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溺——殊晚【完结】
时间:2023-09-01 17:10:57

  “宝宝。”陈泽野晃了晃她胳膊,眉头蹙起眼尾下耷,“怎么了啊。”
  “身体是自己的,你胃本身就不好,怎么可以不吃早饭呢。”
  “听话,张嘴。”
  祁安趁机和他讲条件:“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为什么受伤。
  “就是摔得啊。”陈泽野还保持着原来的说辞,“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太黑了,我拿着手机回消息,没看清台阶,不小心摔了下。”
  祁安脸色黑了:“你骗我。”
  “我没有。”陈泽野摸摸她的长发,“我爱你。”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说着说着又有掉眼泪的冲动,祁安用力咬住下唇,“陈泽野你知道的。”
  他哄了好长时间,祁安看着他漆黑的眼瞳,只记得他最后说了句:“我能解决。”
  “我会保护好你。”
  三月十一,期待已久的升温没能来临,黎北又等来一场风雪。
  晚上七点五十,雪粒簌簌落下,萧瑟而潮湿的小镇里,街边已经看不见什么行人,店铺也陆陆续续关闭。
  陈泽野提着一份白桃蛋糕走回明椿巷,距离137号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余光中隐约出现一道身影,不怀好意又徘徊不定,在模糊里一闪而过。
  五分钟后。
  鬼鬼祟祟的男生停在137号门口,潜伏在墙角处的陈泽野也是这个时候出手,他一把将那人的衣领扯过,暴露在眼前的是另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个来登门拜访的了。
  他们的目标显然不是他。
  手背青筋贲张绷起,他将对方的脑袋用力往墙上磕,头骨与墙面撞出沉重的闷响,黏腻的鲜血浸湿额发,混着纯白无暇的雪花。
  男生发出痛苦的哀嚎声,陈泽野的动作仍然在不断加重。
  祁安还一个人在家里等着,陈泽野没那么多时间和他周旋,扔垃圾般把人扔到一旁,掀起薄戾眼皮,像是条冷血的蛇,眼角发红地警告着。
  “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只提醒一次。”
  “不想死就别去碰她。”
第66章 戒指
  那天回到家的时候, 祁安正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
  小姑娘以一个蜷缩的姿势抱着手臂,长发凌乱散在脑后,身上的薄毯有一半拖到了地上, 估计是她翻身过程中不老实踢下去的。
  窗外的雪还在下, 白茫茫的泛着凉,黎北的冬天好像总是这样难耐又漫长。
  客厅里的灯没有开, 只留了一盏很小的落地灯,祁安小小一团缩在新换的绒面睡衣里,橘黄色的灯光柔柔笼罩在她身上,让人很容易想到某种可爱的小动物。
  陈泽野肩头上的雪还没融化, 五官被风切割得更加冷硬,可是目光却一下就柔和了,完全不见刚刚的阴狠与戾气。
  他脚步很轻地走到洗手间,将手上沾染的血迹仔细清洗干净。
  好在这次没有受伤, 不然被她发现, 又要闹脾气了。
  黑色冲锋外套被挂在衣架上, 陈泽野折身刚走过去,祁安像是心灵感应般地察觉到,翻过身, 费力将发沉的眼皮抬起。
  陈泽野把落在地上的薄毯捡起来放到一旁, 手臂穿过她胳膊下方, 把人抱着放到自己身上。
  祁安感受到他的体温与气息,胳膊主动抬起环上他脖颈,脸颊软乎乎地往他颈侧那个地方靠。
  她人其实还没完全清醒, 这一系列带着依赖感的动作都是下意识完成。
  就像只爱黏人的小猫。
  “陈泽野。”
  祁安声音断断续续, 带着惺忪朦胧的乖和软:“你回来了。”
  陈泽野侧头在她耳根那里亲了亲,手指一下下捋着她睡得凌乱的长发, 很轻地嗯了声。
  “怎么在这就睡着了?要抱你回楼上去吗?”
  祁安摇摇头,挣扎着哼唧了几下,勉强清醒
  过来。
  她现在这副模样最可爱,陈泽野单手扶着她的腰,让她能坐得更稳点儿,抬手在她脸颊上蹭了蹭:“不再睡会儿了吗?”
