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但不开始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好的结果呢，所以我打算再试一次。”
徐青涟眼里闪着光，就像高考后她告诉杜箬自己要跟程赋表白时一样。
杜箬按着她的胳膊，表情千变万化，最终凝成一句：“行，我支持你。”
她认识的徐青涟永远都这么勇敢，拥有重新出发的勇气。
但是：
“如果这次程赋再对不起你，我就要噶了他。”
第30章 三十
随着杜箬最后一场试考完，两人也坐上了回家的高铁，再次回到沂城，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高中还没有放假，徐有为在学校没回来，杨瑛做了一桌子的菜，看着徐青涟吃完后，又催促她去睡觉。
“早上六点就起来赶高铁，肯定困了。”
徐青涟的房间被打扫的很干净，书桌上还放着一束新鲜的花，冬日的阳光透过她的小窗洒进来，徐青涟闭上眼睛，听到杨瑛下楼的脚步声，门上的风铃叮咚轻响，在熟悉的地方，毫无防备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暗了下来，门外有徐有为的声音，两人轻手轻脚的，杨瑛还让他别吵到女儿睡觉。
徐青涟推门出去，徐有为满脸的惊喜：“我们宝贝又漂亮了！”
“爸爸！你这个点不应该在学校吗？”
“我这不是想早点见你一面，趁着晚自习开始前回来了，现在就得回去。”
徐有为将她打量一番，一会儿说“瘦了”，一会又问“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直到徐青涟站上体重秤表明自己重了两斤，他才放心地回了学校。
下午睡了这么久，徐青涟精力十足，晚上就陪着杨瑛一起打扫花店。
她家是一幢两层小楼，二楼居住，一楼被杨瑛改成了花店，虽然不是闹市区，但附近学校和住宅比较多，生意还算不错。
两人清理剩余花材的时候有个穿着初中生校服的女孩来给她妈妈买花，杨瑛挑了些品质比较好的，给她按了半价。
杨瑛在桌上包装，徐青涟站在一旁看着，那女孩盯着徐青涟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姐姐，你也是附中的吗？”
“对啊，我有件和你很像的校服。”徐青涟笑道。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在学校名誉榜上见过你，你是不是考上了清开大学！”
徐青涟点点头，女孩满眼的崇拜：“你好厉害，我也想考清开！”
“可以呀，相信你自己，姐姐等着你来做我的学妹。”
女孩和她聊了几句，还顺带问了道几何题，幸好徐青涟还没把初中知识忘光，女孩花天喜地地拿着花和题走了。
杨瑛调侃道：“我们家青涟可是市状元呢。邻居都说我这里该改名叫状元花店。”
“那多不好意思啊妈妈，状元每年都有。”
“但我的宝贝女儿可只有一个。”
把花店收拾好以后，两人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路上徐青涟给她讲了许多大学的事情，她认识的新朋友，参加的社团，还有很多很多新奇的体验。
杨瑛认真地听着，末了问道：“有遇到帅气的男孩子嘛？”
徐青涟一愣，笑道：“当然有啊。”
杨瑛唇角带笑，眼里却有淡淡的担忧：“我听你们高中班主任说，程赋也去了清开。”
其实他们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来不在徐青涟面前提起来，怕她伤心。
徐青涟揣在兜里的手出了细汗，她沉默许久，才鼓起勇气说：“妈妈，我和程赋一直在联系。”
甚至在她刚才出来的时候，还回复了程赋的消息。
杨瑛的表情没有特别意外，只是有些感慨地说：“猜到了。毕竟你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
“对不起，妈妈……”
杨瑛捏捏她的脸，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
“你会不会怪我不长记性？”徐青涟垂着头，不敢看她。
“你是个成年人了，该自己选择自己的路。而且年轻人嘛，分分合合很正常，我和你爸还分过好几次呢。”
杨瑛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徐青涟依偎在她肩膀上，她已经比杨瑛高出半个头，却总能被杨瑛的爱完全包裹。
两人一路溜达到沂城一中，等到他们放学，和徐有为一起回了家。
但徐青涟没敢跟徐有为提程赋的事情，因为杨瑛说：“你爸有段时间，天天说要去你们学校警告程赋那小子一顿，让他远离你。”
