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流放:边关基建全靠捡——南芙卿【完结】
时间:2023-08-17 23:10:11

  男人约莫二三十岁,身量极高,浑身腱子肉将灰色仆役装绷得极紧,只往那儿一站,便给人种极大的威慑感。
  幸得五官尚算端正,面相中自带股正气,才不至于显得恶行恶相。
  可就是这么个谁都拿他没办法的魁梧汉子,惯来将沈春行的话奉为圣旨般遵从。
  刁氏眼皮子又跳了跳,只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像是吃定了她!
第3章 给的太多啊
  虽然野山参不能动,对于将家当换作钱粮,刁氏倒是没什么意见。
  再过几月便要入冬,粮食总是不嫌多的。
  然而沈家哪有什么值钱玩意儿,顶多就两床八成新的褥子能当些钱。
  儿子儿媳虽已离世,可孩子总会有长大的时候,因而尽管日子难过,刁氏也没舍得将其衣物拿去典当。
  如今突逢难事,想着万一真……这些东西带也带不走,索性换些钱粮,心里还能安省些。
  当天下午刁氏便带着东西去了镇子里。
  她一走,家里便无人看管。
  目送着刁氏离开后,沈春行转身便去了西苑。
  那里本是主家女眷来避暑时的住所,然与隔壁挨得近,两年前贼人便是从此处跳进庄里,从而引发一场祸事。
  后来便成了禁地。
  沈春行年岁不大,个头不高,自从目睹亲爹被杀后,于旁人眼中,便一直有些“疯疯癫癫”。
  路上有人见她往西苑走,也不觉得奇怪,等发现她绕着西苑走了好几圈后,方才纳闷攀问:“你做啥呢?”
  “练腿脚,指不定以后用得上。”
  然而无论谁来问,沈春行都是笑嘻嘻的一句话。
  遇到那看着顺眼的,方才慢悠悠地再补上句。
  “这年头日子难过,无论是逃荒还是避难,都少不了要多走路。”
  听的人是又好笑又觉晦气。
  不消片刻。
  沈家大丫头的“疯言疯语”便传遍了庄子。
  傍晚时分。
  刁氏归来,见沈春行坐在门槛上编草鞋底子,大感意外。
  “呦,今儿怎么转性子啦?”
  往日里即便她在家,也甚少有管得住大丫头的时候,今儿回来能见到人,简直是稀奇。
  沈春行幽怨地瞅眼刁氏……身后的杨一。
  她倒是不想转,可谁让帮手没了。
  想当年自己叱咤阴阳两界,如今却连个围墙都翻不过去,丢人!
  当褥子换来的大钱,一半买了米面,一半刁氏准备留着傍身。
  如今做得这些,也不过是瞎猜想,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晚食到底没喝上鸡汤。
  小老四沈宴冬蹲在鸡圈前巴巴望了许久,最后被看不下去的三哥给拉走。
  夜深人静。
  打了半天盹儿的沈春行,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见身旁人被惊醒,她不慌不忙地比划了个手势。
  二丫头沈知夏乖巧缩在被子里,不出声也不动作。
  院里早已站着个魁梧的身影,露水打湿了男人的肩头,也不知在这黑漆漆的环境中等候了多久。
  沈春行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见到杨一傻站在井边,丝毫不觉惊讶,打头便往门口走去。
  她一动,杨一立马抬腿跟上。
  老旧的木门发出轻微声响,没有惊扰到小院的寂静。
  两人就这么大咧咧地去往了西苑。
  正值夜深。
  恰逢多事之秋,平时散落在庄子里的护卫们似乎早转移了阵地。
  这倒是给两人提供了方便。
  来到白日里挡住她去路的围墙下,沈春行瞄了眼杨一,男人会意般提溜起她的脖领子,一个纵跃间落进院中。
  站稳后,沈春行不满地拍开杨一的手。
  “说了多少次,不要抓我命运的后脖领。”
  “方便。”杨一咧了咧嘴。
  他一笑,因魁梧身材带出的气势便消失于无形,只给人留下憨实的印象。
  沈春行无言以对。
  这人是她一年前从山上捡回来的。
  当时见其胸前被戳了个血窟窿,还以为能有幸遇到本地同行,结果她等啊等,竟等到一只黑羊撞死在旁边的枯树上。
  沈春行盯着男人头顶将散的白光,沉默许久,最后哼哧哼哧把人拖回家。
  世间再难有这般至诚之人。
  合该得天助。
  那只黑羊,卖了整整一两银子。
  刁氏拿着这笔钱,去请了镇子上唯一的老大夫。
  老大夫到家时,男人身上的窟窿已经被处理包扎好,他号了脉,开了药,却只留下句:
  “听天由命。”
  把刁氏心疼的啊,以为药钱打了水漂不算,还得再担上副棺材!
  可谁让大丫头说那羊是男人打死的?
