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帝君求我莫寻死——皮卡貂蝉【完结】
时间:2023-08-04 23:25:43

  巴鹏举拍拍姜澄泽的肩膀,“贤弟啊贤弟,你有所不知,虽说朝廷派遣驻扎象鲁郡的士兵有五万人,围守我们的敌军只约三万,可据我派遣探查,他们这三万人之中竟有一万妖兵!这仗如何打得?!不是白白送死吗!自然是早些逃离为上策啊!”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不战而逃,叛逃出走,保住自己的性命,百姓将陷兵戈战火,弃百姓于不顾。
  姜澄泽回答:“我已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只要我们守住这几日,只要援军一到,里应外合,不愁出不去这座围城。”
  “贤弟想的倒是简单,贤弟当真以为你的信件能送的出城?现下不论是信鸽,亦或是什么其他用道法符咒加持的信件,只要出了象鲁郡,都会被敌军截获!我们被围困的消息朝廷根本无法知晓!”
  风阮垂眸思索,巴鹏举或许所言非虚,姜澄泽轻功比自己还好,出城时被妖族之人用妖法打落,想必自己送出去的信件如今已经被敌军截获。
  姜澄泽扒拉开他拍自己肩膀的手掌,“巴将军,若是将军叛逃出走,百姓何如?”
  巴鹏举施然坐回桌前,也不叫贤弟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讥讽道:“怎么?姜太守是来说教我的?好啊,你想保住全城百姓,那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巴鹏举灌下一杯冷酒,“投降。”
  投降或许可以保住百姓性命,可一旦投敌,象鲁郡不战而败的消息传至整个北境,影响的是整个华朝战局!士气锐减不说,会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象鲁郡是边陲重城,是攻破华朝国门的兵家要地,一郡不保,接下来弗彻的攻势只会势如破竹。
  象鲁郡,绝不能轻易落入弗彻手中。
  风阮冷笑一声,“巴将军真是好志气,有您这样的好将领在,真是象鲁郡百姓之福,苍生之福!”
  她话音一转,“据我所知,像象鲁郡这样的军事要塞,时常发生争端。昔年伍建元太守为护佑全程百姓在陷入战乱时可以有一处安身,不惜耗费八年人力、物力,耗光自己的全部家产,为百姓建造了一处地下避难所。避难所所在位置极其隐蔽,将军适才翻看的羊皮卷,是在找这处避难所的位置。”
  姜澄泽吃惊地看着风阮,眼睛里充满好奇,此等秘事她是如何知晓的?
  她言之凿凿,话语中的锐气激得巴鹏举浑身一寒,又看她不过一纤弱女子,冷笑道:“是又如何,这羊皮卷乃已故伍建元太守亲自交予我的,自然我想如何便可如何。”
  “哦?”风阮冷笑之意不减,“恐怕这羊皮卷是将军杀了伍太守的亲随才拿到手的吧。你在象鲁郡风评......伍太守怎会将此图交予你?”
  姜澄泽受风阮影响成长了许多,他愤然道:“你根本不配为一城守将!大难当前,只想自己如何逃生,弃百姓于危难之中,伍太守为护佑百姓用心良苦,却被你这个......你这个......人面兽心、狼子野心、没......没有良心的人作践,你简直猪狗不如!”
  风阮拍拍姜澄泽后背,给他顺顺气,“没想到你会的成语还挺多呀。”
  巴鹏举听到姜澄泽的话,狂傲一笑,“那又如何?我手握兵权,你们奈何得了我?”
  说罢,他目光变幻了一番,悠悠道:“不过,要想我出兵,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嘛,你身后这个女子能饮下我昔年酿造的一坛酒,我便答应出兵御敌!”
  姜澄泽气愤道:“你要强人所难?”
  “姜太守让我出兵顽抗,不也是强人所难?”
  姜澄泽怒道:“我不答应,我可以喝!”
  巴鹏举将语气压得迟缓,“那可不行......”
  风阮拉住气鼓鼓的少年,对着巴鹏举挑眉笑道:“巴将军,若是我喝了这坛酒,将军当真出兵?”
  她这一笑,让巴鹏举心中荡漾了一番,面上依旧稳如泰山,“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
  “好,上酒!”
  风阮说完,姜澄泽拉了拉她,低语道:“风阮,你疯了!你一个女孩子,饮酒伤身不知道吗!况且他拿出来的酒定是无比烈性的酒!”
  风阮眼底似有琉璃光华流转,字字清晰道:“我知故我为。”
  或许巴鹏举只是为了刁难他们的戏言,又或许就算她将烈性酒饮下,巴鹏举依然不会出兵,或许......或许有太多的可能,但不试一试就转身出了这将军府,象鲁郡的攻陷就只在明日。
  就算有一线生机,她也会尽力一搏。
  姜澄泽看着少女眸中的坚定,松开了自己拉住她衣袖的手。
  天边乌云滚滚,天色已然阴沉下来,不一会儿,豆大般的雨点飞溅在凉亭四周,将本就冷寂的氛围浇得又是一凉。
  一个士兵上来,将巴鹏举所说的酒坛子呈了上来。
  酒坛并不是很大,约莫十二合。
  “十年前我女儿出生时我亲自酿了三坛酒,今日便启封了这一坛!”
