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辛夷【探案】/京师诡案录——钱大掌柜/一枚铜钱【完结】
时间:2023-08-17 23:04:24

  “对那个画师可有什么印象?”
  李非白从第一家问到最后一家,都在苦思许久后给出了一致的答案――与画师交谈过。
  唯有阿克说道:“没有。”
  木里里公主既没去过三米街道,也没有接触过什么画师。
  这让李非白略有困惑,消失的几个姑娘路径和见过的人都惊人一致,唯有木里里是个例外。
  但如今他可以肯定的是,那几个姑娘都见过谢崇义,或与他交谈,或与他买画。
  他这一次再前往谢家,就是带人前去的。
  等到了谢家,盯梢的衙役还在,说道:“谢崇义下午就没有再出过门,傍晚就睡了,这会还没醒。”
  李非白看向窗户那映照的在小榻上半躺的影子,问道:“傍晚就寝的?”
  “是。”
  傍晚……天还没有完全黑沉,他睡觉还特地点灯做什么?
  李非白猛地明白了,飞身入院,将门踹开。
  出乎众人意料,谢崇义竟然还在。
  他似乎刚从梦境中游离归来,疲倦又惊诧道:“大人们这是做什么?”
  李非白说道:“随我们去一趟衙门。”
  几乎就在刚才看见谢崇义的瞬间,李非白已经知道这个对手十分不简单。
  他的镇定已经超出常人了。
  谢崇义很快就被押到了大理寺,由李非白审问。
  杨厚忠本来想自己上,被成守义拦下了,说道:“那人的神态一看就不是那种意志薄弱能屈服在你刑具之下的人,而且一上来就用刑,会显得我们大理寺很没审案的技术啊。”
  “……这是嫌弃我平时下手太狠了?”
  “我可没说,你问问那些被你吓哭下吐的新兵去。”
  “刀又没用在他们身上,吐个什么劲,没出息!”
  这边谢崇义已经被带了小屋里,他坐在凳子上,看着这刷得雪白的屋子,说道:“听说杨大人的审问手段残酷又有效,大人怎么不让杨大人来?”
  “不必。”李非白说道,“我知道杨大人的办法在你身上是不管用的。”
  “草民也很怕疼,没人会不怕疼,刀子落在身上的时候,是真的疼。先是薄薄的皮被划开,随后是流血,见肉、见筋、见骨……人的身体真的有趣,是让人看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腻烦的程度。”
  李非白听得皱眉:“谢崇义,不要说与案子无关的事。”他示意衙役将失踪姑娘的画像一一展开,“我问你,你可见过她们?”
  谢崇义看了看说道:“没有。”
  “第一位曾买过你的话,最后一位也买过你的画,你曾说过,你记得每一个买你画的人。”
  “哦――”谢崇义笑道,“大人不要当真,草民只是想让大人觉得我很聪明胡诌的,我每日卖个四五幅画,时日长久,人太多就记不住了。”
  李非白盯着他说道:“那连五天前买你画的贺家小姐你也不记得么?”
  谢崇义没有回答,他忽然说道:“大人何必费口舌审问我、试探我,其实要证明我是否是清白的很简单。”他说道,“如果在我被关押期间,又有人失踪,那就是最好的证明。大人的猜疑和假设都是错的,对吧?”
  李非白看着他,他这仿佛已经给他找好了离开的后路。
  他似乎料定会有人失踪,并且跟他无关。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大人。”宋安德匆匆过来,低声,“方才又有一个姑娘失踪了。”
  李非白意外道:“何时?何地?”
  “两刻前,在德兴街,那姑娘说要去吃个馄饨,结果就没再回去。”
  李非白看向那泰然自若的谢崇义。
  两刻前,谢崇义还在家中安睡,大理寺的衙役就是他最好的证人。
  如果他是捉走姑娘的凶手,那怎会有人证?
  谢崇义察觉到他的灼灼目光,缓缓抬头,忽然朝他一笑。
  这一笑,是百倍的嘲讽。
  他是凶手。
  李非白很肯定,但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中,大理寺成了捉不到老鼠的猫,而老鼠正狡猾地戏耍着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被人挑衅了。
  “放了他。”
  没有证据,只能放人。
  谢崇义起身从他身边过去时,不忘微笑说道:“以后大人抓人,可要看清楚,不要伤了无辜百姓的心。”
  看着他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宋安德都觉来气:“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
  李非白说道:“案发到今日,也没有找到一个姑娘的尸首,要么是已经被他处理了,要么是还活着被他养着。假设是后者,如果留他太久,恐怕那些姑娘会渴死饿死。”
  气恼的宋安德这才觉得自己远不及他深思熟虑:“大人说的有道理。”
  “继续派人盯着他。”
  “是。”
  这边,谢崇义已经从衙门离开了。
  此时已是满街灯火,但灯没有悬挂满一条街,有些地方仍昏暗不清。
  他走了十余步,忽然加快了脚步,他知道,旁边就是辛夷堂,辛夷堂,以前林神医开的药铺。
  那是个可怕的地方。
  他脸色苍白,突然听见那里传来声音。
  谢崇义骇然。
  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年轻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行去的方向,是大理寺。
  他瞪大了眼,死死盯着那个像魂魄离去的姑娘,杵在原地,不动了。
  真是个好看的姑娘呢。
第106章 狡兔
  “傍晚时她说不想吃饭,馋馄饨,就拿了五个铜板去街上买。”
  “哪条街?”