所以为了程赋的安全，徐青涟选择先不告诉他。
程赋也是在同一天回的沂城，是程楷正和陆襄一起送他回来的，程楷正马上要带着学校团队去M国参加比赛，差不多除夕左右才能回来。
虽然找了钟点工打扫，屋子还算干净，但是冷冷清清的，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三人简单地吃了顿饭，饭桌上程楷正又提起让程赋和他一起去M国，就算不挂名，去积累点经验也好。
程赋一口回绝，程楷正试图和他讲道理，被程赋一句“这不就是走后门”给憋了回来。
“这叫资源，你知道多少家境贫寒的学生要努力很久才能得到这种机会吗？”
“难道要我挤占他们辛苦得来的机会吗？”程赋冷声道。
程楷正气得把饭一放：“谁告诉你挤占了？本来团队的人就没有满额，而且你明明很擅长这些，你写的那份数据报告我看了，很优秀，和一些研究生水平相当，你这么好的天赋怎么能不利用？”
“没兴趣。”
“你——”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陆襄赶忙出来打圆场，把程楷正推进了卧室，顺带把他的饭送了进去。
饭桌上只剩下陆襄和程赋，程赋的态度缓和许多，但表情还是冷冰冰的。
“小赋，别把你爸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么轴。”
程赋没说话，三五口把饭吃完，打算回房间，陆襄又叫住他。
她神色慌张，犹豫了许久才说：“你妈妈过年可能会回来。”
程赋眼眸一亮，接着听陆襄说道：“沂城电视台邀请她来做一档节目，你如果想和她见一面，到时候我问她要一张票，你也知道她很忙，沂城是她的家乡，所以……”
她说了许多话，程赋没有听清，总结为一句就是：她不是为了你回来的。
刚亮起的眼眸又暗了下去，程赋沉默地回到房间，屋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书桌上只有一个空了的花瓶，修好的吉他孤零零地立在衣柜旁，发出无声地悲鸣。
程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没开的灯。
是很常见的长条灯，平平无奇，在他初三的时候换的，在那之前他房间是漂亮的月球形吊灯，据说是他妈妈亲自选的。
十几年过去，家里一点妈妈的痕迹都没有了。
程赋闭上眼睛，万籁俱寂，他好像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
手机亮了起来，是高中同学聚会的邀请。
【卢和光：程哥！听说你们都回来了？要来参加同学聚会吗，徐青涟会来哦。】
班里知道他俩事情的不多，两人也没官宣过，可能都以为他们在暧昧。
程赋没有回复，而是打开了和徐青涟的聊天框，刚一打开对方先发了信息过来。
【青涟：明天有同学聚会，来不来？】
【程赋：我要以什么身份去呢？】
【青涟：以我前男友的身份。】
【程赋：sad】
【程赋：不去了】
【程赋：猫猫流泪.jpg】
【青涟：聚会结束可以允许你请我看个电影。】
【程赋：我现在就订票。】
【程赋：对了】
【程赋：我好想你】
什么啊，突然搞深情。
徐青涟瞥了眼旁边认真看电视的徐有为，打字道：【那我也勉为其难地想你一下吧】
【程赋：那你可以抱抱我吗？】
【徐青涟：噫，搞这么肉麻】
程赋盯着手机，心想自己可能有些越界，正打算说点其他的，徐青涟发来一张表情包。
一个小女孩把小猫抱进怀里，小猫满脸的委屈，图片下一个大大的【抱！！】字。
【徐青涟：别想了，睡觉吧。明天见】
程赋把手机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世界也没有那么安静，他可以想象到徐青涟说这些话时候的语气和神态，嘴上很嫌弃，身体却很温暖，把他抱在怀里。
如果他也可以变成图片上这只小猫就好了，可以进入徐青涟的梦里。
好想见到她。
徐有为看了半小时电视后，就要去改没改完的作业，看到徐青涟抱着手机傻笑，老父亲心里感到一丝疑惑。
“青涟，你们明天要同学聚会对吧？”
徐青涟猛地抬头：“你也去吗？”
徐有为撇嘴：“怎么，还怕你爸去？”
“没有，你明天不是有课吗？明天周三。”
“对啊，所以我去不了。”
他倒是想去，但这些大学生忘了高中生还没放假的事情，选错了日子。
不去也好，省得有长辈在他们不自在。
徐有为给徐青涟发了六百块钱红包：“好好玩，钱不够问我要。”
第31章 三一
上了大学，班里的同学变化不小，换下校服，男生女生都比高中的时候会打扮了，有些人和高中的模样大相径庭，班里最文静的女孩子剃了板寸，一袭黑酷风衣立在窗前，帅气的模样徐青涟差点没认出来，卢和光染了粉色的头发，被一群男生围起来摸头。
