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好疼...”
这回是真疼,逸娴被玫瑰凳绊倒,跌坐在地。
她这一声千娇百媚的惊呼声。
把歇在偏殿的苏培盛和春嬷嬷,又给引来了。
苏培盛重新掐起时间,计算着一炷香的时辰。
时辰一到,就该第二回 提醒爷克制。
待到第三回 ,他就必须在门口提醒。
直到屋里再无动静为止。
瞧着苏培盛的影子倒影在窗棂,逸娴暗暗叫苦。
正要继续刚才的表演,却听四爷开口了。
“安置吧。”
“这..妾身的床榻窄小,怕爷睡着不舒服,不若爷早些回前院歇着。”
逸娴指着宽敞到能遛马的拔步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胤禛气滞,赌气抬腿走到那拉氏的床前。
随手解下外袍,躺到那拉氏的床上。
鼻息间都是一股清浅幽香。
胤禛脑海中又浮出方才那拉氏那身狎昵的纱衣。
他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站在床前的蠢女人。
逸娴见四爷竟然没走,还躺在她的床上睡觉,登时欲哭无泪。
四爷睡她的床,那她睡哪里?
总不能睡在软塌上吧,她认床,肯定会失眠。
拔步床那么宽敞,四爷同时和五个女人滚床单都绰绰有余。
她蜷缩在角落,应该问题不大。
逸娴壮着胆子,蹑手蹑脚的从床尾爬到床头,沿着床沿蜷缩成一团。
身后男人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中。
他该是累坏了,才会在她床上睡着。
从直隶赶回京城,至少也要半个月。
他却只用了十天。
想到这,逸娴心存感激,但不多。毕竟她的不幸,都是这个男人造成的。
她缓缓转过身来,与熟睡的四爷面对面。
二人中间至少还能躺下三个女人。
借着昏暗明灭的烛火,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四爷。
这男人的长相俊美无俦,有一种死了老婆的独美感。
嗯,所以原主这个原配死了,四爷升官发财又死了原配,走上人生巅峰。
越看越气,索性转身不看四爷,她真是炸了自家祖坟,才倒霉到穿成四爷的福晋。
夜色愈深,逸娴困的直打哈欠,听着屋内西洋座钟哒哒哒的走钟声,眼皮子越来越沉。
房内一时只剩下两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逸娴睡姿不好,睡相奇差无比。
熟睡之后,就开始无意识的翻来覆去。
最后不知为何,竟然滚到了四爷身侧。
直到一扭头,猝不及防撞上四爷微凉的唇,却依旧睡的死沉。
原本在熟睡中的男人,陡然睁开凤眸。
胤禛歇息之时,不喜欢有旁人在侧。
方才只是在假寐,那拉氏靠近床榻之时,他不知道这蠢女人又想做什么。
只能顺水推舟假装熟睡。
只不过,方才她越靠越近,他毫无半点怒意。
反而还生出莫名期待。
她胆子还真不小,竟然敢对他...
胤禛伸手,揉着被那拉氏吻过的嘴唇。
方才那绵软馨香的唇瓣,只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拂过。
她究竟是何意?
既当着他的面,堂而皇之拒绝圆房,却又在装睡,偷偷的撩拨他。
如果她在欲擒故纵,那么...她..她失败了。
胤禛气得伸手去捏她铺着浅粉的脸颊。
触手间一片滑腻柔软。
她还真能装睡。
他的指尖停在那拉氏脸颊上一动不动。
直到指尖沁出一层薄汗,他才回过神来。
此时的感觉不可言说,他的思绪又回到那夜旖旎的梦中。
呼吸都无法自控,变得急促。
胤禛在心中默念清心咒,许久之后,才勉强驱散无端的欲念。
却在此时,一只玉臂,横陈在他胸前。
紧接着那拉氏的脚,也不规矩的跨到他的肚子上。
那股清浅馨香在一瞬间变得浓烈。
心中闪过犹豫,若她此刻忽然求欢,他到底要不要拒绝?
等了许久,那拉氏却并未有旁的动作。
胤禛侧头,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她竟是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此刻那拉氏恬静的睡颜,近在咫尺。
嫣红的唇上,还染着淡淡茶香,一副邀君采撷的勾人模样。
这茶香扰乱他的心神,心中愈发烦闷。
胤禛转身,与那拉氏面对面。
哼,她倒是心安理得入睡。凭什么留他一人辗转反侧!
他忍无可忍,猝然衔住那撩拨他的唇,茶香瞬间在口中炸开。
也在他心尖炸出一波千重浪的涟漪。
“呜..”
