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姝果断将手缩了回来。
房顶上的花狸猫终于被吵醒了。它“突”地从房顶蹿下,擦着程玉姝的脚边跑了过去。程玉姝毫无防备,被吓得身子一晃,向后趔趄了两步,险些叫出声。她捂着心口,脸色煞白,只觉面颊上冰凉一片。她下意识地用帕子一擦,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泪湿满面。
房内男女放纵的声音仍然没有止息的迹象,可是程玉姝却再也不想在此地待下去了。她拢了拢外氅,转身回了正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9章 肆无忌惮
次日一早,阳光刚照进房内,苏墨便醒了。她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着昨夜的情景。
昨夜她和慕容琅好一番“颠鸾倒凤”、“不负良宵”,直把她累得呼哧带喘,身上的疼痛都加重了。幸好慕容琅走前,为她用了点穴入睡的法子,才让她勉强安睡了几个时辰。
想着他们二人的那些话语,苏墨的脸上烫得就像着了火,实在是太羞人了!真想不到,她的嘴里竟能说出那样的词句,简直就像是在青楼里浸|淫多年、专长服侍男人的妓子才能说出口的。好在当时房内没有点灯,慕容琅看不到她的表情,否则,她当真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苏墨面红耳赤,用被子蒙住的脸上除了羞怯,却还有一抹不能示人的甜蜜。纵然昨夜堪称荒唐,可对她而言,竟也不失为一桩意外得来的美好。既然她对慕容琅的感情无法呈现于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在无人得见的夜里,与他扮做情人,是否也算是一种弥补遗憾的方式?对她而言,慕容琅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既然是梦,就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出现。
“哗啦,哗啦……”院中传来扫把擦过地面的声音,已有奴仆在洒扫了。苏墨看了看窗外,她刚刚一阵胡思乱想,耽搁了些时辰,现下已然不早。不过晚也有晚的好处,经过昨夜,院中的所有人都应该知道她这个丫鬟是假的,那么起得晚不是很正常么?
苏墨起身换好衣服,拿起铜盆,出门去灶房取洗漱的热水。不出所料,昨日还对她行待客之礼、笑容可掬的奴仆,今日却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甚至当她转过身子,背对着这些人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那一双双棕褐色的眼睛里,全是刀光剑影,齐刷刷地刺向她的后背。
苏墨在心里笑了笑,面上只当没有察觉。她回到房里洗漱完,简单用了些饭食,便往正房而来。
“将军,程小姐,你们可起来了?”苏墨轻轻敲门,柔声问道。
“进来!”慕容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苏墨推门进去,见慕容琅穿戴整齐,正坐在椅中翻看一本鞑靼文的书册。程玉姝则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中衣,显然是刚刚睡醒。
“来得正好。快去伺候小姐晨起,等下就要用早饭了。”慕容琅对苏墨吩咐道,语气如常。说完,他将目光落回了手中的书册上,不再理会苏墨。
“是!奴婢省得。”苏墨向慕容琅行了一礼。
程玉姝看着面前二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想到了昨夜她听到的那些不知羞耻的话,顿时一阵反胃。“这二人真是好会做戏!竟当我是个傻子么?”程玉姝心里想着。尽管她一再提醒自己要忍,但真当见到这男盗女娼的两人,她才知道能忍下这口气的女子绝非一般人,她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程玉姝伸手拿过苏墨手里的衣裙,面色不豫地道:“我的衣裳我自己会穿,不用劳烦你。”
程玉姝语气冰冷,让苏墨和慕容琅都不觉一怔。这位小姐说话一直都是谦和有礼、温婉柔嘉的,今日这是怎么了?苏墨不解地看向慕容琅,用目光向他探问着,慕容琅微微摇头以做回应,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两人的样子落在程玉姝眼里,就像是在眉来眼去的调情,她心里强压的火气又窜高了几寸。
“程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做错了什么?”苏墨从慕容琅那里得不到答案,只好向程玉姝问道。
程玉姝见苏墨一脸无辜的样子,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明知故问”。为了不至于失态,她干脆转过身背向她,毫无感情地道:“没什么,我昨夜被梦魇着了,梦到两只小鬼打架,一时还没缓过来。”说完,她走到屏风后,自顾自地穿起了衣裳。
慕容琅闻言,正在翻书的手指一停,他感觉程玉姝话里像是有所指。苏墨却没有多想,她隔着屏风道:“左右今日无事,不如等下用完饭,程小姐再睡一会儿。”
“我自己的事会自己安排,不劳苏姑娘费心!”程玉姝回应道。随后,屏风后面的人再不言语,只有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苏墨不明就里,亦不敢再说话,忙吩咐奴仆送来了热水。程玉姝自己漱了口洗了脸,连巾帕都是自己拧的,像是有意不让苏墨碰她用的东西。只不过这些简单的小事她尚可自己做,但到了绾发梳妆的时候,她就没办法了,因为她不会。她只得忍着心中的不悦,让苏墨帮她做完一切。
早饭时,程玉姝推说没有胃口,只敷衍地吃了几口,而后又称头晕,就到床上靠着去了。她实在不想看到这两人在自己眼前,这总会让她动不动就想到“秘戏图”上的图画。慕容琅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也没有多说,而苏墨则以为她的身子还没好全,让她好生歇着便是。
一整天,达慕可汗和阿回那可敦都没有召见慕容琅,慕容琅也没有要见他们的意思。待一本书看完,他走到院中,气定神闲地练起了拳脚。因为程玉姝一直在房里“养病”,不用人伺候,故而苏墨在大多数时候,都陪在慕容琅身边。她的领口开得极低,胸脯上的两团白肉若隐若现,晃得人眼晕。
慕容琅借苏墨为自己倒水、擦汗的时候,时不常会做些拉拉扯扯、颇为暧昧的小动作。院中的奴仆们看在眼里,心里更加有了数。
午饭后,几人聚在一处,边晒太阳,边聊着天。
“诶,我说,昨晚那个动静你们都听见没有?”
