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枝应了声,忙是端着那杯饮了口,果然冰冰凉凉中有着一丝甜意,毫无苦味,令人置身于凉爽的茉莉花园中。
她笑了笑,称赞了一句好喝。
江聿修见她高兴,便将披在她身后的衣裳拿掉,露出那雪白如玉的后背,他的视线定在那凹陷的腰窝处,眼中闪过一抹欲色。
那腰窝又称美人窝,在臀部线条上方与腰椎连接处的两侧,极为罕见,却也极为诱人。
江聿修爱极了沈青枝这处地方,那压抑许久的情谷欠在此刻有些迸发,偏偏他面前的美人还对目前的处境毫不知晓,正吃着冰镇西瓜喝着茉莉冰茶,好不自在。
江聿修见状,又忙压制住那股子火气,忙拿起笔来继续作画。
转眼一炷香过去了,这后背牡丹图也画好了。
雪白的后背,惊艳绝伦的嫣红牡丹覆在其上,那鲜艳的花倒没有弄得满背都是,江聿修只在她的右侧肩胛骨处以一株绿叶为延伸,画了一大一小两朵牡丹。
不浮夸,倒是显得极为精湛。
沈青枝坐了半天,有些累,男人忙搂着她的腰,将她从梨花木桌上抱了下来,放到了床榻上,让她侧躺着。
又拿来两面铜镜,一面递给她,一面他拿着照着她的后背让她看他的杰作。
宋戈擅长画美人图,江聿修却是善于画山水。
这牡丹被他画得栩栩如生,沈青枝有些看呆了。
“大人,这牡丹图甚美……都有些舍不得洗去了。”
她有些怅然若失,第一个想到的竟是这画留不久。
“喜欢?”江聿修蹲在她身后,伸手徐徐抚摸过她后背的肌肤。
沈青枝被他摸得全身软绵绵的,虽知他清心寡欲,没有邪念,但她还是忍不住娇羞得红了脸。
“自是喜欢的,大人。”
她舒适地躺在榻上,心中却是翻山倒海。
“枝枝喜欢,吾可每日给你画。”
他低哑暗沉的声音响起,沈青枝又忍不住想歪了……
他这话是每日她都要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大露雪背吗?
在她浮想联翩时,那人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用完膳快些休憩,明日萧何夫妇就会到府。”
沈青枝扭头看他,“大人这是今晚不在此留宿吗?”
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蓄满眼泪,下一秒就要流出来似的。
江聿修有些不忍,好不容易将姑娘哄开心,但他又不得不离开,有人愿吐出那双胎下落,他必须马上去盘问那人。
这桩命案事关朝廷重臣,里头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多了。
贪污受贿,暗中勾当,以及神秘势力等等,皆与这案子有关。
他不得不去亲自询问。
故而他只能轻轻在姑娘脸侧落下一吻,“今夜要去捉拿一人,明早归来,枝枝莫念。”
*
沈青枝怎可能不念。
这夜沈青枝是翻来覆去,夜不能寐,睁眼闭眼都是男人的身影,直到月上树梢,她才有了困意,徐徐睡去。
这夜,她竟是做了一梦,漆黑的夜晚,火光熊熊燃起,奔跑的人们,呐喊痛苦的声音,以及一道掐着她脖子的身影。
她从梦中惊喜,浑身是汗,小脸苍白,身子颤抖。
被汗水淋湿的长发贴在她柔美的脸上,她直干渴着喘着气。
怎会做这梦?
