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温的本意是希望自己能够了解一些这些法术好让自己有个底。他对法师们并不是一窍不通。但似乎露西尔会意错了他的意思。
不过在消除这个误解之前，两人遇到了一件更麻烦的事情。
入城口之所以逗留着那么多人，是因为这几天突然多设立了一个盘查点。需要进城者都需要提供身份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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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希特里城（3）
“您有准备什么身份吗？”凯尔温问道。
“没有。”露西尔坦荡地承认道。
“那您打算怎么过去？”
“不知道。”露西尔托着腮看着眼前的人群，“他们用来验证身份的是手段很有可能是法师会议制定的，也有可能是法术之心制定的，也许我可以骗过去，但不管哪方拿回去检查最后都UI发现有问题。”
“后面的人请快一些拿出你们的证明。白天结束后我们不会放任何人进城了。”守在入城口的卫兵大声地通知着，人群的拥挤程度一下子上升了一个程度。
“真是奇怪，怎么会突然查这么严了？”露西尔用胳膊肘推了推被挤到她身边的凯尔温，，“难道他们预感到我要来了？”
说不定呢。凯尔温在心里想到。也许大陆为每一位强大的邪恶存在都设定了一个全大陆范围的侦测魔法，只要他们一踏上这片土地，警报就会响起来。
“你在想什么？”露西尔扯了扯圣骑士的衣服后摆。他的穿着比起她的稍微体面一些，干净的麻布衬衫与皮甲，看起来像是一位英俊的富商之子，倒是露西尔跟在后面像是一个仆从。
凯尔温甩开那些混乱的思路：“我走的时候还不是这幅样子。事情一定是近半个月发生的。”
“有其他进城的路吗，”露西尔问道，“比如说我们绕个远路从荒废的小港口那边……”
“有。”
“那您为什么不早说？”
“那样的话我们得绕到另外一个城市，再从另一片树林里回到希特里城。”
露西尔扯了扯兜帽，叹了口气：“圣骑士先生，我是个法师，我有办法缩短路程的。”
“好吧。”凯尔温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
约莫一个钟头后，一座看似荒芜的小山丘上。
“两位非法入境者，请拿出你们的证件。”
凯尔温带着露西尔选了一条港口另一个方向的石子路，他们行进了大概有十几公里，沿着海岸线来到了一个荒废的半岛，上岛之后需要爬上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丘。当然两人都不用狼狈地爬上去——露西尔轻飘飘地就浮了上去，凯尔温则像一只猫一般轻盈地跳了上来。
结果山丘上等着他们的是两个希特里城的守卫，以及与正式进城门一模一样的法术检验手段。希特里城显然希望没有一条漏网之鱼能够偷偷溜进这座城市，因此在所有偷渡者可能经过的地方都设下了阻拦。
“所以这个路口根本不是秘密。”露西尔轻声嘀咕着。
“这是那些走私商人的路。”凯尔温有些无奈，“给他们足够的钱他们什么都愿意说。”
“两位，我想你们犯下了非法入境罪。”守卫冷淡地说道，“但在宣判你们的罪行之前，需要先验证你们的身份才能决定你们能否入境接受审判。”
凯尔温与露希尔对视了一眼，他不出意料地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的表情。以乐善好施见义勇为著称的晨曦骑士，与制造过恐怖大屠杀恶名远扬的黑女巫，即将被两位手希特里城守卫因为抄近道而被捕，说出去大概只会被人以为是什么不着边际的笑话。
“长官，这是我的身份证明。”凯尔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纸，露西尔看到凯尔温在拿出来的时候手机似乎还有十几张相似的纸，上面加盖着帝国的公章，但只是露出了一瞬就被凯尔温藏了回去。与此同时几枚银币被凯尔温压在手心底递给了那位士兵，“我们到得晚，害怕赶不上在日落之前进入希特里城，所以只能选择抄近路。”
那位士兵核对着身份证明，一边认真地掂量着手里的银币有多重，并没有仔细听圣骑士在说着什么鬼话。凯尔温趁机问道：“怎么进城的盘查突然变得这么严格？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些可怕的半人出问题了，”似乎是那张身份证明上的东西，或是银币让那位守卫感到满意，他愿意多说一些话，“他们招来了不知名的虫子，神殿说是来自地底下的邪恶东西。那些半人已经堕落了，为了防止情况恶化，拥有半人血统的东西都不能进入希特里城。”
“唔，这可有意思了。”露西尔念叨着，“这可太有意思了。”
凯尔温向露西尔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活了这么久还没听说过半人被什么地底的东西污染的事情，我一定要去看看。”
露西尔说话的样子非常兴致勃勃。凯尔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他就只能看着情势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
露西尔迅速地用一种奇怪的蛮不讲理的态度刺激了那两个守卫，让他们愈发地怀疑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女性法师，他们以一种草率而强硬地姿态表示要逮捕露西尔。按照他们的说法，西海岸大部分半人都已经疯了，而半人血统又可以掩藏地十分隐蔽，因此他们宁可错抓也不可错放。
