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真的很快乐。
储臣的大掌勾着她的身体,把她托上了台面坐起来,吻一刻都没有停歇,仔细亲嘬。梁晴亲的时候微微掀开点眼皮,视线被遮住了大半,可以看见男人的发茬,鬓角,耳朵。
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有淌过时间河流的痕迹。浓密的短发里,不知何时参杂了一根白发,他笑的时候眼睛也会有浅浅的细纹。还好,运动量远远大于一般人,不贪吃东西,皮肤状态很健康,下颌很紧致,并不见沧桑之态。
想到人必然的衰老,梁晴的心里又有一丝难过。
她牙齿咬合,嗑到对方唇瓣,软软润润,像果冻。储臣闷哼一声,睁眼瞧她,“做什么?又要泄愤?”
他今天哪里得罪她了?
回来就乖乖干活,她还不满意么?
梁晴故作嫌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老男人!”
“你今年几岁?”她只比他小两岁,好意思说他老?
梁晴还没有来得及反讥,两个人斗嘴的声音太大,本来趴在窝里好好睡觉的黑妞抬起头,视线在屋子里寻找了一下,看见厨房半开的门里漏着光,爸爸妈妈在偷吃东西?
它一个利落起身,摇着尾巴跑过来。
储臣听见狗爪子的踩踏声就皱起了眉,这就是有孩家庭的无奈,父母想旁若无狗地亲热一下都不行。
本来气氛很好,现在他觉得很烦,孩子实在被惯坏了,俨然已经是他动一下嘴它就闻声而起,如临大敌。
傻狗也不看看它爹动嘴是干什么,嘴又不是只能吃东西,还可以干别的。
梁晴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她被抱起来,腿窝被手腕勾起,弯着小腿可以随意地晃动,踢踢踏踏,她像个树抱熊。
储臣在妞妞赶来之前,把厨房的门关上了。
狗爪子只能在门上扒拉着,“吚吚呜呜”地叫喊着,干着急。
梁晴揪心地说:“它好可怜。”
“可怜什么?”储臣持不同的意见,“好吃好喝还有人陪玩,胖成这样,再下去该减肥了。”
梁晴歪歪脑袋:“有么?它一点都不胖。”
储臣回来,把梁晴放在台面上,在她耳边享受地嘬了一口,“在你眼里,它变成猪都不胖,都重了好几斤。”
梁晴只是觉得黑妞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但小姑娘胖乎乎的才可爱。
“狗生幸福,父母双全,这还叫可怜?那别人不用活了,”储臣想到什么,在她耳边说:“想想咱俩,两边凑不出一个父母来。”
梁晴都快笑岔气了,笑着笑着,眼泪都应激出来,“我只怕照顾它不够。”狗狗的生命长度和人比太短暂了,梁晴几乎可以预见失去的痛苦,只想尽力补偿。
“自从你回来,它才幸福起来。”做狗挺好,除了可爱一无是处,还能得到她毫无保留的爱。
梁晴问储臣:“你没有好好照顾它么?”
“我不会照顾,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看出来了。”梁晴说,“所以,为什么不回到房间去,让妞妞趴在门边以为我们在偷吃什么东西。”
储臣的吻终于来到她嘴边,推进去,笑道:“爸爸的确在吃。”
梁晴嘴里没空,恼得踹他,脚踝被扯住了,内侧触碰到坚硬的骨头。
妞妞门外扒着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有些伤心,但也不肯走,只好趴在地上,下巴贴着地板继续发出“吚吚呜呜”的声音,太可怜了。
厨房里灯影晃动,影影绰绰,如纱幔交叠。
梁晴今天穿了一件枣红色的长裙,十分垂顺的质感,版型宽大,并不贴身,但是贴着皮肤很舒服。
她这样坐着的时候,裙摆自然堆叠凑成一朵花,艳得晃人眼。
储臣对她的裙子材质很好奇,他没接触过女性的服饰,摊了一点在手掌,用手指撑开,看了会儿又撩起来对着灯光检查透视情况。
依稀能看见手指骨节。
梁晴感觉一凉,问他:“看什么?”
“这是什么材质?”他好奇地问。
梁晴根据商品详情页上的介绍说:“是桑蚕丝。”见他仍是疑惑的表情,就用自己有限的知识继续解释道:“这个就是桑蚕丝纺织出来的一种面料,穿起来会很舒服。”
储臣说:“我只听说过真丝,旗袍店里的那种。”
梁老师笑笑:“真丝也是蚕丝啦。不过我觉得你不需要懂,这不在考试范围内。”她自己也拼命忍住不给他讲讲丝绸之路。
“为什么不需要懂?”他严重怀疑是她自己不知道。
梁晴反问:“你对女性衣物材质了解这么清楚做什么,难道是要偷偷送给哪个女人东西?”
储臣的手放下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手指没有松开裙摆布料,一点点卷起来,妥当放置在台面上。
又用手背蹭蹭,滑滑的,好像的确很舒服,会像水一样流下来。
当然她也很美好,身上是香香的,并无浓艳的香水,也不是他刚洗完澡的浴液味道,是粉霜的香,淡淡的,很高级,好像都浸润到皮肤里面去了。
他再度忍不住,咬了一口她。
梁晴吃痛,低下头看他的短发,还有手上的操作,自己再也没有办法直视这个厨房了,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做饭?
