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着众人凑在一起,商讨找角度的瞬间,抬起右脚上船。
“栀栀,我陪——”
“嗯?”黎栀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见那道身影朝她压过来。
她下意识侧身,收不住脚的沈夏妍在没有护栏的情况下,整个上半身悬出船头。
只听‘扑通’一声,平静的溪面溅起无数水花,紧接着尖叫响起。
沈夏妍仰着头不断扑腾。
她所处的位置水比较深,脚尖都够不到底,一时慌乱下所学的知识全被忘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元臻,不曾迟疑地一跃而下,赶在沈夏妍失力前揽住她的腰。
“别动。”他紧紧抱着她,不忘腾出手往前游:“我托着你上去。”
岸边的人在两人靠近时伸手,不过一分钟便将他们拉上来。
贴心的朱语芙从开着观光车上的侍者那儿拿到两条毛巾,依次披在他们身上。
她看着瑟瑟发抖的沈夏妍,一脸奇怪地问:“夏妍姐,你怎么突然掉水里了?”
“我……”沈夏妍咬紧发白的唇,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黎栀。
她那副似有隐情的模样,让黎栀成为焦点,被迫接受‘注目礼’。
这就有意思了。
黎栀饶有兴致:“不能说?”
她淡然自若的反应,打消他们还未发芽的怀疑,甚至跟着她抛出来的问题深想。
不得不回答的沈夏妍猛然清醒,终于意识到她先前有多冲动。
“不是。”她靠在元臻怀里,弱不禁风地咳嗽:“我刚才被呛狠了,说不出话。”
第10章 :温泉偶遇
柔弱是她最大的利器。
她知道怎么降低别人的怀疑,表现的跟无害地太阳花一样,脆弱又惹人怜惜。
黎栀以说笑的方式调侃:“我还以为你要说是我推的呢。”
“怎么会?”隐秘的心思被戳中,沈夏妍一时晃神:“谁推我你都不可能推我。”
听听,她话里话外全是信任。
黎栀只想笑。
她对上沈夏妍干净的眼睛,直觉告诉她,黎家的结局不仅仅是男配一手导致。
其中,必定有她推波助澜。
见她屈指摩挲着手臂,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沈夏妍心里没底。
幸在同学们聊回摄影上,那份说不清的尴尬才被欢声遮掩。
“还冷不冷?”元臻脱掉外套,执起毛巾擦拭那头湿漉漉的发。
沈夏妍低声:“不冷了。”她享受着他的温柔:“只是衣服贴在身上不太舒服。”
“再忍忍,一会儿回去换。”他跟同学们打声招呼,背起她循着来时的路离开。
始终不语的耿蕊目睹两人亲密,虽不像在医务室那样失控,却依旧难忍妒意。
她将相机塞给朱语芙,身体比脑子的反应更快,想都没想便朝他们的方向追。
“唉。”看过两女争一男的朱语芙叹一声,又问黎栀:“他还没跟夏妍姐告白?”
“快了。”
“那耿学姐岂不是...”她没有把话说明白,却表露出遗憾:“三角恋太痛苦了。”
“岂止是三角恋。”
“什么?”
黎栀摇头:“回去休息了。”
从清晨到现在,他们除吃饭时间都在外面行走,都很疲了。
反正该拍的照片都拍了,没人有精力再欣赏风景,一窝蜂地回到各自的房间。
小憩不久,元臻在群里发消息让他们自行安排晚餐,七点半再到温泉池集合。
南渝共有二十个特色温泉,富含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均属医疗泡池。
此行在他们的计划内,所以一到时间便换上泳衣,分别前往酒店背后的山池。
山池边上的路不算难走,奈何弯弯绕绕,极易让人迷失方向。
黎栀就迷路了。
她踩着酒店的拖鞋左拐右拐,停在一处被山水屏风遮挡的浴池前。
从屏风的缝隙看去,隐隐能瞥见男人沾着水珠的双臂,以及被水雾遮掩的颜。
像是察觉到她的窥探,他睁开微阖的瑞风眼,眸光犀利地透过雾茫朝她看去。
那眼神犹如脱鞘的剑,直袭她脆弱的脖颈,携着寒意帖近颈喉。
直到视线相撞,他微滞的眸光在刹那间恢复如常,恍若那一瞥只是她的错觉。
黎栀眉稍一挑:“好巧。”她绕过屏风朝他靠近:“你不是说今晚要见客户么?”
她的语气不像质问,贺斯泯却有一种‘丈夫在外面鬼混,被妻子抓包’的感觉。
他的背脊一僵:“他们的航班取消了。”几乎是下意识解释,解释完又暗悔。
“那你跟谁来的?”
