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副本打工养伞——无束风【完结】
时间:2023-08-05 14:51:10

  一支平平无奇的簪子,时萦想,放在外面看起来只需要9.9还包邮。
  时萦猜测簪子可能和刚才那只手同属于一个人,但信息还是太少了,她没办法做出确切的判断。
  再往前。
  第三件展品很大,挂在墙上,高高的俯视着时萦,占据的高度和面积带来了汹涌的压迫感,整面墙黑白红的配色让时萦的视觉也备受冲击。
  这是一身孝服,全套,带着麻绳和布鞋,整齐地挂在墙上。孝服右手的位置一片血液氧化后的红褐色,身上有喷溅状的血迹,不难看出大概率是第一只断手成为断手时所穿的衣物。
  孝服的样式、材质看得出来都非常的用心,是精品,绝非普通人奔丧时候穿戴的档次。鞋子的大小验证了时萦刚才的猜测,目测至少有43码的长度,大概率不是个女性。
  所以这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生活条件优渥的,长发男性?
  现代男人很少用簪子了吧,难道这是一个道士?
  道士断腕是因为什么,降妖除魔吗?
  时萦的思维开始往灵异方向狂奔,自己都能死而复生,伞也有意识听得懂话会自己动,有妖精道士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非常合理。
  时萦带着满脑子对道士降妖除魔的想象向前走去。
  眼前是一面比刚才更大更长的墙,墙上悬挂了四套喜庆的吉服,汉服样式,红黑配色,刺绣精美,配饰繁多,两两成对。底下的标签写着四个字:大婚之喜。
  时萦的目光被中间的凤冠吸引,以她的眼光来看,这样华美的凤冠,如果材料货真价实,完全可以在拍卖会上拍出千万以上的价格。
  凤冠通体金丝编就,上饰六龙四凤,形态充满威仪,栩栩如生,旁有花树作为装饰,点缀不同大小的各色宝石珍珠,更有贴满宝石或是装饰点翠的花钿,大小相似的大颗珍珠串作的珠滴,装饰其上,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时萦曾在各个博物馆见过很多美丽华贵的凤冠,但那些都已历经了成百上千年,虽不难从现状看出当年是怎样的尊贵,但毕竟蒙上了一层时光的灰尘,给人的冲击没有这么强烈。
  这只凤冠仿佛刚从新娘头上拿下来一样的新鲜,站在它面前,有一种扑面而来的震撼与睥睨感。
  时萦推测这只凤冠的主人的身份区间在朝廷命妇与后宫贵妃之间。最有标志的是六龙四凤的装饰,如果是皇后,那应该是九龙六凤才够极端尊贵,六龙四凤只低一点,但也是绝对的人上人。
  凤冠旁占据大片墙壁的嫁衣,一样的镶金缀玉,气度非凡,喜帕上还坠着一圈金色的米粒大小的珍珠,大小相似,颗颗浑圆,奢华程度让时萦咋舌,真是细节处处见尊贵。
  反观其左边的男装喜服,虽也材质精良,堪称上品,但只在玄色腰带上绣金线,缀白玉,领口和袖口更是只有金线纹绣,未有镶珠缀玉,身上大片大片的图案是上好布料自带的花纹,没有纹绣,首饰也孤零零的,一玉簪一金戒而已,那戒指正是第一只断手上戴着的黄金镶白玉戒。整体单看起来也觉气度非凡,但和旁边的凤冠霞帔放一起就不甚搭配,不像是一对夫妻,像是女皇纳了一个侍郎。
  另一边的一对婚服就没有这么大的对比,显得正常了许多。男装的主人应该是个武将,婚服旁有喜庆装饰的佩刀,显示主人的身份,女装的主人无甚特征,可能只是普通的闺阁小姐。
  这两件喜服虽不如旁边那套精美奢华,却也用料上乘,千针万线,看得出制作者非常用心。
  时萦觉得第一只断手和第三件孝服如果属于这里某个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最不用心的那件喜服的主人了。养尊处优却不是一直养尊处优,结婚的喜服也没有被用心对待,反而女方的婚服极尽华美,时萦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一些什么,这实在是很像古代版的凤凰男,而古代最有名最尊贵的凤凰男是谁,毫无疑问,驸马。
  这也刚好印证了时萦关于凤冠主人的猜测,一个公主或者郡主,结婚的时候戴一顶六龙四凤的凤冠非常合理。
  现在出现了四个人物,疑似驸马的那个男人出现的次数最多,看来应该不是道士降妖的戏码了,降妖的道士总不会结婚吧,还尚公主。
  时萦有些轻微的遗憾。
  再三确认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后,时萦走向下一个展台。
  这件展品的名字叫:抉择。
  时萦最先看到的是一团纯白的布,看起来跟景区一条50的哈达差不多,无序的堆放在展台一侧。另一侧是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瓷质长颈壶,旁边有一只配套的瓷杯,杯中斟满着琥珀色液体,不知是酒还是茶。
  这熟悉的套餐,那疑似哈达的白布其实是传说中的白绫吧,时萦麻木地想着,这可真够狗血宫廷的,刚发现个公主驸马,就来了赐死套餐。
  看样子这位被赐死的对象选择了白绫自缢,白绫的状态明显是被使用过的,而杯中的毒酒涓滴未少。
  只是不知这位被赐死的是哪一位,是刚才喜服四人中的其中之一,还是一个新的人物。
  时萦仔细观察了使用过的白绫,没有看到脂粉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发丝之类的遗留,不过发现了头发也没法确认男女,毕竟古人不管男女,留下的可能都是长发。
  不得不说这个展厅真的很凶残,从进来到现在,时萦看到的称得上正常的展品只有木簪和那四套婚服,别的都不是见了血就是在见血的路上。
  比如眼前这个,一把沾血的匕首,垂直的刺入一张信纸中。鲜血将信纸晕染的不成样子,时萦努力的辨别信纸边缘还没有遭到污染的零星的字。
