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搓手，从暖柜里拿出三瓶热饮递给他们，乐呵道：“这儿的生意不错啊。”
黎栀轻应：“他们是美食街排名第一的烧烤店。”其他店的味道根本比不上。
“难怪。”他盯着烧烤架上摆满的烤串，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站在架子前的师傅，右手执刷左手翻串，浓烟携着烤香味一个劲儿的往上蹿。
烤得滋滋作响的肉串冒着油，一撒上佐料，勾人味蕾的香味更教人无法抵挡。
四盘烤串依次摆到桌上，他们各自挑选一串，听着雨水落下的细响慢慢品尝。
黎栀拿起筷子：“贺斯泯，你要吃脑花吗？”她拨开锡纸盒，夹出一块脑花。
“不吃。”
“我就没见他吃过。”成德以往买的烤脑花，他看都不看一下。
黎栀：“接受不了吗？”她咽下嘴里那块：“这个很嫩的，你把它当豆腐试试？”
贺斯泯拒绝：“算了。”视觉上都难以忍受了，更何况入口。
见他不为所动，黎栀没勉强他，倒是成德一个劲儿描述口感，说得天花乱坠。
好像那锡纸盒里装的不是脑花，而是可以起死回生的妙药。
她都觉得夸张。
偏他越说越嗨，盘子里的串儿都顾不上了：“老板，信我！这一口下去血赚！”
“是么？”贺斯泯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傻子：“那我再点十份？”
“十份？会不会太多了？”
“吃不完可以打包。”
“也行。”成德以为他没吃饱，丝毫没察觉面前有陷阱等他跳。
他将剩下的烤串吃完，边跟他们聊天边等烤脑花，想着待会儿再陪他吃一份。
结果——
十个锡纸盒全摆在他面前。
而‘没吃饱’的贺斯泯根本没有动筷的意思，似笑非笑道：“多赚点，别浪费。”
“……”上当了。
成德苦着脸求饶。
他不是铺张浪费的人，这么多脑花肯定得想法子解决，但他根本吃不完了啊！
见他干完三份脑花，苦大仇深地将原本的妙药视作毒药，黎栀没忍住笑出声。
“他逗你呢。”她找服务员要来一个打包盒：“你把剩下的拿去喂流浪猫狗吧。”
“这个天估计都去躲雨了。”
“不一定，你到门口看看？一般餐馆外面都会有流浪猫狗。”
成德果然在遮雨棚下找到了。
他喂完两只田园犬，等贺斯泯他们买完单出来，才一起上车往对面小区行驶。
送黎栀回到家，车上又剩下他们两人，他八卦瘾犯了，不停问贺斯泯晚上的事，总算从他的概括下拼凑出一帧画面。
他感慨一声：“黎小姐这攻势太猛了，你还招架得住吗？”
招架得住吗？
贺斯泯在心底默问一遍，却很难给出答案：“哪儿猛了？”
“还不猛？你们正式认识到现在才多久？她就准备进公司，跟你朝夕相处了！”
说她没计划，谁信？
成德反正不信。
他借着点烟的工夫又道：“照这么下去的话，不出三个月她绝对要跟你表白。”
“嗯。”
“嗯是啥意思？”
贺斯泯淡淡地瞥他一眼：“到时候再说。”未发生的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若她真要表白……
他摩挲着腕骨上的佛珠，眸光落在装着两只瓷器的袋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0章 ：男三出场 剧情偏移
聿大操场。
二十来顶遮阳伞下，各个社团搭着桌子，或站或坐在宣传海报前招揽新成员。
摄影社由黎栀、沈夏妍、朱语芙负责下午两点至四点的宣传。
她们的位置靠后，跟其他社团比起来偏劣势，多数逛到后面的人都被招走了。
朱语芙有些着急：“我们去前面看看吧？这样太被动了。”
“社团规定不能随意走动，要是都往前面跑很容易乱套的。”
“那怎么办？”
“继续等着吧。”沈夏妍不担心招不到人，她转头问：“栀栀，你肚子还疼吗？”
黎栀摇头：“不疼。”
她来操场前吃过药，再加上红糖姜茶的作用，症状已缓解许多。
只是提不起精神，不想动。
见她保温杯里没多少水了，朱语芙放下宣传单，跑到小卖部里帮她接点热水。
回来时，还带着暖贴。
“学姐，你把这个贴上。”她撕开暖贴的塑料包装：“生理期千万不能着凉了。”
落到实处的关心，和沈夏妍嘴上的问候不同，真切地让黎栀感受到一丝温暖。
“谢谢。”黎栀撩开外套，隔着打底衫在腹部和后腰各贴一张。
她微扬唇瓣，极具冲击力的浓颜此时多添一丝破碎的美感，犹如在林间摇曳的玫瑰，引人驻足，又怕不小心惊扰她。
