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今日是他的生辰,为何他难得过一个生辰,却还要遭遇这样的事。
一众暗卫护着姜皎到了马车旁,姜皎看着马车没有上去。
她满脸是泪的转身,拿出帕子将泪全部擦干,掐着自个的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可有什么方法联系到王爷?”
一众人都没有说话,观砚面无表情道:“王妃,王爷只让我们护送您回去。”
但姜皎去没有理会他的这番说辞,“如今,我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夫人,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只说,可有办法联系到王爷。”
终是有一名影卫没忍住,对着姜皎道:“我们之间用烟花来作为交换信息的工具,若是有一方需要人手,就放红色的烟花,若是这边事情办妥,可以前去帮忙,就放黄色的烟花。”
姜皎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将黄色的烟花给我。”
观砚在这时阻止她,“王妃,王爷要我们将您平安护送到上京。”
姜皎脑海中回想的是沈随砚离开之时形单影只的背影,这些年他过的不好,身边无人能帮他,是靠他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上。
可是如今,他将所有的人留给自己,他却只带了观墨一人。
那些刺客,虽看不清有多少,却也不会低于十人,他们两个人,如何能够抵挡如此多的人。
姜皎嗓音都在颤抖,带着哭腔对他们说:“那群刺客的目标本就不在我,若是你们不去帮他,他说不定会命丧于此,我会无事,哪怕放烟花引来刺客我也不在乎,但他只要能好好的就好。”
哪怕是过了今夜,过了他的生辰,只要他好好的,一切都是好的。
刺客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将最终的视线落在观砚的身上,他们的头儿是观砚,只有观砚发话才是可以的。
于是姜皎深吸一口气,将视线又移到观砚的身上,固执的说:“给我。”
后她又说道:“今日你不给我,我不会离开,我要你们立刻去找王爷,若是你们一定要听王爷的,那就将我打晕。”
一众影卫赶忙跪下,“小人不敢。”
观砚看着姜皎半晌,终究还是从自己的怀中拿出那支黄色的烟花。
姜皎二话没说的接过,拿过来后毫不犹豫地直接将烟花给放出。
黄色的烟花冲上天,这群影卫以烟花为令,此刻事情完成,必须再去寻自个的主子。
姜皎深吸一口气,手中攥紧烟花筒,“留下两个人护送我回上京,其余人都离开。”
若是她一人不留下,沈随砚反而会更加地担心。
观砚开口,“小人——”
可直接被姜皎给否定掉,“你武功好,留在我身边是浪费,随便点两个人给我就好。”
说完,她随手直接指了两个人,“就你们二人,其余人,立刻走。”
嗓音中带着威严,让人实在是没办法拒绝。
他们只得离开,看着他们的背影,姜皎才稍微放下一些心来。
她坐上马车,很快马夫就驱车离开。
身上是止不住的恶寒,她有想过,两人今日可以好好地一起游玩,可以看尽美景,但是她还未曾来得及给沈随砚庆生,就出了这样的事。
榴萼灌了一个汤婆子给姜皎,“王妃捂着手,不要将自个冻坏。”
蔻梢也点头,“王妃不如睡一觉,等睡醒也就到上京,近些时日王妃一直都没好好休息。”
姜皎眼眸中失了神彩,接过榴萼递来的汤婆子抱在手中。
她失魂落魄道:“可我睡不着。”
蔻梢后又说:“不如王妃用些小点?都是方才买的。”
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跪下去请罪,“奴婢一时失言。”
姜皎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没事,我相信王爷的。”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但她一直这么宽慰自个。
天蒙蒙亮的时候,马车到了城门口。
出示府牌,很快就进去。
姜皎回到王府,管家见只有姜皎一人回来,不免问她,“怎得只有王妃一人,王爷何在?”
看着管家苍老的面容,姜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难不成要告诉面前的老人家,沈随砚遇害,如今下落不明不成。
她勾着唇,努力让自个勉强不要笑,“王爷在后头,想必一会儿就会回来。”
管家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底下的人做些吃食,备水。
姜皎回到主院,泡在浴桶之中。
身上泡着热水,可是却不觉得暖和。
前一日,两人还说着话,今日,他就遇险。
姜皎忍了一路,终是在这个时候没有忍住,哭出声来。
肩膀也随着抽噎不停地耸动,她当真是不甘心极了。
可是如今,除了等,除了保护好她自己,不让沈随砚忧心,再无其他的办法。
不巧,她才沐浴完,就见管家急匆匆的进来,“王妃,宫中派人来了。”
姜皎立刻打起精神来,沈随砚昨日出事,今日宫中就来人,想必一定是听到什么风声。
只是来的是谁的人,又是谁派来的。
姜皎理好鬓发,穿好衣衫出去。
一到外间,见到的是一个面生的公公。
公公对着姜皎笑道:“王妃安好。”
姜皎回他一笑,面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公公好,不知公公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公公朝后看了一眼,并未看到别人,就问道:“今日只有王妃一人在府中?”
