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揉了揉酸胀的手指,为了将这个死沉死沉的床架摇晃起来,她着实费了不少力气。不仅如此,摇床的同时还要不停地想着那些香艳的“台词”,还要恰到好处地发出媚人的娇喘……这,这简直不是好人家的姑娘干得活儿,可真真难为死她了!早知道这次的任务要做这个,她应该先找个青楼听听墙角什么的。
“嘶~”才从刚刚的一场“情|事”中抽离出来,苏墨背上蓦地腾起一阵妖疼,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这股疼痛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转瞬即逝,而是顺着血脉在她的体内四处乱窜,不多时便在她的肩膀、胳膊、手腕、大腿等处相继显现,像是有长期扎根的打算。
苏墨心里明白,这样的症状说明她已经中毒至深,是幽冥毒所致疼痛将要持久显现的迹象。由于刚才的一番折腾耗费了她不少力气,现下的这股剧痛让她的双腿再也无法继续支撑,她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想尽快回到床上休息一会儿,可还没等她走到床边,便“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正在一旁平复心绪的慕容琅听见这声响动,转头就见苏墨躺在了地上。少女的身子不停地抽搐,像是背负着极大的痛苦,他立刻明白这是幽冥毒又发作了。
“苏墨!你忍一忍,我这就给你点穴。”慕容琅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
“谢谢……谢谢……将军!”苏墨疼得满头是汗,她咬紧牙关,努力地回应着慕容琅。
慕容琅俯身将苏墨从地上抱起,平放到床上,随后调运内力,逐一封住她的穴道。穴道被封,苏墨的血液暂时停止了运行,幽冥毒无法顺着血流游走,疼痛只停留了一瞬,便消失了。苏墨已然是累极了,她没有力气再与慕容琅说什么,呼吸渐沉,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慕容琅看着眼前面色如纸的少女,心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平时在外人面前,苏墨总是一副生机勃勃、神采奕奕的样子,可有谁知道她内里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呢?无论是家仇还是幽冥毒,哪一样都足矣令人崩溃,但她这副羸弱的身子却独自扛下了两个。
慕容琅坐在床边,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苏墨脸上。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可以没有顾忌地看她。许是因为刚才演得卖力,苏墨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有一缕贴在了面颊上。慕容琅小心翼翼地将这缕头发拨开,生怕搅了她的好睡。
“苏墨,没有我的命令,你绝对不可以死! 我一定要让你好好活着!”他的手紧握成拳,心中暗暗发誓。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慕容琅才将苏墨的穴道解开。他身上的中衣也差不多干了,待为苏墨掖了掖被角,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第一日的夜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日,他们继续如法炮制,只是为了加快进度,给达慕可汗吃颗定心丸,慕容琅将他会回来救苏墨的计划编入了二人床戏时的“对白”。他们二人盘算,只要他们将这个信息巧妙地传递给奴仆,达慕可汗必会召见他们,并答应慕容琅开出的条件,而且时间不会拖太久。因为即使达慕可汗不着急,想必惦记儿子的阿回那可敦也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有了第一夜的经验,两人再次演起“男|盗|女|娼”的戏份便不再像最初那样放不开,反而开始互相飙戏,比谁说得更放荡,比谁的情绪更到位。甚至有那么一刻,两人各自都有些恍惚,难道他们真的是一对在背地里偷情的“野鸳鸯”?
在苏墨一声又一声“春意盎然”的呻|吟声中,慕容琅脑中的那根弦松了又松。他禁不住感叹,这简直可以称得上十大酷刑之首,比他在朔州卫给人用的刑罚还要狠毒,完全是在考验他的意志力。可要是这样的诱惑他都能顶得住,他还是男人么?
有好几次,他都想对苏墨大吼,让她停下那该死的浪|叫!可是他不能!他知道在院中的那些偏房里,在那些漆黑的窗扇后,是一双双正在窥视他们的眼睛。如果他们现在停下,便是功亏一篑!
