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总，我对现在的职位很满意，跟着梁总，我能学到的更多。”
“毕竟是行政岗……看别人管理和自己亲自管理，还是不一样的。”
“学长，我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您不满意么？”
“没有，我只是不想大材小用。”
“我还是想先跟着您。”
“嗯，以后不是私人场合，不要叫我学长。”
林洙有点难堪，脸色红了一下，很快就消下去了：“好的，梁总。”
“和我的司机说，让他去把手表拿回来。”
“我明天早上就安排。”
“回去吧。”
林洙站起来，心情不算太好。
“等等。” 在林洙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梁执叫住了她：“替我谢谢佳泰的周总，这块表对我来说很特别。”
第二天，姜钧就听到风声，说林洙可能会空降采购部，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特地去林洙那边探口风。
因为真的对采购部没有兴趣，林洙倒没和姜钧绕弯子，把周弥捡到手表的事说了。
“我当时就在那里，她给我也是一样的。” 姜钧有点纳闷。
“周总也许是一时忘了，后来才想起来，而且她捡到手表的时候，姜总监还没进过会议室，所以应该不是你的。”
“哈哈，难道她还怕我冒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肯定不是，就是谨慎吧。” 林洙觉得梁执对这位拾金不昧的周总印象是不错的，不希望姜钧为难她，又提醒道：“反正梁总是挺感谢她的，他还说这块表意义非凡，幸好找回来了。”
“梁总真这么说？”
“真的。”
姜钧点点头：“我明白了。”
林洙和周弥约了时间，要了地址，说有人会去拿手表，周弥正好不在家，她在电话里说了手表的位置，让周美芳代为转交。
等周弥回到家，发现梁执的手表还在抽屉里。
“妈，今天拿手表的人来过了么？”
“来过了。”
“你把手表给他了？”
“给了。” 周美芳走到她的房间里：“怎么啦，弥弥？”
周弥把手上的表给她看：“你给的是什么？”
周美芳也很意外：“不是装在购物袋里的那个？”
周弥头皮麻到只想哭：“妈，那是我给陶颖侄女买的生日礼物。”
梁执那头却差点笑出声来，他解开黑色购物袋上的粉色蝴蝶结，打开粉得冒泡的盒子，拿出那块粉瞎双眼的天梭表，问司机道：“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司机也觉得这表和他不太搭，往袋子里看看，好像还有一张卡片，拿出来递过去。
卡片的封面是一个卡通蛋糕，里面写着：生日快乐。
署名是弥弥姐。
梁执默默想，提前一个多月也太早了吧。
而且，我喜欢过粉色吗？
她又什么时候变成姐了！
第16章 . 再给我原样来一斤
姜钧知道梁执的底细，他不是一般的职业经理人。
施耐特是外资没错，可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外资姓梁，而且梁氏这几年在印度，东南亚和南美都有布局。梁执的未来肯定不止于施耐特，和他搞好关系，前途可期。
所以，哪怕是梁执随口一句话，姜钧都会认真对待。
原先没打算去佳泰考察的，这两天也安排下去了，正好有一家送样的企业用了不合规的木材，被踢出了比价环节，空出来的一个名额，也由佳泰补上。
周弥忙得密不透风，也没心思为那块送错人的粉色手表忐忑。她有时想，或许梁执没把遗失的那块表放在心上，不然这么久了，都没让林洙来问一声。
反正以后她还有机会去施耐特，亲自拿给林洙好了。
管生产的老张向她抱怨，事太多忙不过来，周弥便动了再培养一位经理人的念头，经验不需要太足，她可以手把手教，人一定不能油滑。
周美芳也同意：“先聘一个助理，把一些非核心的事交到他手上，核心的还是你和老张抓着，会开车更好。”
周美芳一直对女儿找代驾这件事不放心，虽然周弥有好几个熟悉的女代驾，也难免有人家不接单的时候。
“妈帮你看简历。”
周美芳在家里闲久了，跃跃欲试，周弥就把这件事交给她，毕竟老张当年也是周美芳培养起来的，这么多年来非常牢靠，不得不承认，识人还是要靠阅历。
广告发出去没几天，就有不少人来应征，还有名牌大学的应届生，也是因为今年就业不景气，再加上周美芳开的薪资不错。
一共面试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两个各方面都挺优秀，被问到为什么不去大城市，愿意来一个小城市工作的时候，有一个男生说，他本来是在西部工作的，但妈妈身体不好，得回来照顾，而他们家正好离佳泰不远。
