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凝虽然不太聪明,长得确实好看的,就是人间富贵花一般的娇美人儿,珠翠多了些,也不是乱七八糟的堆上去,瞧着过于贵气罢了。
公主殿下只跟江绵小声说,也顾及到了苏宝凝的面子,可下边儿一些和苏家不太对付的贵女就没这么客气了,见着苏宝凝这副打扮,都拈着帕子笑起来。
苏宝凝其实是个心大的,她知道旁人都不太喜欢她,可是她又不要那些人的喜欢,她这样打扮只是想给梁王世子看罢了。
苏宛卉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了,被笑的人又不是她。
温绰在公主殿下身边看着,又觉着这苏家姐妹看着还有点儿意思。
公主殿下头一偏,看到温绰眼神落定的地方,把小丫头一拽,拽到自己怀里来,捏捏她的脸,道:“看什么呢?”
温绰可喜欢她的公主阿姊,乖乖地窝在阿姊怀里,昂着头看她眨了眨眼。
公主殿下立马了解了,低头看她,凑在耳边问,“看出什么来了?”
温绰乖乖笑,“有意思。”
江绵方才倒是也关注到了那边儿的一点儿动静,苏宝凝倒是真的不太在意,旁人眼神都往她头上看,她也淡定地很,旁边苏宛卉也八风不动,的确有点意思。
其实方才褚明华也看到了苏宝凝往偏殿那边看的眼神,她心里在想,这苏宝凝到底是盯着阿兄,还是盯着褚元墨呢?
“惊蛰,过来。”
公主殿下行动力很强,叫来惊蛰叮嘱了几句。
温绰离得近,依稀听见了几个字,什么盯着的,她眼巴巴地看着她的阿姊,希望她阿姊能解惑。
公主殿下又摸了一把温绰丝滑的小脸蛋,笑眯眯地说道:“等等看吧,不知今日还有没有别的好戏。”
第068章
身为庆元帝最宠爱的公主殿下, 褚明华每年年节都会收到不少礼物,一块儿来昭鸾宫的贵女们也能看到太后和圣人送过来的东西,那如流水般的赏赐, 令人惊叹。
尤其是庆元帝听闻公主殿下今日在昭鸾宫开小宴, 还特地赐了菜过来, 这样的殊荣也就只有太子殿下有这个待遇了。
今日赐膳又叫一众贵女再度刷新了朝宁公主的受宠程度。
昭鸾宫的小宴虽说只是小宴, 但公主殿下的小宴也不是那么简单, 陆续上来的菜色也罢, 珍品也罢, 这顿小宴的规格都很高。
若非今日殿下心血来潮, 怕是也来不了公主殿下的小宴。
要知道,公主殿下是极少办宴的。
能来的人自然也是在公主殿下面前挂上名号的。
太子也留下来赴宴, 梁王世子自然是陪伴在太子身边,但另一侧落座的人是容王世子谢宴疏。
这也是个信号, 贵女们心中也都明白了, 这位容王世子与公主殿下估计是板上钉钉了。
除了有几个心慕容王世子貌美的贵女眼中闪过失落,其余人都只当做无事发生。
苏宛卉与苏宝凝姐妹因着贤妃的缘故, 排在小宴上的位置距离公主殿下也不远,而苏宝凝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梁王世子,她倒是面色欣喜。
苏宛卉却误会了苏宝凝的意思, 以为苏宝凝是看着太子殿下高兴。
她垂眸落在了苏宝凝的手腕上, 那是贤妃娘娘给她的一只红宝石手镯,珍贵,稀少。
有些东西注定就只有一份, 得到的人也只能有一个。
苏宛卉假作漫不经心地顺着苏宝凝的目光看过去, 她眼里也只能看见太子。苏宛卉的目光并未停留太久,她知道今日会有许多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 这些都是她不在意的。
她在意的,唯有太子妃这个位置。
公主殿下此刻身边就是南康长靖两位郡主,紧挨着的就是荣安郡主温绰和江绵,这几个人已然是京城贵女圈中顶顶拔尖的一份了。
长靖郡主不说,她还是有兵权的将军。江绵身为公主伴读,多年来都跟公主殿下形影不离,加之江家如今也是如日中天,她的婚事也有不少人盯着呢。
荣安郡主年纪尚小,又有重孝在身,她的婚事暂时也没有人敢想。
南康郡主就更炙手可热了,那想要与她结亲的人之多,程度只比怕比公主殿下还高呢。
公主殿下性情娇蛮出了名的,南康郡主就不一样了,在京城颇有才名,又素来端庄优雅,其兄长褚元墨在太子殿下身边也很得脸。
等将来太子登基,便又是如今上与梁王一般亲密,这样的好家世,谁人不想要呢?
况且,南康郡主也生得貌美,爱慕者比起公主殿下那是不知多了几何。
毕竟公主殿下的性子,旁人也经不得殿下几鞭子。
公主殿下似乎也沉浸在今日办小宴的快乐里,只是顾忌着温绰身上的重孝,只让她露了个脸便又走了。
温绰一走,公主殿下小声嘀咕了一句,叫聂嘉实听在耳朵里,转头问她,“你说的好戏是什么好戏?”
