上说着不管、面上装着冷漠,可是这不二女郎一出事,立马就派了手下的亲兵来。”
  “听说新郡守这几日还时常出入府上呢!”家丁高昂的一声,倒是提醒起乔夕颜来。她尽管这几天无暇去想其他的,但是不得不说,有孙策和周瑜庇护的日子,过得还算顺心,陈武也没有再来打扰她阿姊。
  听侍女们讲,她受伤的那天,陈武还狠狠地挨了孙策的一顿叱骂,就连周瑜都有些失魂落魄的,神情凝重。
  想到周瑜,乔夕颜的脸上一阵无奈,又是一阵愤恨,牵连着都觉得身上的伤口更加疼痛起来。她蹙着眉,翻开袖袂,淡淡地瞥了一眼腕臂上满布的白色绷带,转瞬,咬着牙,冷冷地吩咐道:“来人,帮我去请周将军,就说我要见他。”
  她说完,当即利索地从廊庑的槛栏上翻身下来,直接快步进了居室。
  她在居室里翻弄着什么,不一会儿,那领了命令的侍女就回来禀报道:“二女郎,周将军求见。”
  怎么,他们是想到一起去了吗?
  乔夕颜恰好摸索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让侍女去院中的梨树下准备茶点瓜果,接着,也没整理形容,更没特地添妆地就拿着那东西去梨树下会客。
  秋冬的梨树枯败一片,干老的枝桠横斜伸展着,既挡不住一丝一毫的风,也遮不住星星点点的光。浅淡的日头远远地照射着,不算太冷,但也万不至于暖和。
  周瑜在侍女地指引下步履从容地走过来。他今日穿了一件牙色的袍子,在衣摆绣了金色的银杏,看上去整个人淡泊清雅又隐隐地透着贵气。腰间一块茶白的圆形玉珏,坠着络子和玉珠,走起路来,微微“叮当”作响。
  乔夕颜见他几次,他好像每次都打扮得不一样,至少衣裳绝无重复。
  乔夕颜静静地看着他,他略略地一拱手,乔夕颜只延邀道:“周将军,请坐。”她话罢,倒是自己坐得比周瑜还快些。
  周瑜还要撩了衣袍,平整地展好,方才算真的坐下。
  他即使坐着,身形也十分挺拔。乔夕颜则是有两三分随意,背绷得不算太直,人跪坐得也不太低。她一边将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重重地放在桌案上,一边不紧不慢地询问周瑜:“听下人们说周将军恰好也想来见我?”
  周瑜闻言,看了看她,她的面色有些白,仿佛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又看了看她刚才郑重放下的东西,那是一柄银色的小匕首,匕首上还在外鞘间嵌了一颗红色的宝石,像是女儿家才喜欢的华丽、袖珍的模样。
  周瑜心里觉得好笑,但是又不好表现到面上,只波澜不惊地回答:“是。瑜瞧着女郎休息了几日,身体该好一些,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听我说一些话。”
  “周将军想说什么?”乔夕颜拿起那精致的小匕首,随意地在木桌上的盘碗中挑选了一颗梨,缓缓地开始削起皮来。
  皮经过匕首脱离果肉,有极细微的“沙沙”的声响。
  周瑜盯着看了一会,看乔夕颜那双纤白的手拿着匕刃不太和谐地削着瓜果,隐隐地担心她伤到自己,但她又动作颇为流畅的模样。周瑜迟疑了一会,拱手对乔夕颜,诚恳地说着:“乔二女郎遇险,瑜心里万分愧疚。”
  乔夕颜听了,手里的动作稍滞,微微地抬眸看他。
  他接着往下说:“女郎大概不知,这一事虽然看上去与我无关,但是多少我有责任。我主孙策自乔府一遇,对大乔女郎念念不忘。他见向乔氏提亲,乔公不允,难受万分,我便出了个计策想为他谋得令姐。计策如你所见,便是让陈武出面,假装欺凌,好让你们意识到不得不寻求我主的庇护。只是万没料想此一计策竟会惹来胆大包天的贼人趁虚而入。为此,我自该向女郎请罪。”
  周瑜说着,又深深地对乔夕颜作了一揖,还道:“另外,这贼人乃是我吴军的属将,这也是我与我主治军不严的罪过,同样也应就此向乔二女郎有个交代。还望乔二女郎宽恕,若女郎心中实在有怨,只管向我报复回来就是,女郎想如何,无论刀剐还是差遣,皆悉听尊便。”
  周瑜一字一顿地说完,方才抬眸,继续去看乔夕颜。
  乔夕颜回望了他一会,神情纠结。她感慨于周瑜的坦荡,不用她问,便是主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但即便此事与他无关,乔夕颜心里多少还是有怨愤的。他和孙策的一番欲念,为此谋划经营,却险些害得她这个无辜之人饱受屈辱。
  乔夕颜想骂他,不过,忍了忍,没立马说出口,只是沉吟着,话锋一转道:“既然周将军坦诚,我也就不与将军绕弯子了。我想见将军,除了是因为想知晓真相外,还有一事想问将军。”
  周瑜欣然,“乔二女郎请讲。”
  乔夕颜扭捏了片刻,但还是鼓起勇气,脸不红心不跳地直接道:“我想问周将军,若是此时我们乔氏反悔,还想继续当初的那两桩婚约,不知孙将军可还愿意迎娶我阿姊,以及周将军你……是否还愿意娶我?”
