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独角兽——春汐【完结】
时间:2023-08-04 23:09:58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唐欣雅笑得直抹眼角,“许惩这张嘴可真是欠啊!你们班主任也是够二,居然还能被学生坑成这样!”
  “最后呢?他真自己去打扫足球场了?”
  “那怎么可能呢。”乔方语说,“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问值日表是谁排的呢。”
  “班委们说是胡小莉。她从郭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
  “最后,宋思学他们又重新排了表,换了七八个男生去足球场轮流值日,这事儿才算完。”
  唐欣雅点点头:“差不多。一班的包干区是篮球场,也是分给了六七个力气大的男生。”
  “哎对了,你负责的任务,应该没变化吧?”唐欣雅笑也笑过,想起来了便顺口一问。
  乔方语收拾床铺的身子顿了顿,有点不自然地应了句:“嗯。”
  “一直没变过,还是擦墙。”
  “那挺好啊,活儿轻又不累。”唐欣雅走进浴室,“我先去洗澡咯!”
  “嗯嗯。”
  ——其实不是的。
  乔方语很清楚,如果没有许惩故意挑起的那场闹剧,被迫忍气吞声接下几倍重担的,就该是她了。
  那张值日表也不是胡小莉做的。事后她从文静那里听说了,是张真真负责的。
  “张真真也是个人才,这包干区丢给谁不好,她全塞给许惩?亏她爹妈还想和许家搭上线,她倒好,家族之光,反向冲分第一人。”
  乔方语被文静逗笑了。被张真真推出去挨骂的胡小莉刚回来,和她们擦肩而过,女孩红肿着眼,一声不吭。
  乔方语的心也被微微刺了下,抿了抿唇,收起了笑:“谁知道呢?快去打扫吧。”
  废弃的值日表被揉成了团,扔进了大垃圾桶里。
  张真真才不会放过对许惩示好的机会。
  那张表格里,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许惩的名字。
  “跟着我干啥?”许惩提着根拖把,半靠在水房的门边,“你的抹布去那边洗。”
  “……”乔方语杵在他面前,怯怯抬起头,“谢谢。”
  “又来了又来了。”许惩的声音低沉懒散,在水花飞溅的声音里微微模糊。
  他回过头,对乔方语说:“一天天的翻来覆去还是这么几句,我说你——”
  他的话没说完,风风火火提着脏水桶的男生撞开了乔方语:“抱歉抱歉!让路啊让让——啊!惩哥!”
  男生吓得一抖,脏水哗啦溅湿了几人裤脚。许惩的神情更冷,眼神像是锋利的刀。小男生追着他赔不是,乔方语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好没用。
  她蹲在墙边,无意识地一下下擦过早已干净透亮的墙面。
  怎么这么没用。
  总是在给周围人添麻烦。
  连一点感激都表达不好,惹人厌烦。
  许惩一定不想被别人知道和她的关系吧?乔方语漫无边际地想。
  那可是连张真真都想要去接近讨好的人啊。
  她凭什么去妄想,能把月亮留在自己身旁?
第22章
  升入高二, 艺术生的集训选拔即将开始,专业课的密度和课程难度也随之加大。
  晚自修留在艺术楼的学生越来越多,就连乔方语都能感受到画室里越来越紧张的气氛。
  原本最喜欢偷偷溜出去逛街的几个女生都开始留堂练习, 像杨晓纯这样排名前列,又仍有明显短板的学生更是吃苦,常常是画到深夜才离开。
  “今晚不通宵, 六点锁门, 作业画完就赶紧走。”素描老师叮嘱了一句, “乔方语把作业收一下, 放抽屉里,我们下周过来点评。”
  乔方语从画板前抬起头, 迟钝地应了声好。
  画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 在空荡旧楼宇内回响。
  旧艺术楼往来的人不多,夕沉后便显得格外僻静。
  忽然, 教室外响起了一阵难得的骚动。
  乔方语正专心研磨着颜料, 在调色盘上熟练地融合出色彩。
  女生娇俏的笑声细碎传入她耳朵:“……居然来这边啦?”
  “是来打球吗!有空也带我们一起吧!好久没见你啦!”
  话语中的兴奋欣喜难以掩藏,听起来是在和某位风云人物讲话。
  不过, 对方似乎并没有回应的意思,对话凝滞片刻,女生失望地说:“……那好吧。要帮你喊你等的人吗?”
  “……”
  “好。唉, 那下次见啦!”
  几个女生步履匆匆地从画室窗前的走廊走过, 其中一人小声嘀咕:“唉,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幸运。”
  “居然让许惩在那儿等她。”
  “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没听说啊!”
  “你们记不记得上学期杨晓纯他爸专门来找过许惩?”
  “不会吧……”
  咔的一声。
  乔方语的研磨杵顿在碗底。
  许惩?