  “不睡了。”
  她身上那件睡衣领口有些松垮,塌下去一小块,修长漂亮的脖颈下,露出的两根锁骨深陷,姣好弧度仿若月牙,皮肤白得就像珍藏在玻璃展柜中的瓷釉,细腻到毛孔都看不见
  房间里暖气给得足,祁安脸颊渐渐被氤得发粉,耳侧碎着几缕黑发,盈盈一对杏眼漂亮又温柔,琥珀色的眸子里澄着若有若无的水汽,卷曲睫毛如展翅欲飞的蝴蝶羽翼。
  古书里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真漂亮。
  他的宝贝可真漂亮。
  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足以让他心动到难悸。
  陈泽野看着她的眸色渐暗,喉结生涩滚动,想起来很久之前在网上看过一个挑战,说相爱的人对视八秒就会忍不住接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秒、两秒、三秒。
  第四秒未到,他缴械投降,宣告失败。
  怎么可能忍得住。
  指腹迫不及待捏上她下巴,陈泽野低头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从开始的浅尝辄止,到后来的缠绵悱恻。
  再到后来,他们彼此之间都变得喘不上气。
  热,实在是太热了。
  唇舌被肆意撬开,电流顺着脊柱神经向上攀附,祁安觉得自己就像是岸边即将脱水窒息的鱼,整个人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缺氧感漫天铺地袭来,和唇瓣上的麻与烫一起。
  时间在眩晕中失去概念,在彻底窒息的前一秒,陈泽野终于肯把人松开,掌心还抚在她后脑上,额头相抵,滚烫又湿热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哪一寸属于彼此。
  逼仄的空间中,心跳扑通扑通放大,胸口处起伏弧度不平,耳边低沉的喘息声让人不自觉想到某些场景,于是头埋得更低,羞到面红心跳。
  陈泽野指腹摁在她唇边的一小块水渍,声音低哑:“还在生我的气吗宝宝?”
  祁安体力未恢复,整个人绵软无力,手扶着他肩膀,发现有一截长发勾在了他领口的位置上。
  很缓很慢地摇头,她承认自己很没出息,连生气都不忍心和他闹太久。
  陈泽野笑着在她唇畔啄了下。
  “宝宝心真软。”
  想到什么,他勾唇坏笑,手不太老实地捏在她腰上。
  “其他地方也软。”
  祁安羞赧地瞪了他眼,还有些小女孩情绪在身上:“但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骗我。”
  两道秀气的弯眉皱起:“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瞒着的感觉,会让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对你不够重要。”
  陈泽野心疼地揉揉她的脸:“我错了。”
  “以后绝对什么都告诉安安。”
  “受伤了要第一时间和我说。”祁安有些执拗地列举,“不开心的时候也要第一时间和我说,好不好?”
  陈泽野应得痛快,全都依着她来:“好。”
  “还有。”祁安想到他身上那些伤口,心脏就像是被灌上了高浓度的柠檬水,酸胀着难受,“你以后能不能少和别人打架啊?”
  陈泽野勾唇闷闷笑了下:“宝宝。”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有那么暴力吗?”
  祁安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很认真地思考,开始翻旧账:“我还记得刚到黎北那天,第一次在街边遇见你,你就在打人。”
  她抬手摸了摸鼻尖:“那时候我还挺怕你的。”
  陈泽野饶有兴趣地问了句:“那后来怎么又不怕了?”
  “因为...”祁安咽了下口水,“我发现你对我还是挺好的。”
  “算有良心。”陈泽野哼了声抓住她手腕,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不过有件事我可得为自己澄清。”
  “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打他吗?”
  祁安很诚实地说不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泽野挑眉,故弄玄虚:“猜猜?”
  祁安被他弄得满头雾水,鼓着腮帮想了会儿:“他之前和你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陈泽野否认,“压根不认识。”
  “那他......”祁安咬着下唇实在想不到,“是欺负你了吗?”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荒唐,按照陈泽野从前的性格,怎么可能有人能欺负到他头上。
  没想到陈泽野居然嗯了下表示认同,唇角弧度敛淡:“不过他欺负的是我们家宝宝。”
  “这不就相当于欺负我么。”
  “嗯?”祁安眼睛不自觉睁大,被说的更懵,“欺负......我?”
  她努力在记忆力搜寻了很久,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当时她在房檐下躲雨没敢仔细多看,现在才后知后觉,被陈泽野打的那个男人,好像就是那天在大巴车上,骚扰过她的那一位。
  那时候她从车上下来,还没走出很远的距离,但是却隐约感觉一直有人在后面跟踪自己。
  看来不是错觉。
  真的是有人。
  要不是陈泽野及时解决,她不敢想自己会碰见什么样的危险。
  陈泽野看着她呆呆愣愣却又恍然大悟的神情,没由得被逗笑,亲昵地在她脸上捏了捏:“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
  祁安点点头:“那你之前怎么从来都没和我说过啊。”
  “你也没问过我啊。”陈泽野食指戳上她额头,“甚至还悄悄在心里给我安了个爱打架的罪名。”
  祁安捂住他嘴巴不承认:“我没有。”
  “不过要谢谢你。”祁安伸手抱住他的腰,“谢谢你那个时候就在保护我。”
  那天晚上,陈泽野还送了她另外一个礼物。
  她洗完澡从浴室里面出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擦,湿哒哒披在身后,就被陈泽野抱着放到床上。
  两个人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什么事都是他帮着做,她简直要被他宠得无法自理。
  祁安捧着温热好的白桃牛奶,问题有些幼稚:“就不怕把我宠坏吗?”
