贮金闺——陈小鹿【完结】
时间:2023-08-09 14:37:33

第92章 :睡美人
  谢令姜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睡美人,忽然点了点下颌,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是什么,连忙把怀里的栀子花放到了少年的枕头边。
  人面同这栀子花,两相宜,灼灼其华,阮郎睡。
  阮遥集年少时候居然是这般俊秀,谢令姜脑海里模模糊糊的闪过似乎是惊鸿的影子。
  他成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在阮遥集战死沙场之前,他常常戴了面具,说是战场上受了脸上的伤,从此不能以面目示人,那时候许多世家女郎们还为此遗憾,现在想来,那丑陋如同恶魔的面具之下,也许真的是一张怎样美好的脸啊。
  这样绝色的少年,可恨自己怎么非要嫁给王知音呢?
  鬼使神差的,谢令姜有了个想法。
  想到之前问的时候都没有答案,她有些恼怒。
  她小小的身子猛地往床上爬过去,因为生的稍微有些圆润,她爬上来着实费了一些力气。
  少年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张开来,以防她身子滚了下去。
  但是虽然谢令姜不太稳健,但是竟然也就这样爬上了床,少年郎方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谢令姜犹然不知道,呼哧呼哧爬上被子又钻了进去,傻笑一声。
  “嘿嘿。”
  想想自己的年纪,虽则男女什么不同席,毕竟自己这才七岁嘛!有点骄傲的钻进了阮遥集有些敞开的怀抱里面,她这才拽过栀子花,摘了一朵好看的放在了阮遥集的长发上。
  躺在他身边,闻着栀子花香,就像是一场美好的梦。
  真好,阮遥集啊,以后赫赫有名的阮郎,却就这么躺在她的身边,谢令姜简直不要太高兴,得意的眼睛眯在了一起。
  谢令姜这厢还在睡着,外面却在为找谢令姜闹得个天翻地覆的。
  谢令姜不管,她有些纠结,一方面她的脑海里想要睡觉,另一方面又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倘若自己在阮遥集这里睡着了,要是大家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
  想着此时不断扭动着身体显得很不自在的谢令姜,阮遥集皎若明月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谢令姜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自己的手什么时候扒开了阮遥集的雪白寝衣,只见他寝衣敞开,精致的锁骨看上去格外的风情。
  风姿皎皎,谢令姜上手摸了。
  左右年纪还小,就算是耍点流氓,又怎么了?
  阮遥集没想到这小娘子居然还敢乱动,只是这一下碰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按捺住内心的心思,可是想到谢令姜不过就是个小娘子,上辈子在梦里发生的事,这一辈子还很漫长呀,他有些无奈的把一只手隔着被子拍了拍谢令姜。
  谢令姜感受到这拍了一下,顿时就不动了,就像是一只傻乎乎的蛋一样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谢令姜不动,不说话,以为谁都看不见她。
  阮遥集低下头便看到谢令姜的脑袋在自己的胸前一拱一拱的,仿佛想要装死似的,不觉又是一笑。
  那小厮临渊原本在外头闲逛,见到子鱼慌慌张张的过来。
  “子鱼姑娘怎么在这?这样慌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子鱼抬头发现临渊有些着急的说道:“现下府里面,东西两府都在找小娘子呢?小娘子不知道都跑到什么地方玩了,现在还没回去。”
  临渊听了连忙想到公子最关心的就是谢家的小娘子,连忙安慰道:“小鱼儿,你先别着急,我回去请郎君帮忙一起找一找。”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先去找了。”
  子鱼急急跑开。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事,就说是宫里来人了,好像说今晚上连夜就要赶到宫里头,中宫娘娘设宴,邀请安西大将军夫人协同府上娘子们一同前去。
  临渊冲了进来,正着急的准备开口说道:“郎君,不好了,谢……”
  却发现榻上的少年睁开一双灿烂如明月的眼睛,潋滟的光还没来得及欣赏,少年却低头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却原来虽则谢令姜钻的进来,臀部还露在外面,正叫人哭笑不得了呢?
  临渊呆了呆,便又瞧见郎君指着外面,明白是让自己去知会一声。
  子鱼在外头小跑着,正准备离开了,临渊很不好意思的上前,挠了挠脑袋,说道:“不好意思啊,小鱼儿,刚刚我是弄错了,大娘子正在和郎君学习练字呢?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走,你能说说找大娘子什么事吗?”