  老太太脾气虽坏,却非爱占便宜之人。
  岂料男人尤如被神仙庇佑着般,两副药下肚,便好了个七七八八,那般严重的伤势,短短七日,竟已然能下床行走。
  只是身子好了,脑子却坏了,把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
  再之后,沈春行给男人取名“羊一”,就此留在沈家。
  在被刁氏啐了口后,方才从善如流地改为“杨一”。
  此刻。
  身型高大的男人安静跟在沈春行身后,听从她的指令在墙角老榆树旁挖起坑。
  期间没有一句询问。
  铁锹被阻在泥下三尺处。
  裹着铜锈的箱子在月光下泛起异样的寒光。
  沈春行用手比划了下大小,阻止了杨一将其抬出来的举动,只蹲下身在箱子周身摸索,很快找到关卡处,轻松将其打开。
  寒光霎时变成金光。
  沈春行拾起一枚金元宝,估摸能有十两重。
  而这样的金元宝,箱子里足足有七八个,其余类似银锭子珠宝首饰那些,更是数不清。
  她忍不住嘀咕了句:“不是我想多管闲事,实在是人家给的太多啊。”
  声音不大,足以令身边人听见。
  可那人若是杨一,便不在沈春行的考虑范围内。
  她把金元宝扔回箱子里,左挑右捡,好不容易翻出来几枚小点的银锭子,又捡了些耳坠玉珏之类小巧易于藏身的首饰。
  东西虽好,却不是沈家能留得住的。
  若真把这么一箱带回去,只怕没祸也得惹出点祸来。
  接着,沈春行将木箱盖上,似有不舍般轻抚了抚顶部,方才重新站起身,让杨一将坑再给填回去。
  杨一全程静默,只听吩咐做事。
  回去的路上,沈春行显然心情很好,时不时抬起小手,对着月光打量,像极了庄子里那些爱美的小姑娘。
  直到推开自家院门,她方才被院里那道突兀的幼小身影唤回神。
  “起夜?饿了?梦游?”沈春行对着沈鸣秋疑惑歪头,像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沈鸣秋快速瞥了眼杨一,摇摇头,闷声不吭钻回屋子。
  “这孩子……”
  沈春行翻了下手腕,无人能看见,一枚刻着“鬼”字的令牌在上下翻飞。
  虽然正式工的流程还没走完,但象征鬼差的身份牌,却是早已发放到她手中。
  这玩意儿用处不算大,但内成一方小天地,本是用来装鬼魂之用,如今却成了最好的藏宝处。
  昨日那女鬼便是感应到令牌,方才寻至她那儿,给彼此结了桩因果。
  如今钱有了,剩下的便是——还债。
第4章 抄呢?
  之后几日。
  沈家人老老实实缩在院里,连沈春行都不再找借口出去瞎逛。
  每日只忙着编草鞋底子。
  千里流放路,莫说是鞋,怕是连脚都能给磨没了。
  只能是多备上些。
  把刁氏给郁闷的呀,直怀疑她是要拿草鞋底子当饭吃!
  自从沈家唯一的成年男人因护主离世后,沈家便被免去了繁重的农活。
  平日里,刁氏只负责做一些扫撒浆洗的活计。
  如今主院戒严,不再召唤庄里的婆子下人过去,刁氏难得能躲清闲,心里却不是很踏实。她越发觉得,或许真被大丫头猜着了。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
  青天白日里,庄子便被官兵重重包围住。
  “康平伯爵府涉嫌谋逆大案,现已被全员缉拿,在案件未查清之前,尔等皆被禁足于此!”
  闻听消息后,李氏当场被吓晕过去。
  整个庄子里谁人不知,隔壁便是在传出将军府涉嫌谋逆的谣言后,方才招惹来一伙贼人!
  至于先被灭门后定罪,与先定罪后灭门的区别,非是农家人所能看通透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害怕啊!
  怕两年前的血案会重演!
  刁氏则是面色诡异地瞅了沈春行好几眼,咬咬牙,当天便决定把老母鸡宰了炖参汤。
  她算是听出来了,往后且还有的熬哩,没有副好身子骨可不行。
  只是在熬汤的时候,刁氏难免手一紧,只放了半截参。
  到底没舍得全丢进去。
  旁人战战兢兢,夜里都不敢阖眼,沈家人却是没心没肺地吃了顿滋补的参鸡汤。
  两天后。
  当外面再次传来消息,言除伯爵府嫡系外,其余分支以及家奴皆被流放时,沈家竟没什么意外感。
  外面在哭天喊地,刁氏在掘地三尺。
  “把能穿的都给我穿上,能带的都给我带上!能不能活着走到北边,可就看咱的造化呢!”
  仨小的接了命令,使劲往身上套衣服,很快闷出一脑门汗。
  沈春行从堂屋里出来,见到这幕,连忙摆手阻止。
  “不至于,真不至于!有钱到哪儿买不着东西!”
