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侍女白云有些生气的瞪了一眼二娘子,最后有一些愤懑,“这叫什么一回事呀?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嘛?怎么二娘子老是欺负您呀?女郎,你明明才是长姊不是吗?”
桓伯子依旧十分淡然,“我们只要安分守己就行了,干嘛要那样管二娘呢,能有她那样无拘无束的自由的性格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样难得的事情,我们不去维护,难道还要损害它吗?”
白云又觉得有些可惜的开口,“听说最近世子殿下经常去秦淮河那边,许是在那边包了什么什么歌舞伎,想到这件事情,我们都觉得很是惋惜,而七郎君最近攻读学业十分认真,听说眼下吵吵嚷嚷的要回会稽山学读书去!”
桓伯子似乎对这件事情都不关心,当下只是继续坐在那,甚至都不愿意搭话了。府里头最通透的就是七郎了,知道人要靠学识,靠才干才能顶天立地,而不是靠什么家世门第,九品中正制到了今日,不也有衰败的时候吗?
南康长公主心里头也是十分的伤心,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现在是不怎么着家了,应该就是忙于公务了,可是为什么嫡长子也整日出去鬼混呢?胡吃海喝不说,还在外头沾染一些脏女人,可这件事情必须要瞒着驸马都尉,不让对方知道。
听说这东海王妃庾道怜居然送来了帖子,当下十分不屑,“谁不知道庾娘子三番两次的在家里闹脾气,就是要病死,也不愿出嫁,如今嫁到东海王府里去当家作主,想必过惯了这富贵日子,反而悠闲自在起来了,如今,东海王还在鸡鸣寺里头休养,她倒有心思办什么宴会?”
伺候的嬷嬷也感慨道:“从前太后娘娘多次称赞庾娘子非常与她年少时候相貌相似,可是这品性相差也太大了些,甚至有风声传来说是这位庾娘子还没有圆房,但却已然是个妇人了!”
南康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转了转眼珠子,“竟有此事?这还真是大帽子?庾娘子莫不是给东海王带了绿帽子?驸马都尉若是回家了,便通报一声,我要去问问他此事!”
驸马都尉桓温好不容易才办理完军务,又要去驿馆探望一下,赵国丞相姚弋仲,冉平王世子和那位欢喜公主,那欢喜公主对这位,远近闻名的驸马都尉大人,也表现出了一丝兴趣,甚至有些俏皮的开口:“本以为将军是一个大叔一样的人物,可没想到一见面还是个翩翩风流的陌上少年郎呢?”
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听着这话,差点老脸一红,毕竟嘛,男人至死都是少年郎,如今听到这样的表扬,自然是意气风发的,所以回到府里头脚步都是轻快的,可没想到吓人说南康长公主殿下要来见自己,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神色。
南康长公主匆匆而来,问起的事情居然是关于东海王妃目前的状况,和为什么举办这佛道清谈的宴会?
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有所思索,而后才开口道:“此事应该重视一下,不过这是宫中那位的意思,倒是与这小娘子没什么太大关系,至于你说的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回头我自然会派人留意一番的!”
南康长公主听到驸马都尉这样说,对自己又这样温柔,连忙就十分感动,然后决定跟着自己的二娘子一起前去着宴会。
褚幼安前往宫中探望自己的阿姊,也就是中宫娘娘褚蒜子。
中宫娘娘有些怜爱:“阿耶去世之后,你我守孝,也未曾与你订一门亲事,你细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郎?阿姊也想方设法的为你好生寻访一遍,回头请陛下赐婚!”
褚幼安没想到居然回来的时候会听到阿姊催婚的话语,当下就忍不住有些耳朵红了,可是脑海中却,忽然想起来谢令姜那明媚无比的娇颜,娶妻当娶谢长安吧!只是这世上有几人如谢长安呢?
褚幼安果断的摇了摇头,“此事还不着急,阿姊,你倘若说这事,我便离去了,倘若是有别的事吩咐,现在就吩咐好了!”
