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笑笑,“当然不比储总财大气粗,出手就是名车豪宅。”
储臣瞧她一眼,在心里咬牙,心说她又在编排自己什么呢?他不过是随口一说。
梁晴见他心情好转一些,伸了个懒腰,说道:“现在去吃饭么?我已经饿了。”
“我带你附近找地方先吃点垫垫?怕你待会放不开。”储臣说着,顺便瞧一眼她的腰身,裙子被风一吹,腰线显露出来,薄得跟纸片上似的。
也不知道她平时饭都吃到哪去了。
“不用了。”她也是只是随口一说,转移话题而已。
但是在车上,储臣还是提起了这件事,问她早上怎么走得这么早,上班是不是很累?本职工作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应付烦人的家长。
梁晴说:“其实能理解。父母为了孩子什么都能豁出去,就像今天这个揣着钱来的,态度还卑微得像求人。”
“经常有家长求你着送钱?”他又问。
梁晴说:“没有经常,但这个情况是存在的。”好的老师不好找,还得认真负责,脾气好有耐心,更是难上加难。
储臣没有孩子,不能理解做父母的为孩子的良苦用心,倒是有些许自豪。梁晴是被需求的一方,证明他的妻子很优秀。
“你收过钱吗?”他开着车跟她闲聊起来。
储臣自己做了多年的生意,清楚一个道理,有需求市场觉绝对有供方市场,都是被利益驱使的。
“没。”
“为什么?”
“机构不允许老师私下收钱补课。”梁晴说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说:“我不缺钱。想挣钱的办法很多,我不需要这种。”
储臣点头,这么些年过去,梁晴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梁晴:“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拿现金给我,现在转账很方便。”
储臣猜:“怕反水?”
梁晴说:“在编老师不可以有偿给学生补课,但是屡禁不止,多了必然会出事,被旁人举|报,自认倒霉也就算了。荒诞的是,家长上门求着给老师送钱,又暗自保存转账记录,等自己的孩子毕业立马去举|报相关老师,最后追回了全部的补课费,老师被降职处理或者解聘,一举两得,完美退场。”
也叫吃绝户。
人心险恶,见惯了鬼波云谲的储臣也自愧不如,但还是指出:“人心欲壑难平,一开始守住底线,就没这事了。”
梁晴默默啧了一声,说:“你说得也对。”
车厢里忽然沉默,梁晴秀挺的鼻梁微微泛着光,人也倔强。
储臣听出梁晴也许并不认同自己。
他们是新婚夫妻,并没有到什么都可以聊的地步,分开几年在各自的轨迹上,经历过什么,碰上过什么人,都是心态和价值观变化的原因。
现在的储臣,不了解这个年岁的梁晴在想什么。必须要承认,他们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对方的雷|区。
储臣的不可言说显而易见,梁晴的呢?
人看着温温柔柔,没什么脾气,内核比谁都强,主意多得很。
男人骨感十足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逐渐收力,关节泛着白。
*
储臣为了等梁晴处理工作,和朋友碰头时间迟了。
钱文佳知道储臣和梁老师俩人成了不稀奇,但是听说这对直接去领了证,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才多久?
都不到半年,太迅速了。
她知道这个消息,抱着老麦在自己家里尖叫了好一阵,又说:“得让储老板夫妻请我吃饭。”
老麦笑意盈盈地说:“嘿嘿,我也很高兴储老板终身大事这么快定下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钱文佳翻了个白眼,是她从中牵媒拉线好么。
老麦委屈地说:“储臣年前还跟我说自己没有结婚的打算呢。你弟总说他没跟你家结亲可惜了,就为了他那张脸长得好看。”
“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开玩笑的。”钱文佳解释,现在人家已经不是单身,自然不能开这个玩笑,又觉得不太对:“怎么可能啊,是他自己主动让我帮忙介绍梁老师的。”
“啊?”老麦懵了。
梁晴刚回来的那阵子是住在奶奶家的,后来觉得上班地方远,和老人住在一起不方便才想起来独居,就租到了钱文佳的房子。
某天在钱文东处吃饭,碰着储臣,聊起一些事。钱文佳说自己的房子租给了一个大美女,看起来很靠谱,房子租给对方她很放心。
原本跟她没说过几句话的储臣忽然搭话,说那天看见她们在和盛广场了,对方是个老师。
钱文佳问:“你认识她?”