  如今虽已入秋,天气可还热着,穿那么多件,只怕没走出临安地界就得倒下。
  “你说得倒轻巧,咱家哪有钱啊?眼下不把这些都带上,到了年底只有被冻死的份儿。”刁氏没好气横了眼大丫头。
  那苦寒之地可不是说笑。
  “衣服会有的,银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沈春行的抚慰明显没能安住老太太的心,她见刁氏不善地瞪着自己,又补了句。
  “把冬衣跟棉被带上足够了,您还是多想想怎么填饱肚子吧。咱这可是去流放,您当是搬家啊,想带啥带啥?”
  小老四突然蹿到沈春行身前,抻着衣服让她看。
  年前刚做的袄子,虽是用大人衣服改小的,于三岁的沈宴冬而言,也是件弥足珍贵的宝贝。
  只是穿了没几回便被刁氏给收起来,今儿难得逮到机会,傻孩子热得满头大汗也不舍得脱。
  沈春行说了几次无果,无奈地上手开扒。
  把沈宴冬给急得嗷嗷叫,然而再怎么不乐意,这娃嘴里也只是发出“啊啊”的含糊叫声。
  刁氏没作声,盯着沈宴冬看了会儿,又瞅了眼在旁整理衣物的二丫头和三小子,硬是把气给叹出了花儿。
  这一个两个,放家里都不好养,何况是流放路上!
  她只觉惯来挺直的腰杆子,莫名有些疲软!
  对于流放究竟是怎么个流程,刁氏其实也懵着,谁还能对这玩意儿有经验啊?可既然官兵未第一时间来抓人,应是给留了余地。
  刁氏想想,将前几日买来的粮食全做成了烤饼和炒米。
  肚里有食方才能不慌。
  大丫头说得对,没什么比吃的更重要。
  隔日一大早。
  庄子里便乱了。
  官兵挨家挨户踹门,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
  整个庄子里统共有十三户人家,加上主院的杂役婆子,林林总总得有百十来号人。
  乌泱泱挤作一团,无论男女老少,皆是满脸惶恐。
  这些人中只有极少一部分背着行囊,大都是两手空空,如丧考妣般站在那儿发呆。
  沈家到场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再没见过如他们这般准备充足的“流放犯”。
  俩大人背着竹篓,虽被麻布遮盖住,却也能看出里面被填得满满当当。孩子里,除了最小的那个外,皆身挂背囊。
  大家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偷瞄起那些官兵,却发现他们只是满脸稀奇,并没有上前呵斥,心里顿时打起鼓。
  难道……这也行?
  不是说抄家流放吗?
  抄呢?
  有那背着包袱的汉子后悔得甩了自己两巴掌,只以为自己胆大,却原来还不如一个孩子!
  只可惜为时已晚。
  在给十岁以上的男丁戴上手铐脚镣后,领头的官兵便呵斥起众人上路。
  队伍行至临安城门外时稍作停留。
  沈春行一手牵着小老四,一手紧紧抓住胸前的包袱带子,神色间既轻松又不轻松。
  比起身旁那些垂头丧气的人,她好像显得太过镇定,以至于不像是个才十二的女童。
  直到见有人受不住,不顾官兵的阻拦,哭嚎着跑出队伍,结果推搡间一头撞死在城墙上,沈春行脸上才露出些动容。
  血洒当场,小儿戚戚。
  她抬手捂住沈宴冬的眼睛,语气极冷淡地朝后吩咐。
  “都转过去,别看。”
  沈知夏听话地转过身子。
  沈鸣秋却固执地睁大眼,紧盯着那满地鲜红,然后……被杨一按住脑袋,强行调转了方向。
  “这都叫什么事儿吧。”刁氏唏嘘了句。
第5章 震惊全场
  一具温热的尸体,被草席裹住,随意丢弃在官道边。
  生命的低贱让剩下的人很快想明白,再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这之后,队伍里的吵闹声一下子变小了许多。
  沈家带的行李太多,旁人则是太少。
  因而打从上路起,沈春行便示意大家走在边缘处,尽量在官差看管的范围内远离大部队。
  等到被喝令停下时,沈家孤零零站在官道左侧,而那具尸体被扔到他们身旁不远处。
  刁氏眼睛都瞪圆了,虽不至于害怕,想想也是瘆得慌,连忙招呼大伙儿往远处躲。
  “不走了不走了,等会儿有的是路要走,眼下还是让我多歇歇脚吧。”
  沈春行一屁股坐到块大石上。
  尸体几乎就挨在她的脚边。
  刁氏有心骂两句懒货,被官差用古怪的眼神扫了眼后,又悻悻把话咽回肚中。
  可不敢在这时候犯浑啊!
  其实何止是官差眼神古怪,连带着庄里的那些老邻居,个个是神色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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