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的血液化验报告出来也要三个小时。
现在并不能确定是否有病毒,只暂时确定,这不是du品——
等待只会让她沉浸在无用的情绪里。
温乔上前两步,看着她:“想去就去吧。”
“Vickie,别怕,记住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原地等你。”
……
陈不周在最后一栋废弃楼房屋顶站停,望着空荡荡的泼天黑夜,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跟丢了。
但那片山林太大了,他一个人没法迅速找到他们。
眼看来不及,陈不周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短讯界面,皱起眉,又收起手机。
下一秒,倏地,他转过头。
站在高处,他远远就望见迢远远方,天光乍亮,六七辆越野车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他的同事们赶来了。
这里不是美式大片,他不是孤胆英雄,不奉行个人主义,他身后还有同伴,很多、很多的同伴,有些人已经早早离去,但未来,会有更多更多的新生力量。
已经走的人,也从没有消失。
他们永远活在同事们心中。
特别任务连备有特制警车,并且全部均无徽章或者标志,经改装后,与一般警车的性能及功能不同。
这次行动出动的不止防弹车及装甲车,亦有其他特种车辆,如福特全顺、三菱Rosa、丰田柯斯达或是奔驰 814D……
其中的福特F型车防弹车通常被称为怪兽;而乌尼莫克装甲车U5000则俗称蓝魔。
而他们的武器全是进口——
手木/仓为奥地利洛克17自动手木/仓,手木/仓和冲锋木/仓均使用9.19mm派拉贝姆手木/仓弹,甚至还最新配备了美国M4卡宾木/仓。
这不再是一场差距悬殊的战斗。
“——陈Sir,辛苦了,这次多亏了你。”
“——就在这个方向?这逃得也太快了,这次绝对要把他们抓到。”
“——替Joe他们报仇。”
——本人谨至诚作出宣言,本人会竭诚依法为政府效力为警务人员,以不畏惧、不徇私、不对他人怀恶意、不敌视他人及忠诚努力的态度行使职权,执行职务,并且毫不怀疑地服从上级长官的一切合法命令。
他们所做的一切,只为了——
为亡魂诉凶,为生人长安。
作者有话说:
怎么说呢,夏里和昆娜是很像很像的。天生性格清醒到甚至凉薄,会喜欢人,但不懂爱。
直到这一刻,从这一刻起,在看见他向她走来后,她才真的爱上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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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On Call
◎“死亡”◎
Chapter 91
红港边境禁区不知哪一处据点里。
噼里啪啦, 火光葳蕤。
天已经一点点亮起。
阳光光照不到的地方,昏暗难辨神色,少女的眼睛仿佛盛夏里枝头吐出的最新一点绿,望着这一切, 沉沉灼烧的火光是她眼底一点光, 不可向迩。
随行的一位医生, 大概是黑市医生,正在给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操牌手仿佛很感兴趣, 目光盯着她的伤口:“痛吗?”
“没事——”
盛夏里话音还没落。
操牌手抬手, 黑色手套包裹着的修长手指在空气中略微一点:“给她上麻药。”
医生微顿,抬头, 与那双眼睛对视一眼又颤颤巍巍地低下头,在他那简陋医药箱内找麻醉剂。
说来,她对爱丽丝的偏爱倒是独一份。
像他们这些行走在黑白交界线的人,受伤别说麻醉了, 有时为让自己保持清醒, 泼烈酒、洒药粉——甚至像操牌手这种毫不犹豫给自己来一木/仓保持清醒的也有。
也许是因此,医药箱内麻醉剂也仅一支。
上过麻药后,痛感一点一点脱离, 抽丝剥茧般,只余下一片微麻,叫人不大好使力。
不过幸运的是盛夏里伤的仅是左手,影响不大。
在此期间, 操牌手就只坐在一旁, 从木桌上拿起一本书——
她和组织其他人是真不一样, 高智商犯罪分子, 甚至还挺有文化内涵, 手中正在翻阅的正是黎巴嫩文坛骄子纪伯伦的散文集:
存在就是认清圣人和罪犯本身是孪生兄弟,他们的父亲是‘仁慈的君王’。
他们中的一个只是比另一个早出生片刻,因此——
我们把前者认作加冕的王子。
操牌手唇角微微上扬起清浅弧度,也许是混血,她骨相生得很好,骨骼清隽锋利,并不柔和,且给人以优雅冷清或许带刺的美。
她放下书,看向正在处理伤口的盛夏里,突然出声:“甜心,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
盛夏里不懂她的意思。
谨慎,没出声。
“这个世界上其他人都不懂你,只有我懂你……”
盛夏里:“……”
“你说——你和卡司的那段感情的真相,究竟是他为了获取有关我的情报而刻意接近你,还是你特意接近他。”
“……”她不发一词。
“他代表差人去保护你,可你觉得还不够。甜心,让我猜猜,你一开始是不是就想要利用他,你太没安全感,你要他的爱,要他甘愿为你孤行百里,要他不顾一切来救你……”
她需要爱,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她要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她。
她要有人愿意为了她,翻越山川,跨越千里——
操牌手低下脸看着她,优雅鼓掌:“哈。连卡司都被你耍的团团转,甜心,你可真是好厉害。”
“他知道你在利用他吗?”
