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了也能确定不会再复发吗？万一哪天又发疯，变本加厉要杀了我怎么办？”
“你让我跟他好好的，可谁又能跟我保证这些呢？”
宋茗被问住，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下一秒，却又见她耸了耸肩，“算了，你放心，我自己有分寸，我知道要怎么在他身边生存，不用你来教我做事。”
“我不是教你……算了，我不说了，越说越像是我在道德绑架你。对不起，我是太心疼他了，阿灼对我而言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朋友，我真心想要帮他，他太苦了。”
“或许你这辈子都无法体会，你家庭幸福，父母健在，虽然可能没那么富有，却从小健康、正常的长大，这些都是他求都求不来的。别人还在学校里无忧无虑的上课的时候，他就已经要担负起……”
“别说了！”程司司打断他的煽情，“我懂你的意思，开车吧！”
见程司司面色冷淡，宋茗更是感觉沮丧。
他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都泛了白。
自身没有经历过，或许永远也无法和别人真正的感同身受吧，他不能感同身受程司司的心理，程司司同样无法真正理解他对姜灼的感情，或姜灼对她的心意。
车子启动前，宋茗终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没有看到白伽荔的身影。
“没关系的，没有人在，她一个人也闹不起来，只是抹不开面子先走，等我们走了以后，她自然也会走的。”
他似在安慰程司司，可程司司却觉得他是在安慰他自己。
到了医院，姜灼还是处于昏迷中。
嘱咐了几句，宋茗也走了。
留程司司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守在床前。
这会儿安静了，她才开始慢慢的感受在车上时宋茗和她说的那些话，加上这会儿亲眼看着姜灼戴着呼吸机的样子，冲击力自然也更加的大。
想着想着，眼眼眶就不自觉的红了，再然后泪水也就很自然的来了。
从最开始的默默流泪，一直到最后的掩面抽泣。
正哭的不能自已时，一只宽厚的大手突然覆在了她掩面的手背上。
她一怔，忙松了手。
姜灼醒了，他正侧着头，满眼担心的看着她。
可是他太虚弱了，好不容易抬起来的手没坚持几秒便又垂了下去。
“司司……”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隔着脸上的呼吸机，听着闷闷的。
“谁…谁欺负你了，不要…哭。”
“是。”她却继续哽咽，“我是被欺负了，有人欺负我。”
“谁…”他皱眉，隐隐变得激动，“是谁？”
程司司拉起他垂在床前的手，轻轻放回到床上，吸了鼻子郑重说：“你，是你欺负我，你又把我弄哭了，你怎么总让我哭？”
姜灼的眉头皱的更紧，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了红。
“对不起…我说…我说了不许让你知道的。”
“不让我知道？可现在都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如果我还不知道的话，这会儿我可能已经到你公司了，但你却还躺在这里，到时候你岂不是又得失约？你又想用什么样的理由来骗我，还说你忙，忙的出去又忘了带手机？”
只见姜灼的眼睛，越来越红。
正要开口，程司司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拉下姜灼脸上的呼吸机，然后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姜灼颤了颤眼皮，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紧张，紧张的连呼吸都忘了。
片刻后，程司司离开他的唇瓣，轻声道：“你不是说我的吻可以给你力量吗，所以你会很快好起来的，是吗？”
姜灼缓缓吐息，慢慢点头。
“好，你答应了的，不要骗我。”
话落，程司司再把呼吸机给他戴了回去。
她坐回去后，姜灼艰难吐字问她：“你…吃饭了吗？”
“没吃，一桌子菜都被白伽荔打翻了，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给我做主。”
他听了，顿时拧眉似要爆发，却被程司司制止。
“你不许说话了，医生说你伤了呼吸系统，你现在再说话，以后就说不了话了，我可不喜欢跟一个哑巴在一起。反正白伽荔的事我也不着急，她除了拿盘子撒气也没从我这儿讨到什么好。”
第109章 想跑
姜灼朝她抬手，她立即回应握住他的手。
见他眼皮子打架，随时都要闭上眼睛却又强撑着，就想多看她一眼的样子，程司司眉头轻皱，另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你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不会走的。”
“好吗？”
她语气很轻，像从前他无数次哄她一样的哄着他。
他慢慢弯了眼角，轻轻点着头。
“那你闭上眼睛，睡吧。”她落在额头上的手往下滑，盖住他的眼睛，再拿开的时候，他已经听话的把眼睛给闭上。
程司司微不可闻的叹了叹，坐回到椅子上。
半个小时后，姜灼已经睡得非常沉了，床前的输液管很快就要输完了，程司司起身走出病房准备去叫护士，顺便去吃个午饭。
门口，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她有些惊喜，迎了上去。