“那么大的声,怎么可能没听见?就是死猪都能被吵醒吧!”
“看来乌卓木大人说的不错,这个女子哪里是什么丫鬟,我看呐,是这位将军的情妇还差不多!”
“就是就是!看她生得眉清目秀的,没想到做起那种事来,比窑|子里的姐儿还豁得出去。把那将军迷得□□的,两个人的喉咙都要喊破了!可真是不害臊!”
“看样子,这位将军更喜欢这个女子多一些。他两人在一处的时候,亲亲我我,都不避人的。”
“可是好奇怪,昨晚我明明看见这将军的未婚妻在门口站了好久,可就是没进去。你说,她为什么不进去捉奸呢?”
“是呢!我也想不通。要是我家那个凶婆娘,早就冲进去打破头了!”
“她可能早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吧?只是碍着面子,不愿意捅破。我听说,大周的女子在这方面很能忍,和咱们鞑靼的婆娘完全不同!”
“还有这样的好事?那以后我也娶个大周的婆娘,这样我在外面花天酒地也没人管了!”
“哈哈哈~可真有你的!”
“我说哥儿几个,玩笑归玩笑,等会儿咱们得派个人将昨日的情况向乌卓木大人禀告。到时候,可一个字儿都不能落下。”
“那可敦那边呢?”
“可敦那边自有人去回禀,不用你操心!”他指着距他们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另外几个奴仆道。
这一日的白天,无事发生。入夜,小院中各房的灯相继熄灭。偏房里,大家毫无睡意,他们躲在黑暗里,像藏身在林中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正房的门被人悄悄拉开了,一个俊伟的身影穿着中衣,在夜色的掩映下,闪进了苏墨的房内。不多时,院中再次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那两人似乎以为昨夜的事无人发现,今夜的动静便又大了许多,说的话也更加没有廉耻。
“将军……将军,你快要弄坏人家了……人家身子娇嫩……还请将军疼惜……”
“小妖精,今日撩拨了本将军一日,现在知道怕了?你故意打扮成那副妖妖叨叨的样子,是给谁看?”
“给谁看?当然是只给将军你看了。”
“哈哈哈~~~我的心肝儿,本将军真是一天也离不得你!”
“啊~啊~啊~”女子像是被男子的力道弄得狠了,忍不住□□了一番,随即又道:“将军,你既爱重人家,为何还要把人家留在这里?人家好怕。”话音中带着些哭腔。
“怕什么?不出三日,本将军必定将你救出去。”男子笃定地道。
“真的?将军果真会回来救我?”女子向男子确认道:“将军要是敢骗人家,人家就是做鬼,都不放过你!”
“当然,本将军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
女子一阵媚笑:“那,那人家就在这里乖乖等着将军……”
“小妖精,看你这么可人,本将军这就带你共登极乐……”
“吱呀,吱呀,吱呀……”床架一阵猛烈摇晃。
“啊~啊~啊~”半柱香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了舒畅的叫声,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欢愉。
就这样,房内男女放纵得毫无顾忌,淫|靡之音透过窗纸传到院中,令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媚人的春情。
程玉姝立在窗前,眼睛透过拉开的窗缝,直勾勾地盯着苏墨的房门。
灯熄后,她一直在床上假睡,待慕容琅推门出去,她紧跟着便起身下了地。此刻,她的手指发狠地抠着窗棱,木刺嵌入了她的皮肉,一颗颗地向外冒着血珠,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比起手上的疼,她的心要疼上百倍千倍。
“冷静!冷静!冷静!”她不停地告诫着自己。“错的不是慕容琅,而是苏墨!她明明知道慕容琅和自己订了婚,却还不知避嫌,还要勾引他!更为可恨的是,她还曾经当着自己的面,说她与慕容琅泾渭分明!她不会喜欢他!更不可能爱上他!”