  “宠坏了才好。”陈泽野将吹风机的温度调到适中,“正好看看你娇纵起来是什么样的。”
  修长分明的指节一点点拨开发丝,乌黑色与冷白皮形成鲜明反差,陈泽野耐心帮她把长发吹干,又从口袋里拿出两样东西。
  祁安视线垂下,摊在他掌心里的,是一把长命锁和一个平安符。
  冰凉的金属质感与肌肤亲密接触,陈泽野把长命锁戴在她脖子上,又把平安符塞到她枕头下面,说这样能驱邪保平安。
  祁安低头盯着看了看,银锁做工精致,一看就是上等品,在顶灯照射下反着淡淡的光泽。
  陈泽野也跟着她打量,满意地点了下头:“好看。”
  “这是你去哪求来的吗?”祁安问。
  “不是。”陈泽野指腹摩挲了下,“是你婆婆给的。”
  “婆婆......”
  祁安下意识跟他把这个词重复一遍,耳根却蹭一下羞红,脸颊的温度也升起:“你怎么又乱讲。”
  “怎么就乱讲了。”陈泽野眉梢微扬,话语里少有带着张扬与意气风发,“早晚会娶到你。”
  祁安歪着头转移话题:“会不会太贵重了啊。”
  沈初宜对陈泽野有多重要她不是不知道,这原本是她母亲留给他的念想,怎么能随便就戴在她身上啊。
  “不会。”陈泽野打消她的顾虑,“这两样东西据说开过光,很灵验。”
  “保佑我们安安长命百岁,健康快乐,平平安安 。”
  但祁安并不知道的是,这两样东西,也是沈初宜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祁安在他那的地位早已变成重中之重。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祁安被身后的窸簌声响吵醒。
  陈泽野在窗边的位置接电话,开阔平直的肩线撑起一件黑色T恤,高挑瘦削的身影和茫茫
  夜色融在一起,额前的碎发微微有些乱,半遮挡住眉眼。
  祁安特别喜欢看他这个样子,有种说不出来的生活气息。
  他声音压得很低,所以祁安并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眉头皱得很深很紧。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陈泽野偏头看过来发现人已经醒了,匆匆对着那头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切断。
  陈泽野几步走回床边,把人揽过来抱着,唇贴在她发丝上:“我吵醒的?”
  祁安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发黏:“谁的电话呀?出什么事了吗?”
  “江驰逸的。”
  陈泽野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两侧:“江爷爷身体情况不太好,今晚被送到医院抢救去了。”
  “啊?”祁安心跟着一揪,仰起头看他,“很严重吗?”
  陈泽野脸色不太好地嗯了声:“今晚连续下了两道病危通知书,现在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
  “那你是不是要去临舟看看啊?”
  “不去了。”陈泽野勾着她一截长发,“要留在家陪你。”
  祁安觉得自己还没黏人到这种地步,脊背挺得直了点:“你去啊。”
  “我一个人在家待几天也没事的。”
  可陈泽野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摇头就是说不行。
  “我可以的。”祁安不太理解他的想法,只觉得他倔起来真的很难说话,“以前在临舟的时候,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祁安无端想起之前祁俊良在病床上的样子,生老病死最是人间悲痛折磨,某些关键节点一旦错过,将会留下永远的遗憾。
  所以她还在劝:“去看看吧,江爷爷从前不是对你很好吗?”
  陈泽野最后还是被她磨得松了口,但提了好多要求。
  “不许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如果非要出门的话,一定要给蒲兴打电话,让他们陪着你一起,能做到吗?”
  祁安很乖地点头:“我明白。”
  老爷子的病确实挺严重,但陈泽野第二天还是陪她一起吃了早饭才走。
  临走前他抱着她亲了好一会儿,不放心地摸摸她的头:“我很快就回家。”
  “要照顾好自己,有事立马去找蒲兴,不许一个人硬撑。”
  祁安踮起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下:“放心吧。”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在家等你呀。”
  持续了三天的暴雪,终于在傍晚时分停下,空气中涌动着淡淡一层白雾,枝头麻雀飞起降落,惊动点滴碎雪。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祁安被蒲兴和嘉嘉带出去吃火锅。
  好不容易等到陈泽野不在,嘉嘉肆无忌惮挽着祁安的胳膊,附在耳边亲密讲着悄悄话。
  蒲兴则任劳任怨在旁边帮她们调着锅底,用公筷把菜和丸子都下进去煮熟,祁安胃不好不能吃太辣的,陈泽野和他说过很多次。
  “你们真的要去漓川吗?”嘉嘉从蒲兴那边听到了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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