突然,她又想起一件事来,“喂,我今天很不安全,没有那个。”
“我不叫喂。”他不满地看她一眼。
梁晴在心里翻白眼,这次只重复后半句。
他摸着她的头发,把人抱下来,小声解释:“别担心,我不进去。”
那怎么搞?她没有想明白,赤脚站在地上,拖鞋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耳朵无意间贴在他胸口,听到“咚咚咚”有力的心跳。
他的大手来到她的肩头,把人给拧了过去,梁晴看见白色的台面上,自己的长裙几乎铺成一个半圆,好像危险又荼蘼的花。
她的呼吸急转加速,手腕脚踝,还有腹部都在绷紧。
后背又是凉的。
妞妞休息了一会儿,趴在地上能够很敏锐地听见妈妈的声音,即使是小小的声音。她很委屈,还很难受,于是好孩子又立即爬起来,继续扒门。
狗爪子把门砸的“哐哐响”。
里面那个坏人在干什么,不要欺负妈妈,有事冲它来。
梁晴热得冒出汗来,汗滴从秀气的鼻尖滴落,正好砸在裙子上,洇湿了一片更深的红色。她支着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再不去安抚妞妞,邻居要来找了。”
养狗狗又有素质的家庭总是很卑微,偶尔在家里动作大一些,会担心被投诉。
“嗯。”他心不在焉,“干着呢也要分心?”
梁晴憋气,她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双腿并得直直的,小学生做广播体操那般,认真紧张,只不过她在做截然相反的事,一点都不严肃坦荡。
山坳异样和热带雨淋,总是让她无法支撑,时不时遭受撞击。
好像要山体滑坡。
他扶着她的脸蛋和她接吻,她的脸颊也湿湿热热的,又囫囵地道:“小乖,你一点都不听话。”
梁晴二十岁的时候还是奶奶的掌上明珠,什么娇气、肉麻的称呼都敢安在身上,包括储臣曾经这样叫自己。
后来去了北京,遭了社会的毒打,可没人惯着,最多一个客套的“小梁”
时隔多年,听见他在没喝醉的状态下这样叫自己,梁晴打了个激颤。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隐隐约约有些想哭。
储臣也意识到自己喊错了称呼,过了会,听见她轻松地道:“你说的,我都几岁了?”
简直莫名其妙,心脏的细微抽痛蔓延到身体表层,储臣感觉自己像一只虾,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被人开了后背,抽筋扒皮,放在油锅里烹。
他极力忽略掉那种疼痛,又把自己想象成一株毫无痛感的植物,或者是灌木吧,任狂风暴雨,风云变幻,被劈开也岿然不动,无知无觉。
被雷劈的路七八糟也无所谓。
“我这样伺候你,你却只考虑它,什么时候也疼疼我?”
于是梁晴转过头,捧着他的脑袋,眼神温情脉脉,她甚至还给他顺顺毛,只是这发茬有些扎手。
“乖宝宝,行了么?”她亲了口他的脑门。
*
储臣睁眼的第一瞬间,就是从床头摸手机,音量调到最小,点开梁晴的视频主页。
她的视频维持在一周更新两条的频率,偶尔是三条,多出来的必然是她的乖宝宝,黑妞小朋友,狗崽子倒是挺大的排面。
自从上次关注了她以后,储臣就一条不落地追更起来。看梁晴的视频很治愈,没有乱七八糟的配乐,字幕,也没有废镜头,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美感。
包括和她一起生活,也给他截然不同的感受。
难怪储旭总是往这里跑,不过,现在他们结婚了,那小子自觉不敢来了。
储臣默默看着,偶然间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她的粉丝了,关注那一栏是红色的。这个软件简直有病,后台看不出来哪个是活人么,竟然把他刷掉了。
重新关注上去,她的简介还是28岁单身生活。
结婚几个月了。
储臣不再多看,直接把手机关掉。他放手机的动作把梁晴吵醒,她很快睁开眼睛,问:“几点了?”
“七点。”他说。
“我该起了。”梁晴自主起床很快,对被窝没有任何留恋。
储臣还躺在床上,看她纤薄的后背,头发很长,遮住了肩胛骨,还有昨晚的痕迹。他按捺住想问她这朝不保夕的破班要上到何时的念头,还有简介什么时候改,不改就是骗人,小心他去揭发她的伪装。
但是都没有问。
工作过于敏感,会增加她的焦虑,万一她明天就卷铺盖回来了呢?到时候会用他的钱么?
梁晴套上睡袍才回头看他,“起床么?”
他挑了挑眉。
梁晴邀请他:“一起来做早餐?”
不等他反应,梁晴又说道:“你做的早餐太难吃了,一点逻辑都没有,那个蟹柳滑蛋,为了不打击你的积极性,我就没说。”
“做饭要什么逻辑?”他表情抗拒,但也起了身。
梁晴没有给他解释,“我们要互相照顾才行。”不能总是她做饭他洗碗。洗碗这件事本身又没技术含量,谁都可以做。
洗漱整洁,准备迎接崭新一天的两人看见昨晚做完坏事的厨房,默默咳了一声。
*
梁晴说她今早有课,得早点过去,储臣让她慢点开车。
“我走路上班。”她看他一眼,然后牵着黑妞换鞋出门了。
储臣在她的家里待了一会,把牛奶喝完,洗了杯子,打开衣柜看看,顺势拿走了她的一条裙子。
梁晴这边,办公室最近肯定是不太平的,对有的人来说就像天塌了。
她照常上课,把之前排好的课程还是要完成。
受一纸文件影响的不止是即将失业的老师,还有家长。
简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像金晓雯私下收费补课被举报,有些人就是看不惯别人补课,也许是怕弯道超车影响了自己。
还有一部分家长十分焦虑,一来是担心教的课程费打水漂,二来是无法上课担心自家孩子学习。
这天午休,梁晴下课去楼下买东西,一楼的接待处聚集了好几个家长在咨询退费的事。看见了她也忙不迭抓住追问,那笔钱到底能不能退回来,他们公司不会跑路吧。
梁晴也没有收到通知,说不知道后续怎么处理,因为费用这事儿不归她管,但是肯定不会跑路,他们是正规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