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句话写得倒是贴切,姑娘如此灵秀之人即便瘦下来也别有一番滋味,颇有弱柳扶风之美态啊,”王扶景十分费力地夸赞起来,随后又道:“阿宴日后会一直在此处等你,你若能常来看看他,照顾一下生意,想必你二人都会重新丰腴起来的。”
这边写完之后,又开始无情地喊到下一个,让此女赶快为下一个女子腾位置。
“……”阿宴觉得王扶景比自己的阁主还要心黑,可这样利用自己的美貌实在是令人讨厌不起来,他果然还是喜欢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啊。
想罢便温柔地看向依依不舍的富女,嘴角也扯出十分恰到的弧度,露出一副明明对生活无可奈何却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的神色,“姐姐不必忧愁,想我了就可以常来看我。”
“阿宴,我一定会常来的。”此女点点头终于走开了,她决定要多买些货品,好让阿宴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王扶景抽空瞥了阿宴一眼,心想真不知此人到底对这些女子做了什么,难道只要有一张不错的脸蛋,再说两句好听的话,银子就会哗哗地流进口袋吗?
真是可恶啊!一想到好多人的血汗钱都会流入阿宴的口袋,好让他买没用的熏香花露保养那张屁股脸,就觉得十分可惜。
之前留着阿宴不用已经损失了一大笔银子,接下来可千万不能这样了!
想罢便重新振奋起来,笑呵呵对眼前的女子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这身段着实是玲珑剔透,日后定要常来看看阿宴,刚刚从良之时真是可怜见的,饭也吃不饱,衣也穿不暖,丢了魂似的想你们,你们过来也好让他没那么伤心。”
说完便呲着牙笑得灿烂无比,一点也看不出同情地问她身后的丫鬟要记下她的信息,给这位小姐留出了和阿宴相处的时间。
几人的效率很高,待所有人的订单都定好之后,也差不多到了饭点。
蒋重阳连忙放下手头的账簿跑去做饭去了,他从早上便一直在忙活,都没有功夫去灶房开火。
为了省钱不特意请厨子是他和王扶景商量过后的决定,做这么多人的饭菜虽然很累,但是院中的小护院们也会帮忙烧火和准备食材,所以也一直能够应付的过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他的厨艺已经变得可以入口,有时候甚至还会有些好吃。
听着大堂那边的热闹退去,苏必烈看了看天色,已经近午时了。
这群孩子灵气十足,学得也认真刻苦,令他心中不由有些欣慰,指点这些后辈让他们变得更好,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日后若是不想屈居护院,可以随他从军,想必也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王扶景丝毫没有察觉到苏必烈已经打起了她宝贝铁骑的主意,她端着神色款款来到后院,学着阿宴的语气温柔地说起来:“哥哥,天凉得好快,你一定要多加衣裳,不要冻着了。”
中午的阳光简直烈的刺眼,直逼得苏必烈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脸颊也冒出了热汗。
他有些警惕地看着王扶景,咳了一声后方才说道:“多些夫人提醒,今日倒是还有些热,不是特别凉。”
“天气暖和不了几天了,我倒是没有厚实的衣裳穿,不知道冬天该怎么熬过去。”王扶景顺势忧愁地看向他处,想要挤出无奈但坚强的神色,可突然又觉得马厩太大了,日后改小一些再盖个小房子才好。
思绪一下子跑到别处,险些忘了保持无奈但坚强的表情。
原来是想要打他的秋风,苏必烈放下心来,这点人情还是送得起的,便有些好笑地讲道:“既然是缺了厚衣裳,我可以借你些银子,你赶快去成衣铺子买些新衣吧!”
“苏大人果然厚道,那我就不同你客气了,”王扶景笑眯眯看着他,心中想着阿宴的本事果然很厉害,嘴里开心地说道:“我也不多要,一千万两银子足矣。”
“……”这人脸皮好像是铁打的,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金缕衣能配得上这张大脸。
第97章 定不负相思意
真没想到朝廷中人也全都是穷鬼,为什么自己就碰不到一个家财万贯还愿意挥金如土的大善人呢。
王扶景想到了富商之子,大善人白瑾川,她找阿宴问了问那个气质像小倌而且脾气很不好的家伙,却得知白瑾川并不在长短阁上工。
原来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小倌啊,王扶景不由有些失望。不过趁着自己有了好的想法,还是立刻找了泥瓦匠把偌大的马厩改小了,空出来的地方则是建了一幢崭新的青砖瓦房,看着房间不小,就搬了几套桌椅进来,以后就用做读书用的学堂了。
这样便不必再占掉住的地方,阿宴也愿意待在里面躲清闲,顺便指点一下那些小萝卜头的功课。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王扶景出门闲逛,时不时就会带回新的孩子,有些是家中遇到变故沦落成乞儿的倒霉蛋,有些是偷东西被王扶景逮住,打了一顿后就洗心革面做护院的孤儿。
这样的可怜人越收越多,让蒋重阳看着那一张张白吃白喝的嘴就觉得心疼。
这样下去,慈悲铁匠铺就真成善堂了!
