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季巡闻言哈哈笑了两声:“你小子还挺小心眼的。我偏要追,我以前老想着这种事情不急慢慢来,反正徐青涟身边也没别人,但是你突然就冒出来了,比起她以前的那些追求者,你还是挺优秀的,但是……前男友这个身份,就代表你之前肯定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我还是有胜率的。”
“……”
这人说话不好听,又一针见血,程赋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你脾气也差差的。”
季巡说着,又给自己添了点胜率。
程赋拎起包,换了个地方坐。
下午几人各自回了宿舍,晚上又下起了一场大雪,陈暖玉本想趁这个机会把古风写真拍了,但雪越下越大,出行困难,她们老师也布置了一个巨难的期末作业。
随着期末周的到来,这场拍摄也被延迟到了下学期的春天。
陈暖玉对程赋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追到青涟,就算追不到也别闹得不欢而散,我很需要你们。”
圣诞节的前一周,陈暖玉在自己的平台账号上发布了这组照片,一天时间就超越了徐青涟曾经那套写真的记录,登上了平台热榜。
主题是“圣诞夜的礼物”,圣诞精灵在大雪纷飞的夜晚拯救了受伤的麋鹿,出彩的妆造和构图,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满满的救赎意味,收获了大量的点赞和评论。
陈暖玉接下来的两周排单爆满,提高价格也抵不住粉丝的热情。
那组照片也被方芜发到了宿舍群里:【咱们青涟火了呀】
【杜箬:呦呦呦,还救赎[白眼.jpg]】
【白枝:好看的,点赞】
【方芜:你前男友这个眼神好深情呀,不像演的,真的不考虑复合吗?[期待]】
【白枝:蛮有救赎感的,点赞】
【杜箬:啧啧啧,还抱一起】
【杜箬:@徐青涟人呢?】
【徐青涟:在忙】
【徐青涟:你们圣诞节干点什么?】
【方芜:和我男朋友约会捏】
【白枝:打工】
【杜箬:……可能和朋友一起去吃饭】
【徐青涟:@杜箬哪个朋友?】
【方芜:@杜箬哪个朋友?】
【白枝:@杜箬哇哦】
【杜箬:只是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不要多想!】
【徐青涟:呦呦呦,只是朋友[翻白眼.jpg]】
【方芜:好哦,约会愉快~】
【白枝:好的,加油。】
徐青涟私聊杜箬:【谁啊?】
杜箬支支吾吾地发了几个表情包:【就程赋那个室友】
【徐青涟:嚯!】
【杜箬: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
【徐青涟:哦~我懂。】
【杜箬:你呢?你干点啥?】
【徐青涟:还没想好……】
看着聊天框里邀请她看电影的三个人,徐青涟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程赋:看电影吗?有部悬疑片。】
【季巡:最近有部动画电影蛮好看的,要不要去看一眼[星星眼]】
【杜笺:圣诞节有空吗?实验室的师兄送了两张电影票】
三个人三部电影,悬疑电影,动画电影,喜剧电影,差不多把圣诞档期比较火的电影给凑齐了。
但是说实话,徐青涟对这三部电影一点兴趣都没有,接受一个还要找借口拒绝另外两个,万一到时候不小心遇到,那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她正思索着该如何回复,陈暖玉的信息发了过来:【圣诞有空吗?要不要来给我帮忙,酬劳大大滴多!我找的助理圣诞要出去约会,我把酬劳翻了一倍都阻挡不住她想去约会的心!气得我!】
【好耶!】
【太感谢你了。】
徐青涟瞬间就不纠结了,用统一的话术一一拒绝了三人,
【陈暖玉:和男人比起来,还是赚钱香对吧?】
【徐青涟:没错[赞]】
【陈暖玉:等你哟~】
【陈暖玉:如果你舍友有空也可以叫过来帮忙~】
第26章 二六
【不好意思,圣诞节和朋友有约了~】
“朋友”“有约”“~”
程赋快把手机给盯穿了,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既然徐青涟说是“朋友”,那多半是同性朋友,杜箬陈暖玉或是她其他室友。
但她这个语气怪怪的——就像是群发。
思索间姜温明抱着一大摞快递进来,程赋扯着凳子躲开,那些包裹被姜温明直接扔到地上。
他拿了把剪刀,拆出几件衣服来,扔进衣篓里,其中有一件和姜温明平时穿衣风格完全不同的高领毛衣,程赋多看了几眼,问道:“你换风格了?”
姜温明脸上一红,说:“这是圣诞节要穿的。”
“哦,你要去约会?”
“不是约会!只是和朋友一起吃个饭。”
嘴上说朋友,急于解释的语气和发红的脸颊却出卖了他,程赋笑笑,想到自己被拒绝的邀约,有些发酸:“异性朋友?”
