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失笑着摇摇头，从柜子里拿出两双客用的拖鞋，“先进来吧，我给你们倒两杯茶。”
邵婉怡抱着邵灵，一会儿又要给她喂樱桃一会儿又要喂巧克力，把邵灵弄得哭笑不得，转头目光求助似的看向景川。
景川伸手把人揽住，侧目看向邵婉怡，果然看见了邵婉怡跟刀子似的目光，他熟若无睹，自顾自地用指腹摩挲着邵灵的胳膊，心情愉悦地弯唇。
“小川以后有什么就业的打算吗？是一线还是转办公室的职务？”姑姑忽然开口问。
大人的话题似乎都离不开这几句。
“都行，现在主要是把专业课跟体能搞好。”景川说。
其实他是更想去到一线的。
姑姑闻言点头：“其实也各有各的好处，是吧？但是在一线的话，工资不高危险性也大，确实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的。”
景川垂眸轻笑，“嗯”了声没说话。
第119章 心态好
“姐，我们去房间里聊聊。”邵婉怡拽住邵灵的手腕，笑得甜甜的，眉宇间却有一丝苦恼。
邵灵不明所以，于是点点头，“嗯。”
景川闻声松开了邵灵，又开始跟姑姑聊起最近的股市。
袁承煊看了眼邵灵跟邵婉怡去的方向，继续低头沉默着，仿佛一直都是一个背景板。
邵婉怡坐在床上，撑着脑袋皱眉头，“姐，我爸妈离婚了。”
邵灵怔然，旋即迟疑开口：“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一点都不突然，他们去年就开始吵架了，那次去堂哥他的结婚宴的时候，其实他们就已经在商量离婚了。”邵婉怡明显有些崩溃，抱着邵灵的手低下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过年我妈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而且我妈还要把我哥带走，说别人的孩子不能让我爸养，我爸说多养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又要跟我妈争我哥的抚养权。”
邵灵眉眼低垂认真听着。
其实袁承煊已经满了十八，选择权完全在他自己身上。
“姐，当初爸爸他跟你妈妈离婚的时候，你是怎么熬过来的？”邵婉怡通红着眼睛抬头看着她。
怎么熬过来的？
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年纪小好像是件优势，她不仅不记得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也不记得那个时候父亲的长相。
她只记得母亲在公园的紫藤花架下坐了很久，然后给她摘了一小朵紫藤花，告诉她：“你看见漂亮的花很开心，妈妈看见你也是这样想的。”
然后就没有那么多个然后的，印象里父母并不是经常见面，母亲偶尔会出差，把她送到父亲那里去住两天。
父亲那边有保姆照顾她，她基本上是见不到父亲的。
如果不是邵婉怡问这句话，她差点就要忘记她们是同一个父亲。
母亲长久以来认为没有缺失的父爱，其实还是缺失了。
反正现在也不重要了。
“我当时……年纪太小了，忘记了。”邵灵抿抿唇，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糖，“你吃点好吃的，不难过了。”
邵婉怡破涕而笑，接过糖塞进口袋里，叹了口气躺下来：“他们愿意离婚就离吧，我决定了，我要寄宿，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有这个心态就是好的。
邵灵动作温柔地揉了揉邵婉怡的头，“好好加油吧。”
门被敲响，邵灵抬眸：“进来。”
景川把门推开一半，靠在门框上，“她哥哥叫她。”
邵婉怡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穿过景川跑向了客厅。
景川神色如常地走进卧室，关门反锁一气呵成，坐在了床边。
邵灵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好笑，站在他身前伸手去摸他的头，他笑着握住她的手腕，送到唇畔亲了一下，“聊什么了？”
邵灵顺势坐在他大腿上，倾身靠着他，“邵婉怡的妈妈要离婚了，现在两方在争夺抚养权，但是是在争袁承煊，似乎默认了把邵婉怡就在邵家。”
最后这句，邵婉怡虽然没有强调，但她肯定还是失落的。
第120章 该罚
别人的感情问题，景川管不着，也不想管。
“所以你是为什么不开心？”景川轻抚着她颈间的嫩肉，转头跟她对视上。
刚刚他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跟邵灵一对视，他就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太对。
以她的性格来说，即便是给人疏导，也很难被别人的情绪给左右，只可能是牵扯到她心里的痛处了。
加上邵婉怡又是说的父母离婚的事情，邵灵很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触动了。
