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嘲笑:“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很讨厌他的笑容和他说的话,明明他自己才是可笑的那个人。
他讨人厌地眯起眼睛:“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在霍格沃茨待不下去,如果你再多管闲事,我会让你滚回去做麻瓜。”
赫敏下意识抿了一下嘴,她还没有被人这样切实地威胁过。和马尔福相比,韦斯莱们对她的戏弄就如同幼儿园水平。而且他十分精准地戳中她的软肋,她人生中最害怕的事情除了考试不及格以外,就是被学校开除。
德拉科见她没说话,轻蔑地撇了一下嘴。驯服一个书呆子泥巴种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用不着掏魔杖,用不着想整人的点子,他对付她就像对付一个家养小精灵。赫敏看到他轻蔑地打量了她一下,然后转身走了,仿佛她都不配站在他面前和他说话似的。她一下子被激怒了,对着他的背影说:“很好的主意,如果你想在成绩上超过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赶走。”
德拉科差点被气笑,他停下来转过身:“谁在乎那些狗屁成绩?”他最近喜欢在说话的时候带上脏字,这些都是他在家里不敢用的词。
赫敏攥着拳头:“你连你最看不起的‘泥巴种’都考不过,你只好不在乎了。你爸爸也只能接受他的儿子不如一个‘泥巴种’,他还得忍受你打着他的旗号给他丢人。”
德拉科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朝她走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就像蛇一样凉,“像你这样的可怜虫居然敢随便评价我、还有我父亲?”
他越走越近,赫敏的胸口忽然不可名状地紧绷起来。她忽然发现,他很高,他在高尔和克拉布的衬托下总是十分瘦削,此刻没了那两个大块头做背景板,她才意识到他比她高那么多。他带着怒意朝她逼近,那股怒意好像让他的整个身体都扩大了一圈。即使他的体型在男生里不算强壮,但他的肩膀也比她宽出了一大半。他露出的小臂上有凸起的青色血管,好像一用力就能把她的脖子掐断。
雄性,赫敏的脑子里蹦出这个词。她回想起胸口的紧绷感,当她独自面对着一个散发着怒气和攻击欲的雄性时,她的身体已经本能地感受到了凶险。
德拉科一直走到她面前,用灰色的眼睛盯着她:“你除了成绩还有什么?我有很多事可以做,我的朋友非常多,我要参加球队训练,要去霍格莫德,要出席派对,还要学习黑魔法。波特跟你交往是为了抄你的作业吗?他去霍格莫德的时候可从来没带过你。如果你的生活只有学习,期末还拿不了第一,那也太可怜了吧?像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评价我?”
赫敏不得不扬起脸才能和他对视。她第一次被一个人全方位地否定,好像连她的努力都很可笑一样。他的脸已经有了棱角,喉结凸出来,他的苍白并不病态,身体也并不单薄。他是斯莱特林球队的找球手,她怎么会觉得他孱弱?
他又走近一步,恶狠狠地说道:“你会后悔惹我的,泥巴种——”
赫敏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撕裂什么东西的欲望,她几乎是本能一般抽出了一直紧握的魔杖,向他甩出了咒语。
第1章 驯服
赫敏判定自己违反校规了。虽然德拉科用言语威胁了她,但是他还没有展露出攻击的预兆,是她先动手的。她对他用的是蜇人咒,在她大步离开的时候他没有追上来,也许他的脖子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他根本没心思追赶她。赫敏抱着她的猫在被窝里失眠到两点,她会被报复吗?一定的。但是她真的能够应对吗?她掌握的咒语数量比所有人都多,她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的表现仅次于哈利,可是万一她的魔杖被缴走了呢?也许德拉科一个人就可以制服她,更不用说高尔和克拉布。她对自己的脑子很有信心,但她的力量和耐力都很差劲,她开始后悔她从前一直忽视了体育训练。
她的级长徽章也许要被没收了。她第一次以一种焦虑的心情去教室,因为这门课要和斯莱特林一起上。她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看到了德拉科,他浅金色的头发实在太显眼了,他正和那群斯莱特林朋友们待在一块,脖子上缠了绷带。赫敏那一头厚厚的卷发同样也很显眼,他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移开了目光,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但赫敏已经从这两秒中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马尔福受伤了。”哈利幸灾乐祸地跟她说。斯内普还没有来,所有人都聚集在走廊里等着。哈利挨着她站在墙边,她感受到他上臂的肌肉挨着她,坚硬,散发着奇妙的热度。她看向他的脖子,他的喉结也凸了出来,她再看向他的脸,在他下巴的边缘有一点点深色的印记,他开始长胡子了。这些男性特征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从前竟然没有注意到。
哈利:“他说他夜巡的时候磕在了石墩像上,我才不信,他可从来不去夜巡。他一定是被人教训了。”
