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赋死缠烂打下，徐青涟同意陪他吃晚饭。
两人在老家约会过很多次，回到学校之后还是第一次出去约会，徐青涟站在镜子前试衣服，紧张地做着深呼吸。
杜箬在吃她今晚的晚饭——麻辣烫，看着徐青涟换来换去，她嘁了一声：“吃个饭而已，打扮的那么隆重做什么？”
徐青涟一身米色针织吊带长裙，搭配长袖外搭，她正用一条丝带编头发，手指灵活地穿梭在乌黑的发间。
“也没有很隆重啦。”徐青涟说。
“呦呦呦，你和我出去吃饭可不会这样！”杜箬正因为今晚只剩她一个人而郁闷，“都走，走了好，我自己霸占整个宿舍。”
徐青涟说：“都说让你去NONE找白枝玩，是你不肯去。”
“我才不去呢。”杜箬咬着筷子，若有所思，“感觉白枝开学之后就变得怪怪的，今天下午去兼职的时候她居然涂了口红，不过走之前又擦掉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们宿舍的人除了方芜都不怎么爱化妆，费时又费力，尤其白枝更不爱这些，她连化妆品都没有，只有一根口红，据说是十八岁时候的礼物，但一直放在桌子上当摆设。
杜箬回想起白枝的样子，说：“她那个表情，和你现在很像。”
徐青涟笑道：“可能遇到心动男嘉宾了？”
杜箬：“！”
杜箬：“那可不行！哪个男的能配得上我们单纯可爱天真无邪的小枝枝！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你别激动啊，我只是说可能。”徐青涟编好了头发，拿着口红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化妆，“晚上我去NONE看看。”
徐青涟拎起包出门，程赋已经等在了宿舍楼下。
春风料峭，程赋只穿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身姿颀长，笔挺地站在门口的树下，神色淡漠地低头看着手机，周围路过的女生纷纷朝他看过去。
徐青涟嘴唇抿起笑容，放轻脚步从程赋身边走过，程赋忽然抬起头来，眼前一亮：“你来啦。”
“哎呀，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帅。”徐青涟抬手，在他头顶虚摸了一下。
程赋羞涩地抿唇：“不好看吗？”
徐青涟说：“好看，就是有点太正式了。”
程赋不仅穿了衬衫和西装裤，还打了领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站在树下时，清隽冷淡，有种与喧闹无染的清寂感。一见到她，这份清寂感便陡然消失了，眸中春雪消融，只剩浓烈爱意。
“我下次、穿得随意点。”程赋单手揣着兜，有些局促。
徐青涟挽着他的手臂，笑道：“没事，这样也挺好，为了这次约会我也有好好打扮，你猜猜我准备了什么？”
“头发，很漂亮。这件衣服，是高三的时候阿姨买给你的，还有那对桂花耳环，是杜箬送你的十八岁礼物。”程赋目光落在徐青涟手腕上，笑道，“手串也很漂亮。”
“男朋友送的，当然漂亮。”徐青涟亲昵地贴着他的肩膀，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耳环。
十八岁生日还是去年的事情了，那时候快要高考，百忙之中抽空在家里过了个生日，班里同学只告诉了杜箬。
那天晚上杜箬的礼物袋里除了这对耳环，还有个写着“金榜题名”的金属书签，杜箬说她没买过这些，还以为是店老板送的。
如今再提起这事，徐青涟转头看向程赋，问：“你怎么知道这耳环是杜箬送的？”
“……”程赋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透了，他生硬地转移话题，“想吃点什么？”
“程、赋。那个书签是不是你送的？”徐青涟质问道。
“是……”程赋侧过头，胳膊僵硬地绷直，“我偷偷塞进去的，对不起。”
徐青涟笑道：“这么早就开始做坏事啊。”
程赋：“……”
自家男朋友脸红得都快要爆了，徐青涟赶紧安抚他：“没关系啦，我很喜欢那个书签，现在还在我的书里呢。”
“真的吗？”程赋眉毛松动了一下，轻声说，“你喜欢就好。”
徐青涟抱紧程赋的胳膊，道：“喜欢的不得了。”
程赋耳朵上还没消散的红色变得愈发鲜艳，他磕磕巴巴地点头：“我也喜欢……喜欢你。”
微风吹的脸有些发烫，徐青涟心想：程赋看着容易害羞，说起让人脸红的话来也是毫不逊色。
来到大学城的商业街时，徐青涟心底有一丝忐忑。
程赋在这里驻唱许久，已经算这里的明星人物，今天又打扮的如此帅气，肯定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两人刚一踏进人群，便有目光向他们投过来，徐青涟放开挽着他的手，改为和他并肩。
程赋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徐青涟走出两步，转过头问：“怎么了？”