朱语芙有一瞬的失神。
恰巧经过的学弟，亦被那抹笑颜吸引，他红着脸多看两眼，想搭讪又不好意思，纠结半晌还是被同伴推着到她面前。
他磕磕巴巴地跟黎栀打招呼，在她看过来的刹那间，脸颊的红晕蔓延到脖颈。
还是黎栀先开口：“你对摄影有兴趣吗？”得到回应，她才指着宣传单介绍。
学弟迷迷糊糊地听着。
好在同伴给力，不断用手肘拐他几下才不至于丢脸：“我怎么跟你...你们联系？”
“你填一下这个。”她指着桌上的登记册：“社长忙完了会找你。”
“那好吧。”
等他被同伴拉着离开，回过味儿的朱语芙看一眼他的背影：“他也太害羞了。”
尤其是交谈的时候，即不敢直视黎栀，声音又如蚊嘤，整个过程都不在状态。
这样的男生hold不住黎栀。
她不认为他们会有发展，倒是沈夏妍猝然问一句：“栀栀，你觉得他怎么样？”
“哪方面？”
“他符合你的择偶观吗？”
“不符合。”黎栀没心思猜她为何要问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的态度算得上冷淡，沈夏妍却跟没感觉似得，又问：“你不喜欢比你小的？”
“年龄不是问题。”
“问题是她没感觉。”朱语芙跟着接下一句：“要是合眼缘，她早就留微信了。”
她对着黎栀挑一下眉，得到她肯定的眼神，咧着嘴笑起来。
沈夏妍沉默不言。
她盯着黎栀的侧颜，神情恍惚。以往还能看透她的想法，现在越来越不懂了。
像有一层浓雾隔在她们中间，将她们划分为两个世界的人。
她看不见属于那个世界的光。
亦再️也触碰不到。
“学姐。”一道阴影蓦然从头顶笼罩下来，拉回她的思绪：“摄影社还招人吗？”
沈夏妍抬头，一张出众的脸撞进眼帘，或是被过近的距离吓着了，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似得，攥着宣传单往后退两步。
平复下心绪才答：“还招。”
她的举动被岑庄叙尽收眼底，他轻嗤一声，伸出揣在兜里的手夺过那张单子。
他大致扫两眼，准备还给她的时候却见她肩膀一颤：“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不是...我没怕你。”
“那你还抖？”
沈夏妍不好意思地笑：“我刚才没反应过来。”他的出现和动作都太突然了。
“哦。”岑庄叙不知信没信，反正没纠结这事：“找谁登记？”
“跟我来。”她抬手示意，等他坐下轻声细语讲一遍细节：“你别忘记填专业。”
“知道。”
[岑庄叙，大一计算机系，电话号码161****0825，未入党。]
看到他个人信息的那一秒，黎栀就知道男三的戏份来了。
他跟元臻是男配中最痴情的。
哪怕沈夏妍选择的是傅瑾言，他们都坚定不移地守在她身边。
只是——
这次的剧情走向好像不同了。
譬如此刻，沈夏妍指着册上的电话号码，惊呼道：“你的尾号跟我生日一样！”
岑庄叙一顿：“挺巧。”
他眼底的情绪平静得不像话，完全不像对她一见钟情的样子。
更没有因此留她的微信。
哪怕朱语芙调侃一句：“你们好有缘啊。”他都只是笑笑。
第21章 ：自卑作祟
黎栀心下暗喜。
她猜测，已经发生的事难以改变轨迹，但未来正在被她产生的蝴蝶效应影响。
既然她能让男三不受剧情控制，那么其他事应当更容易改变？
她谨慎地没有下定论。
只看他一人的变化还不够，她还得再观察观察，不能被一时的喜悦冲昏头脑。
“学姐。”察觉她的视线，岑庄叙索性将询问对象换作她：“还有别的流程么？”
“暂时没有了。”
“那好。”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始终没等来他侧目的沈夏妍，望向那道身影，怅然若失。
她心底空落落的，像是他们不该如此，却又不懂为何会出现这般莫名的情绪。
“等一下。”她下意识追上他，迟疑半晌不确定地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这套过时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岑庄叙停下脚步，从头到脚仔细看她一遍，得出结论道：“抱歉，我没印象。”
他的表情不像说谎，沈夏妍难堪低头，脸颊像是被火烧一样，说不清的尴尬。
她丢下一句打扰了，扭头跑回遮阳伞下，不再深究他为何会给她特别的感觉。
之后陆陆续续有学弟学妹登记，她们守到四点，等摄影社的其他人过来接班。
