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娴咬唇,这男人不喜欢触碰旁人用过的东西,似乎,只对她例外。
她无奈撕下裙摆一角,这才见四爷松开她的手,朝她张开掌心。
逸娴边替四爷包扎伤口,边语重心长对四爷说道:“四爷,我想与你好好聊聊。”
“好。”胤禛蹙眉,下意识再次伸手攥紧她的手腕,不让她逃离他的视线。
逸娴被四爷略显幼稚的举动气笑。
方才那一通包扎全白费了,他手掌伤口的血迹,已经再次浸透手帕。
她伸手覆在四爷手背上,温声细语对四爷说道:“你先答应我,不能再为难纳兰。”
“哼。”胤禛面色寒冽,冷声哼道。
“若非纳兰,我早就死在火炮之下,爷对纳兰毫无感恩戴德的之心也就罢了,怎能恩将仇报?”
四爷不是寡信轻诺之人,若得到四爷的承诺,他定说一不二。
她必须得到四爷不伤害纳兰的承诺,才能永绝后患。
“娴..四福晋,不必替奴才求情,四阿哥最铁面无私,奴才等着四阿哥杀了奴才。”
纳兰煦语气坦荡,丝毫不畏惧,只因他姓纳兰,是纳兰一族未来的家主。
四阿哥若想动他,纳兰一族定会与他不死不休恶斗。
纳兰煦已然看明白娴儿和四阿哥之间,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
他只恨当年为何不鼓足勇气,让玛法早些想办法,让他娶娴儿为妻。
当年娴儿才满十岁,他本想等到娴儿及笄礼之后,求玛法帮忙让娴儿落选秀女。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娴儿,竟被康熙爷指名为四阿哥嫡福晋。
若再来一次机会,他定不会再错过娴儿。
就在纳兰煦伤感之际,忽而见娴儿奋力甩开四阿哥的手,径直冲向烈焰中。
他正要冲上前去,却被刚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苏培盛,拦住去路。
“纳兰公子,四阿哥夫妻二人之事,您一个外人在此,不大合适吧?”
苏培盛似笑非笑,看向明珠中堂的嫡长孙。
若非他在从中作梗,四爷和四福晋二人早已团聚。
苏培盛朝着一旁的侍卫振臂扬手,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将纳兰煦搀扶着,强行带离。
逸娴与四爷纠缠之际,忽而见纳兰煦被侍卫带走,登时急了眼。
“你放开纳兰!”
这男人总是咄咄逼人,逸娴快被逼疯了,她顿时情绪失控,从发髻拔下一支珠钗,抬手就往四爷面前刺过去。
可他不但没躲开,反而从容迎上前来。
只听噗一声轻响,尖锐的珠钗戳进四爷的胳膊。
“跟爷回家。”
四爷温声说着,又往她面前靠近两步,半根珠钗,都已没入他的胳膊。
“别逼我!”
逸娴松开珠钗,又捡起地上的剑,对四爷拔剑相向。
可这男人做出的举动,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他的胳膊上还插着染血的珠钗,此时却渐渐逼近她,朝她张开双臂。
“娴儿,胤禛很累,让爷抱抱可好?”
胤禛筋疲力尽的说道。
自从她任性离开,他已然许久不曾好好歇息。
他困的只想抱紧她,只是抱紧她,就能心安。
逸娴无路可逃,四爷朝她靠近一步,她就只能往后退散步。
“四爷,我善妒成性,你若让我回去,我定杀光你的姬妾和庶子庶女,让你断子绝孙,孑然一人!”
她戳着四爷的痛处说。
但他却依然眉眼染着笑意,步步紧逼:“无妨。”
逸娴闻言,顿时头皮发麻,伸手拔下发髻上的发簪,就要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四阿哥,别逼我,否则你只能带走我的尸首。”
“别闹了!”
手里一空,发簪被四爷抬手夺过,他眸光寒冽盯着她的眼睛。
坚硬的鎏金发簪,竟被四爷像揉碎布似的,揉成一团,丢在她脚边。
她惊得往后退了退,正要拔下另外一支金簪子,忽而惊呼一声。
她竟被四爷拦腰扛在肩上。
“你放开我!你为什么从来不知道尊重我的意愿,我到底是你的奴才,还是你的妻?”
逸娴气得伸手拼命捶打四爷的后背。
“福晋,您息怒。”
翠翘见福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登时吓得脸色煞白。
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是爱新觉罗一族的奴才。
福晋魔怔了,怎么敢肖想与四爷平起平坐?