公主殿下抿嘴一笑,勾勾手指,让她再凑近些,聂嘉实挑眉,公主殿下连连点头,又快速地勾了勾手,聂嘉实这才凑了过来。
聂嘉实面不改色地听得公主殿下低声说了几句,她抬眼觑了公主殿下一眼,“殿下别惹出什么事儿来。”
公主殿下理直气壮道:“自然不会是我惹事。”
聂嘉实沉默了一下,“今日可是年节。”
“阿姊放心吧,个别人比阿姊还要不想惹事呢,相信我一次。” 公主殿下又伸手拉了拉聂嘉实的袖子轻声撒娇。
南康看着朝宁对长靖收放自如的撒娇,心中还是有些不大适应。她受太后教导,对于这样撒娇的行为,的确是很少做的。
但不得不说的就是,若是她对自己撒娇,自己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公主殿下的愉悦肉眼可见,谢宴疏入席之后,目光几次落在公主殿下那边都见她在笑。
太子见谢宴疏关注妹妹,笑了笑,命人去给谢宴疏倒酒。
谢宴疏接了酒,太子对他举杯,目光中是只有谢宴疏能看懂的意味深长,谢宴疏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太子见状,翘了翘嘴角,也跟着饮下了这杯酒。
褚元墨见到了太子给谢宴疏送酒,压下心中的疑虑,只是在敬酒时神情关切地看向太子,又低声道:“阿兄无事了吗?”
太子目露笑意,与褚元墨的酒杯一碰,淡定自若:“玄朗不必担心。”
褚元墨看了看太子的确没有任何不妥,他便不再开口,过了会儿,有人来寻他,他正好就借着这个机会起身离席了。
太子并未在意褚元墨的去留,今日可用的时间不多。他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还是苍公的功劳。
谢宴疏招来临田说了几句,临田看了看太子,匆匆离开,又回来了。
临田去而复返,惊蛰见到了,便上前给公主殿下倒酒,又道:“殿下,这是长靖将军带来的酒,特地为殿下准备的。”
公主殿下心领神会,端起酒杯与众贵女们敬了一杯,又拉着南康与长靖对饮了几杯。
不过是几杯下肚,南康面色已然有些红润起来了,公主殿下微微笑,目光幽幽地落在南康身上,有些笑意:“阿姊的酒量,长进了许多呀。”
南康美眸迷蒙,闻言,只寻声望去,她倒是还没醉,“小看人了不是。”
聂嘉实头一次看到南康微醺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再看看朝宁,那叫一个眼清目明,仿佛刚刚喝下去的几杯酒是水一样,这个酒量在营中也算不错了。
这酒后劲可足着呢。
一个错眼没注意,公主殿下就端着酒杯往太子那边去了。聂嘉实是担心这酒太烈,又命谷雨去换酒了。
好在这酒也不多,就只有她们几个在喝,就这么一壶,还被公主殿下拎走了。
江绵今日来得晚,并不知太子早先五感尽失的消息,见公主殿下拎着酒壶过去寻太子,颇有些无奈:“去把醒酒汤备上吧,小殿下这是想灌醉殿下。”
聂嘉实颌首,江绵与秾秾感情是真的好,秾秾做什么,江绵闻一知二。
果然不出所料,公主殿下过去,不光把太子殿下喝趴下了,连谢宴疏也没放过。那双素来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盈满了醉意,眼神是一动不动地落在了公主殿下身上。
偏偏公主殿下还不自知,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千杯不醉,叫临田与计奉等人扶着自己的主子去休息了。
公主殿下的小宴上,她倒是把太子和容王世子给灌醉了,梁王世子又不知去了何处,贵女们都有些摸不着公主殿下的行事风格,略有些遗憾。
毕竟今日这几位的风姿已然是京城少女的心尖尖,得不到,多看几眼也是好的呀。
徐景行这会儿也拎着酒杯上来同公主殿下讨酒喝,公主殿下才不给他,“你就算了吧,今日喝得一身酒气,等会儿国公爷揍你。”
徐景行哼笑了一声,“年节还打人,殿下以为他不要面子的吗?”
“若是打你,应该可以不要。” 褚明华可太了解徐景行了,除了爱八卦就是爱酒:“这是我阿姊带来的酒,明日让人给你送去,今日就忍忍。”
徐景行一听是聂嘉实带来的,更不想放过了:“一杯,不,半杯,尝一口总是可以的?小殿下,咱们可是青梅竹马!”
这一会儿徐景行已经跟着公主殿下过来,这句话自然也就落在南康耳朵里。她倏地抬头看向徐景行,嘴里低估了一句,“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呀……”
徐景行一愣,不曾想对上了南康有些迷醉的眼神,那眼神里还有执着的认真。
南康本就貌美,醉酒的人愈发娇气,娇靥如花,徐景行有些狼狈地偏过头去,不再看她,也不等公主殿下再拒绝给酒,他就落荒而逃了。
公主殿下刚坐下看到这一幕,又看看已经醉了的南康,颇为玩味地欣赏了一下徐景行仓皇逃跑的背影,冲江绵挑了个眉。
这示意也不要太明显了,就是聂嘉实都看出来了。
倒是没想到啊,南康居然看得上徐景行?