  于乔夕颜来说,婚姻中的情爱固然重要,但是经此一番,她认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就是要嫁一个短命鬼吗,真到了绝处,又有什么嫁不得的?她和周瑜没感情不要紧,周瑜算不得一个好人也不要紧,反正他死得早,等他死了,自己再以周瑜遗孀的身份另寻真爱就是。
  到时,总没有人还敢这般随意地欺辱自己。而且,这东汉末年,以乔夕颜的了解,似乎并不十分看重女子是否婚配过。曹操不就娶了许多的别家夫人,甚至还替她们养孩子。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周瑜这个人虽不单纯,但也不完全是个坏人,至少以目前的表现来看,乔夕颜并不担心嫁给他会受到什么折磨与侮辱。更何况,他长得还是很好看的。
  乔夕颜悄悄地描摹了一下他的眉眼,若山峦耸起,又如谷地微伏。
  周瑜则是品味着她的话语,未做太多的犹豫,便直接回答:“我主自是从一开始就是想迎娶大乔女郎的,折腾了这一番也全都是为了能得到大乔女郎。如今计谋行将不下去,若大乔女郎还能同意,我主自是乐意之至。”
  “至于我,乔二女郎愿嫁,我便愿意娶。无论乔二女郎是出于什么原因嫁我,我又是出于什么缘故迎娶,还请女郎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女郎,绝不会再让女郎遭受今次这般的委屈。”周瑜说着,转而灿然地对乔夕颜扬了扬唇,笑说。
  他笑起来有一种云淡风轻、拨云见日的感觉。
  乔夕颜愣愣地看了一会,而后颔首,“那好,若是孙将军与周将军都还愿意的话,就再寻媒妁择日来上门提亲吧。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问周将军,如果这之后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会突然心生怨愤就不娶我了吗?”
  周瑜不太懂她的意思,但他心里的愧疚驱使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本就是我先亏欠女郎的,女郎若是想做什么,那也无非是想向我报仇、泄愤罢了,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他说得还算真诚,乔夕颜听完,考量一会,旋即放下手中削了一大半的梨子,甩了甩手上多余的水渍,又朝周瑜做了个延请的动作,“那就劳烦周将军你站起来一下。”
  她也没说要做什么,周瑜却是乖乖地听从。
  周瑜站起来,又理了理他因为久坐而有些打皱的衣摆,将它们从上至下地捋平展,接着站得笔直,单手负在背后,泰然自若地注视着乔夕颜。
  乔夕颜也站了起来,根本没管自己的裙裾有没有皱、整不整齐,只用力地握了一个拳头,比划了两下,而后,便朝着周瑜的腰腹砸去,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一拳就当是我泄愤了。”
  她砸完就想走,转身,又突然停下来。
  周瑜受了她的力道,虽然不大,但因是击在重要的腰腹上,又有些突然,还是疼得他微微地躬了躬身。
  他觉得痛,可是面上不由自主地溢开笑,无奈地摇头。
  乔夕颜背对着他,又在说:“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周公瑾,你既要娶我,偏偏心里还有愧疚,那便多给一些聘礼吧。我要最豪华的婚仪,以及用之不尽的钱财,还要你们恢复我阿爹这一城乡绅之最的地位。”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周瑜尽管觉得,这女子的要求还挺多,但不得不说,这至少不是个乏味无趣的夫人。
第15章 姐妹私谈
  陈武带来的那四五个箱奁的聘礼,原就是孙策想要送给乔朝容的。除此以外,他还另加了两个大箱子以及好几座吴郡的宅邸和庄园。
  乔府一时因为这两门亲事在皖城风光无限。
  周瑜送给乔夕颜的聘礼,虽不及孙策的奢华,但并未逊色多少。满满五大箱的金银玉石,外带庐江、东吴两郡的诸多田产,还特意给乔夕颜单独备了个锦盒,下层铺满银钱,上层是一柄金鞘的青钢匕首。
  那匕首之锋利、外观之奢华,远比乔夕颜那日拿的银匕要出众得多。匕首不大,约莫一个男子的手掌大小,除了金鞘,周瑜还在外面嵌了丝绳的囊,囊下串了珠玉,既可以单独将匕首拿着使用,也可以悬挂在腰间,当作一件配饰。
  乔夕颜很喜欢这柄匕首,也很满意周瑜花的心思。
  身配匕首之意,大概是希望她下一次再遭遇危险的时候,有可以自保的武器。
  腊月初七,孙策与周瑜定下的迎亲日的前一夜。
  乔夕颜和乔朝容躺在一张床上说体己话。乔朝容抚着乔夕颜尚还有几分稚气的面庞,无奈地说着:“你才十六岁,即便过了年节也方十七,我和阿爹原想多把你留在家里几年,可是,现在局势万变,却是不行了。”