  “就家后面那条,临平街。”
  宋安德从笔录上抬头:“这里离三米街近吗?”
  老汉答道:“挺远的。”
  宋安德又偏身问李非白:“大人,那谢崇义的家离这里远吗?”
  他问的问题李非白刚向熟路的衙役打听了,他说道:“远,即便是用最快的速度跑,也要跑三刻。”
  “那肯定不是他做的。”宋安德说道,“他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下,更何况当时还被抓进了牢里,他没有犯案的机会。”
  但一定有哪里不对。
  李非白很肯定谢崇义有问题,他聪明无比,却又自傲清高,将自己当做了高高在上的玩家。
  他摇头说道:“你做这个假设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一个误区。林姑娘离开家到家人发现她失踪足足有两个时辰,在酉时和戌时街上没有人留意到这个姑娘,她失踪的时间可以是在酉时,也可以是在戌时,而谢崇义被抓进牢房是戌时二刻,在那之前他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在房里。”宋安德说道,“我们的人盯着呢,他就在房里,一步都没有离开。”
  “嗯。”李非白当时也以为他傍晚点灯待在房里很奇怪,但进去时他人是在的那的。
  假若不在,而是出去绑走了林家姑娘,再跑回来,这个假设能否成立?
  被监视、离开、绑人、归来、被大理寺抓捕,期间林家人发现女儿不见报了案,而身处牢笼的谢崇义却洗清了嫌疑。
  这些事可以在不同时刻发生,可是谢崇义是怎么在被监视时离开去犯案的?
  李非白回到大理寺,姜辛夷也刚去澡房梳洗了回来,两人在房门口碰了面。
  “听衙役说,阿克一天来这跑十回,夏国使臣也是从早堵在成大人门口。”
  姜辛夷说道:“整日像壁虎趴在那,只差没把六叔的门给扒下来。”
  “……”这瞬间就有画面了。李非白说道,“案子查了一半,嫌犯已经有了,但对方很狡猾。”
  “我刚从辛夷堂回来就听万事通的宝渡说了,是个画师对吧?”
  “嗯。已经让人盯着他了,我回来歇半个时辰,就去盯梢。”
  姜辛夷看看他疲倦的脸,总觉得他初入京城时神采奕奕,如今总是熬夜奔波办案,瘦了、憔悴了。
  作为三代将门的李家弟子来说,他属实是太过拼命了。
  她不解,问道:“李非白,你为何如此拼命?如今你已经证明自己并非是凭着身世空降大理寺任职少卿,大理寺上下现今都是服你的,你大可以将一些事情交给别人做,何苦这么劳累?”
  李非白素来知道她“惜命”,不愿多操心旁的事。他说道:“你在两年之前,大概也同我一样拼命吧。”
  姜辛夷微愣。
  她自从跟随师父学医,就几乎没有一天是能在住处安歇的。
  师父总是到处走,每到一处都总有新的病患,然后便是无休止的治病开药。
  这儿刚能歇口气,师父又往下一处去。
  又开始新一轮的看病治病。
  她从不觉得累,因为师父,也因为心中身为医者的信念。
  用两年前的她的立场来想这件事的话,瞬间就明白了李非白为何这么无休止地办案救人,
  “我明白了。”姜辛夷坦然说道,“但你也要保重身体……当然,我知道说这句话你回头也会忘了。”
  李非白看着她,已能从她的话语里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
  如冬日暖风拂照,那多日的劳累立刻消散了。
  他笑笑道:“明日给我看看,开些药补补元气。”
  “哦。”姜辛夷说道,“我知你还要忙,我先回屋了。”
  “早歇。”李非白看她进了屋里,也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屋内的灯火被点亮,窗纸上立刻映出了姑娘的影子。
  也不知她在原地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动。
  人动影动,影子随着离灯火时近时远而忽大忽小。
  他看了片刻,蓦地想到什么,随即快步出门,唤了宋安德来。
  “那谢崇义进屋后就没有再出来?”
  “是。”
  “有没有什么动作?”
