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茶穿越之前就是土狗,就爱看一些狗血烂俗戏码,故事跌宕起伏,虽然夸张到不合常理,但胜在总为主人公揪着心,抓人眼球。
当然,因为书名带了些靡靡之色,未出阁的女子在闺中看自然是不合适的,也难怪琥珀有此一问。
申茶定了定神,她穿之前就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不用内卷,所有时间都是自己的。
躺在房间里,有人替她备好热茶水果。在微微昏暗的环境下,钻进被窝里看小说,一看就是一天。
没想到,这样的愿望竟然在孙府轻易实现了。
因为不是中心人物,不需要走什么剧情,她完全可以偏居一隅。
在略显破落的房间里待着,和琥珀作伴,吃吃喝喝散散步,没事再看看小说。
日子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
申茶刚看到精彩部分,捂着嘴巴在被窝里偷笑了一会儿,就被琥珀发现了,小姐盖在被子里肩膀一抖一抖的,可把她给吓坏了,于是连忙上前查看。
一看不要紧,小姐既不是病了也不是哭了,却是恢复了如常的颜色,压抑着喉咙间的笑意说道:“怎么了?”
琥珀好奇的目光在申茶书页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忍不住了,问:“这书真的那么好看吗?”
申茶看着她,忽然想起她认得书名,便道:“你小时候念过书,识过字?”
琥珀点点头,像是记起了过往,目光定定落在一处:“很小的时候念过,后来家门败落,我被卖到好几户人家,辗转几年才定下来,就没念过了。不过这些年过去,字还是识的。小姐记得,当初在申府,夫人还让我帮忙看过账本呢!”
原来并非出身贫苦,也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申茶不由替她唏嘘起来,停顿片刻,说道:“等我读完,就给你看。不过记住,这书读完要放在隐蔽些的地方,不能被人发现。”
小姐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琥珀点点头,她是绝对要藏好它的。
她刚要转身坐回去,突然脚尖一转,又回了来,想起一件事:“小姐明日真的要和二小姐一起上山吗?”
申茶其实还没完全考虑清楚,但她知道,明面上府中对她最好的就是孙婉清了。
如果连她的邀约都推三阻四的,随意用什么借口打发了,将来还有谁敢亲近自己?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刚好去散散心。何况,街巷上去了叫人指指点点,难道人烟稀少的山上也不能去吗?
第11章
第二日,申茶如约起了个大早,等在房间里,果然等到了孙婉清来接。
孙婉清找的轿子为了能走狭小的山路,空间窄小,何况她不希望求神拜佛时不希望其他人干扰,因此自己没带着丫鬟,也没叫申茶带丫鬟琥珀。
跟随两人前去的,只有孙府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们,能守卫安全即可,到了寺院门口,他们是不能进的。
若是要过夜,就随意在寺院后院找个小屋,几个人能合住在里头凑合上一宿。
打点好一切,孙婉清拉着申茶上了轿子,朝化陀山的方向出发。
一路上,申茶都挑起帘子看外头的景致。
虽说上次出府在集市上遇到于三公子,回忆不太美好,但不得不说,府外的世界对她仍然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行色匆匆的妇人从集市上赶回,弯曲的小臂上多数挎着一只竹篮,里头装着土豆萝卜和大白菜。
旁边打铁的做工的年轻壮力挽起袖子,露出健硕手臂,额上渗出湿汗。
扎着童稚小揪的男女孩童在市井瓦巷间穿梭跑跳,手里拿着木制的波浪鼓或是一些涂得花花绿绿的泥人,高声叫着打闹嬉笑。
满眼的生动景象、烟火气息是孙府所没有的。
申茶面上流露出了些羡慕之情,被孙婉清看在眼里,她似乎也有所感慨,支着下巴望着远方道:“要是能天天出来就好了!像我日日被禁锢在高门大院里,好无趣啊,只有先生回家这些日子,才能出来玩上几天。若是功课做得不好了,还得被父亲骂!”
申茶知道她说的功课指的是什么,并非考取功名必备的诗书论赋等,而是高门女子要学的女子礼仪,譬如琴棋书画制香女红。
商贾人家男女多通商事,为了更好地管理家中财产,将来嫁人对夫家也起到更好地帮助作用,还要学习基本的商事内容以及对府中人事财务的通识。
这自然不是孟氏愿意叫她学的,她巴不得知晓府中情况的人越少越好,省得将来孙婉清要是太通商事,把自己那南院经营得有模有样,可就成了心腹大患了。
但这件事上,孙元辞倒是意见坚定,坚持叫府中所有女子学习,说是有备无患,将来可以为孙家经营出一份力,可谁不知道他也是在想着法子掣肘孟氏。
孙家老爷和孟氏真是有趣,两人被偌大的家业捆绑在一处,谁也离不开谁,但彼此又不得不防,提防着彼此。
两人的关系称不上貌合神离,但商人本性确实体现得淋漓尽致,府中生活丝毫看不出温馨,反而处处充满了算计。
申茶这么想着,下意识看了眼孙婉清。
她似乎并不明白孙元辞的苦心,对学习念书并不感兴趣,这恐怕要叫老爷和二房夫人伤心了。
孙婉清感慨完,忽然想起申茶的境遇,仿佛更不必自己好多少。
她别说手脚不利不方便出府了,就是出了府,外头关于她的风言风语那么多,又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可以经受的?
