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住鼻尖的酸涩,祈求般问她:“如果你有了心……如果沧溟镜重塑了你的心,会要我吗?”
他凑近她,温度、气息,每一个都如烟花般炸开。
“我知晓自己不该问这些,但我忍不住,阿黎,你会要我吗,如果有心……会不会要我呢……”
青年距离她格外近,目光祈求希冀:“阿黎,你的心回来了吗?”
沧敏镜寻回了一块碎片,那你的心呢……
回来了多少呢?
你的心,究竟回来了吗?
为何,我从你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情绪?
她那一双眼格外漂亮,以前看着他的时候总是亮晶晶的,眼里盛满了爱意。
纵使两人到最后闹得几乎离契,被他拦腰强行抱回来之时也会满眼怒意地看着他。
可现在呢,那一双眼里毫无波澜。
爱没有,恨没有。
宛如繁星般璀璨的眼,冰冷无情的几乎将他溺毙,浑身都渗进了那股寒意。
“阿黎……”
“回来了一部分。”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晏行寂愣住。
司黎盯着他的眼:“沧溟镜替我重塑了一丝心脉,我能感知到些微的情绪。”
她抿着唇继续道:“我……不想回青霄剑宗,我现在是司黎,不想再跟阿黎扯上关系。”
“师兄师伯们……劳烦替我转告,当我死了吧,雾玉崖我也不想要,那里太冷了。”
“晏行寂,我想等事情结束后去看看这大江南北,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有很多东西对我来说远比大道重要,我想到处走走看看,走累了便找个地方定居吧。”
晏行寂狠狠闭了闭眼,握着她手腕的手缓缓松开。
司黎借此离开他的范围。
她看着那长睫轻颤的青年,垂在一旁的手缓缓捏紧。
“晏行寂,这世间比青霄剑宗繁华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以后也不要整日拘在浮屠川和雾玉崖,多出去游历游历,四处看看,年纪轻轻的不要活得跟个老古板一样,若不知道去哪里玩可以来问我。”
“我……我不确定自己的心回来后还会不会爱人,我已经不是三百年前的那个小女修了,这些年我见过许多人许多事,心境不复当初,对你或许……并不会再有曾经那般炙热的感情,不是你的错。”
她也只能这般解释。
司黎安慰他:“晏行寂,别想太多了,浮屠川危在旦夕,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
晏行寂怔然看着她,忽地想起了三百年前他们出任务除魔之时。
彼时的他不耐地推开司黎抱着他臂弯的手,也是这般态度:“现在是除魔,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
此时三百年后,是她推开了他:“浮屠川危在旦夕,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
其实阿黎比他要好上许多,不是吗?
她说不爱就是不爱,会一直大步向前走,永远清醒独立追随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任凭执念缠身,道心尽毁,被情爱所困毫无长进。
越活越回去。
“晏行寂,天色晚了,回去休息吧。”
司黎顿了一瞬,抬手示意了下手中已空的油纸:“板栗很甜,你回去吧,早些休息,晚安。”。”
晏行寂视线虚幻,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脖颈处的皮肤下蠕动着的奇怪东西一点点往心脉而去。
司黎不看那呆愣在原地的青年,转身朝屋内走去。
屋门被关上,唯有晏行寂还在院里。
晏行寂视线虚幻,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脖颈处的皮肤下蠕动着的奇怪东西一点点往心脉而去。
他愣了许久,看向紧闭的屋门。
殿内昏暗,她应当是歇下了。
青年垂下眸子,一颗晶莹的泪水顺着鼻梁滑落,在地上晕出浓墨,垂在一旁的手攥紧,四周昏暗无光,他一张脸晦涩不明。
***
在司黎他们进幽冥鬼域之前,妖域便已经着手开始布防,防守严密,以应对突发的异况。
而自那日起司黎已经半月未曾见过晏行寂,听妖王说他在疗伤。
她在那一瞬间顿住,喉口有些发梗,心口处些许郁闷。
此时,司黎回过神来之时,周遭的景色熟悉,俨然快走到了晏行寂的住处。
她竟莫名其妙下意识顺着这条路走。
她抿了抿唇,正要转身离开,眸光瞥到远处走来的一抹身影。
黑衣人身影高大挺拔,腰间别着一柄短棍,通体漆黑,几乎与衣衫融为一体。
那是风珩,是妖王身边的侍卫长,跟随着妖王已经一千多年,整个妖域上下格外敬重他。
司黎在瞬间便掩盖了自己的气息,躲闪到一旁的树后。
有些不对劲,风珩为人是格外温润知礼的,虽然外貌凌厉,但性格完全就是老好人,司黎来到妖域这些日子与他打了不少次交道。
而不是现在这副冷着脸,眉眼间毫无温度的模样。
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司黎实在有些认不出来。
风珩站在湖边,背对着她,司黎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看着那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拧着眉躲在暗处看他,风珩周身的气压有些低沉,只是一个背影也能看出来情绪似乎有些问题。
风珩怎么了?