  她的心有点乱。现在, 许惩正在她们画室外面等人?
  乔方语咬了下唇, 方才还感觉差强人意的画面,忽然就好像哪儿都不对劲了。
  她握着笔, 半天也没落下新一划。
  今天不是她和许惩约定的家教日,所以许惩不可能是来找自己的。
  那究竟是谁,能得此殊荣,让许家少爷在门口干等?
  乔方语侧头望去,杨晓纯还在画室中间认真绘画。
  她的座位在教室正中间,最宽敞的位置,脚边摆满了画具,就连一把普普通通的刻刀都是大师级的。
  之前她甚至还捡过杨晓纯扔掉的颜料盒。
  但后来,因为许惩送了她太多太多用不完的工具,乔方语再也没有在画室里捡过其他同学的废品用。
  杨晓纯穿着干净的校服,少女扎着简单马尾,露出素白饱满的额头。
  听同班的同学说,因为没有得到科体艺节的邀请函,杨家父亲花了大价钱,送她去了上海一家私人画廊补习。
  这学期开始,乔方语就明显感觉,杨晓纯对画面的理解和表现力上了一个台阶。
  而她因为奶奶住院血透的事情耽误了时间,甚至提笔时都感觉力不从心。
  人和人的起点本就不一样。
  但偏偏,最可怕的事情是,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乔方语有点挫败地垂下了头。
  许惩等的,大概就是她吧。
  那又如何呢。
  自己本来就没有任何理由要求许惩为自己做任何事情。
  还是好好画画,争取能够早日将欠许惩的钱还上吧。
  乔方语深深地呼出口气,排出胸中滞涩,落笔在面前油画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色西移,乔方语笔下的油画也逐渐完成。
  教室里只剩下了杨晓纯和她两人。
  乔方语将画纸缓缓地从画架上取下,与其他同学的作业整理叠放在一起。
  走廊已经完全暗下来,她眯了下眼睛,看不清那个人是否还在。
  许惩等的人不是杨晓纯?
  不知为何,她心里那口气忽然松了下,半晌又泛上一丝丝的苦涩。
  无论是谁,反正与她没有关系就是了。
  教室后方的钟表已经走到了五点三刻。
  乔方语看着沉默绘画的杨晓纯,忍不住开口提醒:“还有十五分钟——”
  杨晓纯冷冷地抬眼,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知道,我不是傻子。”
  被堵了一嘴,乔方语讪讪地笑了下,没说话,安静地在后排自己位置上等待。
  其实她和杨晓纯的关系本来没有这么僵,甚至之前,她们还曾经一起讨论过排线的画法。
  但是在她参加科体艺节,一举拿到省一,而杨晓纯连复赛资格都没有取得,却顶替了她的名额,参加了颁奖典礼,还拿走了本属于她的邀请函。
  那之后,她们再没说过一句话。
  乔方语不明白杨晓纯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处理这段尴尬的人际关系。
  在时钟走向六点之前,杨晓纯终于起了身,带着画布朝她走来。
  乔方语刚抬手接过,她就尖利地喊道:“放好!”
  乔方语的手抖了一下,杨晓纯厉声又道:“别弄坏,你赔不起!”
  同样是学画多年的艺术生,乔方语本不可能不知道正确的收纳方法。
  但被杨晓纯斥责的瞬间,她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仍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能会损伤别人金贵的画布。
  于是乔方语双手接过她的画纸,小心翼翼地平摊在了一沓画的最上面。
  她没注意到,阴暗的走廊窗边,少年沉下了眉眼,眸中的戾气无所掩藏。
  杨晓纯高傲地睨她:“我画得怎么样?”
  她交上来的作业完成度很高,画的是静湖莲花,盛夏的池塘明亮,用色大胆活泼,结构也恰当写意。
  乔方语实话实说:“很好。”
  杨晓纯像是被取悦了,从鼻尖轻哼一声,又问:“和你比呢?”
  乔方语一时有些难答这个问题。
  论画技和表现力,杨晓纯的作品,在全班一定是数一数二的。
  这次的课程作业题目是“莲花湖”,能把莲花和倒影的形态刻画正确的,在班里就不多,而杨晓纯的作品兼顾了画面美观和意境,显然更胜一筹。
  但乔方语自己……
  她想了想,决定不和人起冲突。
  她软软地笑了下:“我觉得,你的更好。”
  杨晓纯这才满意地离开,小高跟在画室踏出哒哒的脆响。
  谁的作品更好些吗?