有好几次,他都想不管不顾,干脆将苏墨扔到床上,将自己当下所受之苦彻底解放!可他亦不能!他已有了未婚妻,若是再“霸王硬上弓”,要了苏墨的身子,那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究竟是“君子”还是“色痞”了!
慕容琅想离苏墨远一点,再远一点,或许这样就能减轻一些他想犯罪的念头。但床就这么宽,两人站得再远能远到哪里去?而苏墨摇晃床架的时候,她被带起的衣摆会时不时地碰到他的腿,她散发着幽兰香气的发丝会扫过他的耳边。一时间,慕容琅觉得他的身子从内到外、从上下都在痒,欲|望转瞬便达到了顶峰。他的喉咙中发出几声暗哑的低吼。
苏墨心里一颤,上一次慕容琅在强要她的时候,她是听过这样的声音的。她知道这对于男人来讲意味着什么。此刻,她恨不能将头埋到中衣里。
话说回来,这样的“床戏”莫说慕容琅受不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在脑中回味了多少次两人同房时的情景。她甚至有些懊悔,那次因为太过紧张,又因为心里委屈,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根本没有看到慕容琅的表情。“他在这样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是像平日一样板着一张俊美的脸,还是……”苏墨傻傻地想着,不自觉地将脸转向了慕容琅。
这一转头看不要紧,苏墨发现,慕容琅正喘着粗气,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双眸之中尽是情|欲。苏墨明白,她应该立刻别过脸去,躲过这样炽烈的目光,可不知为何,她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也动不了,眼睛仿佛被丝线紧紧缠住,怎么都移不开。
她感觉这情丝越扯越紧,让她的头自动向慕容琅靠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即使在昏暗的房间内,她也能看清慕容琅的喉结随着不断地吞咽口水而上下动作,看清他性感的薄唇上青色的须印,看清他因为急促的喘息而一张一翕的唇瓣,看清……
蓦地,苏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停了下来,那感觉就像正在狂奔的马儿突然被人勒住了缰绳。她的脸停在了距慕容琅不到半寸的地方,两人的呼吸几乎都交缠在了一起,分不清到底谁的更重,谁的更乱。
“我这是在做什么!”苏墨慌慌的,刚刚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吻上慕容琅了!
她赶忙移开了脸,将身子向外挪了挪,生怕被慕容琅听到她“砰砰”作响的心跳。
慕容琅显然也才从刚刚的一幕中回过神,他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庆幸没有碰到苏墨,否则他真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
好一阵,两人才重新恢复了理智。该说的“台词”都已说完,二人又摇了一会儿床架,便以如同昨日一样的方式收了尾。
慕容琅走出苏墨房门的时候,抚了抚仍然烫手的额头。他有点担心明晚,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把持不住,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
虽然两人都备受煎熬,但好在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只是由于慕容琅的精力全在与苏墨的配合上,却忽略了程玉姝。而岔子就是这样出现的!尽管慕容琅每日在晚饭时,都会有意劝程玉姝喝些酒,好让她睡得更沉,但他不知道的是,程玉姝根本没有睡着,不仅没睡着,还将他和苏墨说的那些荤话全都听了去。
到了第三日夜,可以说三个人的情绪都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只不过慕容琅和苏墨是因为情动,而程玉姝则是因为被人背叛!