“两个朋友。”
黎栀见周围没别人,猜测他是想图个清净,恰巧也符合她意。
她懒得找元臻他们,得到贺斯泯的允许后,拉开系在腰间的腰带,褪下浴袍。
一双笔直的腿踩下池内的矮梯,波光粼粼的水面似丝绸般,从她小巧的玉足抚过,渐渐沁透包裹着细腰的黑色泳衣。
她贴着鹅暖石砌成的泉壁,寻找一处位置坐下,泉水随着她的动作涌向锁骨,些许水珠不经意沾上挂在脖颈的细带。
“贺斯泯。”黎栀跟他熟悉后就不叫先生了:“你登过这的山吗?”
她的声音萦绕在耳,贺斯泯那颗平静的心,又在短短几许内如泉水荡起涟漪。
他移开落在她锁骨的视线,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没有。”
黎栀嘟囔:“难怪我给你发照片你都没发现。”似乎想到什么,她又低下头。
渝南山庄开业不久,以他的情况确实不能登山,倒是她疏忽了。
贺斯泯没往别处想。
他从身后的托盘上端起一杯水,绅士地递到她手里:“你们一整天都在拍照?”
“差不多。”黎栀浅抿两口,再擦干手上的水渍给他们发消息。
她放松地倚靠在壁沿上:“跟他们在一起挺无聊的,还要随时看狗血连续剧。”
“什么狗血剧?”
“说来很复杂。”她概括一下‘她爱他他爱她’的三角恋:“但是她又喜欢你表弟。”
贺斯泯:“……”
确实复杂。
他理解她的烦躁:“那些人不分场合的么?”若没记错,她这次是来取景的。
黎栀应声:“都是爱情至上。”
她凝视贺斯泯的五官,眼神仿佛有侵略性,从他的下颚寸寸上移,落在眉眼。
两道视线相撞,贺斯泯像被炽热的烈阳烫到,心跳亦如擂鼓般一下下敲击着。
他的喉结微滚:“怎么了?”
“我只是想起一件事。”原文中的沈夏妍被他吸引过,碍于那双腿才选择放弃。
黎栀不知道剧情会不会偏移,但还是想给他灌输一下:千万别沾上一朵毒花。
她放下水杯:“有些女生表面看着清纯,实际上心都黑了,你可别被蒙蔽了。”
这是在暗示他什么?
贺斯泯没懂。
但他抓住了‘清纯’两个字,细细一想,语气很平淡道:“我不喜欢那种类型。”
“不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重要的是不能让她接近你,万一她给你下y怎么办?”
黎栀试图提高他的警惕。
那副为他操碎心的模样,落在贺斯泯眼底却变成,她在彰显她对他的占有欲。
她不想别人接近他。
更怕他落入圈套。
贺斯泯咽下那句‘没有万一’,省得小猫炸毛:“放心,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第11章 :他们在玩鸳鸯戏水
他见过的肮脏手段不少。
从他创立岷盛集团,被外界认定有可能继承贺家开始,魑魅魍魉便接连不断。
下y都算最低级的,多数借女人行事的人要么想要他的命,要么想偷他的文件。
或许是见识太多,他这么些年从未让外面的女人近过身,黎栀都只能算意外。
可能是她的喜欢太纯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的他,才会在不经意间放任。
“那就好。”那抹清丽的嗓音再度传来,勾回他的思绪,一转头便能瞧见笑颜。
黎栀见他有数就没再提。
她的右手拂过泉水,浑身的肌肤得到放松,毛孔都舒展开来。
难得惬意,她盯着贺斯泯没有多余表情的脸,指尖一屈往他身上弹几滴水珠。
贺斯泯无奈:“别闹。”
他越是制止,弹在肩颈两侧的水珠越多,那道身影亦越来越近。
馨香袭来,他趁她不注意禁锢住她的手腕,谁料她脚下一滑,直直朝他扑来。
“老贺,你——”段曜刚走到温泉边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失语。
他跟见鬼似得看着水中暧昧相拥的两人,许久才回神:“抱歉,打扰你们了。”
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怪异。
黎栀尴尬到脸颊通红。
她从贺斯泯的怀里退离,若无其事地端起水杯喝两口,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好在贺斯泯的反应还算冷静,他叫回准备离开的段曜,向他们互相介绍一下。
无人注意他掩在碎发下的耳尖染上红晕,亦无人知晓他此刻的心有多不平静。
他藏起心绪:“砚深呢?”
“他在酒馆等我们。”段曜把外面的轮椅推过来,邀请黎栀:“黎小姐一起吗?”