  子鱼心想着,好像有这么点道理,大娘子要和少将军好好学习练字,心里也不着急了,于是便说:“那你去知会一声,希望大娘子早些回来,大妇说,今天晚上中宫娘娘设宴,还要带她前去赴宴呢”
  临渊连忙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喏”。
  这里头,谢令姜铁了心闭眼还要装睡,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今天就是想装睡。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多好,尔虞我诈的争斗中,总会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七岁的小娘子。
  温和的手指点了点小娘子的小梨涡,“小长安,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
  谢令姜铁了心的装作不知道,你永远叫不起一个装睡的人。
  “小长安,谢三叔决意收我为徒,这其中必然有你的手笔。”
  阮遥集侧过身子来,看着她依旧是这般冷静自持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发笑。
  “你不必装睡了,你在等那个答案,对不对?但是我还要等你长大。”
  谢令姜睁开了亮晶晶的眼,表示对此小脸通红。
  “你说的是真的吗?阮遥集,你可不许撒谎骗人。”
  谢令姜翻身起来,而后非常激动地开口。
  “我保证我不骗人。”
  阮遥集满心满眼都是笑意,然后伸出了手指。
  勾了勾彼此的手指。
  谢令姜心里像含了蜜一样的甜。
  临渊苦思冥想的,最终还是走进来了,刚刚犹豫怎么开口?却发现书桌前头两个人正在认真的练字。
  难不成之前走错了路?看到的全部都是假象?
  “那个,大娘子,刚才小鱼儿来找您回去,说是今日要赴宫中晚宴。”
  “嗯。”
  临渊:???
第93章 :赴宫宴上
  谢令姜从容不迫的回到了阿娘阮容身边,“阿娘这样匆匆忙忙的,难不成后头还有什么事吗?”
  阮容怜爱的看着自家的小娘子,这小娘子总是这样的贴心,每每总是为自己感到忧虑,端午节宴会上,听说与旁人起了冲突,但是却默默忍让,倘若不是二郎阮遥集如期归来,恐怕她的小娘子,就要又一次被人羞辱了。
  上一次嵇玉山那一句奔者为妾,阮容心里头就极为愤怒了,可是没想到又多了一个余姚郡主,不过就是一个宗室之女,居然敢这样欺负她可爱的小娘子。
  “也没有什么,今日,我该去见见太后娘娘和中宫娘娘,也好,为你讨一个旨意。”
  谢令姜有些迷惑的看向了阮容,可是只瞧见阿娘眼睛里头的真挚。
  阮容这一次是真正的下定了决心,不必为了家族,单单是为了她的小娘子,她也要竭力一拼。
  “阿娘,你长的真好看。”
  谢令姜有些愣神,只见阿娘温柔至极,低头垂眸,简直是十成十的温柔。
  而后大家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先是向祖母大家孙氏请安告别,然后便上了马车。
  谢道聆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这还是她第一次去皇宫呢?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玉珠今日也被姐姐玉钏好生的教导了一番,“到了皇宫里,你要做的,便是一句话都不说,一个余光也不要多眼看,否则性命丢了,回来我也没法子面对娘老子。”
  此时只能牢牢的记住姐姐的嘱托,老老实实的在旁边坐着。
  谢道聆摸着座椅下的垫子,又摸了摸着马车的窗架,看着这崭新的帘子,自言自语:“这可真是气派呀,就连车都不一样了,我要去的是皇宫啊!这辈子很多人都只能仰望的地方。”
  玉珠好半天都不敢说话,小家子气,一无是处,一点都没有阿姊谢令姜的丫鬟好使,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却偏偏被祖母又多指了一个丫鬟,那个是祖母使用的贴身大丫鬟白芍啊。
  与此同时,脑海中浮现了昨晚上王小妇同她说的话,“你四婶是太原王氏的,与我们琅琊王氏并不是同气连枝,所以在咱们府里头,你也不能靠她,大妇心里头自然只有大娘子,不会有你的存在,虽说你年纪还小,可是你跟着你三叔去会稽山学读书,这一去不知要两三年,旁的女郎到时候都定了好亲事,唯独你落下了,到时候丢人现眼的可不是我!”
  谢道聆眸中神色渐渐暗沉,身为庶女,好像事事都不如意,好像上天都想将她抛弃似的,她生来便一无所有,想要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去争。
  说她小家子气也好,说她狠毒有心机也罢,生下来后她就已经在穷途末巷,面前面对着独木桥,只能够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水草一样绝望,而只能向前。
  嫡庶尊卑,上下井然,这是人遵守的规矩,对她来说,便只是束缚,束缚着她再难生长。
  手指一点一点的抠紧,阿姨说的话历历在目。
  “你要事事都比她优秀,才能入贵人的眼里。”
  “禇氏表兄…”
  谢道聆其实也想和阿姨说说自己的心事,可是只能遭到对方冷漠的嘲讽。
  “当然了,当个有爵位家里头的宗妇夫人你是莫要想了,但是再如何也千万不要当妾室,自甘堕落,或者说,你便再攀更高的枝头,纵使当了妾室,也叫其他人见到你,只有低头的份,如今也只有那个地方了!”
  彼时王小妇深沉的盯着的地方,不就是今日自己要前去的地方吗?
  对于什么也不懂的小丫鬟玉珠而言,那地方或许是她的噩梦之所在的地方,和对于自己而言,那里却是重新开始的地方,虽然现在年纪还小,她只要好好表现,一定能够落入贵人的眼睛,以后便有飞上枝头的机会。
  脸面上的神采渐渐消失,端庄的笑容逐渐有些牵强的浮现在面上,而后慢慢恢复自然。
  谢令和今日又能跟着阿姊谢令姜一起出来,是再高兴不过了,“阿娘和三婶都怀孕了,眼下我还能跟着大伯母还有阿姊一同出去玩,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谢令姜笑着看着谢令和,她有时觉得五娘真是天真浪漫,时时刻刻都有着这样放松的心态,心里头羡慕不已,可有时候又感觉仿佛在看着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的五,她有着真正属于这个年纪的幼稚和无知,真好啊!