黄昏时分,后院新来的孩子和后来的孩子又打起来,阿宴笑呵呵地置身事外,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蒋重阳质问起来,阿宴便说男子汉的事情就是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他以前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解决掉给他惹麻烦的愣头青的。
这些孩子的身手都被调教过,一大群吵吵嚷嚷打在一起,蒋重阳可不想贸贸然出手然后再受点小伤,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地躲在灶房做饭。
今天这么不听话,就做的难吃些好了……
王扶景早些时候拿着一沓银子嘀咕着先囤点什么东西就出门采买去了,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人影,眼下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人,想来到了饭点就会回来的。
哪料晚饭还未好,施记布庄的伙计就拉着一马车的粗布和棉花找到了铁匠铺,说是王扶景让他们送到此处的。
若是给自家伙计做冬衣,这些粗布和棉花也太多了些!
心中暗骂王扶景不会过日子,但还是把东西先卸了下来,存放在二楼尚没有住人的房间之中。
城南码头水流湍急,风中带着阵阵寒意,王扶景收紧衣裳,鼻尖泛红地问向码头上一个船工,“为何码头上停着如此多的船只,船工也有这么多在岸上,你们不去赚银子吗?”
来人看了王扶景一眼,见是个相貌出挑而且态度很好的女子,便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最近河道上不太平,两个最大的漕帮打起来了,都想争夺龙头老大的位置,闹得动静很大,连朝廷都出面镇压了,想必很快就能正常走水路了。”
“多谢。”王扶景谢过来人,这才骑着驴蛋回城东。
漕帮争斗,货船不出码头不说,货物走水路的运费也会水涨船高,她只好再等等了。
而且,王扶景皱紧眉头,回头看了眼宽阔冰冷的河道,徐仲臣便是走的水路,顺流而下要去更南的尧乐郡游学……
真是麻烦!
她“驾”了一声,催促着驴蛋抬起四蹄,飞快地朝铁匠铺赶了过去。
再等不来回信,她就要去江中捞人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秋风萧瑟地刮过酒楼之间的青瓦甬道,发出呼呼的尖啸声。
慈悲铁匠铺后院点着油灯,昏黄的灯光在凄厉的风声之中显得温暖无比,照亮了一群挂了红彩的孩童,下了工的壮汉们也在这里用饭,看着那群不消停的兔崽子们笑骂着,院子中一片快活的气氛。
王扶景刚刚将驴蛋放入马厩,便听见了房中的起哄声,想着便走入灶房,看到了蒋重阳给自己留的饭菜。
夹起锅中的青菜尝了一口,马上又“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群小王八蛋准是又打架了,他们只要不听话,蒋重阳的手艺就会变得非常差劲!
气不过就要往院中的小饭堂走去,打算找个人好好泄愤,未成想走到一半便听见有人在虚掩的后门处喊人,想必是知晓此地还有人居住。
蒋重阳闻声也跑了出来,见王扶景站在院中一脸不爽,就知晓她定是吃过饭了,顿了一下便绕过她打开了院门,看着来人说道:“是谁呀?”
“我是徐夫子派来送信的,这是交给王夫人的东西。”来人一身灰褐色短打,头戴灰布方巾,看上去机警伶俐,眼中带着血丝,想必是日夜兼程送来的书信。
不及蒋重阳回话,便见王扶景风一阵地冲了过来,抢过那人手中的包裹,从里面翻出了信件打开看起来。
“蒋掌柜,先带人去吃饭休整,我写好回信再托贵客捎回去。”
王扶景一目十行看过信件,这才咧咧嘴笑了笑,就算没有寄信回来她也不会担心的,真是个爱多想的家伙!