周弥留心了他的学历，虽然大学没怎么听说过，但专业是企业管理，还算对口，又有两年的工作经历，问了问驾龄，也有四年了，当时就有点倾向他。倒不是因为同情，而是他在四位应聘者中，最有长期留下来的动机。
她等了几天，其他几个人都没再主动联系，倒是这个男生发了一封很礼貌的邮件，周弥也没犹豫，问了他什么时候能上班，当天晚上就给人发了录用通知，不过有一段试用期。
她和周美芳说了录用的事。
“我记得他，名字也好听，叫乔卓是不是？”
“妈你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好了？”
“主要这小伙子在招聘网站上的照片也不错，挺周正的，以后你带他多接触点人，渐渐地就能独挡一面了。”
周美芳正在厨房里炖鸡汤，黄黄的一层鸡油闷在上面，看着没滚，香气已经冒出来了。
“晚上在家吃饭不？入秋了，该贴膘了。”
“不了，陶颖侄女过生日，我明天再喝。”
“陶颖也真是的，连侄女的生日也要办。” 办生日是假，收礼是真。
周弥耸耸肩，倒不是因为要破费，而是她想到了那份原本要送给陶颖侄女的礼物。
“妈，我早点过去了。”
周弥先开车到商场，去了钟表区，天梭专柜的导购还记得她，立刻招呼上来：“周小姐，您来啦，今天想看点什么？”
“上次我买的那块粉色女表，还有么？”
她不是故意的，但这句话听起来的确就像在说：昨天我买的那种粉色葡萄，再给我原样来一斤。
导购一愣：“周小姐不看看其他颜色么，新款有个墨绿色，也很受年轻女士的欢迎。”
她也是好心，表不是这么买的，再喜欢的款式和颜色也不能左右手各一只啊，那不成了副手铐了么。
“上次买的那块我没自己戴，送人了，人挺喜欢的。”
不然怎么明知道拿错了，不给她送回来？
导购明白了，点点头：“好的，周小姐，我这就拿过来给您过目。”
周弥看看手机，时间正好，也许还可以点杯奶茶，她最喜欢的那家奶茶店就在一楼，自提的队还不长，刚要下单松针奶绿，就听见有人叫她。
“周小姐？”
周弥一抬头看见是刘茉文，下意识地用余光把四周扫了一遍，没看见别人。
“刘小姐，这么巧，来逛街的么？”
“我有块表链子太长，过来卸掉几节，你一个人来的么？”
“是啊，过来买份生日礼物。” 周弥这会儿也变不出第二个人陪她一起来。“刘小姐也是一个人么？”
“我学校就在这附近，下午没课就一个人逛过来了，反正等着也是等着，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奶茶？” 刘茉文不讨厌周弥，她只是想了解她，了解梁执曾经的品味。
“今天真不巧，我等下还要去参加一个聚会……下次吧，下次我请刘小姐喝下午茶。”
“到时候也找唐小姐一起，谢谢你们上次的款待。” 周弥都这样说了，刘茉文也没再坚持，正好她的手表链子卸好了，导购来找她，就在对面的 OMEGA 专柜。
周弥没过去凑热闹，但还是在镜子的反光里看见了那块表，不知道是因为镶满了钻，还是珠宝柜台的灯光有种神奇的魔力，反正非常闪，把人眼睛戳瞎的那种。
刘茉文这块表是自己买的吗？
周弥不知道，反正她挺想给自己买块类似的。
刘茉文试过了，长度正好，让人收回袋子里，走到周弥身边陪她等，天梭的导购也来了，托盘里一团粉艳得令人心碎的颜色。
周弥不觉得这牌子掉份，只是颜色有点瘆人，可是陶颖的侄女，非粉不戴。
“送人的。” 她解释了一句，但好像也没能挽尊。
“挺别致的颜色。” 刘茉文想，送给小女孩还勉强合适。
两人道了别，周弥下到地库，心跳终于缓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刘茉文就紧张，明明也没做亏心事啊。
一定是因为那块砸在她手上的表。
不能再拖了。
她把手机掏出来，信号勉强两格，语音发不了，打字也凑活。
“林助，我是佳泰的周弥，明天来送样品，你在总部吗？”
第17章 . 史凯蒂是猫还是狗
林洙第二天早上回的信息：“周总，我知道了，刚出差回来，才看到你的信息，晚一点会去总部，到时候和你联系。”
周弥不知道她说的晚是多晚，怕和她错过了，早早就往施耐特总部去，到了地方，时间还早，她吃了个慢腾腾的早午饭，还是没等到林洙的信息。
她来的时候就决定了，哪怕耗上一整天，今天也必须得把表还回去，所以做了充分准备，电脑和要处理的文件都备齐了，在施耐德楼下找了个环境不错的小咖啡馆坐着。
这一坐就是小半天，因为心无旁骛，所以效率特别高，手头上的事情都做完了，一看手机已经快三点了，她怕林洙忘了，又发了一条短信。
“林助，我在你们楼下的 Danbo，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喝杯咖啡，顺便把表给你。”
林洙回复得很快：“周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还要再过四十分钟才有空，如果你赶时间的话，我和前台说一声，你上来吧。”
周弥想了想：“不急，我在这里等，正好还有几个电话要打。”
