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你是最年长不错,可是天堑他认不认你?始神是万神之祖尚且陨落,你何必白白送死。”
毕方:“凤凰你说话太难听了,但是土神,我觉得我们的神力虽然不及始神,但若是众神齐心合力,也不一定对天堑束手无策。”
木神:“不可不可,若是众神都去补天堑,万一陨落,岂不诸神凋零代尽?”
水神:“我觉得诸位说得在理。天堑难补,非一神之力可解。但诸神不可都去,若是补天堑失败,神界尚有后生可盼。”
众神众说纷纭,都觉得水神这个折中的方法最为靠谱。
可是,谁去补天堑,谁留守上神界?
延益一直不曾出声,到最后他才站出来:“延益不才,修习一身本事尚可,愿意前去补天堑。”
腾蛇族长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延益会突然毛遂自荐,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开口阻止实在拉不下脸面,只好说:
“腾蛇一族为上古神兽,守护天下苍生为职责所在,老夫也愿去补天堑。”
没办法,他若一同前去,危急时刻,还能捞一捞这个儿子。
谁叫延益是腾蛇一族万年才出一个的天才,阖族的希望全在他的身上,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最后,选定留下木神、星神、火神、凤凰等七十八神,余下水神、延益、腾蛇、土神等九十三神,约定两日后就起身前往补天堑。
应书知道延益要去补天堑的消息,她跑着来找延益。
“延益,你要去补天堑吗?”
延益看着眼前这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姑娘,突觉有些哽咽,他应了一声:“嗯。”
“天堑很危险……”
应书嘟囔着:“你可要小心啊。”
延益点了点头:“好。”
“对了,这些给你。”
应书取出自己做的护心甲,还有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这个护心甲是我用玄龟的壳做的,非常坚硬,还有这是护心丹,这是聚灵丹,这是生血丹,这是……”
延益握住应书的手:“这些我用不上的。”
延益是腾蛇一族,他的鳞甲是天底下最坚硬的东西。
此去同行的还有神族最好的医者,她的这些瓶瓶罐罐顶多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水平而已。
应书不知为何有点难过,但她只能笨拙地说着:“那你……那你千万一定要小心啊。”
“我知道。”
延益摸了摸应书的头:
“我会小心的,我还要带你去看孤烟,看草原,看溶洞,看许多你没看过的地方。”
“延益,我这些日子看话本子,看完以后我心里有个疑惑想问你。”
“等我回来吧。我要出发了。”
应书垂眸,有些失落,她点了点头:“那等你回来,我再和你说啊。”
延益最后还是带走了应书的护心甲。
应书站在人群当中,她犹如一个旁观者,目送着英雄出征。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木石之心,也会紧张吗?
天堑补得并不顺利。
千万年过去,谁都不知道,天堑另外一边的魔和邪,已经变得十分强大。
他们和补天堑的众神对峙,阻止他们将天堑补上。
眼见胶着不下,延益自请深入天堑,打入魔、邪的内部,为诸神补上天堑争取时间。
水神提出一同前往:“天堑另一端情况不明,我与你一同前去,我可引来四海之水,为你挡住部分魔邪。”
延益同意了水神的提议,二人离开补天大阵,转身便往天堑深处飞去。
“延益,你不可去啊!”
腾蛇族长悲痛大喊,延益回头只看了他一眼,便决然地追上水神。
天堑另一端,魔邪肆虐。
有些魔邪是没有灵智的,他们靠吸食补杀同类来壮大自己。
罪恶腥臭的土地滋养出来罪恶腥臭的生物。
水神引来四海之水,瞬间淹没底层无法腾飞的邪魔。
此举激怒了其他厉害的邪魔,大片黑气呼啸卷来,延益提枪迎上,一□□碎邪祟毒瘴。
可是邪魔延绵不绝,死了一堆又扑过来一堆。
延益撇了一眼天堑处,幸好,补天大阵已经快要成了。
补天大阵一旦成了,天堑重新被补上,延益和水神就会被困在天堑这边,无法回去。
而若此刻收手撤回,魔邪必定反扑。
“水神,补天大阵将成,延益就此别过,送水神。”
延益一掌拍向水神,将水神打出了天堑,自己调动全身气海,是已经下定决心舍身拦住魔邪,为补天大阵挡住魔邪的最后一波攻击。
“延益上神。”
延益最后留在水神视线里的,是他被邪魔团团围住啃噬,但仍旧拼劲全身力气诛杀邪魔,周身灵力暴涨,神力在一瞬间达到顶峰。
但是物极必反,神力一旦用尽,延益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震耳欲聋的声音贯穿天地四海。
补天大阵成了,天堑成功补上。
水神重伤,延益陨落。
应书最后只见到了当初她送给延益的护心甲。
水神告诉应书,这是延益将她打出天堑的时候,留下的唯一东西。
应书摩挲这这片护心甲,心口疼得紧,下一刻,她吐出来一口血。
木石之心,也学会了爱人。
可爱人,为何这么痛。
那话本子还摆放在应书的床前,她要问延益的话还没有问出口。
相府公子与农家女排除万难,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何为有情人?何为终成眷属?