姜温明点点头,拿起那件高领毛衣放在身前比量:“好看吗?”
程赋:“好看。”
“嘿嘿,对了!”姜温明从他的包裹中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边拆边说,“你和杜箬是高中同学对吧?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她会不会喜欢这个?”
“……杜箬?”
看着姜温明手中印着莲花纹样的银手镯,程赋皱起了眉头:“你要和杜箬去约会?”
“不是约会!”姜温明再次强调,支支吾吾地说,“我之前不是参加一个手工社团嘛,有个红楼发簪复刻比赛,我们是搭档,这不是比赛得了奖,我就想请她吃顿饭。”
“她应该会喜欢吧,高中时候我俩也不熟。但她和徐青涟挺喜欢这种古风的小东西的。”
程赋说完,拿起外套出了宿舍。
杜箬要和姜温明出去,那徐青涟和哪个朋友有约了?
来到NONE,白枝也在,程赋问她圣诞有没有安排,白枝瞥他一眼,说自己要打工。
秦坦闻言忙撇清关系:“可不是我让她加班的哈,她自己要留下。”
“那徐青涟呢?”程赋问道,“我约她看电影,她说和朋友有约了。”
白枝想了想,说:“我也不清楚,应该不是我们宿舍的。”
“怎么不自己问问她?”秦坦满脸笑容地欣赏程赋这幅六神无主的模样。
“不礼貌。”程赋说。
“其实是不敢吧,你是怕青涟接受了其他追求者的邀请?”秦坦一针见血。
程赋嘁了一声,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周围气压低得吓人。
秦坦拿起抹布帮白枝擦桌子,实际是想帮他打听:“青涟身边最近有烦人的家伙吗?”
“有。”白枝认真地说。
秦坦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谁呀?”
“他。”白枝转身看向程赋,抬了抬下巴。
“哈哈哈哈……程赋不算,我们是一个阵营的。”
白枝闻言去收拾另一个桌子,用行动说:谁和你们一个阵营?
“我认真的,你觉得青涟圣诞节要去干嘛?”
“我很认真地回答,我不清楚。她想去哪儿去哪儿。”
“那你呢?圣诞节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我都打算那天关店出去玩了。”
白枝动作一顿,说:“那你关吧,你关我放假。”
“你就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没有,不如在宿舍待着。”
“……行吧。”
几次三番地暗示还是这个结果,秦坦已经习惯了。
程赋晚上在NONE待了两个小时,八点多就离开了,他前脚刚走,有个中年男人找上门来,在店里环视一圈,没看到程赋,便把目光转向了秦坦。
一张名片被留在了吧台上,上面公司的名字秦坦认识,甚至很熟悉,是国内一家有名的音乐制作公司。
他随手把那张名片塞进了柜子里。
*
圣诞节和成堆的期末作业一起来了,但京都过节的氛围浓厚,尤其年轻人,清开大学就像被搬空了似的,食堂和图书馆人少了大半,外面大学城和市中心的商业区倒是人山人海。
陈暖玉的助手放了假,徐青涟便和她一起来了学校附近的摄影棚,陈暖玉正计划着毕业后把这里盘下来当工作室。
“今天只有一单,是对夫妻,好像还是咱们学校的老师?他们出手挺大方的,选了最贵的套餐。”陈暖玉一边拿道具一边感慨,“浪漫从来不属于某个年龄段。”
徐青涟附和两句,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不断有消息发过来。
陈暖玉看她一眼,露出暧.昧的笑容:“话说你今天和我一起,程赋没说什么吗?”