姜皎如临大敌,她不经意的坐下,脸上一片坦然,“不知公公可是父皇身边的近侍,只是之前进宫,没见到公公,觉着有些面生。”
公公一笑,“难为王妃的好记性,奴才不是皇上身边的人,而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如今皇上病着,众位皇子都在宫中候着,轮番给皇上侍疾,但是一直没有看到王爷,皇后娘娘就遣奴才前来,想请王爷进宫一道侍疾。”
姜皎心中一沉,偏生赶在沈随砚不在的时候来。
前段时日沈随砚同自己说过,皇后并未如同表面看上去的心善。
从前派嬷嬷前来教导,想必也是存了一部分监视的心在。
如今她能正好挑这个时间,想必是有所预谋的。
能知晓的如此清楚,看来昨日的刺杀,与皇后还有太子脱不了干系。
姜皎猛然一笑,不失雅致,“不巧,这两日我的一处陪嫁庄子出了些事,我又不是很懂这些,王爷就替我去了,恐怕没个三五日是回不来的,不如等王爷回来,我让王爷进宫同父皇请罪如何?”
公公笑里藏刀,“王妃哪里的话,只是皇后娘娘还说,近些时日元贵人的身子不好,昏昏沉沉的,喝的药也全都吐出来,王爷若是不进宫,那就王妃进宫,也好去看看元贵人,照顾元贵人不是。”
姜皎秋眸也染上厉色,皇后倒是算得准,沈随砚不在,就请自己去,一旦去到宫中,就任由她拿捏。
可不去却又是不成的,元贵人还在宫中。
姜皎能看出,沈随砚其实对元贵人仍是有情谊所在,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他渴望着哪天母妃可以与他说说话,关心他。
眼前的公公,说的极大概率都是真的,元贵人思慕皇上已久,如今皇上病倒,想必她也是如此的。
姜皎秋眸微弯,站起身对公公说:“既然母妃如今病倒,前去照料也是应该的,公公稍等片刻,我着人收拾些东西就去可好?”
公公却直接朝旁边让出位置来,“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王妃还是直接上车,至于物什东西,娘娘都已经给王妃备好。”
如此,是怕她通风报信不成。
姜皎虽不显什么,但是站在原地没动,“我身边的两个婢女,都是伺候我已久的,她们可否能跟着我一道入宫?”
公公打量站在姜皎身后的两名婢女,突然之间露出一个阴森的笑意来,“自然。”
姜皎点头,“好。”
她朝外头走去,看见管家的时候对他道:“王爷从庄子上回来想必十分地劳累,我去宫中一段时日照顾母妃,让王爷不必太过担心,好好养身子就是。”
管家听出她的话外之音,点点头,“王妃放心。”
后面的公公声音冷了一些,“王妃还是快些走,天儿若是黑了,宫门可是要下钥的。”
姜皎脸上无甚神情,心底却只在想着,沈随砚,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的母妃,我帮你照顾。
随后她坐上马车,不过多时就看到威严的宫门。
公公对她道:“王妃请换乘软轿。”
姜皎从马车上下去,被人扶着上了软轿。
暗处有一人一直观察着姜皎的身影,倏地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
他用嘶哑的声音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查查方才的小美人是谁。”
属下领命前去,男子想到方才姜皎的身影,下腹一阵的燥热。
小美人,你终究是我的。
第五十三章
姜皎并不知晓这些, 心头还在忧心着如今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皇上一直都不喜沈随砚,只是如今皇上在宫中竟也被人暗算。
下毒之人尚且不知是谁,但一定是迫切想要皇上驾崩, 且又是十分熟悉皇上饮食之人。
姜酿那天和她说完这些后, 姜皎就仔细想了一想。
如果内侍并未查出来皇上的茶水之中被人下毒, 有可能下的本来就不是毒。
有时候, 两味药材或是两味食材在一起都是相克的, 只要将这些偷偷加进去就好。
所以能了解这些的人, 一定是能亲近皇上且被皇上信任的。
后妃如此说来, 倒是不大可能, 皇上不好美色,入后宫的日子一个月都是数得过来, 且多是去皇后处和燕贵妃处。
这两人,一人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一人是备受宠爱的贵妃, 都有皇子,倒是还真的不好说。
而她二人的皇子, 大抵可能性倒是会更大一些。
一般的宫婢又或是内侍,除非有血海深仇,不然怎会冒险去做这样的事。
姜皎想了许久才最终想出来一个定论来, 皇后母子与燕贵妃母子, 他们定当是要争夺皇位的。
上回江南水灾,表兄所查的一切罪证都是在皇上手中的,如今也只有皇上才知晓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
可也就是表兄从江南回来没多久, 皇上就病了。
如此, 一定是同证据有关,在第一时间被人知晓, 明白不能再等。
到底是太子,还是三皇子,刺客又是谁派去的。
一路之上,姜皎的头脑都异常清晰。
如今皇后让她入宫,定然不是单单为了照顾元贵人,想必更多的缘由还是想用自个牵制住沈随砚。
只是太子一直是得圣心的,三皇子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太子如此急迫的下手,又或是这其中,太子与三皇子都是有份的。
姜皎还是觉着有些地方没有想到,但总归是这样的。
软轿不一会儿落下,姜皎被榴萼扶着从软轿之上下来。
然而入眼的并不是皇后的寝殿,而是元贵人的宫殿。
姜皎不解,淡笑道:“今日入宫,不用先去拜见皇后娘娘?”