应书不信延益死了。
当初她将自己的一半元神凝练成药喂给了延益治伤,延益的身上有她一半的元神。
可如今,她并未察觉到自己那一半元神消散。
元神不消散,她就不相信延益死了。
延益肯定只是被困在了一个地方,她要去找延益。
众神以为应书是悲痛过度,神思恍惚,不允许她离开上神界,应书不气馁,尝试了许多次,最后一次终于成功逃出了上神界。
逃出上神界以后,应书就直奔天堑。
天堑附近都是焦土,寸草不生,应书沿着众神打斗过的痕迹,在天堑周边摸索了三个月,可惜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一日,休息过后,应书照旧到天堑附近查找有用的信息,试图发现能够找到延益的蛛丝马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应书跪倒在地,吐出来一口血。
怎么回事?
应书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偷袭自己,她盘腿坐下调整自己的气息,发现自己另一半的元神在一寸一寸撕裂破碎。
是延益,他一定正在遭遇什么可怕痛苦的事情。
“延益!”
应书很是崩溃,她徒劳地用术法朝着天堑打过去。
“延益,你是不是在天堑里面!”
应书的术法打到天堑,犹如石沉大海,连一点波澜都击不起来。
这时,她额头上的朱红色印记,发出滚烫的温度。
应书痛苦地抱住头,滚在地上。
朱红色的印记越来越滚烫,好像要把应书灼烧成灰。
应书很不甘心,如果自己要死了,她也想要在死前再见一面延益。
应书不知道是自己的祈祷有了应验,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恍惚之间,她好像看见延益踏着赤火而来,冲她伸出手。
“延益,是你吗?”
“延益,我太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训练去啦,会有一个半月碰不到电脑,但幸好我有存稿~
第23章
应书再次看见延益的时候,她唯一的反应就是恸哭。
她没法组织完整的语言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只能紧紧拉住延益的手,一刻都不愿意松开。
“应书,我不走。”
延益轻轻地拍了拍应书的脑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你不要害怕。”
应书实在太害怕了。她一遍一遍地给自己洗脑,告诉延益还没有死。
可是心里又在害怕,假如延益真的死了,延益早就死了,她要怎么办。
幸好,她的坚持得到了回应。
等好不容易平息了情绪,应书问延益:
“延益,你是怎么从天堑脱身的?众神都说你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有没有受伤?”
“我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延益说:“当时我的元神溃散,但是幸好我的身体里,还有你的另一半元神。我用你的元神在天堑里勉强维系着神识不灭,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我的腾蛇印记滚烫,应书,是你将我从天堑召唤出来的。”
“是我召唤?”
应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个印记当时确实滚烫,炙热得仿佛要将她的魂魄都给燃烧殆尽。
“延益,你平安了,是吗?”
延益点头:“是的,我平安了。”
延益回到了上神界,众神的反应各不相同。
腾蛇一族十分欢喜,挨家挨户都张灯结彩地庆贺延益的平安归来。
而也有些神,怀疑揣测,始神当年都陨落在了天堑,延益怎么能够从天堑平安脱身?
这些应书都不在意,她只要延益活着就好了。
腾蛇一族的人,也将应书视作了恩人,族长甚至决定,给应书和延益重新办一次婚礼。
二人第一次的婚礼办得仓促,如今延益从天堑死里逃生,犹如新生,办一个隆重的婚礼,也给往后新的生活作一个新的开始。
应书以为,从此她会和延益幸福地生活下去,若她没有发现延益那些异常的话。
新婚夜,应书发现延益的胸口有一个很奇怪的印记,黑色的云纹同黑气交织缠杂在一起。
“这是什么?”