  “就睡觉呀,没怎么动。”
  李非白点点头,宋安德又说道:“刚听那边来报,说他从大理寺出来后倒头就睡。”
  “又点了灯?”
  “咦,大人怎么知道。”
  李非白声音微沉:“我们被骗了。”
  赶到谢家,看守的衙役见面便说道:“少卿大人怎么来了,这谢崇义正老实待着。”
  那屋子因门窗紧闭,灯火挺得笔直,不见一点倾斜,人影也僵在那丝毫不见动弹。李非白问道:“姿势一直没有变么?”
  “没有。”
  他说道:“开门。”
  衙役迟疑片刻,这抓了一回没证据,又来第二回?
  人家要是闹起来,可就坏了大理寺的名声了。
  但他们还是往那边过去,推推门,是锁上的。他们敲门唤声,屋里无人应答,这才觉得慌张,以身撞门,门瞬间被撞开。
  屋里的画被这冲劲掸得飞起,那小榻上哪里有人,根本就是个被拢成人形的棉被。
  衙役脸色大变:“啊!这人怎么不见了,他也没离开屋子啊。”
  窗户紧闭,门也不曾出去过人。
  可人却不见了。
  李非白拿着剑鞘就敲墙砖、地砖,没有空音。他的目光落在柜子上,地上有一角尘埃,十分突兀的在那里刺着人的眼睛。
  他示意衙役们挪开,柜子搬离,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窟窿连接隔壁厨房,而厨房的窗户,正大肆敞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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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犯无疑就是谢崇义,但现在谢崇义也消失了。
  大理寺的人连夜四处搜寻,都不见人。
  本来这几个月姑娘们陆续失踪的事就闹得人心惶惶,如今大理寺又半夜到处跑,更让人觉得不安。
  平静的京师许多人家点了灯,都在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姜辛夷是寅时被衙门里的动静吵醒的,“惜命”的她还想继续睡,但她睡得浅,那衙役出列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直到安静下来,她也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发了许久的呆,终于起床,略带了些起床气。
  少睡一个时辰,这跟将她的寿命减了一个时辰有什么区别。
  以后就住辛夷堂去,省得又半夜被吵。
  她脑子昏昏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莫不是去找木里里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大理寺不吵人了。
  最好带了好消息回来。
  她点亮灯,隔壁房间一如既往安静,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她坐了会,实在无趣,便打算去辛夷堂,这会丘连明应该快送烧饼来了,一会揪了他一块去辛夷堂痛苦学习去。
  从大理寺出来,街道上已有一些人家亮了灯,隐约能听见起床的O@声,想必都是被大理寺吵的。
  “救命……救命……”
  她顿下步子,偏头往那巷子看去,一个男子坐在树下哀嚎,地上一片血迹,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姜辛夷快步往那边走去,蹲身问道:“哪里受伤了?”
  “腿,被狗咬了。”男人唉声道,“我家就在附近,姑娘可否扶我过去?”
  姜辛夷鼻尖微动,那血液的味道根本不是人的,它极其腥臭,更像是鸡鸭鹅的血。她猛地站起身要往后退,可对方已然先一步察觉到她的迟疑,随即一把捉住她,在阴暗中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你的肉一定很好吃。”谢崇义嗤笑,手中帕子试图蒙住她的口鼻,顺势将她往巷子里拖拽。
  女子跟男子到底是有力量上的悬殊,任凭姜辛夷怎么抗拒,仍旧被他拖着走。
  眼见要拖向那无尽的黑暗中,一枚飞镖刺来,瞬间划破谢崇义的手臂。
  这回真见了血。
  暗卫飞身而来,谢崇义见状不对,将她朝那暗卫推去,转身从狭窄巷子中逃走。
  一人留下保护她,另外五人前去追踪。
  奈何巷子太多小道,盘根错节,跟了几个拐弯,人就跟丢了。
  宛若狡兔,极其狡猾。
第107章 屠夫医者
  姜辛夷遇袭的消息在半刻就传遍了大理寺,就连成守义都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她看着门外乌泱泱的人,对宝渡说道:“你让他们都回去,我没事,就手擦伤了点皮。”
  “什么?有暗卫保护还受伤了?”
  门外一人高声,随后齐刷刷看向屋顶方向――“能不能行了啊你们。”
  众暗卫:“……”
  姜辛夷说道:“总不能碰见一个要靠近我的人就跳出来赶人吧。”
  成守义沉吟道:“确实应当如此。”
  “……你打住。”
  成守义朝外头摆摆手:“好了,天快亮了,各司其职去。”
  众人立刻散去,又有人低声道:“得告诉少卿大人一声,辛夷姑娘受伤了。”
  “对啊,大人此刻还在外头办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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