中宫娘娘很少见到弟弟有这样羞涩的神色,心里头想着,恐怕真的是有什么心上人了,面上只是,非常轻微的笑了笑,便把话头别过去了,姐弟二人闲聊了一会儿,最后分别的时候,中宫娘娘才提起来,这次佛道宴会还是要好好关注一下,不要出现什么异常!
桓世子桓熙,此时正摩挲着一个小厮的面庞,怎么此时感觉这些男宠都没什么味道了呢?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折磨自己的那张脸,明明小小年纪,却省得格外的貌美,更有甚者的是,那样张扬无比,甚至有些野性的美丽。
桓世子桓熙忍不住心口颤了颤,而后发现眼前的小厮似乎都喘不过气来了,有些嫌弃的将对方丢在了地上,对方还十分畏惧地匍匐在地,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一副卑微无比的让人觉得龌龊恶心的奴婢相!
随意的一脚踹了过去,便将对方踹倒在地,这时候王知音出现了,朗朗大笑:“世子殿下,何故心中气恼啊,不知道知音能不能为你一解心中忧愁?”
桓世子桓熙,看着对方这一副表面光风霁月,实际上却阴暗无比的狡猾模样,心里头厌恶着,面上却打着哈哈的开口:“什么时候你能把谢大娘子交到我手上?什么时候我就能为你盗走我阿耶的虎符,谯国桓氏将来能到我手上,便唯你是从!”
不过是豺狼和虎豹的交易罢了,谁知道这里头有多少算计呢?
王知音爽快的笑了,毫不在意的挥挥手:“今日的帐记在我帐上!”
然后才眯着狭长的眼睛对着对方笑:“世子殿下好大的口气啊!好像现在就是谯国桓氏的家君了!不过知音就等着这一天了!等待柿子殿下扬眉吐气,威震八方之时!”
几乎所有的高门大族都收到了东海王妃庾道怜特意制作的邀请的帖子,就连这个不算的话,还有一些佛门高僧,道家大师前来。
其中就有支遁法师,戴洋道士,这两位都是最近声名大振的人物。
琅琊王氏子弟多信五斗米教,此时自然也就前来了不少人,陈郡谢氏也就只派了一个代表谢六郎谢瑶过来了,其余儿郎们并不是如何擅长言谈!
王五娘子王孟晖,发现王七娘今日没有来此,心里头忍不住有些高兴,那么自己今日就是琅琊王氏唯一的娘子了!
与此同时,站在她对面的居然是谢二娘子谢道聆,这两人此时面临相同的处境,倒也生了一丝友好的感情。
余姚郡主,万万没想到自己上次丢了那么大的人,自己的父王居然还要自己出来?
会稽王殿下司马昱,一大清早就派人把女儿叫起来了,给她梳妆打扮,直接送过来了。
庾道怜真正体会到了东道主的感觉,而且这些前来的妇人和女郎们都要朝她行礼问安!
看着王五娘子王孟晖,庾道怜,紧紧的握了拳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可惜我从来都不是君子!
第184章 :波澜起
“这园子还真的挺大的?真羡慕南方这土地啊!处处都有水,有湖有山,比我们北方那旷野辽原要好得多了!”
明明此时此刻欢喜公主是一副极为天真浪漫的神色,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人听来暗暗有些心惊。
这是毫无掩饰的觊觎他们晋国的土地,王五娘子王孟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浑身都打了个寒颤,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娘子,可是又怎能没有爱国之心呢?
可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没什么身份的人,倘若贸然得罪了这来自赵国的欢喜公主,也许落不得好的,反而可能还会被责怪。
思来想去,王五娘子王孟晖决定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而是直接走过去了。
谁曾想到站出来说话的?居然是之前有些胆胆怯怯的谢二娘子谢道聆?