操牌手似乎露出了怜悯的神情,自上而下地注视着她:“甜心,他可不蠢。”
盛夏里脸色白得出奇。
她不发一言,唇角紧绷。
周遭两个男人都没有表情,一个是不会说话的天生杀人机器,也没有表情,另一个iven像是浑然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只充耳不闻。
操牌手稍稍停顿,见医生终于处理完她的伤口,看向闻宗仪等人,措辞极其礼貌:“闻先生,我还有些私事想要与爱丽丝单独聊聊,你先出去吧。”
闻宗仪风度儒雅,颔首:“两位女士请便。”
咔哒——
医生率先走出,而后是Cr,再是闻宗仪。
他缓缓走出,连一眼都没有多看,仿佛丝毫不好奇似的,门被利落关上。
“这个给你。”
操牌手靠近她。
盛夏里低头,手上被塞了一把柯尔特。
但她只摇头:“我不会。”
操牌手视线如轻柔夜风从她指腹薄茧划过,眉梢岿然不动:“你该会的。”
“我再问你一遍,你会不会?”
“……”盛夏里一声不吭。
她握着那把枪,却低着眼帘。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咔哒——
那把木/仓猝然被夺走,操牌手表情变得比风云变幻还要急遽,她左手捏住盛夏里的下巴,旋即右手用力一顶,撬开她的唇齿。
她手中的杀气腾腾、冷硬过人的木/仓管就那样硬生生塞进少女柔软的口腔之中,形成某种柔与硬、生与死的鲜明冲击力。
而盛夏里身后双手被系上束缚带。
她说话还是那样优雅、缓慢,极近缱绻:“爱丽丝,差人追了我们一个晚上了,你真以为我没发现吗?”
冷硬木/仓管被塞进少女柔软口腔内,玫瑰色唇被迫张开,张得太大,以至于她根本没法说话,只能尽力平静地看向操牌手:
说了这么久,你还是不相信我。
操牌手只是用一种看不透的眼神盯着她,手中那把柯尔特似是下一秒就要上膛,也许在下一秒,甚至顷刻间,便能结果少女鲜活短暂的生命。
只需要咔哒一下,她就会死。
少女面容还带着几分这年龄才有的柔和,她的眉眼其实和操牌手无端有几分相似,两人眉眼骨骼皆是隽秀清冷,美得很纯粹。
她们太相像了。
甚至走在路上,可能会被怀疑是姐妹、母女。
操牌手早已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少女,也许在二十年前,她的面容会和眼前少女更为相像。
少女面孔只有巴掌大小,不施脂粉,每个五官都精致小巧,是不太容易讨人中意的那种精致长相,很难让人把她跟亲和近人联想在一起。
而令人闻风丧胆的操牌手也恰恰如此。她们同出一辙的冷,拥有一张永远不懂得爱人的脸。
此时那把黢黑冷硬的木/仓管迫近盛夏里的喉咙,用力,压迫感极强,询问语气却好似情人呢喃:
“你没有向警方透露过消息?”
操牌手轻轻抽回木/仓管,漫不经意转木/仓。
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盛夏里说不清为何,急遽喘过几口气,胸膛起伏并不小,而她身后已经被人绑住,动弹不得。
说吧、说吧、说吧、说吧……
只要将一切都说出就好。脑海似有魔鬼在地狱边界轻轻低语,诱人坠入深渊,她的抵抗力越来越薄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口说出一切——
是麻药!
麻药有问题!