徐景行是徐国公独子没错,现下并无功名。不过若他出息的话,不靠荫封也可,毕竟跟着朝宁公主,也在太子和圣人面前过了名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就是徐景行这个性子,不说纨绔,也是爱玩乐的人,南康,竟喜欢他?
江绵看出来也有些惊讶,南康郡主的意中人居然是徐景行?看徐景行那样子,也不像是全然不知道的样子,不然又怎么会落荒而逃呢?
小宴也差不多结束了,眼看着南康就是要醉过去了,公主殿下亲自把南康揽在怀里,送她去自己寝殿休息。
聂嘉实跟着公主殿下一块儿去,小宴这边就留给江绵处理,她跟在公主殿下身边多年,处理这样的场合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聂嘉实离开时,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江绵的眼神对上。江绵回一一笑,聂嘉实心中微动,闪过了一个念头,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就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
恰好贤妃派人过来接苏家姐妹俩,江绵正好就先把两人送走了。
只是苏宝凝似乎还不太想走,目光一直落在了男宾那边,还是苏宛卉拉着她离开,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江绵也顺着苏宝凝的目光看向那边,空着的三个位置,苏宝凝看的是谁?
第069章
刚把南康送回了寝宫, 公主殿下就立刻看向聂嘉实,“苍公过去了吗?”
太子五感的恢复也只有两个时辰,且是靠银针压着, 小宴的目的是为了不叫人生疑。
毕竟太子与圣人没去受年节的百官朝拜礼之事, 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小宴上阿兄如常出现, 且与谢宴疏褚元墨等人饮酒对谈, 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至于后来她去把阿兄‘灌醉’这件事, 自然也是做给人看的。况且, 她也不止是灌醉了阿兄, 还有南康呢。
只不过阿兄是假醉, 南康可是实打实的喝了几杯烈酒。
苍公要时刻盯着阿兄的情况,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太子身边, 那边有谢宴疏在,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聂嘉实想到太子身边留下的人是谢宴疏, 再次讶异于公主殿下对谢宴疏的信任。
可此事玄妙又直接, 秾秾相信的人,她也会相信。
“阿姊, 等着看吧,等会儿说不定还会有好戏上演。” 公主殿下是没错过苏家姐妹,盯着阿兄的眼神那叫一个热烈。
“你是说苏家姐妹?” 聂嘉实有些不解, “已经去了贤妃宫中。”
“堂兄可是早早就离席了。” 公主殿下提醒了聂嘉实, 面色有些冷漠:“我不想怀疑他,可是他真的太可疑了。”
公主殿下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这么说自然是手上有证据。
至于什么证据, 此事还要追溯到聂嘉实凯旋, 她遇刺那件事。
此事原本已经尘埃落定,却没有想到阿兄还另外查到了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就跟褚元墨有关。
起初,太子并不相信这些东西是真的,将此事压下不提。
而褚明华也不想相信这件事,但证据摆在面前时,她也迅速接受了这个结果。
公主殿下和太子的性子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对褚元墨的怀疑就像是在冬日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所以她命青玉卫去查,一开始是和谢宴疏达成交易。
至于为什么要谢宴疏来做这件事,公主殿下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是莫名地相信谢宴疏,他一定会做到。
今日之事,也是往日之果。
若非谢宴疏,她也找不到苍公,阿兄或许就中毒愈发深了,此事后果难料。
想到这里,褚明华突然想起来什么,抓住了聂嘉实的手:“阿姊,不对,这件事不对。”
看着公主殿下明显慌张了的神色,聂嘉实定神,反握住了她的手:“秾秾,别慌。”
“阿姊,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拿我的令牌。” 褚明华拽出了自己令牌,“去调虎贲营的人,要快,是我疏忽大意了!”
调动虎贲营?这可不是小事。
“秾秾,你确定吗?且不说能不能调动,若是无事调动大营,即便你是公主,言官也会……”
“确定!”褚明华一口笃定,“让大雪带你离开,她知道我偷溜出宫的小路,这道令牌是父皇给我的,明言在特殊时期是一定可以调动虎贲营,但若调不动了,阿姊知道要怎么做吗?”
虎贲营不是聂家的地盘,是直属拱卫帝王的营卫和战力。能调动虎贲营,说明事情还不算太严重,若是调不动虎贲营了,就出大事儿了。
聂嘉实听到这句话,心中大骇:“你怀疑谁?”
褚明华闻言与她对视,眸子里愈发清明:“年节,加强防卫也是应该的。若是调不动虎贲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聂嘉实抬手把小表妹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鬓边发髻,目光坚定地说道:“秾秾别怕,阿姊会助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