众人眼里头的谢二娘子谢道聆,还是那个只听自己阿姊谢令姜,说话的乖巧懦弱的小娘子,可是今时今日实在是不同以往了。
只见对方十分硬气的站出来了,而且毫不吝啬的开口:“不知欢喜公主作何言谈呀?倘若你喜欢我们江南土地,大可以请求陛下常居建康,不正是一件妙事吗?”
表面上似乎是对对方的一种讨好,但实际上呢,却是对对方言语的无比有力量的反驳!你既然喜欢我们晋国的土地,那你就永远的在晋国呆着好了,做我们晋国的臣僚不是最好的一件事吗?
欢喜公主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反驳自己,当下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对方:“你是哪一位女郎呀?我刚来,还不是大认识你呢?”
心想着哪个女郎敢拆自己的台?回头自己要在这建康世家大族里挑选服夫婿,必定要要她好看的。
谢二娘子谢道聆不卑不亢,倒是有了几分长姊的风范,王知音看见眼前的这一幕,站在远处,心里头点了点头,王小妇所生养的这个谢二娘子谢道聆,倒是有几分世家风范。
王五娘子王孟晖有些惊诧的回过头来,同样都是不如嫡出娘子的,可为什么谢二娘子谢道聆居然能表现出这样的一腔孤勇来呢?心里头不由得有些愧疚的情绪,抬头看着,好像看到会稽王世子司马道生正朝这边看过来,眸光里似乎对自己有些失望了。
心情更加黯淡了些许,庾道怜作为东道主,自然要缓和此时的气氛,伸手就把王五娘子王孟晖拉在了手里头,而后笑盈盈的对谢二娘子谢道聆说道:“我们谢二娘子,果然是颇有陈郡谢氏的风范,欢喜公主也不必介意,我们大晋的女子向来都是十分直爽开朗的,和公主一样,有话直说!”
此时这人群里不免有些笑声弥漫出来了,谁都知道这欢喜公主向来仗着自己一副天真无邪的相貌总是什么话都直接的赤裸裸的揭露在人前的?如今这话也是一种暗自的抨击吧!
欢喜公主因此而面色稍稍有些尴尬,然后转了转眼珠子,又目光追寻的开口:“难不成今日这宴会都没能请来那位风神毓秀的阮少将军吗?”
庾道怜刹那间就明白对方说的是谁了,阮遥集?
这是来自赵国的欢喜公主,还真是倔强的有些可爱呢,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的以为阮遥集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肯定是因为还没见过那陈郡谢氏的大娘子谢令姜!
不过心里头有些幸灾乐祸的,谢令姜虽然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像是把万事万物都掌控在自己手心似的,如今又有娘子看上了阮遥集,想必纵使如谢令姜,恐怕也会有点心里不舒服吧!
“没想到我们阮少将军的名声都传到赵国去了,就连远在赵国王庭里头的公主殿下,也都知道名字呢?”
琅琊王氏王二郎君王知音在此时不由得开口道,便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姗姗来迟的司马道生和阮遥集二人的身上。
阮遥集心里头微微有些不舒服,这王知音果然如同上辈子一样,一直隐藏着自己阴险恶毒的心思,装出一副懦弱无比的模样,只是上辈子没想到想要勾结孙恩,没想到孙恩却是一个油盐不进的,比他更毒辣的人,以至于落得惨死的下场罢了!
如今这样堂而皇之的将众人目标的聚焦点放在自己的身上,自然是有些居心的,阮遥集却连一丁点的目光都不丢给欢喜公主,反而直接朝着谢二娘子谢道聆那边走了过去。
所以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多多少少也能估计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争端了!
“二娘子,你和三娘四娘五娘不如去那边坐坐吧!”
谢二娘子谢道聆没想到阿姊谢令姜这位冷面表兄居然会过来同自己打招呼,而后心里头又忍不住肯定了,刚才自己拼着一腔孤勇出来说的话。
桓世子桓熙毒蛇一样的眼睛在谢二娘子谢道聆脖子上划到了脊柱上,而后又收了回来。这小娘子倒有一点点肖似谢令姜,看来总得要想想什么办法了!