林洙是梁执的助理，他们的办公室一定靠得很近，还是不要上去的好。她其实无所事事，把手机刷了一遍，刚想着要不要给老张打个电话问问今天乔卓的入职手续是否顺利，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杨嘉树。
“在忙吗？”
“还好，今天忙完了，等人交接个东西就下班，你呢？”
“我忙得差不多了，所以这一周回市里住，放几天假……老板也有上班下班的说法么？”
“杨老板都说休假了，还不许我这个给自己打工的打工人定个下班时间？”
“哪里敢不允许，巴不得周总天天早下班……大概几点有空，我带了些山货回来，想着有几样阿姨喜欢吃，给你送过去？”
周弥的大脑停止了运转，她看见一个人推门进来，没去点东西，径直往她这里走过来。
“是吗，谢谢你。”
梁执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他今天穿了休闲西装，没打领带，把太阳镜放在桌上，双手交叠着，手肘靠在皮椅的扶手上，没有催她的意思。
“我送到哪里去比较方便。” 杨嘉树在电话那头问。
周弥缓过神来：“我妈在家，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什么时候回家？上次你帮我选的盆景，我分了几株出来，这次也带回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选几盆去养。”
咖啡厅里的音乐很轻柔，梁执就这样默默靠窗坐着，窗外熙熙攘攘，更显得这片角落安静得漫长。
周弥觉得自己的心思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和杨嘉树讲话，一半在惊诧中努力保持镇静。
“我现在不在市里，回来可能有点晚。”
梁执动了一下，十指交错起来，往后靠了靠，姿势更加闲适了。
“我也在路上，还有一两个小时才到。”
“好呀，要是我还没到家，你就喝杯茶等一等。” 她的目光绕过坐在对面的人，看着桌上的文件，上面一排排字，连不成一个句子。
“其实我这次回市里，还有一场电影想看，刚上的新片，口碑还不错，那个男主演你上次提过。”
“是么，什么片子？”
杨嘉树说了个名字，还提到几个场次，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得查查行事历，我们晚上再说。”
杨嘉树说好，晚上见面说，他刚想挂电话，想到还没周弥家的地址：“我还没有你家的地址。”
“等一下发给你，小心开车。”
周弥挂了电话，以为梁执会先开口说话，等了片刻，无果，只能先打破沉默：“梁总也来喝咖啡？”
“我来拿东西的。” 咖啡师向他打招呼，他做了个手势，对方比了个 OK，看起来是常客了。
他这么一说，周弥就明白了，兜兜转转，最后还得直接交到他手上，于是把表拿出来，放在桌上：“麻烦梁总亲自跑一趟。”
那块表静静躺在一个装三明治的透明夹链袋里，当了那么久的烫手山芋，它也满脸无辜，和夹链袋上印的 HelloKitty 图案一样。
梁执盯着那个夹链袋，没接过来。
“怕给您刮花了。” 周弥解释了一句，伸手要去拆袋子。
梁执把袋子按住了：“就这样吧。”
十年前她喜欢的 HelloKitty，十年后她依旧喜欢，原来时间并不如他想像得漫长，有的记忆并不会消散，它们只是变成了习惯。
以前周弥一直坚信 HelloKitty 和史努比终会成为一对，梁执却嗤之以鼻，他说：“一只美国狗怎么和一只日本猫谈恋爱？”
“他们就不是一个种的，” 而且还隔着一片大洋。但是后半句他吞回去了，因为他和周弥快要分开了，也会隔着一片大洋。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他放假的时候也会回来看她，想起来还是让人忧伤。
“我们也不是一个种的啊。”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也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站在科学的角度，梁执虽然不认同，却和所有的模范男友一样，奉行女朋友说得都对原则。
“那你说说史凯蒂到底是猫还是狗？”
“史凯蒂是谁？”
“他们的女儿啊。”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周弥想了一会儿，觉得问题本身也很有问题。
“他们的女儿为什么姓史？”
“难道还是 HelloKitty，那不就和妈妈叫一个名字了么？”
每当梁执避重就轻，周弥都会露出那种你好狡诈的神情：“为什么不能，他们的女儿叫哈小蒂，他们的儿子叫史小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