  谢令和对于谢令姜对自己的打量,丝毫都未察觉一般,脸上浮现的是真挚无比的笑容。
  “阿姊,我悄悄看外头,外面也好热闹,端午节之后,感觉天气好像变得更加炎热了呢?你瞧瞧,那边好像有什么冒热气的,怎么那些人都在那地方呆着呢?”
  谢令和掀了帘子,然后舍不得把帘子放下来,好奇无比的开口。
  谢令姜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有趣,于是也探头出去看,刚好就瞧见那边冒着白汽的摊位,一个人拿着一个很厚很厚的棉絮被子盖着,此时正竭力大声开口。
  “我这里有冰棍嘞!冰棍嘞!热的人就过来吃!不甜不要钱嘞!”
  谢令姜想了想,然后开口道。
  “那边是卖冰棍的,可能是一种解渴的东西。”
  话还没有说完,谢令和就眼巴巴的看着谢令姜,“阿姊,你最好了,我还有点私房钱,能不能买给我吃?”
  谢令姜没奈何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头,“你这会儿吃了,万一着凉了,回头在宫里头怎么办?等下次我做给你吃吧!”
  谢令和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立刻点了点头,表示欣然同意。
  谢令姜正准备放下帘子的时候,忽然瞧见外头有一个相貌颇为不凡的鲜卑人,此时仿佛正在和旁边的一个摊贩交流着什么,然后无意识地抬眼看了一眼谢令姜,那双湛青色的眸子几乎能将人吞噬。
  无意识的对视了几秒,谢令姜立刻放下了帘子。谢令和还追着问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谢令姜淡定的开口:“把马车赶快点,别误了时辰!”
第94章 :赴宫宴下
  “女郎,你不是在为穿什么衣裳而发愁吧?”
  “这里有上次丞相府里的少夫人送给您的礼物,尚且还没打开呢?”
  子鱼瞧见此时尚且有些愁眉的谢令姜挥了挥手。
  谢令姜这才从思绪里回到现实,阮遥集猜想的没错,三叔正式收徒于他,正是谢令姜暗地里下的功夫。倘若不是这般的下功夫,阮遥集还是一如既往的花费令人难以置信的时间和精力,一步步的爬上去。
  那是怎样辛苦的一条道路,谢令姜曾经亲眼目睹,而如今年少的阮遥集已经数次上战场了,又经历了怎样的厮杀啊。
  之前谢令姜并非仗着年纪小轻薄于他,反倒是想留意一下他前胸后背上是否有伤口和伤疤。
  阮家舅舅究竟怎么样了呢?谢令姜没有发问,阮遥集没有提起,但是谢令姜隐约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传国玉玺如此顺利的被阮遥集带回建业宫廷中,今上康帝那般喜悦,背后藏着多少的血泪呢?
  谢令姜在得到了阮遥集守护的承诺的时候就意识到,也许冥冥之中谢令姜所感觉到的那种暗藏着的炙热的感情没有错,前世今生,也许阮遥集一直在守护着自己,那么自己何尝不能守着阮遥集呢?倘若说他们东晋前五十年,独领风骚的是阮籍,嵇康,卫玠,潘安之流。后五十年里王玉郎,谢宝树似乎都比不上风流独佳的阮郎。
  可是小丫鬟子鱼心里头想着的也似乎很简单,既然是小娘子,那便只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再而后便是穿上喜欢的漂亮衣裳,不是在这个宴会上吃点电信,就是在哪块草长莺飞的草地上放放风筝,这样的日子最是轻松不过了。
  这种宴会,没什么出风头的必要,至少在谢令姜看来是这样的,原本就是望族联姻,她们谢氏的娘子,几乎没可能嫁入帝王司马家,更何况帝王家有什么好的呢?
  王妃皇妃,哪里比得上望族世家的大妇自由自在,自入宫后,恐怕,自由二字,完全是绝缘了。
  而表姐褚蒜子,褚蒜子出身于官宦世家,祖父褚洽,官至武昌太守;父亲褚裒,官至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死后追赠侍中、太傅,封爵都乡亭侯。
  褚蒜子聪明有才识。少年时以名家女身份选为琅琊王司马岳的妃子。咸康八年,晋成帝司马衍去世,司马岳即位,是为晋康帝。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晋康帝立褚蒜子为皇后,并封褚蒜子的母亲谢氏为寻阳乡君。
  褚氏之所以把嫡出女儿嫁给了司马皇室,某种程度上也是家族门阀的衰落。
  “左右还是上马车吧!随便穿穿!”
  这是上马车之前的插曲,而上马车之后的插曲呢?
  就是谢令和在耳朵旁,表示出对皇宫的向往,谢令姜却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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