福晋第一层身份是奴才,接着才是四阿哥的妻,二者并无矛盾。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忽而见四爷顿住脚步。
就在众人以为四爷会呵斥福晋如此大逆不道之时,四爷却将福晋放回地面。
此刻四爷眉目温柔,攥着福晋双肩,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
四爷贴着她的耳垂低语,逸娴耳畔乍然响起一个字:“妻。”
她抡起的拳头,顿在半空,轻叹一口气,她的手无力垂落。
她这辈子只能逃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逃脱宿命已然不可能,绝望的眼泪忍不住落下。
“四阿哥,求您放过我好不好?”
“我不快乐,我会死..”
逸娴哽咽的呢喃道,却被四爷揽入怀中。
他声音沙哑,在她耳畔低语。
“那就一起死。”
“你怀着爷的孩子,你还想逃到哪?”
逸娴顿时止住哭声,原来他如此执拗想带她回去,只不过是觉得她怀了他的孩子。
“呵呵呵呵...”她苦涩的笑出声来。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生孩子的,我根本不可能怀上你的孩子,四阿哥请放心。”
她和四爷唯一的儿子弘晖,历史上都不曾活过八岁。
她怎么忍心将孩子生下来,让他受尽人间疾苦。
不将他带来这苦难人间,是她对弘晖最后的母爱。
四爷桎梏在她腰间的手猛然收紧,逸娴疼的轻哼一声。
他的眼神带着震惊与失望。
逸娴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
腰间的力道骤然消失,四爷深深凝一眼她,转身跃上马背。
“将她押回来。”
他用的是押,苏培盛苦着脸,只能和翠翘一左一右搀着福晋,将她拖进已然准备好的马车内。
增城驿站内。
苏培盛看着被四爷捏碎的茶盏,后背都沁出一身冷汗。
“息肌丸?”胤禛颤声。
“回四阿哥,这息肌丸极为寒凉,昔年赵飞燕与赵合德姐妹,靠着息肌丸魅惑君上,此药极为霸道,能使女子再无法孕育子嗣。”
跪在地上的太医说话都在哆嗦,今日知悉此秘辛,他觉得自己活不过天黑。
“杨花可解?”胤禛攥紧碎瓷片,可掌心的痛楚,却难敌心中痛意。
“算了。”
胤禛苦笑摇头,若杨花可解,赵飞燕与赵合德煮尽天下杨花,也不曾有子嗣。
“四阿哥,福晋服药时日尚浅,只要好好调理,只是子嗣会艰难些,并不会绝嗣,不过福晋停药许久,不知为何体质还是如此寒凉。”
坐在四爷身边的逸娴,下意识捂着心口咳嗽,她掩饰的极自然,旁人根本不会起疑。
“都出去。”胤禛目光冷冽盯着她的心口。
待众人离开之后,房内只剩下她和四爷二人。
逸娴正要躲闪,忽而胸口一凉,衣衫被四爷暴戾撕开。
挂在她脖子上的一串红色珠链,被四爷一把扯断。
红珠子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分崩离析。
四爷攥着几颗珠子,满脸怒容拂袖而去。
逸娴颓然垂下双手,没想到他发现的这么快。
他总是能从她一言一行,猜到她心中所想。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太医惊诧的声音:“怎么会是红麝珠,难怪福晋的体质寒凉至此..”
房门砰的一声,被四爷大力踹开。
他一只脚才跨进房门,就愤恨将手里的东西放很狠砸向地面。
“你就这么不想要爷的子嗣!”
逸娴脑门被一颗珠子蹦起的红麝珠砸的生疼,她捂着脑门,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有我这样无能的额娘,根本斗不过任何人,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活不长,既然我护不住我的孩子,不如不要!”
压抑许久的憋屈和绝望已然崩溃,她泪如雨下,凄声说道。
“呵,好,很好。”
胤禛被那拉氏气得发抖。
这就是他宠到骨子里的女人,她如此不堪,甚至不对他上心,偏偏他却犯贱的非她不可。
逸娴见四爷朝她扬起手,她以为四爷要打她,索性梗着脖子面对疾风骤雨。
只听啪一声脆响。
逸娴傻眼,四爷竟然狠狠的扇了他自己一个耳光。
逸娴:??
她还是头一回见吵架扇自己耳光的人。
四爷扇完他自己耳光后,又一言不发,甚至不看她一眼,愤而转身离开屋内。
留下逸娴在屋内一脸懵然。
直到门外传来四爷嘱咐苏培盛准备杨花汤的声音,她才猛然回过神。
她顿时欲哭无泪,她已经对四爷说出伤自尊的重话,为何这男人还会执着于让她怀上他的骨血?