赫敏愣了一下,德拉科的谎言让紧绷在她心里的那条线忽然断了。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被她袭击了,因为这让他很丢脸。她觉得很神奇,原来面子能在一个人的生活里占据那么重要的地位,同时她也觉得很愤怒,像是遭到了一种新型的蔑视。
“教训他的人太手下留情了,如果是我,我会给他脸上来一下。”罗恩走了过来,他的话让哈利更愉快了。罗恩比哈利更讨厌德拉科,他的爸爸和德拉科的爸爸关系非常糟糕,这份仇恨延续给了下一代。他和哈利一样,出生在一个反麻瓜歧视的家庭里,区别是他的父母不像哈利的父母一样有钱。他的旧衣服、旧文具,永远都是德拉科嘲笑的对象。
罗恩比赫敏高很多,他的加入让她周围的空气更稀薄了,还有他变声后越发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的时候就像开了空调一样嗡嗡的。她看向别处,一下子撞上了德拉科的视线,他用眼睛冷冷地盯着她,仿佛是在威胁她让她保持沉默。
“我对马尔福用了蜇人咒,昨天夜巡的时候。”她忽然说道。
哈利和罗恩都愣愣地看向她。
“你?”罗恩惊讶地问道,如同听到他哥哥珀西从魔法部辞职。
“是的。”
“他袭击你了?”罗恩小心地打量着她。
赫敏停顿了一下,如实说道:“没有,我们吵了一架,我先对他动手了。”
哈利和罗恩更惊讶了,他们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兴奋。赫敏的行为不是自卫,而是攻击,并且是攻击马尔福,他们巴不得现场围观,让她再来一次。
哈利和罗恩憋了一整节魔药课,课一结束,他们就马不停蹄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短短一天的时间,整个学院都知道了这件事。那个蜇人咒被当成了勋章,因为学校里从来没有哪个麻瓜出身的人攻击过纯血统,他们永远在隐忍、沉默,靠那些支持麻瓜的纯血统为他们发声。所有人都没想到全校除了麦格教授以外最古板、保守的赫敏·格兰杰居然会是第一个动手的人。
那些麻瓜出身的人,和讨厌马尔福的人比赫敏兴奋得多,但是他们的出发点又让她很不高兴——连赫敏都能打伤马尔福,马尔福也不过如此。即使她的成绩全校第一,也并没有人真的觉得她了不起,大家的想法和马尔福一样,她是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她除了成绩好以外什么都没有。
德拉科和其他纯血主义者都遭到了嘲笑,赫敏听说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还爆发了几次小规模冲突。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麦格没收她的级长徽章,但是这一刻始终没有到来。因为德拉科最终用男人的方式稳固了他在学校的地位——谎言被拆穿以后,他向他的同学们解释,他不想跟一个泥巴种女孩计较。
赫敏感到愤怒,她又升起了那种想嘲笑他的心情。
如果说这件事给她带来了什么积极作用,那就是她在学院的地位得到了显著提升,大家开始在意她的存在和感受。
“天哪,赫敏,你不用那么在乎亡灵说的话,就算你不希望马尔福喜欢你,你也用不着攻击他。”这是拉文德的解读,她现在处于一个把所有事件和爱情扯上关系的奇妙时期里。
“抱歉,赫敏,你的级长徽章被我们调换了,你现在戴的这个会喷臭汁,你最好扔了。”韦斯莱双胞胎在午饭时忽然跑过来提醒她,并且没有叫她珀西。
赫敏疲于计较他们是何时替换了她的徽章,她迅速将假徽章还给了他们,然后赶去上古代如尼文。她此刻有点烦恼,她不想因为暴行受到肯定,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德拉科一起上课。他们的选修课课表很重合,他们都没有选占卜和麻瓜研究,又都选了古代如尼文和算数占卜,所以他们每周在课堂上碰面的次数都很多。赫敏习惯一个人坐在前排,德拉科一般和他的朋友坐在后排,他们没有正眼看过对方,所以向来风平浪静。但现在不同了,她知道他被惹恼了,她很担心他影响她的上课质量。
赫敏来到教室,巴布林教授已经到了,一个拉文克劳的学生正在向她请教问题。其他人都在等待到点开课,德拉科坐在前排——赫敏平时一直坐的座位上,他真的从来不掩饰自己想要找麻烦的意图。赫敏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逃避,和他隔了一个座位坐下了,中间是她的大书包。她一坐下就后悔了,只要一和他近距离待在一起,她就忍不住在意自己的体型,他的腿曲起来快顶到桌子了,而她还差得远呢。
“一个蜇人咒——这么值得你炫耀吗,格兰杰?你想用这种方式讨好你们学院的那些蠢货?”德拉科讥讽的声音响起来,“如果你真的聪明,你应该保持沉默。”
赫敏看向他,他脖子上的绷带已经拆掉了,只留下一个凸起的疤痕。最近的经历一定让他觉得非常屈辱,他的语气比夜巡的晚上更具有威胁性,眼神里的厌恶也变得更加具体,像是想要通过什么咒语让她永远消失。但他依然能冷静地坐在她面前和她对话,不显露出任何攻击的意图。她感受到了他不容小觑的自控力,可他把这种能力用在坏事上面。
“一个蜇人咒——你都躲不过吗,马尔福?”赫敏又情不自禁变得刻薄了,“我只不过是把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实说出来而已。”
德拉科皱了下眉毛,他又被激怒了,如果早知道这个书呆子这么烦人,他绝对不会去招惹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泥巴种。”他愤愤地说,“你以为你学了点课本上的东西就能打得过我?”