  乔方语抽出自己的画,举远了一些,在略微昏暗的光线下再度观察。
  班里几乎所有人画的都是夏季盛开的莲花,但她选择了画凋零的池塘。
  枯萎的荷花垂落枯枝,半浸在水中,倒影和败叶纠缠在水底,倒映的夕阳从橙红渐次过渡到暗黄。
  只一眼,深秋的萧索之气便扑面而来。
  其实,夏荷她早已画过许多次,但少有满意之作,总觉得差些意境。
  而从她开始执笔绘画伊始,乔爷爷就告诉她,无论是书是画,都该饱蘸情感。
  “文以载道。”
  “你写什么、作什么,都该是直抒胸臆的。”
  “法国有个大画家,临死前画了几百幅睡莲,每一幅都不一样。”
  当时年幼的乔方语摇着头:“那也太无聊啦!他不会腻味吗?”
  乔爷爷说:“怎么会呢?”
  “如果每一次看见风景的心情都不同,那么,即便是同一片池塘,对于他来说,也完全不同了。”
  “艺术就是这样的东西,能把一瞬间的情绪,通过某种载体,永远永远地定格下来。”
  “是不是很酷?”
  “嗯!”小小的乔方语握着笔,兴奋地点头。
  后来握着笔的小手一点点长大。
  陪伴她画画写字的人已经不在了,化成了风、化成了云,留在她握不住也追不回的曾经里。
  那天,在许惩带她去的那间明亮画室里,她第一次见到,爷爷曾经说的那一系列《睡莲》。
  沉静的池塘,窗边狭窄的小窗。
  风景依旧,却那么不同。
  而她就是带着这样的情绪,画出那张凋零的池塘的。
  乔方语默默把自己的画纸叠放上去,速干颜料已经干透,她不在意地用手压了压,将厚厚一摞作业锁进了抽屉里。
  下周老师会如何品评,究竟是谁的作品更胜一筹,乔方语都不太在乎。
  在艺考之前,这些练习,都不过是用来积累经验的习作罢了。
  而她们的艺术之路,还要更长、更长。
  已经快要到锁门的时间,乔方语将教室灯关上。
  灯光骤然熄灭的那一刻,脚边的黑暗像是翻涌而上的黑雾,一瞬间将她吞没。
  她伸出手去,本能地想要找到地方搀扶。
  她的指尖碰到了一处带着温度的、坚硬却又有弹性的……
  “小姑娘,还没摸够?”低沉的声音酥麻响起在她耳畔,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带着浑不过心的笑意,气流惹得她后颈一阵痒。
  “你总是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的了。”
第23章
  “不是——我!”
  乔方语惊到快要跳起来, 触电般收回了手,脑袋咚地磕在墙上,撞得她本就因为低血糖而不太灵光的脑子更加混沌了。
  许惩为什么在这里?她刚刚是干什么了?她摸到了……那里?
  乔方语的掌心都沁满了汗, 指尖无意识刮擦在手心,方才那一瞬间的触感却好像在片刻的静默中长久地发酵。
  微烫的,隔着布料, 坚硬却紧实的。
  和她自己瘦弱的身体完全不一样, 少年人的胸膛, 覆着劲瘦而不虬结的肌肉, 张扬而硬挺,存在感惊人。
  救命啊……
  “怎么?把脑子撞坏了?”他还在旁边, 用那副撩死人不偿命的嗓子说着话。
  她的视野里甚至能看清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低沉的声音像是弓弦拉过大提琴, 声波振动空气,触碰到她的心尖上。
  “敢做不敢当啊?抬头给我看看。”
  乔方语捂着脸。
  许惩仍旧挂着一副漫不经心的笑, 乔方语却没法不联想起第一次在教学楼偶遇许惩的时候, 她也是这样,久坐而后骤起, 低血糖发作,一头栽倒下去,还不偏不倚, 碰到了别人的……
  “别躲了。”许惩的口吻正了些, 手电筒的光亮起来, 大手扣住她肩膀, 灯光落在她头顶。
  许惩俯身仔仔细细地看。
  “有点红, 应该没有肿。”
  他的手指在乔方语额角摁了下又挪开,灯光转过长廊, 落到她脚边。
  许惩把手机塞进她手里,“自己举着吧。”
  乔方语一颗小心脏还在扑扑直跳,哆哆嗦嗦地接过手机,鹌鹑似的站在他身边。
  “去哪儿啊?”她舔了舔唇,抬头看许惩。
  这么一看,乔方语发现,许惩的头发剪短了。
  他开学时的头发有点长,额前的碎发都遮住了眉毛,带着种颓痞的帅气。
  他叉着兜从走廊上经过时,总有人一面害怕,一面偷偷地追在他身后拍照。
  文静还对她说:“你不觉得许惩这个发型巨A吗?这目光穿透过来,简直像是能杀人了!”
  “唉!好可惜!要是我坐你这位置,一定要拼命拍照!”
  “啊哈哈哈……”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许惩就把头发剪短了。
  寸头也很适合许惩,他眼窝深,眉目森冷,断眉一道横疤,有种锋芒毕露的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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