她轻叹了口气,忍着心里头的诧异与恐惧再次躺下,脑海中闪过无数张江聿修的脸,她忙回过神来,缓缓闭上了双眼。
*
再次醒来,她忙穿上衣裳,连早膳都未来得及用,就匆匆忙忙出了府。
白沭不知去哪儿了,也未见人影,沈青枝便带着冬葵慌里慌张往那酒馆跑去。
“小姐,你这是……”
冬葵被她拉着胳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见她那主子满脸严肃,竟比往常怪异得多。
心中困惑不解,欲问,但却始终未问出口,冬葵知晓,她家小姐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以往,每次遇到难事儿她也总会去那小馆儿向那些舞姬们求助。
小馆儿门口,尚未开门,沈青枝拉着冬葵慌里慌张地从小路走了进去。
她提着裙摆,踏着木质台阶,一步步向里走去。
总觉着这些姐姐们是与那宋戈相识的,就不知这看似清俊干净的公子哥是否也是那喜欢花天酒地的男人。
结果,就这般巧。
人刚踏进楼上,便见宋戈一身白衣自厢房而出。
沈青枝在门口愣住了,这会儿是大清早,断不可能是刚进来饮酒的,只可能是在此过夜了。
她慌了神,本欲是来寻他,可当真的遇见了这人,却是提不起精神来了。
爱花天酒地的男人……
都是些什么货色,姐姐们也与她讲过。
沈青枝红了眼眶,活像是被人背叛了来捉人的。
宋戈手上拿着换洗过的衣裳,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开口解释,“这是……”
下一秒,他那兄弟就红着脸跑来,拽着他的胳膊,“宋筠白!让你给我送的衣裳呢!你怎么才来!”
沈青枝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来送衣裳的,不是他来寻花问柳的。
心里头松了口气,她的兄长,她可不希望是个登徒子。
“姑娘这是……”
宋戈有些莫名地看着她,她方才红了眼眶,像是被他背叛了似的……这是为何?
沈青枝羞得满脸通红,忙摇摇头,“郎君,我……”
她欲言又止。
其实是想问,他幼时有没有经历过大火,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用早膳了吗?”那人见她一直不语,忙问道。
沈青枝摇摇头,“尚未。”
“嗯,那便一块儿去吃个早膳。”他将那衣裳递给他那好友,看都未看他一眼,忙转身离开。
沈青枝看了眼他那满脸涨红,眼神呆滞的好友,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是冬葵拽了拽她的衣袖,她才大梦初醒般追上宋戈的脚步。
那人仿佛戴了层神秘面纱,让她看不真切,更是让她难以捉摸。
*
宋戈带她去了淮阳小馆儿一条街,一大清早的,还是坐了不少人。
沈青枝竟是在其中一家看见了江聿修和白苏的身影。
她心里一颤,忙低着脑袋,加快脚步自那人身边经过。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宋戈是带着目的般,径直走到一家面汤馆儿门口才停下脚步。
“这家怎样?”他转身问身后的沈青枝。
沈青枝自是随意的,她什么也不挑,好养活得很。
三人进了那家饭馆儿,宋戈极熟念地要了三份牛肉汤面。
无论是他熟门熟路还是他要汤面的熟念,都不像是来了一遍两遍的游客。
可据沈青枝了解,他自幼在姑苏长大,怎会对扬州的小饭馆这般了解呢?
两人坐下,总不能大眼瞪小眼,沈青枝硬生生找了几个话题与那人搭话。
宋戈皆是生疏有礼地应着,他既不冷场,但也不过于热情,总是带着点距离感,让沈青枝无法把控。
最终她还是鼓足勇气问,“郎君,你怕火吗?”
宋戈明显对她这问题有些好奇,忙愣了神,白皙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怎会提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沈青枝见他不正面回答,急了,忙将昨晚那个奇怪的梦告知与他。
却见那人冷冷一笑,“梦而已,姑娘不必当真,我说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话落,沈青枝直接傻了眼。
这人真是……柴米不进。
就在她想着法子再打探时,却是闻见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
她心中一惊,完蛋!这是来捉奸了!