是姜昕，程司司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到她了。
但同时她也有些疑惑，姜昕怎么会来，按姜灼的性子应该不可能把事情告诉姜昕的。
可最让她意外的，还是姜昕面向她时，那从未有过的冷漠脸庞。
开口，更是诛心。
“程司司，你果然是个扫把星。”
程司司愕然，脸色亦随之凉了下来。
“自从你住到我家，我二哥腿骨折，现在又是我大哥住进重症病房，伽荔姐姐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祸害。”
听到这里，程司司明白了，姜灼住院的事情是白伽荔告诉姜昕的。
“程司司，我后悔了，后悔认识你，后悔让你住到我家，后悔撮合你和我哥。你可以走吗，离开我大哥，离开A市，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程司司没有说话，只是觉得不理解。
觉得姜昕好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那冷漠的眼神，让她陌生。
“昕昕，你真的觉得是我给你哥带来了霉运和晦气，才让他们接连出意外的？”
“不然呢？为什么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你一住到我家，就出了这么多意外？还不是你晦气，你这个人本身就带着霉运，工作面试，选上了都能再次被刷掉，到最后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收留你，去了我哥的公司，还连累的我哥被人诟病，骂他给你开后门，造谣造多难听你知道吗？”
程司司鼻子一酸，心里难受。
“当初去你哥的公司，不也是你极力推荐的吗？”她隐忍着反问姜昕。
姜昕眼皮一跳，移开目光不看她，继续说：“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今天来不是看我哥的，主要是来找你的，我就是想告诉你，希望你离开我哥，最好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
这话可真够扎心的，程司司越来越不理解了。
“所以，我这个朋友你也打算直接绝交了是吗？”
姜昕依旧侧着脸，大概是不耐烦看她，嘴角甚至勾起了鄙夷的笑容，“趁你还没祸害到我身上，赶紧走吧，还想连累我吗？”
那语气，当真是厌恶极了。
可程司司依然劝自己冷静，她认识姜昕不是一天两天了，姜昕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看着不着调，但实则她心思敏感善良，她绝对不是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的。
“昕昕。”平复心情，耐心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少来这套！”姜昕倏地回头冲她吼。
“你以为你假惺惺关心两句，我就会心软让你留下了？程司司你是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让你滚，明白吗？我不想看到你，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走！”姜昕上前拽着程司司的胳膊，“你现在就走，现在就马上去收拾东西从我哥家里滚出去，滚回你老家去！”
“我已经滚过一次了！”程司司甩开她。
“是你哥，从A市一路追到我老家来，要死要活的把给带回来。所以你想让我走，最应该去找的人是你哥，让你哥放我走，找我没有用。”
说完，她大步朝前走。
每走一步，眼眶就多红一分。
她始终不信，她和姜昕之间好几年的友情会因为白伽荔几句挑拨的话而分崩。
这中间，一定出了别的问题。
走到拐角，她停了下来靠在墙上，冷静思考。
她和姜昕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了，这段时间内，一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不是简单的事情，否则姜昕不会突然变了一个人。
她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而等她悄悄探头出去看的时候，姜昕已经不在原地了。
前面又正好有护士经过，她想起病房输液瓶的事情，便喊住护士让她帮忙去处理。
然后找了一圈，再也没看见姜昕的身影，连姜灼的病房都找过了。
走的这么快，似有意要避开她一般。
*
负一层停车场，灯光昏暗。
姜昕面容呆滞的走向自己的车子，整个停车都只回荡着她脚下的高跟鞋在地面踩过的声音，除了她和边上停靠的车子，好像再也没有其他人。
她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按了下去，不远处便响起车门解锁的声音，并亮了车灯。
加快脚步，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后，便准备启动车子。
倏地。
一双大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啊！”她惊恐大叫，并望向后视镜，映照出里面一张俊逸纯洁的脸。
“孟…孟梵！”
是她的大学学弟，以及现男友。
孟梵贴在她的耳侧，低声笑道：“姐姐，你不乖哦，我说过了，不乖是会受到惩罚的。”