  “畅之贤弟,今闻将军离京北上,汝随军同去……常忆衡山书院,吾等同窗……此去山长水远,难再相见……平安顺遂……愚兄清远顿首”
  看起来这个畅之贤弟是清远的同学,将军的小弟,跟着新婚的将军拔军北去,以前的同学闻讯送来离别致辞,却不知为何招来了杀身之祸。
  带血的匕首其貌不扬,把手上紧紧的缠着粗布,不似权贵人家的饰品,倒像是批量生产的制式武器。不知是军中配备的随身武器还是其他组织派来的杀手遗留。
  如果这里的展品都是和驸马有关,那这个署名清远的人,很可能就是驸马。从前面的婚服可知将军另有其人,而驸马大多为文官,很少会跟随大军出兵打仗。
  很好,又多了一个叫畅之的,还有一个杀他的人,故事越来越复杂了,时萦看着面前标签上的离别二字想到。
第十章 乌木簪子
  “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蛰龙知”
  新的展品是一个石台,上面刻着笔走龙蛇的两句诗,落款处是一副铁质的镣铐。
  时萦知道这两句诗,全文是:凛然相对敢相欺,直干凌空未要奇。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蛰龙知。
  是苏轼初入仕时写的一首诗,表达自己的品格正直。却被有心之人歪曲理解,认为苏轼对皇帝有不臣之心,理由是世间有真龙,而苏轼却要自己的品格给地下的蛰龙知道,“非不臣而何?”
  皇帝认同了有心之人的指控,将苏轼投入了御史台监狱。
  史称“乌台诗案”。
  其实乌台诗案的起因、高朝、结果都与这首诗无关,这首诗只不过是当时的御史们为指控苏轼而进行了曲解附会的解释。
  宋神宗并没有昏庸到直接因为一首诗而判苏轼有罪,只是因为当时的改革派需要一个靶子,而苏轼最为合适,而且最后也免除了苏轼的死刑贬谪他去了黄州。苏轼人生的最后一首诗中写: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被贬去的黄州,是他命运的滑铁卢。
  这里出现的诗句和镣铐,是不是说明这位驸马和苏轼一样,因文字被小人举报入狱。结合之前的展品,不知他都做了些什么,写了些什么,是否也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成为某些人对付政敌的靶子,最后竟被砍断了右手。
  时萦又想起那只被整齐砍断的右手,现在看来手的主人的故事她基本串起来了。
  年少时书院求学,学有所成时被皇家榜下捉婿尚公主做了驸马,然后在官场倾轧中被文字狱诬陷,出狱后发现公主被赐死,最后在给公主出殡时被人砍了他一生舞文弄墨的右手。
  少了簪子和离别,簪子是否说明他年少时的贫寒,离别是说他重情义?或者说两者都说明了他的重情义?时萦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畅之明显是被杀了,死亡原因很大可能就是驸马写给他的那封书信。
  但因为血液污染了大部分内容,时萦无从得知那封离别信的确切内容,也就无法推断畅之的死亡原因,信息链在此处缺失了一环。
  时萦走到下一个展台前,却没有发现有展品存在。往前看去,之前一直有的影影绰绰的展台的轮廓也不见了,看起来这是最后一个展品了。
  时萦正疑惑着这里的展品去哪儿了,就看到展台的上空有悬浮的空气屏亮起,像是全息投影,但时萦没发现有投影设备。
  画面里,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正站在桌前对镜整理衣服,一个男声由远及近响起:“畅之,快借我个簪子。”
  时萦哦了一声,原来这就是畅之,长得怪好看的。
  畅之闻言转身,看向来人:“清远兄,怎么了”
  时萦:很好,主角出现了。
  清远也是俊俏公子的长相,头发披散着,有些无奈的说:“绾发时偶得妙句,手一抖把簪子摔断了。”
  畅之笑着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玉簪,递给清远:“清远兄悠着点绾发,小弟可没有太多的簪子让你偶得妙句。”
  清远脸色微红,摇摇头把玉簪推回去:“畅之给我个木簪就好,玉簪贵重,我怕磕碰了。”
  畅之没有坚持,又转身换了根木簪,正是第二件展品那平常的样子,画面在两人交接的手上给了特写,然后慢慢淡去,直至消失。
  时萦陷入沉思。同学之间的友情有什么好拎出来说的,她大学时的男生同学之间,别说借衣服换鞋子,吃同一份饭喝同一瓶水,连互称对方父亲的都有,男生之间的友情虽然让人迷惑但好像也很寻常。
  那如果不是友情呢?古人断袖好像也不算少见。假设这个清远,喜欢自己这位名叫畅之的同学,于是一直留着他当年送自己的簪子。
  然后在得知畅之要离开京城,两人从此不能再相见时,写了封离别信,派人送去。
  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公主得知驸马竟然喜欢一个男人,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便派人在畅之离开的路上刺杀了他。
  感觉竟然出奇的通顺,时萦为自己的脑洞点了个赞。
  但还有一点点问题,那大婚之喜的两套婚服,一套是公主驸马,另一套是畅之的吗,畅之是武将吗。
  畅之曾和清远一起读书,后期却和将军一起北上,是弃文从武了吗,看那视频里的畅之的小身板,也不像能穿上那套新郎礼服的身材,倒是穿女装还行。
  等等,女装,如果畅之是个祝英台呢。
  清远的断袖嫌疑就洗脱了,嫁衣的存在也说得通了,畅之也就死的很通顺了。
  整件事情现在都很明晰了,展厅想要表达的信息时萦差不多清楚了,但现在还差一个东西,展厅的目的。
  时萦喃喃:你让我知道这么一个故事是要我做什么呢?