“把这个可疑的法师抓起来关到城里的地牢里。”他们疲惫地说道，“有身份证明的那人罚款就可以了。”
露西尔非常配合地被他们带走了。凯尔温还没来得及插上一句话。恍然间他似乎回到了一周前在北地遇到的那起打劫，那些黑斗篷们也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解决了那群行为怪异的人贩。
也许这就是北地人的作风。凯尔温想着，行事迅速而不管旁人的想法。他倒不是害怕露西尔真的就这么被抓走了——老实说，他曾经也玩过这种“故意被抓走好打入对方内部打探消息”的做法，作为人质被带进那些危险的山匪窝里，亦或是当做施法材料被送进某个邪恶法师的塔里。只是把这位对神殿没什么好感的可怕法师扔进神殿的监狱里，大概率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如果真有什么担忧的话，大概是……凯尔温看了一眼天空，星光正闪耀着带走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再赶往正式的进城口已经来不及了。而没有了法师，与海岸线上的十几公里不同，在陆地上凯尔温必须穿越一整片森林，翻过两座小山才能再次到达希特里城 。
而这需要花上一整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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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个半精灵。”米丽莎对那些半鱼人说道，“也许帮不上你们——如果你们要从哪位执政官那里寻求庇护，也许我可以帮你们说上几句话，但也仅此而已。”
经过简单的交流，米丽莎了解到这些半鱼人平时与西海岸的人接触频繁，有许多商队会雇佣他们运货，因为他们虽然身材矮小，但却有很强的耐力。而就在两天以前，丘陵带里的居民突然将半鱼人赶出了他们平时的聚居地，甚至弄伤了不少反应迟钝的半鱼人。
更可怕的是，那些受伤的半鱼人伤口变得无法愈合，不停地渗出黑色的血液，吸引了大量不知名的虫子过来吞食他们的血液。人们发现这些伤口无法愈合的半鱼人后，变得更加激动恐慌，不仅将半鱼人们都赶了出来，甚至叫嚣着要杀死他们。
“请您看看我们的伤口吧。”半鱼人指着他受伤的同伴——几乎是他大部分的同伴，黑色的虫子或多或少地趴在他们的伤口上，似乎在吮吸他们的血液。
米丽莎低下头，接近了那些散发着腥臭味的伤口——
虫子的扭动突然变得剧烈起来，深受折磨的半鱼人痛得发出了□□。米丽莎拿起了一只虫子，接触到她皮肤的虫子变得灼热，米丽莎厌恶地一碾压，那虫子便成了一团泥。
米丽莎抬头望着那群半鱼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很久之前，当精灵还定居在无尽之海的岛屿之上，他们和半人的关系就很密切。那时候半鱼人还不是半人种族中最多的那一批，还有半人半蟹，半人半水母，半人半海螺等等，各种各样奇异的半人族生活在海洋之中，是精灵教给了他们知识，让他们逐渐地能够与其他类人生物交流，能够融入海边人类的生活；而作为回报，半人总是将自己族群中最珍贵的那些宝物送给精灵，精灵很喜欢那些来自半人的奇异珍珠或是海中的宝石。尽管后来半人渐渐地不再长期住在海洋中，而精灵也逐渐离开了海岛不知所踪，但精灵们友好的形象一直留在半人族那里。
米丽莎一直以来都当这种故事只是一个对于事实的夸张。没想到在半人的心中精灵竟然还是他们拯救者的形象。
“这些虫子上有地底下的气息。”米丽莎简短地回答道，半鱼人们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也就是说……”地底是一个隐晦的说法，正确的说法应当是深渊，“你们被感染了。”
“被感染？”半鱼人还有些疑惑，但也知道这个感染不是一个好的词汇，“那，我们该怎么办？”
“去找神殿，他们有治疗地底生物感染的方法。”米丽莎说道，但在心底里其实有些怀疑。如果是在上百年以前，感染深渊气息的生物都会被当即处死，那是后深渊的生物还很容易来到主世界，甚至比今天的亡灵更加方便。如今只有极其不小心的情况才有可能在某些位面有隐藏裂缝的地方沾染上深渊气息，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感染一大片半鱼人？如此大范围的感染几乎可以惊动至高神殿了。
“在到神殿之前，我们会死吗？”半鱼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米丽莎迟疑了一下。一般感染深渊气息的生物并不会死亡，只是会发狂，但眼前的半鱼人头上已经堆积起了那些虫子——那是来自深渊的污泥，在主世界里它们可以获得活性，不停地继续繁殖，多到一定程度，它们就会夺取寄生者的身体组织，甚至是它们的脑子。
“我不能确定。”米丽莎回答道，“但我也要去那个方向，也许我可以带你们一程。我知道从这里去神殿最近的路。”
半鱼人小声地道谢，搀扶着伙伴，歪歪扭扭地想要跟在了米丽莎背后。
“但是我必须警告你们，深渊气息会扰乱生物的神志，如果你们身边的同伴行为举止出现异常，请务必马上结束他的生命。否则就算我是神明也没有能力在你们全都感染之前带你们到神殿。”
