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徐成的妾室。
他虽不耻,却也不是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何况徐成也没少给气给宋铭受,只这个将死之人宋也倒没有计较,如今想来却有几分意思。
他向来不是一个会压抑自己的。
宋也抓住温迟迟的手,柔声道:“伺候人会吗?”
温迟迟想起王嬷嬷几番叮嘱,如今又见着宋也这般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饶是先前做过了心理建设,却也还是怕,她连忙挣脱开宋也的手,“我不知道那香粉的厉害,王嬷嬷按着我,往我脸上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公子你莫要急,我去唤郎中。”
宋也见着温迟迟脸色透红,却对自己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当下放温迟迟起来。
“我只给姑娘一次机会,你踏出这屋子便别再想回来。至于什么人给你解药,今夜过后何等下场都与宋某无关。”
温迟迟的脚悬在半空中,顿了顿又落了回来,她局促道:“我.......姿色平庸,公子阅人无数,我在公子面前自是自惭形秽的,我万不能玷污了公子。”
宋也听出来了,这小姑娘不光怕自己,还嫌弃自己。
他父亲去世,守孝三年如今刚满,未婚妻飞上枝头做了宫中娘娘,他又政务繁忙,自是没碰过女人。
他懒得解释,反而讥讽道:“那姑娘觉得是我阅人多呢,还是徐成御女多?”
温迟迟脸色更加潮红,“我没有那个意思。”
宋也同她扯了那么多,只觉得内心烦躁,他闭了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而后问:“姑娘还走吗?”
见着温迟迟没动,宋也指了指自己的膝,“自己坐上来。”
温迟迟不自在了一会儿,才在宋也的注视下走了过去。
“会伺候人吗?”宋也将她重又捞到了自己的怀中,盯着她,重又问了一遍。
在这室内忍了这般久,温迟迟早就浑身难受,就像蚂蚁在周身爬一般,她试探性地贴着宋也,见着他没有推开自己,这才更加大胆地贴着他。
“我......我不太会。”温迟迟摇了摇头。
可不是不会么,否则都这般了,手还这般规矩贴在自己的腰上。
宋也低笑一声,轻轻一勾,她身上轻薄的衣裳尽数落了下来。
宋也瞧着起伏的沟壑,眸子倒是晦暗了几分。
宋也扶着她的腰肢,淡道:“我还没开始,眉头别这样拧。”
下一刻,温迟迟眉头却拧得更深了,一行泪险些掉下来,她当真是恨急了宋也毫不留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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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黑深了,徐府内上下都点了灯。
宋也半靠在椅子里,看着衣裳一件件快速地滑过迟迟的后背,将她的身子拢了起来,“姑娘很着急吗?”
温迟迟羞得头都抬不起来,“我必须得走了,若是被旁人发现了,我......”
温迟迟说到一半,话便卡在嘴边了,成婚时是要入洞房的,她若失了身,迟早是要被发现的。
她手顿了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便再不说话。
宋也给她倒了杯茶,“疼吗?疼的话歇会儿再走,不急。”
温迟迟只当自己没听见这句话,飞快地整理身上的衣服就要溜走。
宋也自己喝了茶,等了片刻,便见温迟迟将门“扑”地一声关上,又回来了。
宋也不意外,重新倒了盏茶递到一边,“后面没有狗追你。”
还未等温迟迟说话,便听见外头传来了几声脚步声并着妇人的嘈杂声。
宋也将温迟迟的神色收在眼底,示意她坐。
温迟迟依着宋也的意思才坐下没多久,只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越发大了,她拉了拉宋也的袖子,“公子这儿可有可以遮蔽之处?这只怕是少夫人的声音。”
宋也的眼神压来,见着她扯着自己的袖子,眉头皱了皱,“慌什么。”
温迟迟讪讪地收回手,不安地往向窗外,“不行,公子,少夫人怕是已经赶来了。”
宋也本不想搭理她,但见着她已经浑身发抖了,怕她掉链子这才淡淡道:“她不敢进来,你不出声,这人就不是你,懂了么?”
温迟迟怔了怔,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空。
宋也抱着她到了门前的圆桌上,俯首含住了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阵细喘。
室内烛光偏暗,而室外火把一排排照着,登时将屋外天地照得透亮似白日。
圆桌前的人影落在窗纸上,影影绰绰。
“阊剑瞎了眼了!”袁秀珠一走近便见者了这样的画面,脸略微红了一瞬,但到底是经过人事的妇人,瞬间镇定了下来,“我瞧着是什么样的光景呢,原来是这样!那温氏女来这一来这么久,原来是在这与他人苟合呢?”