“最近越来越冷了。”朱语芙把登记册留下，跟她们离开：“我都想穿秋裤了。”
“我已经穿上了。”
“看不出来啊。”她低头盯着黎栀的双腿：“你买的是紧身款吗？有没有链接？”
黎栀拿出手机：“我找找。”
她分享两条链接给朱语芙，瞥见待评价的那款羽绒服时，顺便给她推荐一下。
正好想备冬款的沈夏妍，看着黎栀手机上的图片，瞬间心动：“这件多少钱？”
“四千九。”
“这么贵吗？”
“好一点的羽绒服都贵。”朱语芙买过这个品牌：“反正能穿好几年，也不亏。”
她知道沈夏妍的家境，所以没说什么‘这款已经很便宜’的话。
殊不知，沈夏妍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已经被这件衣服勾起来。
她狠狠掐着掌心，生怕她们从她脸上看出丝毫端倪：“算了，这个价格超出我的承受范围了，等我以后工作了再买吧。”
“那我再帮你看看其他的。”
“有一千以下的吗？”她表现得很坦然，嘴角还挂着笑：“超过一千我买不起。”
朱语芙随即帮她选。
那副尽心热情的模样，落在沈夏妍的眼底，却变成了同情。
她暗自冷笑，还没来得及敛下眸底的情绪，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从身侧投来。
黎栀意味不明地与她对视。
那个眼神仿若炽热的阳光，照亮她见不得人的心思，并揭开她所有的阴暗面。
她一下就慌了。
“栀栀。”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话的声音在颤：“怎么了？”
“你好像——”黎栀拉长尾音，见她越发不安，她轻笑一声：“掉了一根睫毛。”
沈夏妍的后背都冒出冷汗了。
她旁敲侧击，确定黎栀没有发现什么才松口气：“你们想喝奶茶吗？我请客。”
第22章 ：多年前的故人
黎栀找出车钥匙：“不想。”她没揭穿，不代表想跟她共处：“我回家休息了。”
“学姐，你住哪？”
“CBD附近。”
“你能载我一段吗？”朱语芙跟校外的朋友约好要一起看电影：“我去电视塔。”
黎栀应声：“好。”
地面停车场就在附近，她摁一下开锁键，那辆塔夫绸白的保时捷便亮起车灯。
她坐上驾驶位，没再关注杵在原地的沈夏妍，踩下油门朝另一头的校门行驶。
呼啸的寒风掠过挡风玻璃，街道两边的树木被吹得簌簌作响。
它们摇晃枝桠，偶尔有几片枯黄的树叶落在车顶，又在下一个路口飘向半空，像扇动着翅膀的金色蝴蝶，飞向远方。
黎栀把朱语芙送到目的地，又去美食街买两盒章鱼小丸子，慢悠悠地回别墅。
她躺在沙发上追剧，正看到搞笑的部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蓦然传入耳畔。
“乖女儿。”
黎栀被吓一大跳。
她咽下半块章鱼丸子，平复被吓到慢半拍的心跳：“爸，你走路怎么没声呢？”
“是你看的太认真了。”黎正炀的视线在她脸上来回打转：“你昨晚又熬夜了？”
“没有啊。”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生理期的原因。”黎栀把沙发上到的东西挪开，让他坐下：“过两天就好了。”
黎正炀一阵嘘寒问暖。
他那双和黎栀相同的桃花眼泛着温和的光，饶是步入中年，依旧有独特的魅力。
越打量，越觉得亲和。
“冷不冷？”黎正炀像对待瓷娃娃一样，生怕她不舒服：“我把温度调高点儿。”
黎栀摇头：“现在刚刚好。”
她换个姿势靠着软枕，问起他出差的事，聊到一半就想起那份还没签的合同。
虽然贺斯泯那边不着急，但越早定下来越好，毕竟准备工作都得做一段时间。
她上楼一趟，找到合同给黎正炀一个惊喜：“爸，这是我前几天跟岷盛谈的。”
“跟谁？”
“岷盛，贺斯泯的岷盛。”
黎正炀当然知道岷盛是谁的。
关键是她这个熟稔又轻松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狐疑地问一遍经过，得知她是用设计稿换来的机会，神情几番变化。
他摸着黎栀的头，自豪地笑：“不愧是我女儿！”笑着笑着，眼眶突然红了。
黎栀无措极了。
她上前抱住黎正炀的肩，掌心落在他后背拍了拍：“我们晚上出去庆贺一下？”
“好。”黎正炀憋回眼泪，转头让周伯订她想吃的那家餐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