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色的暗光落了一地,茶几上,是个挺精致的礼盒。
黑白相间,和古香古色的环境不相符。
这是江少珩给她带的礼物。
“打开看看。”
锦棠蹲身,去扯上面的丝带,是个活结,一抽就散落。
挺有设计感的包。
看着不像奢饰品店里橱窗的,这是定制款,在国内买不到。
最中间印着象征它价格的logo。
“不喜欢?”
“没,很喜欢。”锦棠重新合上盖子,把丝带系上。
迄今为止,江少珩送她的东西很多,但好像不应该存在自己的生活里。
昂贵的玉石,锦棠没有合适的场合去戴。
现如今,也是一样。
她的人生似乎就不该出现这些。
被江少珩拉到腿上,她轻轻环过眼前人的脖颈,两条笔直的细腿悬空。
四目相对,江少珩慢慢靠近,蹭了蹭她的鼻尖,呼吸急促,两人之间迅速升温。
“不想我?”
锦棠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薄唇。
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迟迟没吻过来,她的呼吸全都乱了。
“很想。”
江少珩的指腹撩开她腰上一角,问:“那也不联系我?”
整三天,她杳无音讯。
“你也没主动联系我。”她的声音有些低,正好是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分贝。
“锦棠,那你一直在等我?”
等他主动来找自己。
他这话的答案显而易见,锦棠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在这段感情里,她一直看不透江少珩这个人的心。
他的喜欢到底能有几分。
“下次想我,就来找我,好不好?”
江少珩顺着撩开的那一角摩挲,幽邃眼眸像能把人困住。
至少,锦棠没逃掉。
“我怕你在忙。”
打扰这种事,次数多了就会产生厌恶。
锦棠没有拥有过太多喜欢,父母给她的厌恶已经足够多了。
“锦棠,我没有那么忙。”
一句话,她的心跳都有些抑制不住。
在空荡的客厅,伴随着微弱流水声,她慢慢收紧环住江少珩脖颈的手臂。
第一次,她主动亲了眼前这个人。
江少珩背靠在软沙发上,没有立刻回应,就任由腿上的人吻着。
生涩,毫无技巧。
贝齿轻轻试探般的咬了下他的上唇,不痛不痒。
锦棠朦胧着的双眼只有眼前人的淡淡轮廓。
她有种错觉,江少珩在等她沉沦,看她意乱情迷。
她的呼吸很乱,几乎毫无规律,紧张得忘记了用鼻子吸气。
几分钟,她缓缓起身。
江少珩的眼眸在她身上打量,满满的欲色,哑着声问:“这就完了?”
指腹从她的衣领滑到脖颈,慢慢捏住下巴,轻挑起。
“锦棠。”
“我想继续。”
他这话,实在算不上征求意见。
却迟迟没动,就等着个答案。
锦棠乱着气息,身上每一寸都在发烫,“回房间。”
“我们换个地方。”
眼见,他凑过来,声音落在锦棠耳边,像是蛊惑,“去二楼浴室。”
他说,那有面落地镜。
连天花板都是镜面的。
“我想看着你。”
第19章 抵押
翌日, 身侧边空了一块。
锦棠的腿有些疼,触碰到地面微微颤抖,缓过几秒后才站起身。
昨晚, 江少珩像在释放对她几天而来积攒的渴望。
几小时前,锦棠坐在冰凉的洗漱台上,两条长腿摇摇晃晃。
耳边, 全是水声。
旖旎却动人,她像蒲柳枝叶,虚浮着全凭江少珩抱着。
全程, 她都闭着眼睛。
浴室升温,四周的雾气弥散, 贴在墙壁, 给视线又覆盖上一层朦胧。
江少珩掐着她的腰。
面对落地镜,他单手钳住锦棠的下巴,靠前的一步, 是用撞的。
贴近半寸, 他哑着声,热气都散在锦棠耳廓, “这样看的清楚。”
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在她脑海演了一遍又一遍, 锦棠的脸慢慢升温,走进洗手间, 冲了把凉水。