逸娴在睡梦中觉得呼吸困难,下意识梦呓了一声。
往床沿挪了挪。
那股恼人的燥意,随着茶香入口,渐渐驱散。
胤禛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苏培盛就在门外敲门。
说敬事房的嬷嬷来收元帕了。
逸娴被惊醒,看着桌上那纯白无瑕的元帕,急的团团转。
最后一咬牙,取来一把匕首。
四爷回来的太突然,她什么都没准备。
否则她一定要提前准备一些鸽子血,或者鸡血,假冒落红。
第9章 第9章
◎四阿哥不会疼人◎
这血到底要洒多少,才能以假乱真?
逸娴很慌,问题很大。
上辈子人家在搂搂抱抱,她在办公室回复收到。情人节唯一收到过的花,也只是斗地主时,被对方送的玫瑰。哪见过这种大场面。
门外苏培盛又开始催命般敲门催促。
逸娴哆哆嗦嗦的伸出匕首,准备割破指尖取血。
就在刀尖即将触碰到指尖那一瞬。
她手里的匕首忽然被四爷一把夺过。
但见寒芒一闪,四爷竟然割破他自己的左掌心。
殷红的血潺潺滴落于元帕正中。绽出一片旖旎的红梅。
“爷!”
逸娴感动之余,着急扯下随身的绣帕子,替四爷包扎伤口。
胤禛皱眉,怀疑血放的是否有些过多了。
他没碰过女人,更没让女人破过身,心中没底。
此时那拉氏把他受伤的手掌,捧在她嘴边,正在温柔吹气。
似乎伤口不怎么痛了。
“无妨!”
胤禛不动声色,将手从那拉氏掌心间抽回。
“进来。”
门外的苏培盛和春嬷嬷听见四爷的吩咐,就低着头开门入内。
春嬷嬷将染上福晋落红的元帕,小心翼翼放在托盘里。
用红绸布盖好之后,交给敬事房派来的嬷嬷。
老嬷嬷掀开红绸,顿时惊的瞪圆眼珠子。
她面色古怪,欲言又止,将春嬷嬷叫到一旁说悄悄话。
“春嬷嬷,福晋昨儿怕是疼得厉害,落下好大一滩子血,你回头去太医院,取些止疼补血气的药。”
春嬷嬷连连点头,难怪方才看见福晋小脸惨白。
四阿哥真不是个疼女人的爷,开了荤后,简直就像匹饿狼。
福晋这小身板,该如何承受四爷如此猛烈的疾风骤雨啊。
春嬷嬷心焦如焚,转身就一路小跑着去太医院拿消肿止疼的药膏,还有补血气的药。
她一定得多拿些,今后定常常用得上。
房内,苏培盛正准备伺候四爷穿衣,却听四爷开口了。
“苏培盛,备水。”
胤禛在夏日,有早起沐浴的习惯。
苏培盛应了一声,不一会儿,沐浴的水就已经准备妥当。
“爷,您的手掌怎么受伤了!”
苏培盛这才发现,四爷的左手掌竟然包扎着染血的帕子。
“咳..方才四爷想给我削个苹果,结果不小心割到手了。”
逸娴指着插在苹果上,那把染血的水果刀,心虚说道。
“哎呦,伤的重不重,奴才去请太医来瞧瞧。”
“不碍事。”
“爷,奴才伺候您沐浴。”
“不必。”
苏培盛不再言语,四爷沐浴之时,不喜欢旁人伺候。
可爷手受伤可不能碰水,这该怎么办?
咿..苏培盛灵光一闪,爷不准奴才去伺候,但没说不让福晋伺候。
说不定福晋伺候爷沐浴之时,爷多操劳操劳,还能早些折腾出小阿哥。
想到小阿哥,苏培盛两眼放光。
仿佛看见软软糯糯如福晋,却面无表情像四爷的小阿哥。
小阿哥正张开肉嘟嘟的小手,喊苏谙达抱抱。
苏培盛把心一横,为了小阿哥,拼了!
他走到屏风后,把四爷的换洗衣衫,端到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的福晋面前。
“福晋,爷不准杂家这些奴才伺候沐浴,可爷的手伤了,绝对不可碰水。”
逸娴心中愧疚不已,如果不是为了帮她圆谎,四爷不会受伤。
“把衣服拿来吧。”
逸娴接过苏培盛递过来的长衫和里衣,踱步走进耳房。
四爷正背对着她,坐在宽敞的浴池里。
他受伤的手高举过头顶,正用单手沐浴。
她脚下穿的是软底鞋,几乎无声无息,就已经走到四爷身后。
眼见四爷要用受伤的手擦背,逸娴伸手夺过他手里棉帕子。
“狗奴才...爷说了不准..”
