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贵妃一气之下将元贵人做的糕点通通扔在她脚下,元贵人当场就想要打燕贵妃,可是被赶到的皇后给阻止。
燕归人哭哭啼啼的对着皇后说:“姐姐可要为妹妹做主,妹妹在外间等着皇上的传召,可是元贵人一来就开始讽刺臣妾,臣妾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回嘴,元贵人姐姐竟还将糕点砸向我,更是作势要打我。”
元贵人看着眼前燕贵妃的容貌,就连头都开始变得疼痛。
好似多年前的时候,先贵妃也是如此,她自个跌了一跤,不慎早产,却偏要说,是同自己吵架气的。
皇后看着两人的样子,厉声道:“放肆,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胡闹?”
“元贵人。”皇后的嗓音中带有狠辣,“你身为宫中的老人,却还敢在宫中如此专横,以下犯上,竟还要打人,你才是最该被罚的那一个。”
“只是念在如今皇上还未清醒,我也不好对你做处罚,你自个去长街上跪着,跪足一个时辰再起来,随后不准出宫来,在你宫中禁足。”
皇后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燕贵妃,话风一转,“至于燕贵妃,叨扰皇上清净,罚奉一个月,后头的等皇上醒来之后说。”
后不论元贵人如何哀求,皇后终究是没有松口的,她只得去长街上跪了一个时辰。
嬷嬷哭着擦眼泪,“皇后娘娘吩咐内务府不许给娘娘炭火,吃食也不准给好的,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几乎都是不能用不能吃的,娘娘的病又来势汹汹,太医院的太医无一人肯来的,如今娘娘高烧不退,奴婢实在是怕……”
姜皎打断嬷嬷,“不会的,母妃不会有事的。”
这话不仅是说给嬷嬷听的,也是在告诉她自己。
她对着后头站着的榴萼道:“你取一张银票,买通外头的一名侍卫,请他定要帮帮忙,去太医院帮忙取一味退热的药就好,还有炭火,也烦请他帮忙多弄些来。”
姜皎算下这些东西的物价,就算是买的足够多,也绰绰有余,至少还能剩下个几百两,“剩余的,就让侍卫拿着,只说是感谢他的,旁的什么都不要说。”
榴萼领命而去,蔻梢去厨房之中多烧些热水。
她身旁的两个丫鬟都没做过什么粗活,皇后实在是太心狠,仗着如今皇上病了昏睡不醒就敢如此。
届时倘若元贵人当真是出了什么事,也大可以说是她自个体弱不成,反正皇上也不会在乎什么。
从前还觉着皇后是一个极好的人,如今看来,当真是佛口蛇心。
姜皎掀开帘帐,元贵人烧的厉害,但是殿内只剩余一点的炭火,根本就是不够的。
只能将被子多盖在元贵人的身上,帮她取暖。
迷迷糊糊间,元贵人似乎看到有人前来,她握住姜皎的手道:“好孩子,没想到是你来了,如今宫中已经这样,你来做什么?”
她的掌心都全是发热出的薄汗,姜皎没顾上被她握住的手,拿出帕子帮她擦着额头,“母妃说的哪里话,您病了,我定是要入宫侍候的。”
元贵人摇摇头,“我老了,这辈子都只能这样,听话,一会儿就回去,砚儿不想让你来的。”
姜皎垂头,唇边露出一个苦笑,如今母子二人都有难,不知该要如何。
很快她就将头给抬起来,看向元贵人,“母妃,王爷他也很在乎您,您切莫如此说。”
说着,姜皎帮元贵人将手上的汗都擦了去,“您就安心养病,莫要想些其他的。”
没回答元贵人后头的话,也不顾她说些旁的,径直起身。
其实大抵也是她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缘故,与元贵人见的如今算的上第二面,她怕在那处,元贵人总是会问沈随砚如何。
可她也想知晓,沈随砚现下究竟过的好不好。
收拾好情绪,榴萼已经从外头进来。
看见姜皎,她先是点头,“王妃放心,事情都已经办妥,这侍卫虽说年纪小,但是答应的爽快,他说他不要多的,只要一百两就好,也说日后在宫中,只要有事都可以去寻他。”
姜皎点头,对于侍卫拿多少是不在意的。
“如今要紧的是母妃的病。”姜皎抬起头,看着天上开始落雪,“这般冷的天儿,没有炭火过冬,可如何是好。”
滚边的兔毛在大氅的周围,姜皎的脸贴在上头,触感柔软不已。
宫中尔虞我诈,连一条活路都是不愿给的。
姜皎将手慢慢合起来,看着漫天的大雪。
眼睫轻颤,有一滴泪淌下来,滑过她姣好的脸蛋
愿以我心渡君心,长乐安康,岁岁安宁。
不知现在沈随砚究竟如何,那队刺客来势汹汹,定是要将他给铲除才肯甘心。
姜皎不知沈随砚的武功究竟如何,只希望,他半分的事情都没有。
小侍卫是守信的,夜半十分,轻轻敲响宫门。
姜皎打着灯笼,手捏着长柄,站在门侧。
小侍卫没察觉,兴高采烈地将手中的药材递给榴萼,“我去太医院,只说我兄弟病了,想要一味退烧药,太医院如今忙得不行,也没多问就直接将药给我,我问他们可否每日都来,帮我抓药的小太监说是可以,我就放心下来。”
而后他将身后的竹筐给露出来,“这是一筐炭火,虽只有两天的量,但是宫中肯卖炭火的不多,我也是用了好大的劲才买来,姐姐们先用,倒是我再多买些来。”
如此这般已经很好,姜皎也没有要求其他。
榴萼微笑,“多谢小兄弟,若是银两不够,尽管同我们说。”
这世上,有时真情并不可靠,还不如银两可靠。
姜皎目光平静地落在面前的东西上。
