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老师让两两组成搭档，季巡拒绝了很多来找他的男生女生，主动来到徐青涟她们身边，和陈暖玉组成了搭档——当时她们正愁三个人该怎么组合，季巡的主动到来不仅解决了这个问题，还让她们多了个指导老师。
课间休息的时候四人经常聚在一起聊天，季巡风趣幽默，她们聊些女生的话题也不用避讳季巡。
下了体育课，徐青涟从来没和季巡私下联系过。
这天老师发布了学期末的考核任务，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练习，其实也就四节课，学校奖学金要求体育在80分以上，虽然徐青涟网球技术有了提升，及格没问题，但80分还是有些危险，季巡便主动提出可以帮她们训练。
体育课在下午，网球场附近的树叶开始变黄，落下，被来回跑跳的学生踩碎，不太强烈的阳光透过稀疏的叶子照在绿色的场地上，陈暖玉和白枝在练习，徐青涟坐在场边，季巡坐在她不远处喝水。
“你最近好像很忙。”他突然开口，徐青涟没反应过来。
她和季巡是因为陈暖玉才认识的，两人平常的交流也不多，她把季巡归为点头之交。
而季巡的语气很自然，悄然越过她给对方设置的友情级别。
徐青涟说：“还好吧，这不是马上要期末了。”
“你们课多么？”
“有几门结课了，剩的不多。”
“快元旦了，听说学校正在准备元旦晚会。”
“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季巡撑着脸看向徐青涟，后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徐青涟不是内向的人，平时不论异性还是同性，遇到总能聊几句，但面对季巡，她心底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可能是对方现在看自己的动作和眼神，像极了这几天在课上偷看她的程赋。
季巡看了她几秒，掏出手机：“体育课快结束了，加个微信吗，以后打球也方便些。”
他笑得很坦然，好像前面那些铺垫只是为了约打球。徐青涟松了口气，想着或许她是多心了，掏出手机来扫了码。
季巡的微信名是几个表情符号，头像是他打球的侧影，徐青涟申请添加好友，对方同意，然后两个人互相看向别处，没有再继续说话。
这个小插曲很快在徐青涟这里翻了篇，京都下起了第一场雪，陈暖玉想拍一套雪景写真，问了徐青涟好几次找程赋当模特的事情，徐青涟犹豫地推脱了几次，陈暖玉又改口说可以找其他的男模特，但是女生她只要徐青涟。
看着对方发来的几张候选人，徐青涟不自觉地和程赋进行比较，从外形上看，还是程赋比较好。
徐青涟松口答应她和程赋一起拍的那天，陈暖玉拉着徐青涟就杀进了NONE酒吧，外面下着雪，酒吧热气暖人，陈暖玉突破人群找到程赋，把目的一交代，提出徐青涟的名字，程赋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
陈暖玉心情大好，要了几杯低度数的饮料，请了店里的所有熟人。
店里不仅有白枝，程赋，还有小胖，季巡。
小胖也是宣传部的，和陈暖玉认识，不知道怎么和程赋混熟了，三天两头地往店里钻，季巡是这两天才来的，偶尔和白枝说说话，点杯饮料，坐一会儿就走。
秦坦一开始以为对方是冲着白枝来的，每次季巡来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今天看到季巡面对徐青涟时候的眼神，他忽然就放心了，转而敲敲一无所知的程赋：你小子要小心咯。
季巡和几个女孩相谈甚欢，显然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他坐在陈暖玉身侧，目光却有意无意地飘向斜前方的徐青涟，触及对方时，神色总会变得温柔。
程赋的心像麻花似的拧在了一起。
徐青涟的身边从来都不缺爱慕者，但他们或者只图新鲜没有毅力，或者像杜笺一样忙着学业，没有时间来追求她。程赋一直觉得他是徐青涟身边唯一的追求者，但他也只是追求者。
他没有被选择，他和徐青涟之间也没有关系维系，她的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更有实力的追求者。
遑论他和徐青涟之间还有段无法磨灭的恶劣过往。
“有危机感了？”秦坦笑笑，“你真该照照镜子，你现在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程赋收回视线，语气低落：“又没说不能有异性朋友。”
秦坦啧啧两声：“瞧瞧，你还挺会自我安慰的。这小伙子长得挺帅的，性格也不错，如果换了你能和她们聊得这么开心？”
“……”
程赋握紧拳，秦坦优雅收声：再说下去就把人说急了。
“话说你都追了青涟这么久了，到底怎么样了？”
程赋摇摇头，很难说。
他没有追人的经验，秦坦提供的那些法子太张扬露.骨，他除了陪徐青涟上课，每天在微信上问候，似乎也没有别的进展。
徐青涟对他也是不冷不热，上课的时候不赶他走，问候信息偶尔也会回复。