他不该杀了她泄愤吗?
一想到要让可怜的弘晖降世,她将方才藏在手心里的碎瓷片攥紧。
剜心剧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默然走到梳妆台前,将旗头打散,绑了个马尾辫。
肚子疼的厉害,她满头都是冷汗,缓缓走到床边躺下。
碎瓷片割破手腕那一瞬间,鲜血在她手腕上蜿蜒出一道红线。
她计算过力道,并不足以致命。
如今她唯一能与四爷抗衡的东西,只有这副残躯。
瓷片划下瞬间,她忍着钻心剧痛,伸手去擦拭那道牵起她和四爷这段孽缘的红线。
可无论她怎么拼命擦拭,都无法断开这道红线。
直到眼前彻底模糊...
手腕上的剧痛,将逸娴惊醒。
她睁眼就看见四爷坐在床边,他手里拿着一方冒热气的帕子,正在帮她擦脸。
紧接着四爷又拿起一个小药盒,伸手替她揉额头上的淤青。
逸娴看四爷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许怅然。
“四阿哥,这只是开始,您能救我几回?”
落在她额间的手,忽然顿在原地。
“爷不要你的孩子,也..不要你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开始撒糖!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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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福晋(爆笑系统文)、官女子(德妃小传)、四爷的试婚宫女,顺治废后,感兴趣的朋友们可看看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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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勾引◎
四爷的声音, 带着疲惫嘶哑。
他眼眶肿得泛红,满脸憔悴之色。
他…该不会哭了一夜吧……
他此刻可怜兮兮的,逸娴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再心软。
她把心一横, 沉着脸, 准备继续惹怒他, 让他恼羞成怒,对她彻底憎恶。
忽而见四爷抬眸盯着她。
“今日, 就只是今日, 不论你装也好,虚情假意也罢, 取悦爷。”
“过了今日子时, 你是走是留, 全凭你意。”
“好好好!”
逸娴登时眉开眼笑,掀开被子, 着急起身。
她甚至激动的将鞋子都穿反了。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使尽浑身解数,与他逢场作戏, 讨好他, 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
她赶忙坐到梳妆台前。
正要唤来翠翘,将她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却见四爷拿起玉梳,径直替她梳头。
她正要躲闪拒绝, 又怕惹四爷不高兴,只能乖巧的顺从,由着四爷替她挽发髻。
他挽发的技艺生疏, 替她梳的小两把头, 有些歪斜, 四爷努力拨弄许久,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逸娴不想浪费时间,于是边涂脂抹粉,边开口夸赞:“妾身觉得旗头歪些好看极了。”
“依你。”
四爷说完,绕到她面前,又自顾自拿起眉黛,替她画眉。
此刻他们就像鹣鲽情深的恩爱夫妻。
四爷如果一生只为她画眉,该多好。
只可惜,如果,是这世间最涩口煎熬的苦果,永远无法修成正果。
妆罢之后,四爷缱绻温柔,牵着她的手,来到饭厅。
此时苏培盛端来一碗面,面上还有两个荷包蛋。
“奴才祝四阿哥生辰安康!”
“都赏一年俸禄。”
“奴才替大家伙叩谢四阿哥恩典。”
苏培笑逐颜开,盛曲膝跪地谢恩之后,就躬身离开了。
今日是十月三十,是他的生辰。
逸娴不免愧疚,她竟然在他生日这天,阴差阳错给他准备了一份这么惊悚的礼物。
见四爷将那碗长寿面推到一旁不吃,逸娴慌忙起身。
“爷稍候片刻。”
她疾步离开,将翠翘叫到跟前,让翠翘带她去驿站里的厨房。
刚走到厨房门口,身后倏然传来急迫的脚步声。
逸娴转身回眸,竟见四爷不知何时跟在她身后。
他方才走的似乎很着急,胸膛起伏,尚在喘息。
“我只是来这煮面,不跑。”
她朝四爷莞尔一笑,转身入了厨房。
翠翘已然将厨房里的厨子们都打发走。
逸娴走到灶台前,将铁锅洗干净,准备烧水煮面条。
等待水烧开的间隙,她走到案板前,拿起菜刀准备切葱丝。
她的厨艺不好,做菜的标准,仅是能煮熟,吃下不闹肚子即可。
更别提厨艺刀工之类的细活。
她切的葱丝长短厚薄各异,有的甚至没有切断。
等到切好葱丝和青菜叶,她将面条和青菜葱丝都放进沸水中。
她这才想起来方才没有煎蛋。
又笨手笨脚跑到另外一个灶台前煎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