公公说:“皇后娘娘说了,近些时日她照顾皇上颇有些劳累,就不必王妃去她那处请安,只消王妃好生照顾元贵人就成。”
姜皎点头,“这是自然,还请公公告诉母后,请她一定放心。”
公公正准备想走,转头又看着姜皎说:“皇后娘娘还说,近些时日宫中想必不大太平,下毒一事一直都如今还没有完全查清楚,还请王妃就好生待在元贵人这处,切莫随意乱走。”
这话就有些软禁意思在,不过才入宫的时候,姜皎已经想过会有如此的局面发生。
倒是还能让她同元贵人在一起,不算太坏。
她点头,“母后放心,我定不会乱走。”
公公这才带着一队人离开,姜皎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秋眸中的凉意逐渐冷下来,“软禁便是软禁,可真是会说场面话。”
榴萼与蔻梢都十分的担心,“王妃,如今要怎么办?”
姜皎抬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儿,叹口气,“你说,这样的地方困住了多少个女人,她们为母家,为孩子,到头来,却只能待在这样四四方方的地方一辈子。”
榴萼与蔻梢都没有说话。
姜皎随后又道:“进去看看母妃,本来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料到的。”
看看榴萼与蔻梢的手,两手空空,姜皎难得语气中有些娇,“本也是没打算做什么的,只是怕在宫中的银两不够不好办事,谁知方才那个太监。”
贵人身边侍候的人,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的。
想起方才公公说话的腔调,姜皎就一阵的不适,“我就不信,他当真能得意一辈子。”
榴萼连忙扶住姜皎,“王妃莫要气恼,刚才我还未去前厅的时候,就听闻宫中来了人,倒是怕事情不大妙,先一步备了不少的银票在自个的身上。”
说着,她将藏在腰间的几张银票递给姜皎,“王妃瞧。”
姜皎看着手中的银票,面上一喜,“当真是办了一件顶好的事。”
如今有了银票一切都好办,主仆三人在宫殿外头说了半晌的话也没见人出来。
姜皎吩咐蔻梢,“去叩门。”
叩门声三短一长,敲了许久里头才将门给打开。
来开门的人,是之前见到一直在云贵人身边服侍的嬷嬷。
看见姜皎来,眼中突然闪出些泪花,“还请王妃救救娘娘。”
姜皎被她突如其来的跪拜吓了一大跳,榴萼在一旁将嬷嬷给扶起来,“嬷嬷如此倒是折煞王妃,您有事不妨直说。”
嬷嬷看了眼长街,擦了眼泪对姜皎道:“王妃还是先进来,外头冷。”
可是进到内殿之中,也并未太暖和。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人,被子倒是盖的厚。
姜皎压低嗓音,焦急问,“这是怎得一回事?”
嬷嬷摇摇头,又忍不住地擦着眼泪说:“我们娘娘虽一直不得宠,但是皇上身上康健,娘娘又生下五皇子,平日中日子虽过得不算太好,但也并未太坏,至少冬日的炭火是从未停过的,也不会少了吃食。”
嬷嬷看了床榻之上一眼,后将事情一点点说给姜皎听。
元贵人这些年一直在深宫中,只是前些时日听闻皇上病了,她心头的那股子悸动又起来了不少。
想着从前皇上最喜欢吃她做的糕点,元贵人就亲自下厨做了一盘,也想去探望皇上。
可是不想,才到紫宸殿的门口,就看见燕贵妃在那处。
她一瞧见燕贵妃的面容,就想起如今的这般是拜谁所赐。
燕贵妃自然也看见元贵人,两人生了口角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