“我的生活不是只有课本和试卷,但你可以这么认为,毕竟你要给你的失败找一个借口。”
德拉科顿了一下,语气更加激烈:“我失败?你十一岁才开始学习魔法——”
“你从小学习魔法,可你没有了爸爸就什么都不是。”
赫敏一瞬间又从德拉科身上感受到了那种膨胀的怒意。她是不是不应该说这些话?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身世背景的麻瓜出身女巫,她不应该激怒学校里的特权阶级,她应该息事宁人,或者像学校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把压抑和隐忍当成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她感觉到自己在拉扯,她的身体在警惕德拉科的愤怒,可她的心又不愿对他屈服。她想起他从图书馆借走的那些书,想起斯莱特林对黑魔法的狂热,也许他掌握的咒语数量真的比她多?她紧紧盯着德拉科,以防他忽然攻击她。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整点的时钟敲响,教授开始上课,他打开课本,再没有跟她说过话。
“那个泥巴种是个疯子。”
德拉科坐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最软的一张沙发上。他的手上拿着一本从家里带过来的如尼文古书,里面记载了很多实用的黑魔法。他从前每天翻看两三页,但今天他一口气看了二十多页。这是德拉科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克拉布和高尔不明所以,以他们的体型,如果不特意低头是无法看到那个泥巴种的。
“被她打一下,和被猫挠一下有什么区别?”克拉布问。
德拉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阵,又低下头看书了。他没办法向他的蠢货朋友解释,他们都没有见过格兰杰看他的眼神,那就像是有一只非常凶恶的野兽被缩小了塞进她的身体里,他无法预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或者她能做到什么地步。从来没有人敢评价他,他没有了他父亲就什么都不是,她明明知道激怒他的后果,可她居然还是这么做了,她完全不把他当回事。他的理智告诉他,那只不过是个除了考试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但他的直觉又告诉他,她很危险。
去他的危险,事实就是他被一个泥巴种藐视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格兰杰对魔法世界的认知实在太浅薄了,她以为霍格沃茨教给她的就是魔法的全部了。她不知道,黑魔法才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而这是霍格沃茨永远不会教给她的东西。德拉科从记事起就认定自己要学习黑魔法,他的父亲、姨妈,还有父亲最好的朋友斯内普教授,他们全部精通黑魔法,如果他对黑魔法一窍不通,他父亲一定会十分失望。
毕竟他门门考不过泥巴种已经让他父亲失望好几次了。该死的格兰杰说对了,他确实很在乎成绩,后来他发现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考不过她以后,就只能找个借口,“不在乎”了。
“等着瞧吧,我会在决斗俱乐部给她教训。”德拉科阴冷地向两个大块头说。
潘西走进休息室,一个新生差点在门口和她撞上,她生气地让人滚开,看起来心情很差。她把校袍扔到沙发上,级长徽章掉下来滚到德拉科脚边,他装没看见。潘西去参加级长会议了,一种由学生主席牵头的专门用来浪费时间的会,德拉科只去过几次,之后都以院长找他有事为由不去了。潘西也不想参加,但是他告诉她,你需要作为我的秘书出席,她就喜滋滋地跑去了。
德拉科喜欢和笨蛋打交道,他们很容易被哄骗,所以都崇拜他,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都任他摆布。而聪明人总是让他感到疲惫,他们的存在让他无法松懈,比如,他不能让自己的成绩落后于西奥多,但显然对方也不想落后于他。
“那个泥巴种格兰杰居然说我适合去培训巨怪保安。”潘西咬牙切齿地说,“谁给她的胆子跟我作对?我下次见到她要让她脸上长一大片痘。”
高尔问:“那个泥巴种最近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吗?”
德拉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潘西一定是为了帮他出头而去挑衅了格兰杰,从而被格兰杰反击了。就像他夜巡的时候去找她的麻烦,结果被她甩了咒语一样。格兰杰是一种不听话的生物,她不懂什么叫屈服,你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你,和那些任他们拿捏的学生不一样。
“级长会议都说什么了?”德拉科问道。
潘西有些扫兴,她希望德拉科能加入到这场针对格兰杰的骂战里,起码他应该说一句,那个泥巴种更适合去培训巨怪保安。但她还是老实地交代道:“我们需要组织五年级学生填写就业意向表,这会和六年级的选课挂钩。”
潘西接着谈到了其他学院级长们的就业倾向,波特想做傲罗,她祝福他死在入职前的培训里;麦克米兰想去古灵阁做解咒员,戈德斯坦想留在霍格沃茨教书,艾博想去魔法部,这些在潘西看来都是毫无价值的职业——它们对N.E.W.T.的成绩要求太高,而潘西绝对不愿意让自己为了得到一份工作而如此辛苦。
“最让人无语的是格兰杰。”潘西翻着白眼模仿她的语气,“‘对不起,请问为什么就业意向里只能填写一种职业?我认为应该至少可以填写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