  “阿颜,做人妻子,除了媒妁说得那些礼仪、私密,还当为夫婿操持家业、管理内宅、统领滕妾,这些事情既琐碎又复杂,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做?”乔朝容侧着身子,凝望着平躺的乔夕颜,手摸完她的脸,又替她理了理鬓角柔黄的碎发。
  这种样式的头发,是一个人年纪尚轻的证明。
  乔夕颜闻言,转眸在黑暗中努力地辨认了一下乔朝容的轮廓神情,心里迷茫万千。她的迷茫与这些具体的琐事无关,而是关乎历史,又关乎身边人的生死存亡。在这些问题面前,乔朝容说的那些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乔夕颜状若轻快地微微一笑,也稍稍侧身,回答:“阿姊说的这些事情,我才懒得去想要怎么做。有的事情,我可以慢慢学,比如操持家业;有的事情,我不会就找阿姊教我,反正我也是为了能和阿姊在一起,才愿意嫁给周瑜的,就好像要管理内宅什么的。还有一些事情,我本不想去做,若是真的要做,就任其自然吧,例如统领滕妾。”
  乔夕颜说到“滕妾”皱了皱眉,她想了想,不悦地补充,“会娶许多如夫人的男子都不是好货。”
  她倒是没有特意在成婚之前与周瑜约定好不准纳妾,更没有询问过他是否已经有妾,现在突然想起来,已是来不及。况且,若是真的有什么自己不喜欢的答案,自己就能不嫁给他了吗?
  嫁给周瑜,求生是第一位的,而后才是忠贞与情感。
  乔夕颜没曾想,自己还会有一天竟是真的为局势而折腰,不得不考虑利益大于情感地嫁一个人。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在未来就答应某位富贵的相亲对象。说不定草草地结婚,就不会有穿越这档子事了。
  乔夕颜更是烦躁地咬牙切齿。
  乔朝容则是哑然失笑,点了点她的脑门,假装嗔怪,“真不知是该说你长大了,还是该说你怎么还像个孩子。这思绪确实清楚,也还算看得开。但是,也只有孩子才会有如此明显的好恶,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不会做的就找阿姊帮忙,你啊!”
  乔夕颜跟着也笑,“那还不是因为有阿姊在。”其实,乔夕颜在未来是独生子女,并没有什么手足之情,唯一类似姐妹的就是李子染了,但她们到底没有血缘。反而,她穿越后,变成了小乔,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亲生的姐姐。
  她与乔朝容其实没有太多生疏的时候,那残存在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从一开始就让她知道,乔朝容对她极好,她对乔朝容也颇为依赖。很多时候,她自己没想,但是潜意识已经帮她做出信任乔朝容的选择。
  就比如在她被欺凌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依靠乔朝容。
  乔夕颜又沉吟了片刻,接着笑说:“等以后,我虽然做了周瑜的夫人,但是阿姊到哪去,我就要去哪。反正孙策和周瑜是主臣,他们多半会居在一处,就是周瑜出征了,只要我不跟着,就能留下来陪阿姊。”
  她说完,稍稍地往乔朝容怀里贴了贴,但又保持了一些疏远的距离。
  她作为未来的乔夕颜的时候,偶尔还是会突然想起来,她并非是乔朝容真的妹妹。
  乔朝容倒没察觉什么异样,只更笑斥她,“哪有你这样的,女儿家嫁了人本就该离开父母兄姊,与夫君另成为新的一家。尽管你说得没错,我们以后还能常常在一起,但是真要分别,你也千万别跟着我。说出去叫人笑话,你这周公瑾的夫人还是个离不开阿姊的奶娃娃。”
  乔夕颜不以为然,“我才不怕。”
  乔朝容摇头推她,“你不怕,我和阿爹还怕呢。到时候不仅外人要对我和阿爹指指点点,就是周公瑾本人也会颇为不满吧。你不是不喜欢男子有太多滕妾吗,若是你不盯紧了,周公瑾指不定给你找更多的后宅姊妹。”
  说到这里,乔朝容低低地笑出声。她本是玩闹的一句,可听到乔夕颜的耳中,倒让她再次惆怅起来。
  乔夕颜喃喃:“你们古人好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礼法、规条,还那么在意外人的眼光、评价,就不能诸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吗?还有周瑜娶不娶滕妾,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他能陪伴我的也不过那么一小段时光,我反倒希望他与我只有很浅薄的夫妻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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