她于是闭了嘴,没再说下去了,只手臂搭在轿子的窗户上,巴巴地看着外头。
两个时辰后,小轿终于到达了化陀山脚下。
这一路走的时间太长,尤其轿子太小,不大稳当,路上一直晃来晃去的,很有催眠作用,申茶晃得都快昏昏欲睡了,脑袋一歪靠在轿子一边,几次差点闭了眼睛。
瞧见一条熟悉的小路时,孙婉清来了精神,指着外头对申茶道:“申茶姐姐,快看快看,从这条路上去,大约再有两炷香时候就能到了!”
申茶迷迷糊糊中看了一眼,叹道:“还有两炷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怪病的缘故,她出府时间久了才发现,自己不光手脚速度缓慢,连在轿子上晃了一段时间,身子都有些顶不住了,手脚发软身子发虚,或得歇上一整天才能满血复活。
但现在她确实是疲累得不行,心里不禁想着,身体素质这么差,不会是短命的前兆吧?
看看旁边的孙婉清,才是个年轻女子的样子,稍微颓靡一会儿,就活蹦乱跳了。
感叹间,申茶想起今天的到还没签,于是微微抬了下手,脑海里动了一个念头。
“签到成功!”的机械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
这次会是什么?
往常她会根据签到物的情况选择签到的地点,毕竟自己手脚缓慢反应不及时,要是都签到在自己手里,譬如珍贵花瓶这样的东西,来不及抱住,就要掉到地上摔碎了。
这一点,系统考虑得还算挺周全。
申茶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一个物体名称:体力补充剂。
她不由眼前一亮,系统里还有这种东西!本来以为只是那些昂贵之物,顶多有些打发时间的话本什么的。
看来签到时机也很重要,现在体力欠缺,感觉身体要被掏空,于是就有了体力补充剂这东西。
那么签到在什么地方呢?
申茶内心默念,签到进口腔里。
体力补充剂很快就被自动灌入,在不被孙婉清发现的情况下,就这么喝了下去。
或许是补充剂劲儿比较大的缘故,申茶一开始不大能适应,是以两秒后,她忽然从座椅上弹起来,目光炯炯地应道:“快到了!”
轿子因为劲力过大猛地震了一下,孙婉清被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缓了缓,开口:“姐姐怎么了?”
申茶体内正在逐渐适应这种补充剂,刚才瞬间积蓄力量的反应逐渐消失,再次恢复到平时的慢速。
这东西毕竟不是加快速度的,而是补充体力,因此她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恢复力气,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全然不见了,意识格外清明起来。
她看向惊吓中的孙婉清,说道:“我没事,快到寺院了,有点激动。”
孙婉清听着她的语速,还是像往常那样慢吞吞的,担心她忽然犯了什么别的毛病的心思放了下来:“没事就好。”
停顿一下,她补充道,“没想到姐姐对寺院也有兴趣?”
申茶曾经就以神佛之事唬住了孟氏,退掉了亲事,因此要在孙府继续待下去,人设就不能崩,她点了点头。
孙婉清在院子里听丫鬟提起过申茶通神的事,说什么凭空得了两颗东珠,给了孟氏一颗,但她没亲眼见着,光是听见传言,不敢相信。
这会儿她对此反倒更加好奇了,心想带着申茶来真的没错,刚好叫高僧看看她的命相,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申茶出言应付她问话的同时,脑海里一直不停地想着签到系统,如果有体力补充剂,会不会就有加速剂?
刚才体力蓄积到一定程度,人就能在几秒内爆发力量,达成正常速度,那么,如果始终保持体力在蓄积状态,是不是也能加快速度?