温迟迟听见袁秀珠叫自己的名字一怔,宋也不耐地抚上她的背,示意她不要乱动,听自己的。
袁秀珠在外头冷嘲热讽了一番,见着内里的人没有停的意思,显然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了,瞬间怒火中烧,领着小厮便要推门而入。
长柏将人拦在外面,“少夫人,我家主子虽是你府上的客人,但万没有这样的事。”
袁秀珠连连冷笑,“客人?我瞧他明日便要卷铺盖走人了,不过是个九品官,竟在徐府撒泼,他知道那女子是什么样的人吗?来人,给我打开这门,我倒要看看这对野鸳鸯!”
她手下的小厮正要推门而入,只见安抚使袁立疾步走了过来,朝着袁秀珠就是一巴掌,“混账!今日在婆家撒泼还不够,还要闹到大人面前吗?”
袁秀珠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愣住了,“爹,你打我!”
“你跟我走!丢人现眼的什么模样?”袁立怒喝道。
袁秀珠不依不饶:“那你瞧瞧里头的是什么人啊?那是徐成院子里头的妾,那京官可有将这两浙路转运使放在眼里?我倒看未必!”
袁立听着她的话便觉得七窍生烟,他恨恨地道:“你脑子坏了,你不瞧瞧那姑娘在哪里呢?”
袁秀珠眼神一瞥便看到了宋铭领着温迟迟往她这儿来。
温迟迟垂眸道:“少夫人,你当真误会了。”
袁秀珠骤然往那窗纸看,只见那儿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袁秀珠此时脑子倒转的快,“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到底使了什么花招?”
温迟迟道:“我不明白少夫人说什么。”
袁秀珠见着她装的一副无辜样,她爹都快被蛊惑住了,内心恼怒,“你少装!”说着便要扬起手打她。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门骤然被推开了,宋也披着衣裳出来,一副被打搅了好事的模样,“少夫人可对我这红颜有何异议?”
他身边站着的,正是换衣裳给温迟迟穿的那位姑娘。
王嬷嬷此时却长了脑子,使劲地朝袁秀珠使眼色。
袁立立即对宋也赔礼,抓着袁秀珠呵斥了一通,抓着她就走。
宋也视线从袁立身上落到温迟迟身上,颔了颔首,便叫长柏送客。
第8章 羞耻心
袁立对着袁秀珠实在是束手无策了,叹了口气,叫王嬷嬷看管她,自己便马不停蹄地赶去拜见转运使徐敬。
与徐敬匆匆碰面后,二人便一同往宋也的院子中去了。
他今日听闻袁秀珠在徐府打闹本也不想管的,毕竟是他的女儿,谁能给委屈受?只在路上遇见了宋铭,听说了她去了京官的院子,他这才匆匆赶来。
而徐敬那个黑心贼早就在这等着他了。
京城里头来的官员,上达黄命,虽官阶品级不高,但怎么也说也是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的。
幼帝孩提之年,子母孤孀,仰仗相爷,可宫闱中太后娘娘垂帘听政,终究是要提拔身边人的。
女子当政,见识浅薄,若非仅仅是此人皮相蛊惑人心,否则这样一个风流成性,靠不住的判官能在这杭州城摆这么大的架子?
说不准回京后这人的官便要升一升了。
他与转运使合谋在两浙路又做了那勾当,虽善后极好,这两浙路也都他二人说了算,但这天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他为了脑袋上的乌纱帽按理来说是应该走一趟的。
他虽明白这道理,但仍旧对此嗤之以鼻的,一个判官毕竟也闹不出多大的风雨。
但这徐敬倒是反复地催他,今日不得已入了他这贼窝,那便去吧。
正想着,他二人便到了宋也的院子中。
相较于将才那场闹剧,此时院子中已经寂静得非常,院落里外都暗着,唯有正屋内点了灯。
宋也换了一件交领长袍青衫,正坐在上座上悠闲地喝茶。
下首的宋铭见着宋也一句话也不说,又想起东厢房的场景,便觉得心中隐隐的猜测更加可靠了,瞬间如坐针毡。
他虽是三房庶子,但自小便与大房嫡兄亲近,可是宋也沉默时他向来不敢多说什么,只一下饮下了好几杯茶水。
宋铭将他茶壶中的茶水喝得一滴不剩,这才呼出一口气打算起身向宋也告退。
就在此时,转运使徐敬与安抚使袁立便进了这正屋中。
宋也瞥了一眼宋铭,看向了走来的两人,对像是早有预料,并不意外。
他笑道:“有劳两位大人深夜至此,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话虽如此,宋也却只坐着,面上的功夫做都不想做。
袁立见宋也无礼此愣了一下,当下便要发怒,不想徐敬拉住了他,袁立这个莽夫是个没脑子的,但他倒是对宋也很是满意。
若非靠着裙带关系被升上来的,怎会如此不知进退?可见面前的这位便就是一个没城府的,这就说明上面没还起了动两浙路的心思。
宋也扫了徐敬与袁立两眼,了然于心,但并不点破,只斟了两盏茶,“二位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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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温迟迟忍者周身酸疼起了身。