虽然心里已经猜了七七八八，却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邵灵只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还这么斤斤计较被轻易左右的话，自己就会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没什么。”邵灵没打算说。
“瞒着我？”景川一贯挂着的笑带了几分冷淡，更像是他在外面的时候，那种事不关己的笑容，只是又似乎多了几分危险，在他墨黑的瞳仁里浓重得化不开。
邵灵本来只是一只手被他抓住，他话音落下的时候，那只手已经又抓住了她另一只没被桎梏的手，两只手都被他的手掌牢牢握住。
他轻咬上她的耳垂又转而变成细密的吻，声音沙哑地说：“该罚。”
细密的吻沿着耳垂吻过她清晰的下颚线，停顿在她的唇角。
景川喉结滚动，松开她的手，抬眸跟她对视上，邵灵如水的目光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邵灵下意识抱住他的腰，他揽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扣在她脖颈上，摩挲到嫩白的肌肤有些红，又低头吻上她的唇，轻轻描摹着，线条流畅的手臂勾着她越收越紧。
敲门声响起来，伴随着邵婉怡的大嗓门，“姐！怎么门还锁住了呢！姐！你门怎么锁了？姐！我还要进来啊！”
邵灵看见景川眉头狠狠一压。
景川满是青筋的大手从邵灵的腰上挪开，拉好她的衣服，右手留恋似的在邵灵脖颈上又蹭了两下，又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才面色不虞地去开门。
邵婉怡一开门就看见景川黑着脸看着自己，他眉宇间还有些愠色，在她脸上一扫而过，她眨眨眼迅速跑到邵灵身边去，“哇，好可怕啊你，姐你晚上看到这张脸不会做噩梦吗？”
景川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关上房门离开了房间。
邵灵被这么一闹，心情好多了，看着景川离开的背影弯唇笑起来。
邵婉怡她们三个人并没有过夜的打算，姑姑也怕麻烦邵灵跟景川做饭，十二点不到就带着两个人离开了邵灵家。
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了。
邵灵倒了杯水抿着，转头去看景川：“要不要去逛超市？”
景川手指在书上敲着，若有所思，抬头道：“好。”
泠川的冬日下过一场雪并不会积多久，这两日都是阴天，天气预报说会下雪也没看见什么雪花，大抵是半夜下过了吧。
邵灵想着，回头去看穿好外套走过来的景川。
景川手上拿着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走到她面前随手就挂在她脖子上，“外面冷。”
第121章 挥不去
外面冷是事实，可是邵灵没有那么冷，戴着围巾反而有些热，于是她也没有把围巾绕在脖子上，就这么挂在脖子上。
下了楼，附近的小超市都没有开，去小区的群里看了才知道只有另一条街的连锁超市开门了。
“走过去？”邵灵转头看向他，长长的马尾扫过景川的胳膊。
景川怔然。
邵灵见他愣住，皱眉又问了一遍：“走过去？大过年的这里不好打车吧。”
“嗯。”景川牵起她的一只手，若有所思地往下走，淡声回应，“那就走过去吧。”
“你怎么呆呆的？”邵灵踮起脚尖在他眼前晃。
景川莞尔摁住她的肩膀，“下楼梯别闹，当心点。”
“哦。”邵灵站稳脚跟，走在他前面，步子不徐不疾。
等到了一楼，邵灵还是不忘初心，“你刚刚在想什么啊？”
“很久以前的事情。”景川顿了两秒，笑道，“以后有空说给你听。”
“去超市的这条路说不完吗？”
“可能……说不完。”
景川神情有些怔忡地说完，侧头埋在邵灵的围巾里沉默了十秒钟不到的时间，闷声说：“好冷啊。”
他却莫名想起那个夏天，办公室里。
邵灵抱着一沓试卷等着老师过来，他去交迟到的数学作业，转头就看见背对着他靠在老师办公桌上撑头哼歌的邵灵，她侧脸的轮廓安静美好。
数学老师跟政治老师的座位靠得很近。
彼时的他们也靠得很近。
政治老师从办公室走进来，看见她立刻笑了：“邵灵？”
邵灵迅速转过身，也笑：“肖老师！”
也是转身的瞬间，她高马尾的发尖扫过他的手臂。
痒痒的，半天都挥散不去。
他顿了一秒就径直走出去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少女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再次迎上老师的笑：“除了请假的，其他同学的都在这里了，九十分以上的我已经统计好了，就在这个上面。”
她指了指便利贴。
景川离开办公室，回到座位上坐好，后排的座位依旧可以听到她的声音，语气平静，声音清甜，出神间指尖的笔就被甩飞了出去。
沈默瞠目结舌地捡起从他脖子上擦过画出长长的黑线的笔，“不是，哥你搞谋杀啊。”