“你觉得我丢人吗？”程赋问道。
“当然没有！”徐青涟解释道，“这里人太多了，说不定会有你的粉丝，我觉得还是不要那么亲密比较好，要不然明天可能全校都知道了。”
“我不怕他们知道。”程赋说着，与她十指相扣，问，“那牵手可以吗？”
都先斩后奏了，徐青涟还能说什么呢。
程赋紧紧握着她的手，怕她走丢了似的，周围人的目光从好奇变为熟视无睹，两人大方地走进餐厅，吃过饭后，回到了NONE。
路上，程赋跟她商量起和公司签约的事情。
“你还记得秦坦的姐姐吗？”程赋问。
“记得。”徐青涟想起电话里那个温柔的声音。
程赋说：“她是金松音乐的副总。他们之前来酒吧找过我，想和我签约。”
“哇哦~”
徐青涟的嘴巴张成了O型，她在社团参与活动的时候，和这个公司的人有过接触，听说他们公司那位女副总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现在很多耳熟能详的歌手都是她发掘的。
“那我们程赋要成为大明星了啊。”徐青涟感叹一声，心底隐隐有一丝落寞。
如果程赋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不，我不做歌手。我把我的歌卖给他们。”
程赋本身就不喜欢与人交际，更不要说当明星了，来自别人的沉重的爱意对他反而是种负担。
听完程赋的想法，徐青涟点点头：“你决定了就好。当明星确实很累人的。”
得到徐青涟支持，程赋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说：“我改天要和秦坦他姐姐见面，你也一起来好吗？”
“好啊，如果你们不介意的。”
“当然不会介意。你是我女朋友。”
程赋捏了下她的手心，笑道：“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第41章 四一
今晚的NONE依然热闹。
新来的驻唱在台上唱着童年回忆《开心往前飞》，清亮中带着些许稚嫩的少年音回荡在酒吧的每个角落，白枝端着酒游走在桌与桌之前，昏黄的灯光下，她眉心微拧，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烦闷。
程赋一进来便有人跟他打招呼，NONE开了一个学期，也积攒了一些常客。
“程赋！怎么现在才来？”一个带着鸭舌帽打扮潮流的男生冲他挥手。
在以往，程赋顶多冲他点点头，今晚他破天荒地笑了一下，牵着徐青涟的手说：“陪女朋友。”
“……哇哦。”
那群人似乎是愣住了，徐青涟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落落大方，活泼可爱，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程赋形成鲜明对比。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程赋居然谈恋爱了！”
“没天理啊！”
“采访一下这位美丽的姑娘，和一块冰疙瘩谈恋爱是什么感受？”
“……你才冰疙瘩。”程赋皱了下眉，牵着徐青涟飞快走回后台。
他对徐青涟说：“不要听他们瞎说。”
这群吊人，挑拨他和徐青涟的关系。
“他们可能只是有点惊讶。”徐青涟伸手抚平他的眉心，笑道，“毕竟你平时可是那种形象。”
程赋捉住她的手腕，反问：“哪种形象？”
“冰、疙、瘩。”徐青涟说。
程赋张开手，贴着她的手腕，寸寸上移，问：“那我的手心也是冰的吗？”
“咳！”
“我说，你俩别在我后台约会啊。”
秦坦掀开帘子进来，发挥着电灯泡的光芒，照着亲昵的两人，逼迫他们放开了手。
“不是说今晚不来了吗？”秦坦问程赋。
徐青涟答：“我来看看白枝。”
“哦。”秦坦眼神躲闪了一下，抱着胳膊倚在墙上，状似不在意地说，“她最近有点消极怠工啊。”
“最近？不才刚开学。”徐青涟问。
秦坦：“但我酒吧开了很久了，毕竟我在家也无聊，白枝也过来有一个星期了。这些天酒吧没什么客人，除了……”
徐青涟：“除了？”
“估计快来了，你们自己看吧。”秦坦歪了下脑袋，转身离开了。
“此生最恨谜语人。”徐青涟吐槽一句，正打算跟出去，程赋又抓住了她的手。
程赋的手心滚烫，“现在没人了。”
徐青涟明知故问：“嗯？”
程赋耳根泛红，小声询问：“可以亲一下吗？”
“可以。”徐青涟轻笑一声，乖乖闭上眼睛。
程赋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说：“好了。”
“就……结束了？”真的只是亲了一下。
先提出要求的人反倒矜持起来：“外面还有好多人呢。”
“行。”徐青涟摸了下唇角，狡黠一笑，“今天的亲亲使用权没有了。”
“嗯？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个东西？”
没等程赋追问，徐青涟掀开帘子走了，程赋也追着她出去。
新来的驻唱小陈已经唱完了，坐在吧台和秦坦聊天，他喊程赋唱一首，程赋摇摇头：