除去几个出国的，班里人基本都来了，大家像往常一样嬉闹，“同桌”“班长”“学委”……熟悉的称呼再次说出来，倒显得有些陌生。
“学委，你真是一点没变。”有人来和徐青涟打招呼，小声八卦道，“你和程赋怎么样了，在一个大学就没发生点什么故事吗？”
徐青涟耸耸肩，笑容意味深长：“就，还那样呗。”
对方了然地点点头：“那你们得加油呀。”
她挽着高中时候的学霸同桌，满脸幸福的笑意。
众人都落座的时候，程赋姗姗来迟，一进门便收到了同学们的调侃：
“程哥，现在是大明星了呀。”
“我刷到程赋唱歌的视频了！太酷啦！”
“我室友特别喜欢你，那条视频每天都要刷一遍，我都没敢告诉她你是我高中同学。”
“好久不见，程哥帅的依旧闪亮。”
他们习惯性地调侃，也没期望能得到程赋的回应，高中时候就是这样，说再多程赋也像个局外人一样。
今天程赋破天荒地笑了一下，虽然只是很轻地勾了下唇角，但还是被他们捕捉到。
他们的神情瞬间变得震惊，一句话都不说了，眼睁睁看着程赋走向窗边的位置。
徐青涟身旁的卢和光麻利地起身，给他让座位。
“怎么来这么晚？”徐青涟问。
“骑车来的。”
“自行车？”
“嗯。”
“很冷吧？”
“有一点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答，除了没有肢体上的接触，和热恋中的小情侣没什么区别。
卢和光小声嘀咕：“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看到程赋这种柔情似水的眼神。”
还以为程赋谈恋爱后也会是酷酷的。
徐青涟喜欢程赋的事情班里有不少人知道，他俩考上一个大学，能在一起也不奇怪。
他们震惊的是程赋的转变，明明长相没变，脸也和高中时候一样没太多表情，但就是感觉比以前多了些人情味儿。
笑容多了，语气像是撒娇，还说起了叠词……
果然恋爱会让人改变。
程赋在徐青涟身边自动设了结界，他们也识趣地没有上前去打扰，边吃边聊，喝了点啤酒饮料，寒冷的冬日，屋内的氛围却浓烈。
卢和光喝了瓶啤酒，迅速上头，脸红了起来，委屈地哭诉道：“我真的受不了南方的天气，好多虫子，本来是冲着景色去的，但我真的受不了比我手掌还大的扑棱蛾子。”
“早知道该报北方的学校……但那边好吃的又多……”卢和光自言自语了一阵，忽然问程赋，“你当时不是打算报南方的一个学校吗，怎么突然去了清开？”
作为程赋的同桌，他大概是最早知道程赋不想报清开的人，出成绩前他还特地问过程赋，得知他想报南方沿海的城市。
程赋一顿，转头看向徐青涟，脸上是心虚的神色。
徐青涟沉默着，吃饭，没跟他对视。
算算时间，那时候俩人还在谈恋爱。
但程赋从没提过他想报哪个学校。
桌下，衣角被轻轻往下拉，徐青涟低头瞄了一下，两根修长手指捏着她毛衣的系带，暗红色的料子缠在白玉般的指尖，颇具美感的画面。
徐青涟拆了瓶果汁，插上吸管，没理会他。
程赋伸手把那瓶果汁拿走：“太凉了，喝点温的。”
“少管。”徐青涟把果汁抢了回来，侧身转向杜箬。
杜箬一副看戏的表情，程赋身旁的卢和光则满脸的不安，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卢和光：“这个这个，我可能喝多了……”
杜箬笑得开心：“再来一杯。”
程赋向杜箬投去求助的目光，杜箬虽然不想理睬，但还是帮他劝下了徐青涟：“涟涟，你尝尝这个粥，这个果汁太凉了。”
徐青涟顺从地由她把果汁拿走，杜箬挑衅地看了程赋一眼，卢和光举起酒杯，挡住自己的脸。
手指再次缠上系带，程赋往徐青涟身侧靠了靠，低声说：“我可以解释的。”
进步了，知道有问题当场就解释。徐青涟在心里想着，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她怎么会不知道程赋这样做的原因，就是怕她一时冲动放弃清开，和他报一样的学校。
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卢和光都知道程赋要报哪儿，她却是到了学校才知道。
行，真行。
任凭程赋系带都给她拽散了，徐青涟也是面不改色地吃饭，“回头再说。”
程赋哑言，问道：“那还去看电影吗？”
“吃完饭再说。”
程赋神色一僵，紧紧抓住那些散乱的系带，筷子也不拿了，两只手认真地把它们重新编起来。
卢和光抱着酒杯，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俩，一边想笑程赋这幅样子，一边又担心自己说的话会破坏他俩的感情。
杜箬倒是看得挺开心：该，都是程赋应得的。
这顿饭吃到下午一点，有事的都提前离开了，剩下些男生还在拼酒。
饭店门口，杜箬问徐青涟：“你是跟我去我家玩，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