“抱歉，手误。”景川把笔拿回来，声音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思绪回笼，景川低头看了眼抱着他手臂正在列清单的邵灵。
“黄桃味的酸奶，一条处理好的比目鱼，葱姜蒜也用完了，火锅底料买一块？买一块吧，调味用，买三根香蕉，买一盒草莓，现做的水饺汤圆——”
她喃喃自语着，把自己想吃的全部列了出来。
“邵灵。”景川突然开口喊道。
“嗯？”邵灵下意识抬起头，唇上猝不及防地被他亲了一下。
邵灵：“……”
景川心满意足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推着她走，“下次有空我们去学校办公室转转吧？”
“为什么要去学校办公室转啊？”邵灵眨眼。
景川说：“就突然想了。”
“……行吧。”
第122章 未必
邵灵把自己的清单列好，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至于景川想吃什么，他自己会买。
超市下午四点钟关门，所以动作要快些，因为列了清单，邵灵很快就把自己要的东西买好了。
景川没什么想吃的，目光随处扫了两眼架子上的吃的，拿了点自己平常吃的就作罢了。
结账的时候，路过长长的架子。
邵灵盯着架子上的东西，皱起眉头，表情有些怪。
景川拿着她爱喝的巧克力豆奶走回来，看见她的表情，往架子上看了眼，挑眉。
“要不你买一个吧。”邵灵转头看向他还是迟疑地开口。
景川犬牙相抵，低头看着她，是询问也是求证，“确定吗？”
邵灵收回目光抿唇，握紧手推车，小声说：“我觉得不是必要不必要的问题，是可能性很大，总不能到时候遇到了，又没有……”
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也就算了，这两天确实比较容易冲动，像今天早上这种情况发生的不少……说不准就冲动过了头……那还是防护最重要。
景川了然，他忍得住，但是准备周到也是件好事，于是动作也是从容，随手拿了两个扔进购物车里，接过扶手推着车往前走，“我付钱。”
“一个就行了吧？”邵灵拽着他的袖子，脸颊有些红，目光移开不去看车里。
景川没经验也说不准，之前又不是重欲的人，对这方面也没什么了解，只说：“未必。”
邵灵松了推车的手，站在边上等待景川付好钱提着东西走过来。
“时间还早，想吃点什么吗？你不是还想补一下其他卫视的春晚吗？”景川提着满满的购物袋，另一只手牵住她。
邵灵点头：“那就去熟食店买点吧。”
天还没完全黑，路灯已经亮起来了，两个人沿着长街走回去，夜色渐渐从天边染过，路灯晕开光亮，踩在脚底有些不真切的重影。
邵灵的目光突然顿住，晃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等一下，我买束花回去，家里的花要枯了，马上就好。”
景川闻言点头：“嗯，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邵灵在不大的花店里打量了一圈，要了五枝白色跟红色的洋牡丹又是多头玫瑰跟尤加利叶，用透明的塑料包好，她握着尾端走出来的时候，一片雪飘在花瓣上。
天气预报迟来的雪花还是来了。
邵灵抬眼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景川，昏暗的路灯落在他的身上，淡黄的亮勾勒着他清晰好看的侧脸轮廓，雪斜落下来，将他融进这景色当中。
彼时的天空还不算暗，深蓝色映在上头，云层流动着，将故事划分出新的序章。
景川就站在故事的中央，转头看着车流，又移开目光，直直地跟邵灵对上视线，眸子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邵灵快步走过去，扑进他怀里。
景川不明所以，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围巾给她绕上一圈。
“送你。”邵灵手上拿着一小束包好的紫色玫瑰，仰头微微抿唇笑。
“我也有份？”景川莞尔接过。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收到日常日子里的鲜花，寻常的冬日，寻常的傍晚，和独一无二的花。
第123章 鲜花配美人
更有让他移不开目光的她。
“鲜花配美人啊。”邵灵说得理所当然，搓了搓手皱起眉头。
风大了不少。
景川弯唇淡笑，牵着她的手在小雪中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好冷，回家。”
——
两个人做饭总是快的，回来半个小时左右就已经做好了两个人的饭菜。
邵灵吃到七分饱，盛了碗汤撒上葱花小口小口地喝着，盯着窗外顿了片刻，靠着椅背喟叹：“冬天就适合喝汤。”
“嗯。”景川淡笑，也盛了碗汤慢条斯理地喝着。
昏黄的落地灯在客厅亮着，落地窗远远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隐约还有雪花飘落的影子。
晚夜大雪似乎把这一切称得更加静美柔和。
次日，赵晓双大清早就跑过来找邵灵一起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