努力了这么久，两人的感情还在原地踏步。
秦坦闻言直摇头：“虽然你们小年轻喜欢搞纯爱，但是适度的\'放肆\'也是一种追求的方法啊。我大学追过我们系的系花，别的男生都喜欢送花请吃饭，我就开车载她去湖边散心，我亲她，她没有躲开，我就知道她是喜欢我的。”
程赋挑了下眉，对他这个方法嗤之以鼻：“如果她不喜欢你呢？你这是性骚.扰。”
“那她就会给我一个大鼻窦。是试探性的吻，不是强吻，前者是暧.昧，强吻那是臭不要脸的人才会做的。”
程赋耸耸肩，秦坦诚恳地建议道：“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身后那桌人已经散场了，季巡起身离开，笑着和几人挥手，目光越过人群和程赋有了短暂的对视。
那是一种敌对的，挑衅的神情。
程赋直起身，心底涌起一阵不安。
秦坦笑得愈发猖狂：“你看看，你的情敌可不像你这么克己复礼。这次拍摄可是个机会，你得好好把握啊。”
第23章 拍摄1
几天后，京都又下了一场大雪。
陈暖玉整天盯着天气预报，在预告有雪的前一天晚上就备好了拍摄用的服装，还找了专门的化妆师。
这次有两个主题，一个圣诞夜，一个古风，古风的妆造要麻烦些，他们就先拍了圣诞主题。
徐青涟的长发被烫成卷，扎成两个松散的马尾，眼下打了腮红，贴了一圈亮片。徐青涟从来没尝试过这种妆容，一时难以适应。
她问陈暖玉：“圣诞主题，是圣诞老人和麋鹿吗？”
“不是，是圣诞精灵和麋鹿。”陈暖玉拉来一排颇具圣诞节风格的红白配色的衣服，供徐青涟挑选，“如果你想多拍几套，我当然也是不介意的啦。”
头顶被戴上一顶红色贝雷帽，徐青涟在一堆衣服中选了条红底白绒边的短裙，换好出来的瞬间陈暖玉眼前一亮，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哦，我的小精灵，哦不，是从天而降的天使。”陈暖玉递给她一根带亮光按键的魔法棒，“去拯救你的小麋鹿吧。”
徐青涟问：“程赋已经准备好了？”
“好了，在外面等了有段时间了。”
他们拍摄的地方在市郊的摄影棚，外面原本是一片草地，现在大雪纷飞，大地被白雪覆盖，形成天然的反光板。程赋在空地中央，他的脚印上已经落下了一层浅浅的雪，索性没什么风，也不算太冷。
“我们现在开始？”
陈暖玉正摆弄着相机，闻言点点头，徐青涟便朝着程赋走过去。
程赋的服装很简单，普通的红白方格毛衣，黑色长裤，蹲坐在雪地里，低着头似乎在玩雪。
徐青涟踏着雪一步步朝他走过去，程赋也抬起头来，在看清他脸的瞬间，徐青涟不禁笑出了声：“哟，还是战损妆。”
他脸上几乎没有化妆，只是在眼下和唇边花了血痕，画的有九分像，再配上程赋眼睫上落满雪花，勾起人深深的怜爱。
“我们该怎么做？”徐青涟问陈暖玉。
陈暖玉已经架起了相机，这是已经在拍的架势：“就自然一点就好。”
自然？
她这么一说，徐青涟反而不自然了。
她环视程赋四周的白雪，又见程赋单薄的衣服，问道：“冷不冷？”
毛衣里面贴了不少暖宝宝，其实也不冷，程赋微微垂眸，轻声道：“冷。”
镜头中的程赋楚楚可怜，陈暖玉一边抓拍一边在心里感慨：大帅哥卖起惨来还是有一手的。
徐青涟一听，微微皱眉：“你穿的太少了。先起来吧。”
程赋没动，过了几秒才说：“腿麻了。”
“……喏。”徐青涟把手递给他，想起他们今天的主题，笑道，“我是来拯救你的。”
程赋抬起冰凉的手，搭上徐青涟温热的掌心，堪堪起身，徐青涟正想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握住。
“再牵一会儿，可以吗？”他小声请求。
入戏倒是挺快的，徐青涟心想。
程赋的手很快就热了起来，两人牵着手站在雪地里，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陈暖玉也不进行指导，只说让他们随便聊天。
徐青涟想了想，提到：“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高中，有次我在擦黑板，粉笔末落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句话。”
“粉笔末里有致癌物质，还有病菌和重金属。”
程赋再次说出同样的话，语调却不似之前那样冷漠。
徐青涟笑了笑：“好险，差点就和你到白头了。”
手上的力度忽然加重，程赋将她的手握紧，悄然并入她指尖，变成十指相扣：“我想。”
想做什么？
想到白头。
雪渐渐地小了些，陈暖玉扔来一件红绒斗篷，程赋把它披在徐青涟的身上，目光掠过她耳朵上小巧的红色耳坠，低声道：“那天，我听到了你和杜箬说的话。”
值日后，程赋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停车场看书，远远地看着徐青涟走过来，再慢慢走远，树木遮挡下她并没有注意到程赋，程赋却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徐青涟说她大概不会为了程赋放弃清开，爱情固然可贵，但抵不过她的梦想。