电光石火之间,盛夏里目光一低,回想起麻药上那行小小字迹——硫喷妥钠溶液,浅麻醉剂,也是吐真剂。
恐怕操牌手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那吐真剂也是为她一人准备的。
不要——不要——不要说出——
你可以的,尽力抵抗——
盛夏里猛地抬头:“——没有!”
“没有!”
“我犯得着给自己折腾一身伤吗?”
她微微往后退,咬过舌头,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抬手示意自己的左胳膊伤口,手臂上血肉模糊,似雪地斑斑血迹——
那是子弹擦过形成的伤口。
操牌手无动于衷。
她的无动于衷,甚至令盛夏里开始怀疑——
这木/仓伤究竟是寮屋木/仓战时被误伤,还是——操牌手手下的人为了试探她故意打出的子弹?
“Bad girl.”
昆娜似乎是很失望的看着她的眼睛:“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会是第二个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期待着你的成长——
我是如此期待,期待另一个我的出现。”
“可是爱丽丝——
你要利用他,你为什么不继续好好利用了呢?的确,卡司可是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听着都快要感动……”
“但你怎么样也不该爱上他。”
“你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吧,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子弹轻轻上膛——
昆娜漫不经心道:“你不该动感情,不该钟意上一个警官,不是吗?那个陈不周——卡司,这么多年过去他是越来越碍眼了。”
盛夏面对枪口,冷冷一笑。
她其实并不怕死。
说昆娜是冷静的疯子,而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昆娜,其实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她冷冰冰说。
盛夏里那张年轻冷清的脸上浮现嘲弄的神情:“或者说,从来没有一刻,你是相信我的。或者说,在你的世界、你的字典内从来没有信任这个词。”
“你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哪怕是是你的亲人,哪怕是你口中和你很相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
“我说的没错吧。”
操牌手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想着激怒我了。”
她神色似乎微微一动,又转瞬即逝,眼底浮现某种类似怜悯的可怜,望着盛夏里,像望着一个不懂事不成器的孩子:
“爱丽丝,我憎恶一切虚伪恶心的感情,你该知晓感情是干扰枪支的沙砾。
而我的枪,绝不会生锈。”
盛夏里轻轻抬起头,并不后退地望着正对着她的那黑黢黢木/仓口。
她摇头:“你错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丽丝,我也根本不是爱丽丝。我们从头到尾就不是一路人。”
“如果说我现在的生活只是一座由谎言构建而成的象牙塔,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从塔上跳下。”
盛夏里说:“即便没有他,我也不会做成为爱丽丝。”
“我们不一样。哪怕我们之间性格、经历遭遇再相像,哪怕你费尽心思想把我培养成另一个你——
我都不可能成为另一个昆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昆娜笑了。
她笑得并不疯狂,甚至平静中带着优雅。
她其实好美。美得让人心颤。
却带刺。
昆娜套着一身深紫色皮质长裙,剪裁立体,远远衬托出她身上那种沉淀的优雅,就连说话也平静优雅:“我的爱丽丝,我还是不想看见你死在我面前。”
“甜心,你是最不同的。”
她盯着盛夏里看了很久,竟缓缓放下木/仓,说:“我会用我最完美的炸/弹,给你最美的一场烟火。”
她取出一方礼盒,打开。
礼盒中装的并不是珠宝首饰,而是冷冰冰、金属质地的颈环炸/弹。
——与那次案子里的颈环炸/弹别无二致。
盛夏里反抗不得,只能忍受煎熬。
她的手指隔着一层皮质手套,贴在人的脖颈上,激起她心底一阵畏缩恐惧,却又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操牌手满意地收回手,欣赏自己的杰作。
宽大、冷硬的金属外壳贴着少女纤细修长的脖颈,似引颈就戮的白天鹅,漂亮又脆弱,生机又危险,引起一小片皮肤战栗。
那是漂亮、完美、不可方物的杰作。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抬起脚步,似是要离开。
“——等等!操牌手。”
操牌手闻声顿住脚步,缓缓偏过头。
盛夏里不肯后退地盯着她:“为什么?操牌手,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心狠手辣。”
“我的母亲,在一次事故中被我最信任的人杀了,就死在我的眼前...”
“……”
“难道你希望我会这么说吗?哈哈…你不会真信了我编造的故事吧……哈哈我只是太无聊了而已。”
盛夏里沉吟片刻。
又道,“既然我都已经要死了,可不可以再圆我最后一个愿望。我还有个问题想要向你请教——当年进监狱的到底是克里斯,还是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