远处的鸟群从上空飞过,叽喳的声音有些吵闹,是群尚未开智的寻常鸟类。
风珩好似并未感知到那群鸟类的叫声,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平静的湖面。
突然,一只通体银白的鸟俯冲下来从他身边划过,翅膀处突出的利羽在刹那间将风珩的衣衫划破。
司黎便亲眼见到,那划伤风珩的白鸟被定格在虚空中,翅膀扑腾着想要挣扎。
风珩转过身来,昔日和善的面容上是鬼魅般的杀意,眸底猩红滚烫。
他微微歪头,那白鸟顿时炸开,化为一滩血肉,随风消散在虚空之中。
随后远处早已飞出一段距离的鸟群被强大的灵力定格,漫天血雨落下,纷乱的鸟叫声顿时消失。
司黎不可置信地看过去,风珩一身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肩膀上方才被那白鸟蹭过的地方,眼眸却还看着虚空中落下的血雨,唇角甚至带着笑意,像是在欣赏一场华丽荒诞的表演。
风珩轻嗤一声转身离开,只剩下躲在暗处的司黎。
司黎从树后走出来,眸光沉沉神色复杂。
她转身便朝容九阙的妖殿走去,风珩不对劲,但他是妖王的随从,与妖王几乎形影不离,妖王未必会信她。
容骁这几日也不在妖域,她只能选择去问容九阙。
风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表面看的那般老实柔和吗?
可没想到,容九阙也不在殿内。
司黎一连去了几回,妖婢只说容九阙要发情期了,妖王替他护法。
她连着来了五日,每一日都没能见到容九阙。
妖域太平安宁,风珩依旧跟在妖王身后,为妖域的事情忙前忙后,仿佛司黎当初看到的人是假象一般。
晏行寂似乎也是伤还未愈,她中途去过一次,在院中喊了许久,也未见晏行寂出来。
司黎沉默一瞬,直接再次转身来找了容九阙。
殿外依旧守着妖婢,瞧见司黎后朝她微微俯身:“见过司姑娘。”
司黎抬手,规矩地站在殿外,“阿阙呢,我找他有些事情,发情期已经这般久了,还没过去吗。”
为首的妖婢一愣,神情一瞬间的呆滞,随后支支吾吾道:“少主已过了发情期,只是有些事情……并不在妖殿。”
“有事情?”司黎拧眉,“他不是刚过发情期吗,不需要为雷劫做准备吗?”
九尾狐族的发情期她来到这里的几日也了解了,九尾狐一族成年后都会经历一次发情期,此次即使孕育子嗣的最好时机,更是进境的机会。
度过发情期后的九尾狐一族灵力暴涨,很快便会迎来雷劫,度过一个小境界。
容九阙既然度过了发情期,为何还不为雷劫做准备?
司黎不由得拧眉,“阿阙当真出去了吗?”
妖婢齐齐点头:“是,司姑娘。”
“……好,那不便打扰。”
她转身离开,方走出容九阙的宫殿外,脸色陡然间冷下。
殿外的湖边,一只白虎在扑着蝴蝶,如果忽略它那庞大到压倒一众鲜花野草的身躯。
瞧见司黎出来后,白虎嗷呜一声朝她奔来,硕大的身体跑动之时带动地面在微微震动。
它跑到司黎身前时急刹车,荡起的灰尘弥散开来,司黎捂住了鼻子皱眉。
“变小!”
猈虎低头呜咽一声,听话地变回那般几个月大的幼崽模样。
司黎叉腰教育它:“妖域有许多妖胆小,你的身躯庞大,吓到他们怎么办?”
有一句话司黎没说。
你还有点丑。
猈虎的身躯庞大,面容凶恶,獠牙隐隐若现,当真是一副凶兽的模样,
但偏生幼崽模样又格外好看惹人怜爱,司黎简直不敢相信它长歪的程度。
瞧见它垂着头有些委屈的模样,司黎无奈叹气,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猈虎乖巧地蹭蹭她的掌心。
它不是个记仇的,早都忘了司黎当初胖揍它的那一次,它只知道是司黎将它从幽冥鬼域带出来的,还给它好吃的好玩的,它很喜欢这人人族女修。
可是猈虎是个雌虎。
令虎惋惜。
司黎低声问它:“你可还记得那个蓝衣少年的气息,能闻到吗?”
猈虎支起脑袋,鼻尖耸动着四处闻着,不多时它抬起头来。
“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很浓,掺杂着别的味道。”
它并未经历过发情期,闻不出那味道,只觉得像是一股海棠花糜烂的味道,香艳浓郁,还有一股血气,它清楚地闻到。
猈虎朝妖殿后的深山跑去,司黎紧随其后。
妖婢们说容九阙在外处理事情,什么事情需要去到后山?