胤禛怒而转身,却见那拉氏站在他面前,眼波流转间,煞是娇憨。
逸娴傻眼,手里绞着棉帕子,咬着嘴唇,不知所措。
四爷洗澡怎么不穿衣服!!
他那么精瘦的人,怎么还会有八块腹肌,竟然还有人鱼线?
总之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了个遍。
见四爷盯着她不说话。
逸娴干咳了两声,主动打开话匣子。
“爷,您手受伤不能碰水,妾身伺候您沐浴可好?”
逸娴默默站在原地,等着四爷赶她走。
以四爷对她的厌恶程度,肯定会让她滚出去。
她在心里默默催促:快,快说别走,用滚的。
良久之后,四爷终于开口了。
“好。”
逸娴闻言,正要麻溜的滚蛋,忽然脚步顿在原地。
她是不是幻听了,四爷竟然说好。
他怎么能说好呢!今儿个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嗐,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去伺候四爷沐浴。
逸娴乖乖走到四爷身后,半跪在汉白玉地面上。
四爷的辫穗儿才散开一半,浮在氤氲的水面上。
她轻手轻脚将辫穗打散,取来放在一旁的香胰子,替四爷洗头。
紫禁城里有身份的女人都蓄长指甲。
指甲越长,就越是尊贵,代表不需要自己做任何事情,全由奴才伺候。
逸娴双手的无名字和尾指,都留着至少十厘米的长指甲。
她本来就不喜欢留指甲,索性借这机会修剪一下,于是随手取来手边匣子里的小剪子。
身后传来咔嚓咔嚓几声轻响,胤禛疑惑转身。
就看见那拉氏已经将她视若珍宝的长指甲剪断。
胤禛眉峰微挑,诧异看向仍在剪指甲的女人。
她那么爱美之人,竟然会学着伺候人的奴才,把长指甲剪去。
“爷,稍等片刻,妾身把这碍事的指甲剪掉。”
逸娴手下动作加快,没过多久,十个指头的指甲,都已不过指尖。
她这才重新拿起棉帕子,替四爷沐浴。
满人辫子都及腰,洗起来麻烦极了。
她不敢马虎,指尖轻盈,穿梭在四爷的青丝间。
她边帮四爷洗头,还边替他按摩头部。
四爷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逸娴紧张的沁出一身薄汗。
胤禛很是诧异,他没想到娇生惯养的那拉氏,竟也会伺候人。
“爷,妾身手上的力道可还行?需轻些还是重些?”
胤禛眼帘微阖:“可。”
逸娴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还真会享受。
她手都揉酸了,可手上的动作不敢停下。
约莫一刻钟后,四爷的头发洗好了。
逸娴又拿来搓澡巾,替四爷擦背。
她磨磨蹭蹭的帮四爷擦拭后背。
至于身前,四爷应该不会给她机会,让她看光吧。
走神之际,她手上的力道忽轻忽重。
一双素手在四爷后背来回搓揉抚弄。
可渐渐的,逸娴发现四爷后背的肌肤,愈发滚烫炙热。
她正要开口询问是否水太烫,却听四爷语气冰冷:“出去。”
“爷稍等,妾身帮爷把辫子编好就走。”
她动作停顿片刻,四爷没有再开口撵人。
逸娴就当他默许了。
她从矮几上拿来一方干净的帕子,挽着四爷湿漉漉的头发,一寸寸的擦拭。
四爷的辫穗绳,很是雅致,只一截没有珠玉坠饰的玄色绸带,绸带上隐隐有祥云暗纹轻缀。
逸娴看的出神,手下的力道没控制住。
就听嘶一声裂帛轻响。
她把四爷的辫穗绳给扯断了...
趁着四爷没注意,逸娴迅速扯下挂在手腕上的红绳充当辫穗绳。
“爷,辫穗已扎好,妾身告退。”
逸娴做贼心虚,慌忙逃离。
她疾步走出耳房,就见春嬷嬷手里端着个托盘。
托盘里放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
“谁病了?”逸娴好奇问道。
“福晋,这是太医院为您开的补气血的汤药,福晋您快趁热喝下。”
“另外还有外敷的止疼消肿药膏,奴才伺候您用药。”
福晋打小最怕吃药,春嬷嬷手里已经捻了好几颗粽子糖。
准备用粽子糖,哄着福晋服药。
春嬷嬷端着药碗,递到逸娴唇边。
刺鼻的药味熏得她反胃。
逸娴只能捏着鼻子,忍着恶心,将补血气的药统统灌入口中。
放下空碗之时,口中就被春嬷嬷塞进一颗甜丝丝的粽子糖。
“福晋,奴才伺候您回去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