半鱼人似乎被吓到了，但他们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
米丽莎带它们去神殿也并不单单是出于好心，只是她知道，能够操纵深渊产物的只有施法者，半鱼人没有魔法天赋，而敢于操纵深渊产物的施法者绝不会蠢到让自己受到感染。最有可能的是某个异想天开，没有善恶观的邪恶法师出于好奇心做的实验。他把这群被深渊气息感染的小东西扔在森林里，等它们一个个地死亡，那些新增长出来的污泥会感染越来越多的人。发展到最后，这会和亡灵裂缝吞没村庄一样可怕。
但这都几乎是故事传说里的事情了。米丽莎有些怀疑，一方面能够杀死的深渊法师早在几百年前就几乎死绝了；除了亡灵裂缝，当今世界要比历史上的任何时期都要来的和平安稳——起码是表面上的。
可正当米丽莎准备前行之时，她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仍然是多线程进行中，不过第一个副本正在慢慢开启啦。
第15章 希特里城（4）
奇怪。她刚刚一点都没听到背后有人，那些人似乎是凭空出现在森林里的。火光随着那些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米丽莎对着半鱼人招招手让他们快走，但它们身上的伤口让他们根本无法快速行动。
“找到他们了！”
那些人类出现的时候让米丽莎一下子皱起了眉。他们衣着破烂，像是在森林里跋涉依旧，满脸疲惫，脸上带着一种不太正常的兴奋。比起这些半鱼人，他们看起来更像是被深渊气息所污染的。
“小姑娘，离那些邪恶生物远一点！”
那些人类对着米丽莎说道，他们看不到米丽莎藏在发辫之下半尖的耳朵。
“当心他们蛊惑你！”
那些人类的声音令人担忧地粗哑，让米丽莎想起了人们濒死时的呼号，更不用说他们盯着她的眼神甚至比看着半鱼人的眼神更加恶心。她悄悄对身后的半鱼人们说道：“等会儿跟紧我。”
“难道你是这些东西的同党？”、那些人走得更近了，米丽莎看到他们手上拿着的粗糙武器，上面沾满了黑色的血液。
“当然不是。”米丽莎皱着眉说道，“但是你们把武器放下我才敢过来。森林里随意相信陌生人是愚蠢。”
“小姑娘，我们才是你的同类，你不信任我们还能信任谁呢？”
随着那些人逐渐靠近，米丽莎隐隐约约问道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和半鱼人身上的深渊气息不同，她非常熟悉，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但现在也不是回忆的时候——等着那些人靠得足够近，不知何处而来的藤蔓在那群人类面前快速生长，一下就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快走！”米丽莎低声喊道，赶着半鱼人们往藤蔓涌过来的地方逃去，有那些灵活的藤蔓在背后阻挡，那些普通人类无法靠近，他们发出高声咒骂，但咒骂声还是离米丽莎与半鱼人越来越远。米丽莎循着地底的水流方向在黑夜里前进，很快就甩开了那群奇怪的人类。直到确认背后再也没有跟着的东西才停下来。
米丽莎叹了口气。漆黑的森林里似乎一时间声音消失了，安静的树林间只有她的呼吸声与半鱼人轻声的抽气。西海岸出的这件事并不小，米丽莎想到，她原本不应该牵扯进来的，可惜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发展。
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米丽莎突然想到了过去，她的母亲，原本只是一个单纯的骑士，她的父亲，只是一位乐手，却都卷入他们根本无法控制的事件之中，最后被彻底吞没。她一直都提醒自己不要重蹈他们的错误，所以她抛弃了曾经的身份，抛弃了所有与出身有关的联系，跑到南方把自己放在那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慢慢让自己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可惜事实证明她还是遗传了她父母会“不小心多管闲事”的特质。
“那些就是想要杀死你们的人类？”
半鱼人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们头上的虫子让他们变得格外虚弱。
“你们如果感到疼痛，可以用那些藤蔓的汁液涂抹上口。但那只能止痛，并不能使伤口愈合。天亮之前你们一定可以到达神殿。”
“谢谢您，精灵大人。”半鱼人闷声说道，“如果没有您，我们大概今晚就要死在森林里了吧。”
米丽莎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救得了它们，但精灵的天性让他们天生就比其他种族对生命更加敏感，米丽莎觉得自己不幸遗传了这个特点。
然后她看到不远处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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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尔进过很多监狱，无论是作为被关押者还是过客。监狱的标准大概就是潮湿，寒冷，充满了虫子和老鼠，浑浊的臭气，还有心不在焉的守卫。希特里城的监狱也不出意外，只不过相比其他地方，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