第51章
她脸忙红了起来,昨日与那人行了那等羞人的事儿,一夜未见,她还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虽说是无事发生,却还是燥得很。
偏生宋戈不知她为何脸红,还以为是他的话有些偏激,惹着人姑娘了,忙端起茶壶给她倒了水,纤长如玉的手指提着那壶把,白与银,两色相应,倒是显得更为白皙了。
旁桌的小娘子看见那手都傻了眼。
沈青枝接过那茶盏道了谢,便见着那人放下茶壶,看了她身后一眼,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宋生,好久不见。”
清澈如溪水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沈青枝是坐立不安,忙垂下头,试图将自己隐形了。
可惜是妄想,那人依然在她身边徐徐坐下,带着一身风尘仆仆,还有刻在她心依誮里头的鹅梨果香。
宋戈嘴角微笑,除去方才的震惊,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从容,似乎这世间就寻不到一处值得他上心之事来。
“筠白不曾料到,会和大人再次相逢。”
他气度儒雅,风度翩翩,有着书生的文雅从容,举手投足间都含着玉的润。
江聿修看着他笑了笑,那笑如沐春风,如若不是他藏在桌下握着她的手在作乱,她也得被他这幅隽美清俊的模样给蒙骗过去。
“这位是?”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美人,美人脸颊微醺似的,樱唇微抿,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无辜又可怜。
沈青枝气了,瞪他一眼,偏过头去,再不看他。
这人,在外竟装作与他不相识。
宋戈见这两人气氛有些不佳,忙替沈青枝解围,“这位是臣在上京的故人。”
江聿修眉头轻挑,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美人,指腹在无人看见之地悄悄点了点她的手腕,“哦?”
“是吗?”
他目光灼热地盯在沈青枝身上,似一把火要将她吞噬,沈青枝的心跳加快,额头有薄汗流出。
明明只是和宋戈出来吃个面,心里却满是罪恶感。
她拿起筷子夹了碟子里的点心放进碗里,无视他的话,看了眼面前雪白如玉的郎君,淡然开口,“宋公子,枝枝先用膳了。”
宋戈点点头,拿起银壶给江聿修倒了茶,又转身给沈青枝面前的茶碗添了茶。
他做人自是圆滑自若,举手投足尽显大家公子的气魄。
江聿修倒了声谢,便忙喊来店小二,要了杯牛乳。
宋戈有些震惊,“大人爱喝牛乳?”
男人摇摇头,拿出帕子擦了擦有些潮湿的手指,“给她点的。”
宋戈更困惑了。
不过首辅大人素来做事随心所欲,才不会管他的困惑。
待至那牛乳上了后,他又贴心搁在那处,凉了凉,才端来给那姑娘。
这一切都自然地像是多年恩爱夫妻。
宋戈楞了楞,但见那姑娘倒也没多热情,反而有些冷漠地低着头,像是有些拘束。
其实沈青枝哪里是拘束,她只是怪这人老是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之前在上京大理寺如此,今儿个亦是如此。
不过她也知晓两人身份在外羞于开口,但有必要连相识都否认吗?
江聿修不知她的心思,一心在想着小姑娘在其他男子面前脸红心跳的模样就恼火。
他抬眸看了宋戈一眼,心里火大,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老狐狸暗自捏了捏小姑娘的手掌心,在她挣扎时,又与她十指相扣。
宋戈眼见着那小姑娘的脸红了又红。
他忙开口问道,“可是热了?”
沈青枝摇摇头,忙将手从那人手中抽离,此时这大人物在此,她又不好开口在打探,免得这人以为她是个三心二意之人,忙低头抿起那牛乳来。
甘甜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小姑娘只觉着口齿之间都萦绕着那股子香气。
江聿修看了她眼,也不再调戏她,拿起茶盏饮了口,复又看了眼那人,“宋生近日在扬州做甚?”
沈青枝听闻这话,忙放下筷子,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谈话。
面对沈青枝,宋戈有所保留,但在江聿修面前,因着两人相识的缘故,再因面前这人是大京的功臣,无他就没有今日的大京,故而对江聿修,宋戈算是敬仰倾佩的。
他将自个儿来扬州的目的告知于他,又说,近日扬州风景甚好,善于作美人图,许多美人盛情相邀,他无法拒绝。
他这点把戏在阅人无数,老奸巨猾的江聿修面前压根不够看,话里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恐不是沈青枝能明白的。
她吃着面条儿,喝着牛乳,听着两人的话,头有些疼。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说话绕来绕去,她实在是难以参与。
最后,沈青枝用完膳,便拉着冬葵走了。
只余那两人坐在那边,话中藏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