抽了张洗脸巾擦干滑下来的水珠, 卧室内, 手机铃声响起。
用过的洗脸巾丢进桶里,锦棠跑出去接电话。
是沈悠宜, 她说过今天要过来。
下楼时,正巧碰到了管家在收香炉的灰, 他说早餐放在厨房蒸屉里温着。
“少爷一早被蝴蝶楼的老管家叫走了。”
老爷子寿诞在即,那边是得忙一阵。
锦棠没有去餐厅等着,伸手捞过架子上的太阳伞,往长廊方向去,“我得去接个朋友。”
“您先吃饭,我叫人去。”
管家说,这是江少珩吩咐的。
没有推拒,锦棠去茶室等着,双手搭在小叶紫檀木桌上,轻轻叩着响。
她很喜欢杳霭苑的早餐,纯中式,像以前有钱人家精雕细琢的菜式。
摆盘就说不出的好看。
牛乳杯还泛着热,她夹着半块糖酥饼,听见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悠宜傻眼了。
直至走到锦棠身边,她都没回过神。
“这比我家小区还大啊!”在见到熟人的第一眼,沈悠宜都没有多少真实感。
锦棠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杳霭苑,她克制内心的惊讶,尽量表现得平静。
这是她们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生活。
沈悠宜偷偷附在她耳边说,“这客厅是个水族馆吗?”
像生活在海底。
一边,管家问她要喝点什么。
沈悠宜对这个没讲究,就跟着锦棠的意思。
两个人坐在茶室,沈悠宜摸着眼前的桌椅,开口道:“棠棠,你朋友还缺朋友吗?”
她笑笑,把早点往一边推。
“怪不得你要搬。”
如果是她,在豪宅和平均三天停一次电的宿舍之间,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沈悠宜接过管家递过来茶,轻轻抿了口,很浓,和平常家里水烧开冲泡的截然不同。
管家告诉她,这是煮的。
普洱香气在房间内弥散,这是今年开春的新茶,第一批昔归普洱。
老爷子那边送来的,说是让苑里都尝尝鲜。
锦棠交叠双腿,看着眼前的沈悠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边雅致的环境,她的声音也降低了不少分贝。
“我感觉自己都文静了很多。”沈悠宜抬手,凑到她耳边。
博物馆都没给沈悠宜这么大的震慑力。
临近饭点,蝴蝶楼那边的老管家打过电话,说是江少珩得陪老爷子。
听着一众人口中的“少爷”,沈悠宜疑惑望向锦棠,“你这个朋友,是男的?”
“男朋友?”
她的逻辑似乎不是全无道理。
锦棠盯着碗里的汤,一层薄薄的油光浮在眼底,她含糊道:“嗯,算是吧。”
她把盛好的饭放到沈悠宜面前。
“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看赵倚婷,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男朋友有钱。”
锦棠到底和她还是不一样。
从始至终,她不清楚两个人到底能走多久。
而赵倚婷至少有个结果,她男朋友很明确地说过,会娶她。
“还是想把工作和生活分开。”锦棠示意她自己知道这事就好。
江少珩也从来没插手过她博物馆的事。
没有利益和金钱,不掺杂其他的,锦棠或许还可以期待几秒钟的真心。
……
蝴蝶楼内,座无虚席。
江老爷子闭目,布满皱纹的手里握着串菩提佛珠,拇指拨着转动。
耳边,响起老管家的声音,“您老不动筷,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也只能干坐着。”
今日算是家宴。
江沐娴都赶回来了,坐在齐雅蕴一家对面。
偌大圆桌,没一处空地。
老爷子缓缓睁眼,佛珠轻轻递给身后人收好,不怒自威。
“动筷吧。”
旁边,江少珩慢条斯理的剥着手里的鲜虾,硬壳脱落在盘里,他从旁边抽了张纸巾。
江老爷子忽地开口:“祈宁呢?”