“今天是来陪女朋友的。”
“你就天天把女朋友挂嘴上吧。”秦坦吐槽道。
徐青涟看了眼话筒，说：“我也想听，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那行。”
程赋走向了舞台，调试话筒。
小陈吐槽一句：“还是女朋友说的话管用啊。”
徐青涟上学期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但不熟，随口寒暄了两句，便坐到秦坦面前，问：
“秦老板，心情不好啊？”
“没有。”秦坦低着头记账，眉毛皱的都能挤死苍蝇。
“是吗？”徐青涟盯着他看了几秒，程赋开嗓了，她便把目光转向舞台。
程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方向，看的徐青涟有点不好意思，小陈直接被他盯跑了，换到徐青涟身后坐着。
甜蜜的情歌伴随程赋低沉的嗓音中飘出来，辛辣的酒里似乎都掺了蜂蜜。
小陈在背后持续吐槽：“恋爱了开始唱情歌了，受不了真受不了。当着老板的面唱这种歌，不是伤口上撒盐吗？”
“什么撒盐？”徐青涟转头，看了秦坦一眼。
他魂不守舍的，看上去还在记账，但是本子上全是鬼画符。
小陈压低声音，说：“老板最近失恋呢？”
“哦？”
徐青涟的目光在酒吧内转了一圈，大家都在听程赋唱歌，白枝也站在角落酒桌旁，安静地盯着舞台。
他俩之前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还是说秦坦又移情别恋，在别的女人身上受挫了。
徐青涟正想着，白枝起身去别桌收拾，她原先站的地方，原来坐着一个人。
对方带着帽子，只能看到半张脸，但从那优越的下颔线，徐青涟猜测是个帅哥。
衣品好，夜里屋内戴帽子，很有个性的帅哥。
程赋在顾客的起哄下唱了两首，一回来就看到徐青涟盯着某个角落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个男的。
“……”
程赋挡在徐青涟面前，问：“刚才唱的好听吗？”
徐青涟的视线回到他脸上，笑了笑，说：“好听。”
“那你还记得第二首叫什么吗？”
“我们俩。”
程赋嗯了一声，狐疑地看了小陈一眼：“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聊老板失恋。”小陈说。
秦坦抬起头来，语气有些烦躁：“别瞎说，我没失恋！”
“老板，你现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失恋了’的暴躁。”
“再瞎说扣你工资！”
小陈闭嘴了，他挑挑眉，眼神好像在说：他就是失恋了。
片刻后白枝走了过来，说：“9号桌要一杯长岛冰茶。”
小陈转头看向秦坦，秦坦合上账本，说：“调酒师下班了，没有。”
“你不就会调？”小陈问。
秦坦抬眸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对白枝说：“要不你也提前下班吧，看你朋友每天都来等你。”
白枝垂眸，道：“不是来等我的。”
徐青涟目光投向刚才白枝站过的九号桌，那男生桌上已经摆了两个空酒杯，他低头看着手机，似乎是感应到这边的视线，冷不丁看了过来。
嚯！
那是张英俊帅气的脸，被帽子压下来的头发挡住了部分眼睛，高挺的鼻梁堪称完美，他气色很好，在暗黄的灯下依然唇红齿白，皮肤的白皙度不输白枝。
徐青涟低头看了眼自己有点发黄的皮肤，啧了一声：冷白皮就是好，这种死亡打光依然白的吓人。
她转头看向程赋，却发现程赋也在看着那个男生，对方抬起手，冲他挥了挥，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认识？”徐青涟扯了下他的衣袖，问道。
程赋低下头，说：“这就是我新来的那个室友。”
徐青涟不由得惊讶：“这么巧？”
说话间，那人走了过来，他看了白枝一眼，转身对程赋说：“好巧啊！原来你在这里驻唱。”
“晚上好。”程赋向徐青涟介绍，“这是万新辞，我的新室友，这是徐青涟，我女朋友。”
“你好。”
“你好！”
万新辞把帽子往上戴了戴，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这种眼型的人向来显得多情潋滟，但或许是万新辞的笑容太灿烂，便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潇洒与天真。
听到这个名字，徐青涟愣了一下，她依稀记得，白枝的监护人也姓万。
果不其然，下一秒万新辞站到白枝身侧，介绍道：“这是白枝，是我的……妹妹。”
白枝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神色黯然地转过头。
程赋说：“我们认识。”
徐青涟道：“我和白枝是室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