慕容琅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持续了两日的非人的煎熬,让他在心理上有了微微的扭曲。他甚至觉得苏墨是在故意虐待他,要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是在逼他向她下跪,任由她差遣使唤。慕容琅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难受得几乎都要哭了。
他看着苏墨双手抓着床栏,一前一后地摇着床架,细腰如柳的身子一起一伏,既像是无言地邀请,又像是明目张胆地勾引。就在他脑中的弦将断不断的时刻,苏墨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娇滴滴、软绵绵的嘤咛。
许是有了前两日的练习,这一声就像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狐妖动用无与伦比的“媚功”发出的靡音,足以秽乱人间、迷惑天庭!听上一耳,别说凡夫俗子,就是神仙罗刹也无一人能招架。
慕容琅觉得自己已被苏墨逼成了一个由欲|望化身的“疯魔”!他双眼通红,全身充血。此刻,什么婚约,什么名声,什么礼数,什么教养,他通通顾不得了。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苏墨!现在就要!他要与这个女子情缠爱绵,直到地老天荒。为此,他就算背负上万世的骂名,他也认了!
想到此处,他一把抓住苏墨的手腕,下一秒就要将她打横抱起。正在这时,只听“咣当”一声,房门被一把推开,有个人走了进来。
慕容琅当场愣住!房门大敞,借着照进来的月光,他才看清来人竟是程玉姝!他不由身子一抖,当即便松开了抓着苏墨的手。苏墨本就被慕容琅逾矩的动作吓住了,偏偏程玉姝又在此时闯了进来,两人顿时真有一种被人“捉奸捉在当场”的感觉。
程玉姝怒意拉满,正要发作,但她突然吃惊地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慕容琅和苏墨都站在床架的一侧,而身上的衣裳一件不少,全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秘戏图”上热火朝天的场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她惊怔在了原地。
苏墨率先反应了过来,她疾步走到程玉姝近前,用食指挡在唇上,示意程玉姝别说话。她猜测,程玉姝破门而入一定是因为听到了她与慕容琅的“酣战”之声。现下他们的戏才刚演到一半,如果此时被捅破真相,一切就前功尽弃了。为今之计,只有拉上程玉姝一起演!
于是,苏墨压低声音,简略地给程玉姝说明了他们的计划,并让程玉姝扮成一个发现了自己的未婚夫与丫鬟有奸情,半夜前来抓人的女子。
“程小姐,你有多大声就喊多大声,怎么说的难听就怎么说!千万不要难为情!更不要怕得罪我!”苏墨道。
这就是为什么奴仆们发现程玉姝进屋后,屋内出现了一盏茶时间的安静。那是因为苏墨在给程玉姝“说戏”。
事情出人意料的反转让程玉姝措手不及。她没想到,从头到尾竟是她误会了慕容琅和苏墨。待她听完苏墨的解释,更加意识到自己差点坏了慕容琅的大事,心里后悔不迭。现在苏墨突然拉着她“演戏”,可她哪里会演什么戏?更不会像个泼妇骂街?
“程小姐,事关重大,请你无论如何都要配合!”慕容琅上前对程玉姝道。他刚才的激情已经退了个一干二净,现下情况紧急,不容程玉姝犹豫。
“啪、啪、啪……咣当当……”不等程玉姝回应,苏墨已将桌上的茶壶、茶盏砸了个稀烂,随后又取了盆架上的铜盆狠狠地摔到地上。
“程小姐,你就骂我,就说‘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敢背着我勾引慕容公子!’”苏墨为程玉姝编着台词。
“好!我说!”程玉姝知道自己闯了祸,必须要尽力弥补,否认她以后都没脸再见慕容琅了。她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假装生气地指着苏墨道:“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敢背着我勾引慕容公子!”
见程玉姝终于入了戏,慕容琅也插了进来,斥责她道:“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当本将军是死的吗!”