  时萦看不到下一个展台了,也没有下一个展台,她没有再前进。
  空气中出现了一个比刚才更大更真实的投影,是穿孝服的清远,投影的人和现实几乎是一比一的比例,时萦有瞬间觉得清远就真实的站在她前方不远处。
  清远的背影左手挥刀,向自己的右手砍去。
  一只断手飞起,一股鲜血飙出,一声闷哼响起。
  一团光雾散去。
  场景真实到让时萦有片刻的心脏骤停,在她反应过来是虚假的投影时场景已经在快速消散。
  前方虚空出现一行字:清远在砍自己右手的时候,是在后悔自己写了那封离别信害死了畅之,还是后悔自己弄权导致遭受文字狱连累了公主?
  时萦沉默,这句式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光字散开,露出一左一右两条通道,左边通道入口处放着那枚黄金镶白玉戒指,右边则是那根平平无奇的乌木簪子。
  两条通道看起来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时萦根据自己阅读小说的经验,以及她不妙的直觉,相信走错的结果是她所不能也不想承受的。
第十一章 黄金白玉戒
  握着颇有分量的戒指,时萦打开门看到了明亮的展厅,出来的一瞬间恍如隔世。
  左手上一沉,青伞又回到了她手里。时萦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十点四十六。
  她在里面经历了那么多,过去了那么久,时萦觉得至少有两三个小时,回来后却连一分钟都不到。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自己真的失踪两三个小时,章清活动结束后联系不到自己肯定要着急了。
  时萦转身看向自己出来的地方,一个杂物间,上面贴着游客勿入的牌子。
  所以她是被幻象骗入了杂物间吗,如果没有成功出来,明天的新闻就是《展厅开幕当天,游客误入杂物间猝死》,这也太没排面了。
  手中的伞微微震了震,好像想表达什么。时萦握紧伞柄晃了晃,轻声说:“回去再说。”伞听话的停止了震动。
  时萦往大门的方向走去,准备在外面找个咖啡厅或者饮品店坐坐,这晦气展览她是一点儿也不想看下去了。
  刚好章清那边也快结束了,章清直接发消息让时萦去餐厅等她,她很快过去。
  章清到餐厅的时候,时萦正咬着芒果汁的吸管研究她带出来的这枚戒指。
  如果用四个字来评价这枚戒指,时萦会说:货真价实,再来四个字的话,时萦会说:乏善可陈。
  以她基本不存在的鉴赏造诣,时萦只觉得这枚戒指用料很扎实,其它都平平无奇,没有体现工艺或者审美的雕刻或是花纹之类,整体的气质也没让人觉得它很特殊,就很平常。
  章清见时萦在把玩一枚戒指,笑道:“萦萦收了新的首饰吗,还挺好看的。”
  时萦浑不在意似的将戒指往前一推,说:“章阿姨来啦。你帮我参谋一下,我一万块收的,看看值不值这个价。”
  章清闻言“呦”了一声,接过戒指细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边还给时萦边说:“看着石头和我那块羊脂白玉挺像的,这一小块千把块钱是有的,戒托的黄金看着颜色挺真,如果是纯金这个重量那你绝不会亏。如果是古董价格还能翻倍。”
  时萦笑着把戒指戴在大拇指上,有点松,但大体挂的住,回道:“您这说的我可太高兴了,我回头把它鉴定一下,缺钱了至少还能有口饭吃。”
  章清不再在意那枚戒指,转而跟时萦聊起了自己儿子。
  “小煜前段时间回国后,老是嫌弃家里这边气候不好,晒不到太阳,上周直接打包飞去临海了。刚好你任叔去年在那边收的酒店重新装修开业,让他过去也能干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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