储臣笑说不认识,只是觉得对方很漂亮。话说到这里,钱文佳不可能参不透储臣是什么意思,就顺着问是不是想认识梁老师。
这人倒拿乔起来,点头说也行。
钱文佳心想储老板这人也真是,直接承认得了呗,都这会儿了还傲娇呢。
现在老麦说,储臣没想过成家,真是奇怪。
不过无论如何,结果尘埃落定,他们确实已经结婚了。
储臣和梁晴到饭店的时候,大家第一次看见梁晴,纷纷起哄恭喜,真心实意地“恭维”一番,说咱们孤家寡人储老板铁树开花,终于有了老婆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钱文东说他表妹再也不能惦记这位钻石王老五了。
梁晴不明所以,表面和和气气,矜持又疏离,实则是不适做生意人的饭局。她只认识钱文佳,两个年龄差不太多的女人凑在一起聊天。
钱文佳恭喜她,一回到江苏来,就得了个这么有潜力的老公。在她面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细数储臣的优点。
别看长着一张会玩的脸,其实规矩得很,多金又大方,也尊重女人,叫她放心和储臣过日子。
梁晴心说,难道钱文佳不知道自己和储臣本就是前任的关系?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储臣。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钱文佳想起来梁晴还租着那套房子。现在结婚了,没必要再续租了。梁晴跟她签了一年的合同,现在才半年。
钱文佳跟梁晴说租赁合同直接终止就可以,押金也退给她,搬好了跟她说一声。
梁晴摇头,“可能还得麻烦你一年半载了,我暂时不考虑退租。”
“怎么,钱多也不能这样浪费。”钱文佳看不懂她,“就凭咱们这关系,不算违约。”
梁晴说,“不是浪费,房子留着我有用。”
这话,坐在她旁边的储臣也听见了,不清楚她什么意思,做什么用?难不成还想跟他吵架了,再搬出去么?
他想说,没门。
储臣的手刚搭在梁晴的肩膀上,身体凑过去,想跟她说一下,就又被朋友起哄。
啊呸,储老板这人可真缠,这么多朋友在呢竟还想跟老婆腻歪,快点把他灌醉,叫猛男回去啥也干不了。
第25章
储臣这晚再次喝醉。
酒肉朋友, 生意伙伴,酒局觥筹交错,话题百无禁忌, 其实都是在梁晴的雷点上蹦迪。她是做老师的, 生活环境简单,平日里最多是跟学生打交道, 哪习惯这场面。
不要说现在, 她二十岁的时候就不喜欢。
也没人真能把储臣灌醉,还得是他的主观意志力。不是每次都这样,单身的时候他就鲜少能被人牵制住。
梁晴眼看着他一杯杯酒下肚,也不劝阻,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只是默默喝水,偶尔看一眼手机处理事情。
旁人只看得见表面上他这位新婚太太贤惠大方,在外很给储总面子;储总本人在浓浓的酒意里只觉这婚刚结三天, 就有貌合神离那味了。
他仰头又喝了一杯白的。
饭局尾声, 储臣跟赵总出去了一趟,在隔壁的茶室说事, 神神秘秘,二十多分钟才回来。
回来之后人似乎就醉得不行,高高大大的个子像是被抽了骨头,慵懒地往墙边儿一靠, 脑袋耷拉,薄外套搭在手臂,捏着手机和车钥匙, 对梁晴招手的模样,翩翩然, 也跟男模勾|引富婆似的。
梁晴一走过去,就被人抓住了手。
近期他抓她手的次数很多,无论是婚前,还是昨晚睡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很有力量,指腹带了点薄茧,磨得人痒痒的。
梁晴不知他意欲何为,也没恼,只等着看。
果然,不多时手里被塞进来一个车钥匙。
这人喝醉了,却还没忘记她可没喝,可以当免费司机。
钱文佳两口子从他们旁边走过,调侃说储臣终于来了个管他的,瞧这乖的。
梁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知哪里看出这人乖,随着他往外走,找到他的车。
储臣的车比她的大太多,底盘也高,这对身高普通的人来说十分不友好,得爬上去。
梁晴上了车,先是调整座椅,让自己的腿能够恰当的够着刹车和油门,储臣坐在副驾默默看着她,嘴角冒出一抹讥笑来。
“再笑你就下去,自己回去。”
“我的车。”他提醒。
“你自己弄回去。”梁晴是不想管了。
“你是让我扛回去吗?”他说:“你老公到底是醉了还是傻了,你分不清吗?”