灯笼之上有一半的阴影打在她脸上,眸底松懈下一股劲,不再一直紧着。
有了药,便是好一些。
蔻梢也在此时出来,姜皎亲自拿着药去小厨房中熬。
皇后不许任何人侍候元贵人,只留下一个嬷嬷在她的身边,院中一切的活都是要他们亲自来的。
如今已经任人宰割,成为旁人的鱼肉,又有什么是做不得的。
姜皎从前没做过这样的活,蔻梢就在一旁陪着姜皎。
炉中的火有些呛,蔻梢拿着扇子帮姜皎把烟扇得远一些,“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姜皎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扇子,浓烟一下过来,她也被呛了一下,“想离开了?”
蔻梢摇头,“王妃在哪,奴婢就在哪,只是觉得王妃从小都没受过苦,如今还要遭这样的罪,实在是替王妃难过。”
姜皎用扇子敲着她头,“放心,苦不了太久,有些事情先苦后甜后才会知道有多好。”
她看着小炉不停的跳动,药味不断涌入鼻尖,虽是苦涩的,但是也并未有太难闻。
“况且我如今被带入宫中,不知有多少人看见,皇后不会让我在宫中出事,不然若是太子当真即位,她是挡不住天下的幽幽众口。”
她想的透彻,皇后如此做,不外乎是想控制住沈随砚。
既然如此,她自然是不能出事的。
她同沈随砚在外界面前,倒是没有传出什么传闻来,不过是按照普通夫妇过日子。
若是沈随砚当真参与夺嫡,被皇后还有太子忌惮,定要有威胁他的把柄。
如今时机尚未成熟,不论如此,皇后都不会让自己有事。
果然,每日的饭食都按时送来,算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差。
炭火每天都紧着元贵人的房中用,姜皎同榴萼还有蔻梢都挤在一个房中。
冬日中炭火不够,姜皎又如此的畏寒,只得多穿些,多盖一点被子。
但是如此这样,依旧是手脚冰凉。
今日是小侍卫要送炭火来的日子,姜皎晚上还是同榴萼一起过去。
她们身上统共只剩下两张银票,宫中的人知晓小侍卫在买炭,不免都将价给抬高。
可是不想今日,外头一直没有敲门的声响。
姜皎踱步,脚冷的不行,想用这样的办法让自个暖和起来。
好在等了小半个时辰,小侍卫终于敲门。
榴萼赶忙去将门打开,小侍卫确实站在外头。
但是他面容之上青紫,身上的衣服也破了不少。
榴萼大惊,“小兄弟,你这是怎么弄得?”
姜皎心中登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手中握着灯笼柄紧了一些,将灯笼抬高,看清眼前人的样子。
小侍卫带着歉意笑了一下,“今日我去同张公公买炭,不想他拿了银两,只给了我半框的炭,还同我说,如今冬日中,各个宫许多地方都在买炭火,能用那些银两给我这些已经十分好,我气不过他多番抬价,就冲上去和他理论,没承想竟被他叫人给打了一顿。”
小侍卫挠下头,有些不大好意思,“我也被调离此处,往后不能帮姐姐了。”
说着,他还从怀中掏出一袋的钱,“这是剩下的钱,我当时说要一百两的报酬,但是如今事情没有办妥,只要五十两就够。”
榴萼一愣,如今,竟是谁都不能帮了。
她看眼姜皎,姜皎微不可察的点头,榴萼这才将钱给收下。
对着小侍卫宽慰笑下,“小兄弟,这些时日多谢你。”
小侍卫摆手,“姐姐客气了。”
说着,他就离开。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身影,姜皎葱白似的指尖都朝掌心中嵌了两分,“看来是有人察觉,这才不让人帮我们,如今虽说不愁吃,可是没了炭火也是难过。”
元贵人好不容易好些,如此断了药可怎得是好。
凝着榴萼手中的钱袋,姜皎下了一个决心,“宫中知晓我们在买炭,他们只会愈发的贪婪,所以这个法子行不通了,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她看向远处,“姜酿说父亲被皇上请进宫中,官员应当都是没有大碍的,我想出去碰碰运气,还有表兄,他是殿前指挥使,在宫中当值,应当能想办法见上一面。”
榴萼压低声音,却死死拽住姜皎,“王妃说些什么话,如今是在宫中,元贵人的宫殿外头有太多的人把守,想要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莫要提,您如何知晓宫中的路,寻到老爷与表公子。”
姜皎垂眸,秋眸中的泪花逐渐出来。
近些时日,事情都压在身上,她也几乎要快承受不住。
往前的十几年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如今倒是遇见。
她用帕子将脸上的泪珠给擦干,“今日先如此,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不知是不是在冷风中吹的太久,喉咙都有些沙哑,还带有一些的咳嗽。
榴萼赶忙帮她将大氅给拢的紧一些,护着她回屋。
屋中没暖和太多,姜皎只能抱着汤婆子躺在床榻之上。
眼皮昏昏沉沉的,她一直想要想出一个法子来,然而却怎么都不行,渐渐失了神智。
等到第二日一起来,口干舌燥,浑身都酸软无力。
榴萼与蔻梢都肿着眼,帮她擦着手,“王妃先别起来,您如今也起了高热。”
姜皎苦笑一声,冬日中的病来势汹汹,昨夜就咳了两声,今日就不成了。
她浑身冒着虚汗,仍是强撑着问榴萼,“我们进宫是第几日了?”