“大不了异地恋好了。”
她一直都那么坚定，永远迎着太阳，其他都会沦为附庸。
那时的程赋并没有表白的打算，唯有一点，他不想和徐青涟分开，每天都能看徐青涟一眼是他到学校学习的动力，也是后来他妥协报清开的原因。
徐青涟的梦想是考上清开，学新闻专业，进入沂城电视台，而他的未来一片迷茫，广袤的黑暗世界中，只有徐青涟一点光亮。
徐青涟裹了裹斗篷，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他所指的时间，不由得有些尴尬：“啊，你没走啊？”
那时她的心有了一瞬的动摇，所以一直在强调自己要去清开，加强心理暗示，没想到全被程赋听了去。
“没有。”
不光那一次，很多次，徐青涟值日的时候，他都会在停车场等着她。
程赋从背后虚抱着她，双臂克制地悬在半空：“徐青涟，我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喜欢你。”
“卡——”
随着陈暖玉的声音响起，程赋放开了她。
徐青涟耳边还留着程赋最后一句话，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程赋是在真心表白，还是仅仅在配合拍摄。
下一秒程赋就用行动证明了，他紧紧抱住了徐青涟，力度几乎要将徐青涟嵌入他的身体，贴在徐青涟耳边轻声道：“我好喜欢你。”
双耳变得滚烫，心底也像火山爆发般澎湃，徐青涟脸颊变得通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拍完了，该室内了。”
陈暖玉又叫了他们一声，打碎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
“来了。”徐青涟快速跟上，留程赋一人在雪地中发愣。
室内，他们在圣诞树旁浅浅拍了几张，陈暖玉都不太满意，一直折腾到下午才拍完。
古风那套今天是拍不了了，陈暖玉便提议明天再拍，今晚她请两人吃饭。陈暖玉财大气粗，考虑到拍摄过程中会出现各种情况，摄影棚租了三天。
徐青涟卸了妆，换上常服，陈暖玉叫了人来接他们，开车的竟然是季巡。
他开的是辆黑色SUV，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笑得灿烂的帅脸：“晚上好女士们，你们的专属司机小季报到。”
陈暖玉向程赋介绍：“这是我同学，前几天在NONE见过的。”
“认识。”程赋声音冷淡，“他来过酒吧几次。”
陈暖玉惊讶：“季巡，你怎么突然喜欢去酒吧了？”
“这不是听说白枝兼职的地方帅哥美女多，特地去看看。”季巡瞥了程赋一眼，弯起眉眼掩住眼底的情绪。
三人上了车，程赋坐在副驾，陈暖玉在后排翻看着刚才拍的照片，不住地发出赞叹的声音：“我就说你俩很搭，这CP感绝了。”
徐青涟想看一眼，陈暖玉神秘兮兮地说：“等我修完再给你看。”
两人在后排嬉闹，前排安静如鸡，一向活泼的季巡也不说话，闷声开着车，程赋就更冷漠了，全程目视前方，两人一点交流都没有。
陈暖玉把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刚才她只关注着抓拍最唯美的瞬间，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两人刚才聊天好像聊到什么高中，什么白头。
于是她问徐青涟：“你俩是高中同学吗？”
谢天谢地，她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徐青涟微微一笑：“对。”
陈暖玉也笑：“好巧啊。”
“不仅如此，我俩之前还谈过，后来分了。”
陈暖玉的笑容僵在脸上：那那那那……那她一直想让徐青涟和程赋在一起拍照，岂不是犯了大忌？
想到自己刚才大夸特夸两人有CP感，陈暖玉尴尬地把季巡的车扣出大洞：“嗯……感谢你们肯为了艺术献身。”
程赋从后视镜中往后看了一眼，笑道：“我在追她。”
陈暖玉：？
“所以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陈暖玉：？？？
车子忽然停住，三个人由于惯性都小幅度地往前倾，一直没说话的季巡满脸歉意地回过头来：“不好意思，红绿灯，刚才没看清。”
第24章 二四
车内的氛围变得有些奇怪，陈暖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徐青涟，对方回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陈暖玉有过几段网恋，游戏里“CPDD你是唯一”，处一段时间后发现不合适就分手，然后互删拉黑一条龙，从来没有和好的。
所以对于他俩这种分手了又藕断丝连的，陈暖玉觉得挺新奇。
好奇归好奇，她对别人的隐私没太感兴趣，相比于知道两人曾经是男女朋友的震惊，陈暖玉更在乎她相机里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