“呜呜呜~程小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苏墨不住地向程玉姝“求饶”……
说完了苏墨教的话,程玉姝不知道后面该怎么演。她手足无措地看向对面的两人,请他们继续教教她。苏墨觉得以程玉姝的状态,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容易露出马脚。于是,她让程玉姝用帕子捂着脸,嘴里发出呜呜的哭腔,跑出去就行。程玉姝如闻大赦,立刻照做,她恨不能赶快离开此地才好。
等慕容琅“哄”好苏墨,回到正房,程玉姝正坐在一片黑暗里不停地抽泣着。这回她是真哭了。她打定主意,今晚豁出去脸面不要,也要向慕容琅解释,向他赔礼道歉,还要请求他的原谅。然而,她刚一开口,慕容琅就打断了她。
今夜程玉姝的突然出现是慕容琅始料未及的。幸亏苏墨反应快,否则一旦被奴仆们发现了可疑之处,达慕可汗很快便会查明真相。到时,他们三个人一个都走不出皇城,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出现这样的纰漏,归根到底是他没有注意到程玉姝的情绪,以至于让她产生了误会。这里面若说有错,错在他自己更多一些。此外,他心里也确实生了龌龊背德的想法,因此他没有道理责怪程玉姝,反而还要感谢她及时出现。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对苏墨做出令他后悔一生的事情!
现下不是继续掰扯此事的时候,他要做的是告诉程玉姝,他们的戏还没有结束,既然她撞破了他与苏墨的“奸情”,那么第二日,她就要表现出不高兴,不想见苏墨,甚至对苏墨恨之入骨的样子。
程玉姝听完点点头,半愧疚半保证地道:“慕容公子,你放心。我明日一定好好表现,一定不会再像今夜这样冒失了!”
好在,这几日慕容琅和苏墨的表演已经让达慕可汗信服,再加上心急如焚的阿回那可敦不停地催促,族中大臣也借机向达慕可汗施压,转天一早,他们就被再次宣见,达慕可汗终于同意了慕容琅的条件,苏墨被独自留在了皇城。
第153章 交还达腊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睡吧。”守在门外的御风小声道。已经过了丑时,房内的烛火却依旧亮着。想到明日还有大事要办,他担心主子再不睡下,只怕到时会精神不济。
慕容琅被这句提醒唤回了神。他看了看窗外,夜色犹如一块浓稠的墨砚,一层一层地晕染开来,将周遭的一切都融进了一片深沉静谧之中。察依尔的村民们全部进入了梦乡,就连白日里吠个不停的野狗,此刻也没了动静。
“知道了。”慕容琅淡淡地回道。他灭了灯烛,缓步走到床边,拉过被衾躺下,但脑子里却仍止不住地想着苏墨。少女所中之毒日渐凶猛,如今已到了甚为严重的程度。每晚如果不用点穴做片刻的缓解,她几乎无法入睡。然而,现下她独自一人留在危机四伏的皇城,有谁能为她点穴呢?
慕容琅揉着额角,满腔的愁绪无处安放。他发现除了母亲和长姐,自己有了另一个牵挂。一个让他朝思暮想,再难割舍之人……
……
程玉姝房内。
“哼!这两人以前无论藏得多好,这下还不是露了马脚?”雪叶心里想着。她原以为大将军和苏墨终于情动难耐,故而借身处皇城,远离众人之时,便“偷鸡摸狗”,做下不顾脸面的事。只不过好巧不巧地被小姐抓了个正着。
她正寻思着该如何劝小姐想开些——大将军只不过是犯了天下男子都会犯的错。若小姐仍想二人的婚事继续,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揪着此事不放,这样反而会让大将军觉得小姐大度能容,也许以后对她更加爱重。而苏姑娘有了这样的把柄在小姐手上,想必今后也要收敛些。
哪知待程玉姝讲完,她才知道,原来此二人是在做戏给那些暗地里监视他们的奴仆们看。而小姐在冲动之下,冒冒失失地闯了进去,险些搅乱了大将军的计划!这下她反而要替程玉姝捏把汗了!
“小姐,大将军回房后,可有对您说什么?”雪叶皱着眉头问道。
“哎~”程玉姝微微叹了口气:“我等在房里一直没敢睡,就是想等他回来,为此事向他道歉。可他进来之后,还不容我说话,就打断了我。他只告诉我第二日该如何继续将这戏演下去,而后便让我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