“哼!都睡到一处了,这算哪门子的泾渭分明!”程玉姝在心里冷笑一声:“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信了,还视苏墨为朋友。没想到,她却背着自己,将慕容琅拐上了床!”
寂寂长夜,偌大的正房内,只有挂在墙上的野牛头陪着她,黑黢黢的眼洞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毛骨悚然。程玉姝又害怕又无助。鞑靼的一切对她而言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长相,陌生的语言,甚至连月亮和风都是陌生的。在这里,她唯一能够依靠和信任的人就只有慕容琅,可这个人却深深地伤害了她。
昨日她还庆幸自己跟了来,好让她得以撞见两人的奸情。可现下她却后悔走了这一遭。若是她留在朔州,留在知州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等着做慕容琅的新娘?做将军府上的当家主母?
程玉姝开始想家,想对她刻板又严厉的大哥,想能读懂自己一切心事的嫂嫂,还想经常为自己出谋划策的雪叶。他们才是真正为她好的人啊。
程玉姝的泪如决了堤的洪水,止都止不住,但她害怕被人听到,只得用帕子死命地捂着嘴,不敢吐露一声。“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反而是我要忍气吞声!”她想不明白。
程玉姝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上的床,她感觉身子从里到外都虚脱到了极致,脸上还带着泪痕,就睡了过去。
而苏墨房里的欢爱一直持续到丑时才偃旗息鼓。等慕容琅“意犹未尽”地走出偏房,奴仆们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皇城中的第二日就这么过去了……
第150章 捉奸在床
一连两日,夜夜如此。到第三日夜里的时候,程玉姝终于忍不下去了。她好歹是个名门千金,程家与慕容家也算是望族联姻,不管苏墨今后算是慕容琅的通房还是妾,总大不过她这个正妻去。即便是再不知礼数的女子,也应该知道不能夜夜霸占着夫君。何况还要顾及夫君的身子,怎能如此荒|淫无度!
程玉姝觉得,如若她此时不立威,只怕以后苏墨恃宠而骄,等她再想立威的时候,都无济于事了。再说,眼下苏墨名义上是她的丫鬟,还对她说过什么“咱们做戏之人,总归要做得周全些”之类的话。那她管教自己的丫鬟,又有什么错?趁此刻奴仆们都睡下了,她去做一番理论也不算丢人。
想到此处,程玉姝“倏”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随后穿上了衣裙就走了出去。
院内,男女的欢爱之声从苏墨房内传出,不绝于耳,声音比前两日又大上了许多。
“将军,人家舍不得你啊~你要是带着程小姐走了,将人家一个人留在这里,人家会想你的~”女子向男子撒娇道,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委屈。
“小妖精,本将军也舍不得你。”男子宠溺地说道:“可我在殿上已经给达慕可汗开出了这个条件,总不能出尔反尔吧?那我这个将军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可都过了三日了,那个可汗也没给咱们个准信儿。依我看,他或许不答应……呜~~~”女子像是被男子以吻封住了唇,话音融化在了一片热烈的呜咽声中。
片刻之后,只听男子急促地喘着气,道:“小妖精,以后不许说这种话!如若我能带着队伍安全离开鞑靼,我就给你记上一大功!到时我一定会回来将你救出去!”
“嗯,我信将军!”女子回应坚决,随后又用勾魂的嗓音道:“那将军今夜要好好爱爱人家,就算是补偿我们的分离之苦……”
“小妖精,我就喜欢你这副骚起来的样子。告诉我,你想要怎么个补偿法儿?”男子声音低沉,话音中带着挑逗。
还不待女子回话,只听“咣当”一声,苏墨的房门猛然被一把推开,程玉姝带着满身的火气,大步走了进去……
躲在房内窥视着外面动静的奴仆们全都愣住了!
虽然这种捉奸在床的戏码最是为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百看不厌,从古至今备受全世界各族人民的喜爱,为大家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丰厚的谈资和无限的乐趣,甚至成为一种新型的社交话题。不过,在这些奴仆心里,他们一直认为这位将军的未婚妻是个没什么脾性的弱女子,要不也不能任由那二人肆无忌惮了两夜,将她彻底不放在眼里。
“哎~看来再好的性子,也架不住被人将一顶绿帽子结结实实地扣在头上啊!”一个奴仆心里叹道。
大家伙儿虽然身处不同的房中,又分别听命于两位主子,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装了把“死人”,没有一个人出去劝架,都在暗处屏息凝神,眼巴巴地等着看后面的大戏,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程玉姝进屋后,刚才还将床架摇得山响的房内立刻静了下来。这种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在大家好奇怎么没了动静的时候,只听见
“啪、啪、啪”地接连几声,是茶壶、茶盏被人砸碎的声音,
“咣当当”,是铜盆被从盆架上掷于地上的声音,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敢背着我勾引慕容公子!”是将军的未婚妻斥责女子的声音,
“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当本将军是死的吗!”是男子被未婚妻搅了好事的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