昨日被接近徐府的着急,又经历了这些糟心的事情,一时竟忘了阿云的安排。
若是阿云骤然回到家中,依着嫂嫂那聪慧敏慧的性子便立马能察觉出不对劲来,而若是周妈妈将自己自己卖身的银子拿了给母亲,嫂嫂也定能依着这知晓这些事。
她进徐府已成既定的事实,她本也没觉得能瞒得住,但嫂嫂生产在即,少一事不如多一事,还是得瞒着她到出月子。
她昨夜始终难以入睡,直到天快亮了朦朦胧胧地要睡过去之时才骤然想起了这回事,于是便彻底睡不着了。
她索性起了身,急急地换了衣裳想要往外面去,却在慌乱之中将那蓝衣水袖碰到了地上。
这衣服原本的主人昨日被宋也送出府之际红着脸将这身衣裙又还给了她。
温迟迟自然知道她避之不及的原因,她穿着这身衣服行了那种事,甚至上面还有污秽。
此时眼尖地看见,温迟迟一个急手翻过裙子那滩污秽遮掩了过去。
她冷静了片刻,面无表情将它收了起来,却在阖上柜子的时候又将它拿了出来。
少夫人定然忍不下这口气,正四处寻自己的错处,她不能放在这儿。
思量了一会儿,温迟迟还是决定将她塞进自己的袄子中,带了出去。
她昨日从宋也院子中回来时走的那条小道比较僻静,四周没有耳房,地上甚至还有些残雪,这儿向来下的雪不深,昨日出了太阳便该化了,而那处的残雪恰恰说明了少有人来往,疏于打扫。
那儿附近正有一处池子,可以方便她浣洗衣服。
温迟迟来到池子边站定,前日的雪初化,河边土壤还是湿的,又经过一夜上了冻,因而特别滑。
她转身往四周瞧了瞧,见着确实没什么人,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接着便小心翼翼地往河边靠去,又蹲了下来。
她将怀中的衣裳拿出来放到了一边,接着开始打量结了冰的湖面。
冰面很薄,边缘处已经化了,她轻轻一拨,那冰层就往湖中间去了。
她又拨了几下,面前的池子已经足够她洗衣服了。
她拿起了堆在一边的衣裳,想都没想便迅速地朝池水中送过去。
却不想由于用力过大,脚上打滑便直直地池子中去了。
她慌乱中攥住了一旁粗壮的树枝,又费力攀着树枝上来了。
险些掉进池子中。
她顾不上已经湿了的半只鞋子,将袄子褪了下来,将袄子的一头缠在树枝,一头缠在自己的手臂上,便抓着树枝又慢慢往堤岸去了。
这次她未那般粗鲁地对待那条衣裙,她小心地展开,深吸了一口气,便将它送进了寒冷的水中。
她面无表情地搓那片污秽的地方,一下都不停,直到手上糙的快起皮才抬头。
逐渐东升的太阳晃了晃她的眼睛,须臾两行泪便直直地掉了下来。
她一边用袖子擦泪,一边迅速地将衣裳从水中捞出来,她那双冻的发红的手使劲地拧。
衣服不一会儿就拧干了,她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
她不明白许多事,可是她却再明白不过她不清白了,她再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了。
无媒苟合,连通房都不是,是她对不住父兄的教导。
温迟迟流了好一阵眼泪,将终日的委屈与屈辱哭了出来,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她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哭好了,还有事情等着她去做。
温迟迟拿着洗干净的衣裳攥着袄子的一只袖子站起来,眼睛无意往对岸看过去的时候,却瞥见了一个身影。
是宋也。
她咬着嘴唇想了片刻,又帕子又重又擦拭了一回脸,这才拿起了袄子飞快地穿了起来,这才往宋也那处跑过去。
“公子等等。”
宋也早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听见了温迟迟这么说才停了步子,转身看向了气喘吁吁的人问:“姑娘有什么事?”
温迟迟缓了片刻,将手背到了身后,不让宋也看见那件衣裳,“公子昨日同我说的话当真吗?”
宋也故作不解:“什么?”
温迟迟:“公子说会保住我的家人。”
宋也打量着温迟迟,没有立即回她,而后才道:“宋某说的话姑娘放心便是。”
温迟迟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身后攥着衣裳的手又紧了几分。
宋也只略微往后扫了一眼,温迟迟见了立即往一旁侧了侧,想要挡住了他的视线。
宋也冷不丁问:“你就不冷吗?”
温迟迟摇了摇头,“我不是特别冷。”
“怪不得,一双几乎什么都没干过的手竟能泡在寒水中那般久,原来是不怕冷。”宋也毫不留情地点破了她。
温迟迟听见宋也这么说,又想起她在池边起身时看见的那个身影。
她这才意识到她将才在湖边洗衣裳的场景可能被宋也看到了。那她流泪的模样岂不是也被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