他存心想给她制造机会。
黎栀却婉拒了。
她不想打扰他们小聚,并且她快到生理期了,不适合喝酒。
“改天再请你们吃饭。”她扯过旁边的浴袍穿上,对贺斯泯眨眼:“我先走了。”
又在撩他。
贺斯泯心神微荡。
他的喉间溢出一声低应,见倒映在屏风上的身影消失,才面不改色地站起来。
“老贺,你刚才是什么感觉?”段曜忍不住采访他,就差没拿话筒怼到他面前。
“没感觉。”
“真的假的?你少忽悠我。”
贺斯泯不缺追求者,偏偏他对谁都冷着脸,别人是来者不拒,他是来者都拒。
他跟许砚深一度怀疑他是gay,虽然后面把话说清了,但难免替他感到忧心。
前阵子跟他说替身的事,他们都没抱什么期望,哪知道这么快两人就搂上了。
说没感觉?他压根儿不信。
贺斯泯瞥他一眼:“少废话。”他没有正面回答,似无情无欲道:“电梯到了。”
酒店大厅来往的人不少,段曜见场合不合适,憋着没再问。
他推着贺斯泯到七楼酒馆,找到坐在隔间里的许砚深,再将周围的珠帘放下。
“你猜我看见什么了?”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段曜,都不用他问就开始还原现场。
为表演的更贴切,他蹲在沙发上搂住许砚深的腰,眸光幽深地从上往下看他。
许砚深:“??”
有毛病?
他拍开段曜的爪子,不禁离他远一点,避免汗毛竖起:“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还没懂?老贺背着我们在外面玩鸳鸯戏水!他刚才就这么搂那个小姑娘的!”
“你没睡醒?”
“骗你我喝水被呛死!”段曜知道他不信,毕竟论谁瞧见那个画面都得缓一缓。
所以他才发毒誓。
许砚深一顿:“哪个姑娘?”他面上瞧着挺淡定,实则都把贺斯泯打量个遍了。
“黎栀啊!”
“有视频么?”
“我忘记录了。”段曜说着眼底闪过一丝遗憾:“不过那周围好像有监控来着?”
第12章 :不信他没感觉
许砚深刚萌生调监控的想法,一道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便从某个方向投来。
他识趣道:“算了,再怎么说都是老贺的私事。”万一有不该看的就麻烦了。
段曜想想也是。
他往杯中倒点儿红酒,又跟他吐槽贺斯泯那句‘没感觉’:“换作你,你信不信?”
“不信。”
他们跟贺斯泯自幼相识,最清楚他的脾性,若是没感觉,黎栀溺死都不会管。
许砚深猜他还没看清内心,只好跟段曜讲起怦然心动时的表现,借此点醒他。
奈何段曜蠢到没边儿,聊着聊着主角就变成他自己了,根本不知道他的用意。
“这么说来我还没心动过。”他回想以往的恋爱经历:“顶多对她们有点好感。”
“好感是心动的前提。”
“你的意思是我分手太快了?所以才没有上升到心动的层面?那要等多久呢?”
“不是等多久的问题。”许砚深深呼吸,保持微笑:“可能是你遇到的人不对。”
他不断给段曜递眼神,可他就跟看不见似得,一直在纠结,一直在问他问题。
许砚深被问到逐渐暴躁。
他握住段曜的杯底往上抬,不留情地往他嘴里灌酒:“我不是来给你上课的。”
“草!你想呛死我?”猛咳几声的段曜擦拭嘴角,跟他闹起来。
他用胳膊肘抵住许砚深的拳头,喊着让贺斯泯帮忙,但他只想当看戏的观众。
直到——
有人拨开珠帘,握着手机紧张地看向贺斯泯:“你...你好,可以留一个电话吗?”
打闹声戛然而止。
骤然安静的环境充斥着压抑感,偏她没有意识到何为打扰,目露期待地看他。
贺斯泯抬起眼帘,黑曜石般的瞳眸微沉,似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仅一个对视,她眼底的贪婪与惊艳无处遁形,皆被冷冽的气息压得悉数散尽。
他像在嘲讽:“你觉得呢?”
趋利避害的本能,告知她面前的男人有多危险,哪里还敢不知所谓的撞上去。
她下意识往后退:“抱、抱歉。”第一次的结巴是激动导致,这次却只剩恐惧。
珠帘被她的肩膀撞开,惊慌的脚步声及浅响掺杂在一起,又很快消失在耳畔。
至于在暗处观望的那些人,瞧见她慌不择路的模样,亦不敢贸然上前打扰了。
倒是让他们得以清净。
段曜:“够扫兴的。”他从桌底摸出骰盅,在他俩面前晃了晃:“一起玩两局?”
“你又想找虐?”
“谁虐谁还不一定呢。”
贺斯泯扬眉:“拭目以待。”
他点燃叼在唇边的烟,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骰盅,以十局七胜的胜率碾压对方。
一轮接一轮的输局下来,段曜又嚷嚷着换游戏,纸牌和十五二十都要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