“今儿毕竟是家宴,祈宁那孩子来了不方便,就留在停云苑了。”说这话的人是齐雅蕴,脸上挂笑。
“胡闹!”
这一声,四周的人手里动作同时暂停。
“祈宁怎么能算外人,让人去叫来。”江老爷子又重新放下筷子。
见状,老管家亲自走了一趟。
另外一边,江沐娴淡淡开口:“祈宁早晚是咱们江家人,侄媳妇这话说的,可别让纪家听了去。”
齐雅蕴依旧是笑着:“不过是小时候咱们大人的一厢情愿,现在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叫来难免尴尬。”
“是孩子们有想法,还是你有想法?”
这顿饭,吃得热闹。
江老爷子不悦,抬高声音,“好了,都少说两句。”
“这倒不怕人看笑话了!”
闻言,两人同时收了声音。
一边,始终没作声的江少珩还在擦着指尖,翻转了下手腕,秒针嘀嗒走着。
这个时段,杳霭苑那边已经过了饭点。
纪祈宁是五分钟后到的,简单扎了个马尾,像是临危受命。
她一向不爱凑江家的热闹。
老爷子让人在江少珩旁边副碗筷,用意明显。
停在门外的纪祈宁瞥了眼那处空地,笑着开口:“我是来看您的,当然得离您近点,祈宁又不是外人,坐您身边吧。”
三言两语,管家又叫人把餐具摆到老爷子旁边。
“你这孩子,就是招人喜欢。”
纪祈宁笑笑,“我呀,就跟您亲孙女一样。”
明里暗里地推拒以前的事,老爷子只笑,没多说什么。
因着纪祈宁在场,江沐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全程没好脸色。
老爷子不放筷,谁都没动,怎么都得把全程陪下来。
一直到下午两点钟,众人才离场。
江少珩被留下,跟着老爷子去二楼的书房,古香古色,桌上还点着龙涎香。
淡淡白烟在屋内萦绕,老爷子慢慢移到主位坐下,双手撑着拐棍,就拄在面前。
江少珩在书架上翻着这些没人动过的古籍,耳边,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我听说,你把人养在杳霭苑?”
见人没作声,江老爷子也不再试探,直言道:“你让祈宁怎么想?”
“少珩,你现在得考虑成家的事了。”
没忍住地咳了两声,老爷子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江少珩的另一半可以不是纪祈宁,但总得门当户对。
他听江禾瑶偶然提过,那女孩子挺漂亮。
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描述。
普通的家世,干干净净的身份,她完全可以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江少珩不动声色移开话题,“您先把药吃了。”
“你跟爷爷说实话。”江老爷子边咳边摆手,情绪难免激动,“是不是真喜欢上人家了。”
寂静室内,爷孙俩的目光忽地交叠。
江少珩把手里的书扔到柜架上,歪歪斜斜躺倒几本。
“是。”
空气凝滞了一秒,他又启唇:“但也只是喜欢。”
今时今日,仅此而已。
……
回杳霭苑的途中,迎面撞见江沐娴。
“小姑。”他停住脚步,走进老戏台旁边的凉亭。
很显然,江沐娴就是在等他。
“少珩,过来坐。”
没推拒,他接过眼前人的浓茶,捏在指尖,热气氤氲在周围,渐渐消散。
江沐娴端着茶盏,感叹道:“原先,我和大哥就在这边老戏台听过评弹,现如今都翻新了。”
她的大哥江沐臣,是眼前人的父亲。
“老爷子爱听,总不能守着旧戏台一辈子。”江少珩没有陷入她的回忆中,只说了翻新的事。
江沐娴笑了,轻点头应着,“也是。”
她放下手里的茶盏,视线挪到不远处的停云苑,目光瞬间暗淡下来。
顿了几秒,她忽然开口:“现如今,你和齐肆还会来往?”
一个院里长大的,小时那会关系很好。
眼瞧着,江少珩点头。
“少珩,小姑毕竟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江景林那一家子能防还是得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