他下手的动作越来越重，收紧她脖子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姜昕被憋的面色爆红，额上的筋也迅速突了出来，她张着嘴却呼吸不到空气，双手拍着、掰着孟梵的手，却撼动不了半分。
“昨天晚上在床上，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
“姐姐，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了？”
“这样的话，姐姐当初为什么要撩我呢，撩的我动了情，现在姐姐却腻了，总是想跑。姐姐，你真是一点责任都不想负，是吗？”
姜昕被掐着脖子，连摇头的动作都做不了很大，却仍旧拼命的摇着脑袋，口中艰难的蹦出两个字。
“没…没有！”
“没有，那姐姐刚才是在做什么？”
“姐姐让程司司离开A市，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不对啊，我在手机的监听系统里明明听得很清楚，我还录音了呢，姐姐要不要自己听听？”
第110章 项圈
说着，他终于松开了姜昕的脖子。
然后从后座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滑开屏幕，点击刚才录制的录音片段。
正是姜昕对程司司恶言相向，让程司司离开的话。
播放完毕，孟梵再次贴了上去，隔着座椅对她做着搂抱的姿势，把姜昕抚摸脖子的手抓在手心。
“姐姐，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姜灼的弱点，你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想把这个弱点给放走，为什么要和我对着干，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姜昕被他抓着双手，浑身轻颤不敢动。
“我、我不是跟你对着干，我就是觉得我大哥变成这样都是程司司害的，我想让我大哥好起来，你答应过我的，不会逼我对付我大哥。？”
“可是我的确没有逼你对付你大哥呀，我说了你和你大哥还像从前一样相处，但是你不能阻止我想对付你大哥。我做到了答应你的，还同意让你来看望你大哥，是你，是你不遵守承诺，放走了程司司，不就等于在破坏我的计划吗？”
“嗯？”孟梵用侧脸蹭了蹭她的脸颊，像只猫一样。
“姐姐又不是文盲，才不会相信人有晦气一说，你那样骂程司司，就是想要逼她离开，你怕我会伤害她，从而伤害你大哥，对不对？”
“……”
“嗯，姐姐怎么不说话了？”
姜昕是不敢说话，浑身紧绷的坐着，只有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突然，只觉孟梵收了一只手，很快便响起他从口袋里拿铃铛项圈的声音，顿时吓得姜昕双眼瞪大，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我…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对不起。”
孟梵低低一笑，摸了摸她的脸，“你既然知道这是错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因为司司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当年学校天台上的护栏断了，我差点从上面掉下去，是她救了我，我欠她一条命，我…我不能……”
“对不起，我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那是、是我们姜家的事情，你放过、放过她好不好？”
“不好！”孟梵低吼，又掐上她的脖子。
“姐姐，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你也必须配合我。你更别妄想私下里给你大哥传递消息，我会盯着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背叛了我，你知道后果。”
“过来。”
他拉了拉姜昕的手，示意她爬到后座来。
姜昕一怔，面色惊慌。
“嗯？姐姐又不乖？”
在孟梵的胁迫下，姜昕只能咬牙听从他的意思，解开安全带，从前座爬到了后面。
刚坐下，就被他用力压下了身子。
孟梵埋进姜昕的颈间，深深嗅了一口，“我最喜欢姐姐身上的香味了。”
“……”
“姐姐哭什么，从前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吗？”
*
姜灼醒来，已经是晚上。
医生检查过，说他目前状况稳定，再治疗观察两天就可以撤掉呼吸机了。
程司司趴在床前，抬眼看着他。
他努力抬起手，覆在她的侧脸上，指腹温柔的来回抚摸。
半晌，他似想要开口，程司司便立即制止他，并直接答了他可能会想问她的话。
“我吃过晚饭了，今天晚上也会在这里陪你的，你放心。”
可姜灼却冲她摇头，费劲的说了两个字，“回家。”
她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问：“你不要我陪你？”
可姜灼还是摇头，停顿数秒，深深提起一口气再道：“太累。”
原来，是怕她在这儿守着会累。
“我不累。”她微微垂眸，想了想继续说：“反正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万一白伽荔又来惹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