  巴鹏举上前将酒坛的泥封打开,顿时整个凉亭酒香四溢。
  “这坛酒是我用西域特秘手法所酿,便是一个壮年饮下不足一两,顷刻之间也会醉倒,姑娘当真敢喝?”
  风阮笑了笑,“小女子不才,恰好腹中海量,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姜澄泽又睁大了双眼,她竟然有这般本事?这么能耐的嘛!
  巴鹏举将这坛酒举到风阮跟前,“姑娘,请!”
  风阮接下这坛酒,二话不说便饮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带来如火烧灼的痛感,到了腹中,更是如同燃起了一场烈火。
  风阮边喝边在内心问候巴鹏举祖宗,这厮的招数当真是阴损至极!
  姜澄泽眸中泛起担忧,在他的世界里,这一瞬四面落雨无声,眼中只有少女大口大口豪迈喝酒时站得笔直的身姿,微风掠起她身后的长发,却吹不走她的热血、坚毅与果敢。
  澄澈的酒液被风阮一滴不落地喝下,她将酒坛倒扣,示意巴鹏举酒液已经饮尽。
  “啪啪啪!”巴鹏举双手合掌拍了三下,“好!姑娘果然女中豪杰!”
  他话音一落,冷笑道:“不过,我依旧不会出兵!”
  姜澄泽闻言愤怒道:“你出言戏耍我们?你想出尔反尔?!”
  巴鹏举好整以暇坐回他的椅子上,捻须冷嘲,“是又如何?你可能奈我何?”
  能奈我何?
  风阮将手中酒坛朝着凉亭木柱上一掷,两指接下一片碎落的瓷片,衣袂飘飞,几乎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巴鹏举跟前,凉凉笑道:“不知这样能不能奈你何?”
  巴鹏举震惊这少女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一瞬间完成了这么多动作,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道:“姑......姑娘,有话好好说......我可以出兵......我可以出......”
  已经晚了。
  瓷片毫不留情割断了他的气管。
  他的话语遏止在了喉咙中。
  风阮在姜澄泽目瞪口呆的神情下淡定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解释道:“我依他所言,饮下这坛酒,应下他的刁难,是想着或许他尚有良心未抿,若我喝下,他会出兵一战。”
  风阮垂首看着巴鹏举并未阖住的双眼,他大睁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死不瞑目。
  大雨滂沱,风阮语气凉得犹如此刻温度,“死到临头,说要改口御敌,不想也知晓当死亡威胁没有之后,他会反扑回来。为将,他不忠诚;为人,他泯灭天良毫无人性。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少女言语铮铮,自有谋策与傲骨,如利锥刺破姜澄泽一直玩世不恭的心,他突然道:“风阮,以后你就是我老大。”
  “好,”风阮从善如流,“那老大现在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将巴鹏举伪装成醉酒的样子抱回房中,然后找将军府的管家要两间客房,就说今晚我们要住在这。”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这个凉亭,把我背到客房里去。”
  “哦。”
  “......哦?”
  姜澄泽俊眉一挑,喜滋滋问道:“为什么要我背你回去啊?”
  红润之色渐染风阮脸颊,汹涌的晕眩之感袭来,她趴到桌前,“你当真以为我海量?不过是趁着拿酒的功夫吞了粒清明丹。”
  “这酒后劲太大了,你快去,我支撑不了多久......”
  姜澄泽听罢飞快将巴鹏举的尸体背在身上,纵身跃了出去。
  因为担心风阮,他回来的很快。
  凉亭中少女已经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她脸颊红红,侧首趴在桌前,身后长发顺着少女纤细的脊背垂顺铺满,雨水为幕,看起来娇娇俏俏,乖得很。
  姜澄泽走近她,回想起少女刚才悍然杀人的模样,挠了挠头,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集这么多的特质于一身?