梁晴直接无视了他的话,不太熟练地开入车流。见鬼的这车这么大这么长还这么贵,她习惯开自己的小车,因此总是小心翼翼,跟新手上路似的,从后面人总是摁喇叭催促她可以看出。
更见鬼的是,她忽然忘记他家怎么走,在大马路上绕了好半天才摸着小区的门,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储臣已经看出她不知道路,也不提醒,就这么看好戏似的。
梁晴这会反骨上来了,“你不怕我把你车开到湖里去?”
“开呗,这车报废再换一辆,我正好想换了。”他换了个手支下巴,懒洋洋的,又问她:“你自己知道要从湖里爬出来吧?”
梁晴看他一眼,轻飘飘地说:“再多说一句,小心我咬你啊。”
夜色会放大人的感官,做些白日里不会做的事,说些不会说的糊涂话。
这些斗嘴,梁晴理智的时候无论如何不会跟储臣说。
储臣眼色变深,没接。
她小心把车停入地库,电梯里没人,他忽然出声问她:“我给你买辆车,好吗,你喜欢什么牌子?越野还是跑车?”
梁晴说:“你之前给我买的那辆,我分手没有带走。你怎么处理的?不会给下一任女友了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再次沉默下来,梁晴也觉得别扭。
屋子里静悄悄的,玄关亮着一盏小灯。
黑妞等妈妈到九点,没见着人只能伤心地睡了,储旭估计在房间打游戏。
梁晴弯腰换鞋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想来是醉得厉害,站不住脚了。
她想要伸手扶他一把,但是没扶成,肩膀被他扭了过去。
他的手劲很大,梁晴几乎没什么反抗之力,脑袋撞进他怀里。
他的胸膛是坚硬的,还有沉沉的酒气,眼神雪亮,盯着她看。
梁晴知道他即将要吻自己,但有点排斥,他上次喝醉把自己折磨得很狼狈。
储臣也看出她排斥,还有点不高兴。
今晚两人总是被一种情绪抻着,不能算和睦共处,但也绝对算不上分歧,准备来说是对对方有些意见,有意无意刺挠对方一下。
不是要害,但足够让彼此不爽。
这不是一个好的讯号,否则他们结婚的意义是给对方添堵么?
储臣反身靠在门板上,梁晴被他抱着压在他身上,他抬手捏她软软的下巴,没给反应时间,严丝合缝地吻下来。
梁晴猝不及防地眼睛瞪大,唇舌温热,没有浓烈辛辣的酒液,反而被另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代替,有个硬硬的东西,从他的口腔里推了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梁晴晕晕乎乎地反应过来那是一个话梅味的水果糖。他什么时候含进嘴里的,她怎么没发现?
水果糖还剩一点渣,被她的牙齿不小心磕碎,顺着喉咙咽下去。
“梁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喝酒?”他的嗓音沉沉地问,大手还勾在她腰上。
梁晴被迫吃进半颗糖,羞得从脸红到脖子,耳朵也烫烫的,蒙上一层绯红色。又听见他说:“你昨晚告诉我不喜欢我凶,沟通不是很好么。”
“……”
“怎么不说了?”
梁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难道在他的朋友面前管他,叫他不要喝么?她尚且还没有适应作为他妻子的身份,在公开场合说,岂不叫人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