一直跟着跑到深山,司黎终于闻到了猈虎说的那股气息。
浓郁的糜香,还带着隐约的血腥气。
她皱紧了眉头,在此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痛苦,似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磨难。
司黎连忙朝那里跑去,洞穴外布置着结界,司黎正要挥手打开那结界,它便像是感知到了司黎的气息一般,自动地散去。
司黎一怔,随后回过神来朝里跑去。
猈虎紧随其上想要跟着进去,鼻尖猛地撞击到一道坚硬的结界,疼的它直掉眼泪。
它被结界拦在外面,只能用爪子挠着那结界,呜咽着希望司黎能注意到它。
淦,歧视虎吗!
可司黎已经跑远。
越往洞穴里走,血腥气息浓重的同时,暧昧的气息也越发浓郁,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司黎猛地顿住脚步。
洞穴深处传来隐约的呼吸。
不,容九阙的发情期根本没有度过去!
她还未有所反应,那喘息声已经近在眼前,司黎连忙后退,却被高大的白狐扑倒在地,柔顺的毛发压在她身上,白狐沉重的身躯将她压制的死死的。
白狐带着软刺的舌尖舔舐着她的脸颊,身上灼热的气息像是要将她烧熟,血腥气混杂着暧昧气息直冲她的大脑,一声声难耐的呜咽委屈可怜,像只小狗一般蹭着她的脸。
“阿黎,阿黎。”
司黎使力推开压在身上的白狐,还未起身便重新被扑到在地,白狐叼着她的衣裙将她甩到了冰凉的玉床上,脊背一阵生疼,司黎皱起眉,高大的白狐便化身成人型,挺拔的身躯朝她压下。
他蹭着她的脸颊,冷白的脸上滚烫绯红,周身的气息浓郁,琉璃色的眸底血红,俨然一副被欲念支配的模样。
司黎在少年的唇压下的那一刻别过头去,他的吻顺势落在了玉颈上。
他也不在乎,揪着那软嫩清香的地方生涩地轻咬着。
司黎挣扎着:“阿阙,你听我说,你已被/操控了神智,我去叫妖王来!”
她方要起身,少年发了狠劲,丝毫不在乎她的感受,死死箍着她的胳膊,压住她的双腿,一只手便要去解她的衣带。
“阿黎,阿黎我会娶你……我一定会娶你……”
少年从未解过女子的衣带,司黎又死命挣扎着不配合,灵力还在打向他,他体内那股烈火已经烧到了识海,强行忍耐了将近二十天的发情期终究是难捱了。
他有些发了很,直接撕烂了那衣带,滚烫的手便要朝里探去。
“容九阙,住手!”
熟悉的声音一直涌进大脑里,混沌的神智有一瞬间的清醒。
司黎趁此机会便侧身滚开,径直爬下玉床,拉着自己被拽烂的外衫。
容九阙捂住头跪在玉床上,离得远了些,司黎终于看清了他。
他身上都是鲜血,胳膊上许多伤痕,那是他神志不清时自己咬出来的。
血腥味混着少年发情的气息在封闭的洞穴内回荡萦绕,她几乎不敢放肆呼吸。
“阿阙,我去叫妖王来,再这般下去你会经脉重伤的。”
他不能再这般捱了,他的经脉沸腾,分明是要渡劫的模样,那劫雷最迟在这两天便会落下,届时神志不清灵力沸腾的他要怎么挨得住雷劫!
司黎转身便要去找妖王,下一秒,身后传来厉风,她被扑到在地。
少年神智又模糊了,方才的清醒只是片刻,此刻气血一翻涌,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女子就在自己怀中,循规守礼这些年的少年一发不可控制。
那些妖域从小教导的礼数抛诸脑后,他只想狠狠压着她度过难捱的发情期。
少年气息紊乱,“阿黎,我爱你,我爱你。”
他俯身下来,小心翼翼蹭着她的脖颈,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你别怕……阿黎。”
“我会娶你,我一定娶你……”
“我们立马成婚,我只有你一人……”
“阿黎,阿黎……”
大乘的威压在这一刻释放,他压制住身下的少女,神智彻底消失,眸底猩红一片,像个嗜血的怪物一般。
他扣住了她挣扎的头,捏着她的后脖颈,俯身便要吻上她的唇。
司黎冷下了脸,正要不管不顾先将他打昏,一道灵力裹挟着杀意从外而来。
“滚开!”
在那灵力即将打向容九阙之时,司黎拼命聚出灵力护在他身前,可他仍旧被余波掀飞撞到石壁上。
白衣青年从外走来,大刀阔斧看也不看司黎一眼,敛镜剑出提剑便要砍向容九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