信中写道他已经到了尧乐郡,请娘子放心。那里的秋意来得晚些,如今还是很热。他托人找到了能够祛除疤痕的药膏,让王扶景每日涂两次,坚持一个月就能完全消除了。
除了这些,还寄回一些尧乐郡的名产,烹制风干后可以保存很久的牛肉干,围了一圈雪白兔毛的红色织锦大氅,珍贵的尧绣制作的锦绣华衣,根据她的尺寸赶制出来的棉服,还有他亲手雕刻的桃木簪等等。
落款处寥寥数笔,简单带过相思,末尾写了句酸诗,“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明显是徐仲臣的笔迹和风格,未免遗漏什么东西,她又重新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将信件收起来,磨着砚台想着回信的内容。
想了一会儿便立刻下笔,在纸上刷刷地写起来。
“这是回信,辛苦你带回去给他,”王扶景阔气地塞给来人十两白银,那人也未客气,收了银便干脆地告辞离开。
在投栈的路上,心中还在感慨着,徐夫子如此阔气之人,夫人吃的食物却宛若猪食,着实是令人不解啊……
第98章 一窝奇葩
盛京城又下了几场秋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下来。
期间徐仲臣又寄过一回信,大抵是靠南的尧乐郡也变冷了,嘱咐王扶景天冷多加衣,顺便抱怨王扶景的回信太短了,看上去一点也不想念他。
远在尧乐郡的他完全不知晓科举的皇榜一贴,各方递过来的请柬雪片似的飞入了慈悲铁匠铺和家中,让王扶景更加地忙碌了。
这里面有许多都是生意上的熟人,托阿宴的关系在店中买过大批的铁器,不答应的话感觉会十分伤感情,耽误了做生意就不好了。
这种纯粹是想要拉近关系的酒宴蒋重阳已经去过两回了,每次都说那里的酒菜简直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席上之人都在称赞徐仲臣的文才等等。
听说多亏了那本《四经章句集注》,许多科举的士子发挥的都不错,据说今科状元也是参透了这本书,方能拔得头筹的。
在说到连当今皇帝都想要将其招入幕中的时候,王扶景打了个呵欠又扔他一本请柬,“既然想去就接着去,听说办酒的是天香楼的厨子,去了就是赚了。”
这几日她忙着在各地采办棉花,没空理睬这些请柬,铺子里小护院们的冬衣都已找绣娘做好了,听闻蒋重阳的娘子也擅女红,便也让她帮忙做了十几身衣裳,铁匠娘子不好意思再收自家的银子,便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便宜了两成。
请柬上的日子正是今日,正好店中的生意还忙得过来,时候一到,蒋重阳便换好衣裳乐颠颠地去了。
冲着徐仲臣的颜面,他坐得规矩板正,刻意地没有展示身上的肌肉,除了低头吃酒菜,就是在安分地回答主人家的问题,在称赞徐夫子之时,顺便违心地赞美一下王扶景贤良淑德。
他对自己有理有节的表现十分满意,照他的话讲,他可是从未连吃带揣地离开,即便知晓剩下的酒菜都会被倒掉,他也丝毫没有动摇!
虽然徐仲臣王扶景二人都未能及时赶到,还遣了个护院过来让东家感到有些不快,但听说蒋重阳是二掌柜的便也不再说什么,这种知无不言、十分恳切的态度还是让他十分受用的。
酒足饭饱,蒋重阳便利索地住了嘴,准备告辞回家。没想到出门之时便见到熟人,有人正在嘲笑对面一位翩翩公子曾被人脱光了扔河里。
白瑾川嗤笑一声,他就知道只要出来露面就会有人用此事打趣他,大冷天的还是拿着一扇写着“风花雪月”的折扇挡住了冷淡的笑意,用优雅的声线缓缓说道:“花船之事不过有心之人捕风捉影,想我光风霁月之辈,如何会做出白嫖之事,想必梁兄不会轻信谣言吧。”
那人愣了一下,他的确没有亲眼见到,但那时明明有许多人都曾亲眼看到了……
还正在犹豫,便见一个魁梧强壮的男子在一旁出声喝道:“竟有人如此败坏你的名节!我蒋重阳绝不能坐视不理!”
身旁突然有人大声说话,将两人吓了一大跳,扭头看见来人时,白瑾川脑子里才有些印象。
虽然换了衣裳,但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心想到底是有多喜欢自己的肌肉啊,总是穿这种明显不合身的衣裳。即便是看上去有些名贵的黑色刺绣锦衣,还是要被这鼓鼓囊囊的肌肉给撑爆掉了,总感觉此人的趣味十分恶俗。
“……”只不过蹭过自己一顿饭而已,白瑾川可不想承认认识此人。
“这位小兄弟可是个大善人,怎么会做出白嫖的事情,脱光衣裳被扔河里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有!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做出那种缺德事毁自己名节!”蒋重阳义正严辞地对那人喝道,听得白瑾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这是被变态骂成傻子了吗……
说笑而已,怎么连打手都找好了!这位梁兄见蒋重阳肌肉奇大,连忙敷衍了几句,告辞离开了。
白瑾川额头青筋跳了又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意问道:“今日未见王夫人,可是没来?”
“她最近忙着进货没空过来,倒是天天提起你,还以为你生气不理她了,很是难过了一段时间。”蒋重阳哈哈笑了起来,准备和白瑾川好好聊聊,说到底他还不知这位大善人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和王扶景一般喊他大兄吧。
“今日家中事务繁忙,所以一直未能见她,改日定去贵店照顾生意!”说完便推辞还有要事,急匆匆走掉了。
看来还真是在生王扶景的气啊,蒋重阳摇摇脑袋,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这才慢吞吞地向家中赶去。
自认为自己言行举止无一处不合礼,谁知第二日刚到店中竟被王扶景一把拎住了脖子,恶狠狠地质问道:“你是不是又穿着那身绿皮去了酒宴!”
蒋重阳瞪大了眼睛,十分无辜地讲道:“没有的事!我明明是穿着新买的蟒锦去的,那身衣服早便给阿宴了!”
“是吗?”王扶景滴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迟疑地问道:“那为何有人告诉我你满身的肌肉都要爆出来了,走起路来胸肌都在抖,搞得参加宴席的贵女都在笑话我的眼光!”
“一群娇小姐懂什么!这些肌肉都是我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只有亲眼见到才会知道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