  他将怀中的披风披在后背上,防止湿掉的衣衫蹭湿她的衣服,又将一件披风披在风阮身上。
  撑起一把自管家那里借来的油纸伞,让伞面大部分遮挡住少女的身躯。
  滂沱大雨中,少年背着少女在湿滑的雨路中行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少女的身影,男人才从雨幕中现身,身后黑衣军士高举大伞,防止男人玄黑的衣袍沾上雨水。
  他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雨水模糊了他的神情,手中把玩着一个白色小瓷瓶。
  想着少女醉酒的模样,胸臆深处微微一麻,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
  姜澄泽将风阮抱进客房,安放到床榻,小心为她除去鞋履,将被子盖好。
  想想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她今夜醉成这样,若是遇到危险就麻烦了,他干脆抱着剑守在了风阮的房外。
  少年衣袍来不及换下,微微泛着潮湿,大雨滂沱中,他盘坐在风阮房门前,抱着一把剑,没什么困意,索性干脆赏了会儿雨景。
  赏着赏着,突然觉得鼻尖闻到了点不太一样的味道,还没来得及思索这味道是什么,少年便晕了过去。
  暗卫将他迷晕之后,飞身入拐角处跪下道:“主上,已办妥。”
  静静地立在廊下的男人收回望着雨幕的视线,沉声道:“你在这守着。”
  黑金镶边鞋履穿过走廊,停在客房门口。
  客房门口处的少年睡得深沉,他指尖亮起一抹金光,少年昏睡的身躯被挪到一边。
  随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中并未点蜡,他自灯烛旁拿起火折子,将灯烛点亮。
  微黄光晕慢慢点亮这一方居室,男人举起烛柄走近床榻,将灯烛搁置到了距离床边较近的位置。
  窗外大雨滂沱,室内少女呼吸静静浅浅,口中还咕哝着什么,睡得很不安稳。
  腹中的酒液随着时间的推移烧得她脸颊愈发通红,烛光照耀下像是一个魅惑人心的妖精。
  弗彻看着少女这副模样,喉结滚了滚。
  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少女的脸庞,少女感受到凉意,下意识将伸出双手将他的手指握在掌心,无意识用脸蹭了蹭。
  少女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蹭在男人粗粝的大掌中,带给男人身体一阵乱涌的电流。
  这样轻柔的触碰让他呼吸变得深沉,拿着小白瓷瓶的手指一紧。
  她是他的欲,他的心魔,他的天光,是世间唯一能让他缴械投降的人。
  弗彻压下自己轻易就能被她撩拨得奔腾的欲.念,声音有些暗哑,“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少女闻言,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放开弗彻的大掌,环顾了一圈四周,“弗彻?”
  男人视线紧锁着她,并未言语。
  风阮见他不答,恍惚想起方才梦中情景,扑入他的怀中,“弗彻,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你好可怕,你为了复仇要屠戮苍生,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她的身体在他的怀中微微发着抖,泪水染湿了他胸前衣衫,说得语无伦次。
  “我的小院子里花都开了,我想家,我想回家。”
  “我让你随我去小院子里看花,和我一同永远住在那里,你不随我去......也不让我去。”
  “我拼命的跑回家,小院子里的花都开败了,满地都是红色的花瓣,你躺在花瓣中,我走近一瞧,那不是花瓣,那是你的血。”
  “你死了......”
  她说着眼泪又涌出来一大波。
  她的梦很混乱。
  有南诏小院,有流血漂橹,有倒在血泊中的弗彻。
  大概是梦境太过真实,此时也处于醉酒状态,她哭得很是凄凉,“小院子没有了......你也没有了......我想回南诏,我想父王,我想娘亲......弗彻,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风阮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孤身一人来华朝和亲,尽管她平日开朗乐观,内心深处也会彷徨害怕,也会想家想得泪流满面。
  她很少哭泣,只舍得在梦中这样大哭一回。
  弗彻心口一窒,原来那个琴师死了,她会哭得这样凄凉。
  自从他跟她摊牌之后,所有的触碰都是他强求来的,她再也没有主动触碰过他。
  今日她死死拥着他,放肆自己所有情绪在他怀中哭泣,待得明日酒醒,这一夜的事情她或许再也不会记得。
  弗彻捏紧手中的醒酒药,突然想缓些时候再给她喝。
  他将她拥在怀中,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黑发,“我带你回家。”
  风阮闻言抬起湿润的眼眸,吸了吸鼻子,“真的么?”
  弗彻冰凉而柔软的唇轻印在少女眉间朱砂上,低眸瞧着她,声音温柔,“带你回你的小院子。”
  风阮双眸湿润,带着大量的水色,却有倾城的笑意逐渐在脸上化开,“好。”
  弗彻将她抱起,指尖燃起一束金光,顷刻间便从原地消失。
  再次睁眼,风阮瞧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是她的小院子。
  她跑到院子里,摸了摸风琛给她搭的秋千架,转眼一瞧,风灵种下的中药草已经长得郁郁葱葱。
  而另外一边,便是各式各样的花簇,她喜爱颜色花哨,所以各个品种的花都种植了些,有的养在小坛子里,有的养在花盆中,有的就开辟一块地方种成一片小小花海,只留下几条供人行走的小径。
  小院子的布置很是精巧,置身其中就像是回到了那时的年少时光。
  弗彻眸中倒映着少女在院中快乐的模样,眸中不禁也浮现出一层浅淡的笑意。
  自她在岐水镇第二次脱口而出要回她的小院子时,他便知她心中已经非常想家,便派麾下一个妖兵前去将她的院子描摹下来,没成想,今日这幻境竟让她如此开心。
  风阮在院中摆弄了会儿花草,拉着弗彻坐到秋千上,夜风微凉,带着花草清新的气息,风阮仰首看着漫天繁星,“在这世间,吾爱有三。”
  风阮数着指头,“父王,娘亲,风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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