榴萼擦干泪对姜皎道:“十五日了,外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姜皎撑着的手肘猛然卸下力气来,十五日,可是沈随砚如今还尚且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摇着头,“母妃如何了?”
榴萼都急得要哭出来,“王妃还关心旁人,自个都病成这般模样了。”
姜皎十分坚定,“同我说。”
蔻梢接上话,“元贵人的烧已经退了,如今还将养着,倒是姑娘该如何?”
姜皎面上露出个笑来,“总算,总算是好了。”
能治好元贵人已经十分的不容易,姜皎不敢奢求得太多。
外头送膳的公公来了,看见院中没人,十分的不悦,“怎得一个人都没有。”
榴萼擦干眼泪,看了姜皎一眼后出去。
公公瞪她一眼,直接将食盒放在地上,“下次还来得如此慢,饭就不必吃了。”
冬日中饭食本就冷的快,放在地上更是不成的。
榴萼连忙将食盒给拿起,在公公要走的时候道:“公公,我们王妃起了高热,能不能请太医过来瞧瞧,王妃也算是皇后娘娘请进宫中的,当初进宫之时并未说不能瞧太医的。”
公公听完甚是不悦,朝西南角的方向拱手道:“王妃再大,可有皇上大?如今皇上醒了,所有的太医都在紫宸殿候命,王妃能比皇上的命还要金贵不成。”
房中一阵剧烈地咳嗽,公公嫌晦气在鼻尖前头扇了一下,“可别传染给别人。”
榴萼赶紧提着食盒进屋,姜皎咳嗽得停不下来。
眼眸前一阵湿漉漉的,看着可怜得紧。
她声音虚弱,躺在床榻上,“皇上醒了,也不知王爷现在是否有消息了。”
榴萼将食盒放在一旁,咬着牙对姜皎道:“我一定将太医给王妃请来。”
姜皎摇头,“不要如此,皇后有意刁难,现如今皇上醒了,她会更加的紧张,不会注意到我们这边,你们悄咪咪的出去,将宫中的方位打探清楚,若是能见到表兄是再好不过的。”
如今,沈随砚尚未归来,她只能靠自己。
在心底苦笑一声,夫君,你若是再不回来,可就真的要见不到萤萤了。
紫宸殿外,皇后被堵在门外不能进入。
看着黄公公,皇后倒是一直客气,“我听闻皇上醒了,特意来瞧瞧,怎得还不能见。”
黄公公赶忙低下身,“不敢,只是皇上才醒,谁都不愿见,想自个好生修养一番,皇后娘娘还是请回,冰天雪地的,可别冻坏身子。”
皇后咬着牙,不愿意走。
今日的事情蹊跷,皇上突然醒了,又不愿见她,实在是让她不安的很。
她勉强笑着,对黄公公说:“既然如此,我还是在偏殿候着的好。”
说罢,皇后转身去了偏殿,没再执意进去。
内殿之中,沈随砚坐在轮椅之上久久没有说话。
皇上咳嗽着,帕子上就是一片的血。
他眼眸凌厉,看着帕子将帕子给扔的很远。
“听闻你在云县遇险了?”圣上靠回软枕之上,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沈随砚面无表情,垂着头,脸上轮廓尽显。
没有旁的神情,唯余眼眸之中的一点光亮。
他恭敬道:“是,瞒不过父皇。”
圣上终于正眼看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你的腿是何时好的?”
沈随砚赶忙跪下,“不敢欺瞒父皇,儿臣从前遇到一位神医,将腿给治好,却又怕再遭受从前的事情,这才没同父皇说,还请父皇降罪。”
圣上摆手,“你做的很好,懂得规避锋芒,这些年不争不抢,才有得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