“没呢。”徐青涟摆摆手。
她前两天拒绝了程赋那三个之后,季巡还问了句是谁,得知是陈暖玉后便主动提出帮忙,徐青涟给拒绝了。
她已经看出了季巡的心思,既然没感觉还是早点划清界限的好。
徐青涟在感情方面向来很有分寸,对于不喜欢的人,如果对方表达出好感,她会礼貌地疏离,如果对方表白,她会直接拒绝,如果对方穷追不舍,大概会转为厌恶进而想方设法地远离。
唯一一个没拿捏好分寸的大概就是程赋了。
但这人自从那天她拒绝邀约后就变得很沉默,早晚安还是照旧,其他时候就像是失踪了一样,眼前突然少了个人,徐青涟还有点不习惯。
今天他又发癫似的给她发信息,大概意思就是如果有需要他随时待命,一连串的卖惨表情包,其中一多半还是在姜温明那儿偷的,姜温明又是从杜箬这里存的,杜箬和徐青涟同款表情包,一不小心成了循环。
闻言,陈暖玉笑得发颤:“你俩这跟谈不谈恋爱也没区别了,我不懂,这可能就是你们小情侣的情.趣吧。”
“这个说来话长,我有空再跟你讲。”
陈暖玉接了个电话,出去一趟带了两个人回来,一对中年夫妻挽手走进来,冲着发愣的徐青涟笑了笑。
“这是我朋友,今天来给我帮忙的。”陈暖玉向两人介绍着徐青涟。
徐青涟笑得有些尴尬:“程老师,您好。”
程楷正慈祥地点头,说:“这是我太太,姓陆。”
“陆老师您好。”
陆襄看着比程楷正年轻许多,但眼角也有了岁月的风霜,她长得慈眉善目,是让人想要亲近的长相。
但徐青涟心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她是程楷正的太太,但不是程赋的妈妈。
“你们认识呀,好巧。”陈暖玉只当他们在学校见过,热切地向程楷正介绍起了接下来的拍摄内容,“这次是以纪念照为主题的,准备了两套衣服,一套婚纱,一套旗袍,还有一套户外。”
介绍完基本情况,陈暖玉便带他们去化妆,程楷正不肯,觉得自己不用画,只让她们带陆襄过去。
“镜头拍和肉眼看是不一样的,程老师您底子好,稍微装饰一下就可以。”陈暖玉解释道。
程楷正还是不肯,定定地坐在沙发上,无奈两人只能带着陆襄进了化妆间。
陆襄平和地表达了歉意:“我先生有点大男子主义,又很固执,觉得化妆是女人才画的。”
“没事,我们也遇到过不少男单主这样。”陈暖玉没放在心上,帮陆襄把头发盘好,上好底妆后就把化妆台交给了徐青涟,“我去取衣服过来。”
她这一走,徐青涟就要和陆襄独处,不免有些尴尬,她低着头,尽量避免和陆襄眼神对视。
但两人面对着面,总有对上的时候,陆襄冲她微微一笑,眼中是岁月沉淀的温柔:“程老师他其实人很好,工作认真,为人也大方,对学生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他是个好老师。”
徐青涟正帮她画眉毛,差点手抖:“嗯,我知道。”
陆襄垂眸,语气也变得低沉:“但他不是好父亲,在有些地方他很固执,认死理,不肯改。我们结婚十七年了,这十七年他和小赋几乎见面就吵架。”
徐青涟手一抖,线画歪了,她连忙去擦:“抱歉。”
十七年。
程赋明年才二十岁。
“忽然说这些吓到你了吧?其实我们也是看到你和小赋的照片才起了拍照的想法,也不是故意想来见你的,刚才见到你我也很惊讶……”陆襄的语调很卑微,面对这样一位长者,徐青涟心里有再多的怒气也化为了乌有。
“我只是帮着一天忙而已。”徐青涟做了个深呼吸,告诉自己要专心。
陆襄询问道:“我可以继续说吗?”
她的语气太温柔,徐青涟不忍心拒绝:“您说吧。”
“你就当是听一个无聊的人讲些无聊的事情吧。”
“我比程老师小十岁,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和程赋妈妈结婚了,他是大学老师,程赋妈妈是记者,他们是大学同学,而我那个时候刚上大学,只是偶然间认识他,从没搭过话,知道有这么个人,也知道他有个很恩爱的老婆。
直到我硕士毕业,留校,他和他老婆离了婚,程赋跟着他。”
“他带着程赋在学校操场放风筝,程赋放着放着就开始哭,哭着要找妈妈,他就抱着程赋去买冰淇淋,后来其他老师来和程赋一起玩,我看到他坐在角落里哭了。”
“他们离婚的事情学校很多老师都知道,离婚后程赋妈妈就出了国。他们结婚后一直没生孩子,生了程赋没多久他妈妈就拿到了国外的offer,为了养程赋她拒绝了一次.
但我明白,对于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女人来说,被锅碗瓢盆困在家中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后来他们离婚了。”
“我和程老师谈恋爱的时候程赋已经上小学了,他变得越来越安静,程老师带我回家他也没说什么,直到我俩要办婚礼,程赋突然爆发和他爸爸大吵一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过话,后来他爷爷奶奶来了,把程赋带回了沂城。”
“之后程赋就一直在沂城上学,高考之后他爸听说他不报清开,不想因为他们父子的恩怨影响到他的前程,又和他吵了一架,程老师他说了很过分的话,他说程赋妈妈就是因为不喜欢他才不要他的。他说的可能是气话,但这么多年来程赋一直是这么想的……”
“那天程赋就站在窗口,我真的害怕程赋会从楼上跳下去,好在他只是把地上的花瓣一片片捡了起来,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我们怕他出事,把他带到京都待了一段时间,他又像小时候那样,整个人变成了木头,然后有天忽然说他要回沂城,又突然答应报清开,我和他爸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见到了你.
对不起,说这些是不是让你很困扰?但我实在是憋得太难受了,程赋他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