延益压下眼底的猩红,拉上衣襟将胸口的印记遮住:“我在天堑的时候,受到魔气侵入,不过过些日子我就能够净化干净的,不必担心。”
延益还是与从前一样,忙着学习法术,忙着学习族中事务,忙着修炼,忙着降除妖魔。
但是他对待妖物的手段变得残忍,几乎每一个妖物,无论好坏,无论有无作恶,都会被延益虐杀。
妖丹不知所踪,延益声称妖丹随着皮肉一起被碎成齑粉。
应书发现延益的脾气越来越暴虐,侍女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被他掐住脖子,眼里面的杀意滔天。
“延益你放手。”
应书冲过去,将侍女拉到自己身后,她看着延益的双目猩红,是越来越难以压抑的痛苦和暴戾。
“延益,你怎么了?”
应书害怕,但是她伸手拉住延益,想要将延益从痛苦的深渊拉回来。
延益,他变了。
痛苦和暴戾,绝望和嗜血,紧紧纠缠着他,往日的清风明月,都已消弭不见。
众神将延益囚禁起来,得出最后的结论:
延益并不是延益,而是死后的执念和邪魔融合,生出来的一个怪东西。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从天堑逃出来的,但是必须将他处死。
“你们不许伤害他。”
应书将延益紧紧护住,可是一下瞬她的腹部就被延益的手从背后贯穿。
“延益……”
应书看着自己元神当中的枝叶迅速枯萎,知道自己正在快速死去。
“延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应书转身抱住延益。
延益的目中出现了两股力量的缠斗。
一股力量是嗜血的魔邪,一股力量是延益自身的意识。
“延益,我会救你。”
当初你被妖蛟所伤,我能救你一次,那么这一次,你被魔邪侵入神识,我也能救你第二次。
应书催动自己余下的所有神力,用自己剩下的一半元神凝结成青绿色的洗神液。
应书的身体开始溃散,洗神液泛出柔白色光芒,将延益包裹在白光之中。
神力与邪魔之气相互抵消。
延益的魔气变得越来越淡,眼里的清明逐渐归来。
他双目出神,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还沾染着应书的血。
可是应书已经消散在天地之间。
她用自己的元神救了他两次。
她怎么可以,他怎么配呢?
梦境里地应书死了,梦境外的周应书醒来,她一时怔怔,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五公主周应书还是绿绒蒿应书。
这个梦境,实在太过真实。
“华绘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场梦,体验极致的爱与奉献。”
周应书真想痛打华绘道,极致的爱,为爱孤注一掷奉献一切?
那自己呢?爱人之前,不应该更爱自己吗?
感应到周应书恨恨的目光,华绘道说:
“小女娃,你知道黄泉主为何会应准放你的魂魄离开黄泉,穿越到周应书身上吗?那是因为上一世的你死在十七岁,你欠了一个人一世情劫,这一世,你要还何延益一世情劫。”
周应书打断华绘道:
“不是黄泉主可怜我,才会让我重来一世,化解前世恩怨吗?”
华绘道哈哈大笑:“一样一样。化解前世恩怨,还前世的债,说法不同,本质是一样的。”
“小女娃,你记住了,你这一世的任务,就是作为何延益的情劫。令他爱憎恨,令他求不得。”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
“黄泉主允诺你,你若事成,陈怀石便可去投胎。黄泉主是什么人,三百多年都没对你心软,突然转了性?是我给你的这个机会,你记住了,唯有助何延益度过情劫,陈怀石方可转世投胎。”
华绘道龇了龇牙:“你上一世破坏别人命数,原本应入畜生道受罚,因迟迟不去投胎才侥幸逃脱,此次你若是可戴罪立功助何延益飞升归位,不仅全了你心中所求,我还可许你一个正道仙途。”
“我哪里破坏别人命数!”
周应书十分冤枉,上一世死得这么惨,她还没地方去哭诉呢!
如今跑出来一个华绘道,强按着她去签“卖身契”。
周应书不懂,什么才算做是情劫?
上一世,赵择林亲手杀了陈秋宜的亲人,害死陈秋宜,自己最后选择和陈秋宜自尽。
这还不够爱憎恨,求不得?
这还不够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周应书深深怀疑那些神仙是不是心理扭曲,好好地找个对象安安生生地过小日子不行,非要弄得你死我活,你爱我不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