原本是青年郎君和女郎们会面的宴会,可没想到赵国丞相姚弋仲还真的也过来了,会稽王司马昱协同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大司空庾冰大人也一同出现在了这宴会上,支遁法师和戴洋道士平日里是相互抨击的课,今日居然有说有笑的出现在这会场之上,也不得不令人有些啧啧称奇了!
佛道辩论,他们各自由各自的位置坐着,听起来倒也算是津津有味的!
阮遥集感觉到那赵国公主已经盯着自己好几次了,可惜自己对着公主一点兴趣都不感,反而对着她身后坐着的冉平王世子生了兴趣。
司马道生用胳膊肘拐了拐阮遥集,“我和你说,阮遥集,虽然这赵国的小公主有几分姿色,可是你不能把小长安忘了,时不时的就要往那公主身上看去,这样眉来眼去,私相授受吧!”
“司马道生,你再胡咧咧一句,我就当场打碎你的门牙,让你成为无齿之徒!”
“好嘛好嘛,谁不知道你喜欢男人?你这个有龙阳之好的狗男人!”
阮遥集果然听身边的会稽王世子司马道生语不惊死人不休,简直是荒谬至极,“我要有龙阳之好,我第一个就纳你为妾!”
司马道生原本只是微微的嘟囔一声,他料想阮遥集不可能知道自己所说的话的,因为对方的确是一个正经的君子!
可是没想到,阮遥集分明什么都听清楚了,司马道生内心腹诽道,这个狗男人怎么懂得这么多?自己最近不应该看那个话,本子现在自己说话好像都有点娘里娘气的,很八婆了!
谢令姜心满意足的看着最近新抄出来的话本,自从东汉蔡伦发明造纸术之后,大家再也不用非常费力的在木头竹片上面刻字了,只要用笔墨就能写出好看的东西,一下抄写话本的人肯定是字写的非常的标准的楷书的!
“这话本在外头卖的还不错吧?为有思想的巨变,才能真正的改变这个世界!”
谢令姜是琢磨了很久的,前世今生之事,原本就格外离奇,但是巫妖神话的传说却从未消失过,自己只要发挥大胆的想象,然后将前世今生经历的一些事情写的比较模糊化,肯定能博人眼球!
白芍有些激动的开口:“所有的玲珑阁都在卖这些画本子,简直是供不应求的女郎,你写的实在太好了,我昨夜看到他们私奔而去,相约殉情的时候,差点眼泪都要哭没有了!”
谢令姜也迅速的发掘了白芍的优点之一,除了刺绣算账之外,还是和经营生意,总不能够什么事情都让阿兄替自己来处理,替自己安排人手吧!
谢令姜可没什么心思管管什么赵国公主来勾搭自家阿兄的事情?
谢五娘子谢令和却紧紧的握着拳头,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那赵国欢喜公主,这个小娘子也太不矜持了些,怎么眼珠子都要挂在阮家表兄的身上了?
难不成是有受虐的倾向吗?倘若不是阮家表兄同他父亲出征战场,大败赵国,对方也不可能坐在这建康城里头了,只是隐隐约约感觉还有什么不对头似的,或许,对方真的有什么企图?阿姊可是和自己说的明明白白的,要想保护阿娘肚子里的弟弟妹妹,自己要用聪明的大脑开始学会思索判断事物,分辨其中的本质。
“到底是佛家?更让人向往,还是道家,更让人向往呢?”
桓玄挠了挠脑袋,似乎有点理不清楚了。
谢七郎谢玄与他的反应截然相反,反而是十分笃定地拍了拍胸部,“这有什么?你想想道家是我们本土的,佛教分明是个外来物,但是也不打紧,咱们真正应该信的,不应该是信自己吗?我命由我不由天,你难道没看过最近的话本子里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