只是,加速的时间太短了,只正常了一瞬,就又慢了下来。
申茶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窗外树木大部分仍旧光秃秃的,只有少数生了绿芽,路边早春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花倒是开放了一些,黄澄澄的,为乏味的山景添了一抹色彩。
她仍旧是缓慢地扒在轿子的窗户上,脑袋枕在胳膊上,歪着脑袋,目光渐渐变得虚空起来。
眼前的静物成了一抹抹混沌的光影,显得有些不真实。
在府中时不觉得,或许是出来之后,呼吸了山间的空气,听着不远处山涧流下的溪水叮咚,她心头被压抑了很久的东西终于涌了出来。
申茶想家了,想家里的爸妈了,想过去正常的自己了。她知道回不去了,无论做了多少心理准备,穿书已经既成事实。
她只能留在这个世界,好在身边有忠心无二的琥珀,还有一个签到系统。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但她如此病弱,就算签到了体力补充剂,也只能使用一天,平时还是疲于应对。
那些纷繁的利益纠葛和宅斗她应付不来,只希望能保持住现在的生活状态,不被卷入任何是非争斗。
当然,如果速度能快上一点点,或者逐渐恢复到常态,就更好了。
希望系统能帮助自己实现这一切。
申茶内心思索着,不由对孙婉清提到的寺庙期待起来。
这次她是真正产生了兴趣,想要在佛祖菩萨面前许愿,让自己的怪病好上一点,再好上一点。
这样她就能在山间林木恢复绿意的时候,再到这里来。
不对,不光是这里,她要用签到系统得来的宝贝东西换成钱,把淮城玩个遍。
还有上次去过的集市,那些小吃,她都要一一买了尝个鲜!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怎么能不尝尝这个朝代民间最著名的小吃呢,那不是白来一遭了吗?
申茶感到身下的轿子越来越快,目光不由得看向了窗外的轿夫。
孙婉清挑选的府中几个轿夫果然身强力壮,在山间弯弯曲曲狭窄之际的小路上竟然越走越快,仿佛铆足了劲走最后的一段路,甚至快到如风一样。
两炷香时间被缩短了一些,欣赏着风景间,化陀寺竟然就已经到了。
第12章
申茶被孙婉清扶着下了车,缓慢走向化陀寺。
寺庙不大,天气又冷,来的人不多,看上去颇为冷清,离得近了能闻到一股香火气息。
两人从寺庙大门进入,向四周看了看,竟没有一个人。
申茶见看不到人烟,只有院中的香炉还插着几炷香,也燃到了最后,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孙婉清像是之前来过的,完全见怪不怪,扬声道:“大师,来客人了!”
声音落下,周遭静了几秒,终于从一件偏房布帘里走出一个僧人,年纪看上去略长,但不算苍老,他快步上前,施了一礼,说道:“施主是要买香还是占卜?”
孙婉清不假思索:“都要。”
申茶心中疑惑,她听闻这个朝代,正统佛寺都是不允许占卜的,讲究世间万物都有是非因果,占卜改变不了什么,可这里竟然能占卜。
她这么想着,却没有显露出来,因为孙婉清已经交了钱,拿到了两束香,交给自己一束。
孙婉清在香炉里点燃了手中的香火,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随即双手持香放在额前,朝着寺院前后左右各拜一拜,将香插回香炉。
睁开眼睛时,她走近香炉正对着的大殿,应该是去跪拜许愿了。
申茶速度极慢,学着孙婉清的模样,将手中的香点燃了插进香炉里,做完了这些,再依次去往附近的大殿。
不同殿中都供奉着威严高耸的佛像,申茶不知道都是管什么的佛祖,总之怕有遗漏,全都拜了一拜。
拜完出了大殿,孙婉清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孙婉清冲着她眨眨眼睛,上前挽住了申茶胳膊,十分亲昵的模样,仿佛要将不可告人的秘密独独告诉申茶:“姐姐别觉得奇怪,这里的师父们允许抽签占卜。一些大寺庙往往是禁忌占卜的,但我觉得,没必要对这些约束得这样严格。何况这寺院里的师父们算得可准了,如果真能更改来人的运势,那不也是行善积德吗?”
申茶默然片刻,点点头:“在哪里占卜?”
孙婉清拉着她在寺院里绕来绕去,最后在一间大殿旁边,找到一间小房子,里头坐着一个正在打坐的僧人。
这个年纪更小一些,看上去二十余岁,眉清目秀的。
申茶不由担心起来:“占卜准吗?”
大概是对夫子、大夫这类职业抱有年龄的执念一般,她总觉得,年纪越大的水平越高。对占卜而言,也应当更准一些。
孙婉清无奈耸了耸肩,说道:“这叫佛前问卜,问的都是上天的意思,不是这小师父的意思,因此没有不准的。”
申茶明白了,这才随着孙婉清进了房间。
小师父听见声音,仍然一动不动,孙婉清也只拉着申茶站在一旁,默默等着。
申茶瞧着她的目光,并不像是出于好奇或新鲜来这里体验的,等待的间隙,连大气都不出一声,完全不似在外头时候开朗活泼的模样,反而满脸掩饰不住的虔诚和执着。
那模样严肃至极,不像是随意来占卜玩玩的,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悲悯气息,似是对佛祖向往已久了。
申茶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心头不由一跳。
她随即在脑海里挥去了这个念头,不会的不会的,孙婉清年纪还小,没经历过的事情还多,怎么会生出遁入空门的念头来?
年轻人嘛,对各种各样的事物感兴趣也是正常,自己实在是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