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替她在肩膀上抹玫瑰油的纤手忽然顿住。
逸娴等了许久,四周围倏然安静极了。
“喂..继续,别停下,肩膀和胳膊,脖颈多抹匀些。”逸娴含糊说道。
芷晴说这两个小倌一晚上就要一千两,她得可劲的折腾,否则定亏本。
脖颈上传来一阵灼.热触感,带着薄茧的手在她露在外头的肩上和脖颈上游走。
那触感太过于熟悉,逸娴登时惊得汗毛倒竖。
那双大掌力道有些失控,径直挑开她裹身的薄毯子,在她身上惩罚式的搓揉。
逸娴疼得嘤咛一声,没忍住伸手去推那双大掌。
“爷怎么来了。”逸娴心虚的不敢睁眼看四爷。
“哼!”
胤禛将福晋满头满脸的灰泥擦干净,见福晋还在装死的紧闭双眼,愈发气滞。
他褪去衣衫,甚至不曾亲吻她,径直入内。
“啊..好疼..”
逸娴被四爷撞的生疼,他许久没怎么粗.暴的对她,逸娴忍不住泪眼婆娑,睁开眼看向四爷。
眼前的男人满脸怒容,此刻正青筋暴起,发狠的欺负她。
“爷喂不饱你?让你来此处寻花问柳!”
“呜呜..那些都是太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什么寻花问柳!我只是喜欢那小倌美容揉肩的手艺。”
逸娴疼得张嘴咬在四爷肩上,又呜咽一声,这男人身形一顿,这才放轻了动作。
接下来他开始一声不吭与她行夫妻之事,宣泄之后,就寒着脸披衣离开。
“苏培盛,去和老八说一声,爷现在请他去红袖招喝花酒。”
逸娴被四爷折腾的浑身发颤,此时听见四爷要去喝花酒,登时强撑着站起身来。
“回来!”她哑着嗓子朝门口喊了一句。
可四爷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远,等到她穿好衣衫走出来,四爷已然不见了踪影。
“娴儿!”芷晴从隔壁屋里踏出,一边系盘扣,一边朝她跑来。
“这些狗男人真是反了天!走,我们去红袖招!”
芷晴怒气冲冲,拔剑就往隔壁街上的红袖招狂奔。
逸娴跟在芷晴身后,亦是怒火中烧。
二人来到嘈杂的红袖招内,即便带着帷帽,竟也有狂蜂浪蝶不住的靠近。
芷晴是个泼辣性子,拔剑朝着那些登徒子不住谩骂。
逸娴紧紧跟在芷晴身后,正要抬腿迈上台阶,冷不丁后腰被人揩油掐了一把。
“滚开!”她朝着身侧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怒喝道。
“哎呦,这小娘子泼辣的够味,睡一晚十两银子够不够?”
“瞧着身段怕是才入行,没睡过几个男人,得再加些钱。”
逸娴捂着耳朵,不听那些不堪入耳的调戏之言。
她跟着芷晴径直来到三楼雅室,才绕过长廊,就见苏培盛和八贝勒的贴身奴才,鬼鬼祟祟守在一处房门前。
房内隐隐传出女子婉转的歌声,逸娴气得面色铁青,撸起袖子,越过芷晴,一脚踹开那房门。
房内,四爷和八爷二人,正各自左拥右抱着两个绝美舞姬。
那些舞姬衣襟大开,小衣的系带都已经半落。
八爷胤禩,甚至在吻着其中一个舞姬的脖颈。
而四爷的手也没闲着,正在解另外一个舞姬的肚兜。
见四爷脸颊正凑向那舞姬腮边,逸娴顿时泣不成声。
“走,娴儿,我们还找什么太监!我们去找真男人寻快活!”芷晴呜咽着牵起逸娴的手,拔腿就往外走。
“好!我喜欢文质彬彬的书生,必须唇红齿白,玉树临风。”逸娴边哭边赌气说道。
她边走边解开衣衫盘扣,露出鹅黄小衣系带。
芷晴也不甘示弱,已经将挽起的妇人发髻打散,随意盘出未出阁少女的发辫,随手还解开了衣襟盘扣,露出石榴红的肚兜。
“哎呦主子,您快消消气儿,使不得啊,您可千万别走出这房内!”
苏培盛边捂着眼睛,边瑟瑟发抖的和同样在求饶的八贝勒奴才,将房门堵得严严实实。
今儿这二位福晋若踏出这屋门,整座红袖招里瞧见福晋们衣衫不整的人,都要死。
见八福晋劝不动,苏培盛只能破釜沉舟,拦住心善的四福晋。
“福晋,您就饶了外头那些无辜之人吧,您若出去,那些人都得死。”
逸娴的脚步顿时刹住,匆忙伸手拉住芷晴。
“管他们去死,来这的不是嫖客就是妓子,压根没好人,咱就当为民除害!”
芷晴一把推开拦在门口的狗奴才,抬腿就跨出了房门。
“刘福,外头那些狗东西胆敢行刺爷,统统格杀勿论。”
八爷胤禩将手里的酒盏摔碎于地,沉声怒喝道。
“奴才遵命!”
刘福推开窗户,朝着暗夜里吹出暗号,不一会,红袖招就被官兵团团围住。
听见楼下传来的惨叫声,逸娴登时惊得伸手将解开的盘扣系好。
“二位爷快让外头那些官兵住手!”
可四爷和八爷却置若罔闻,竟还有闲情逸致,举杯畅饮,觥筹交错。
“苏培盛,封禁楚风馆,里头的狗东西统统杖毙。”
胤禛放下酒盏,自顾自斟满酒。
“你!!”逸娴气得说不出话来。
此刻她才深刻体会到何为蝼蚁。
在这些皇权贵胄眼中,所有人都贱如草芥。
就连她也一样,她唯一的依靠,只有四爷的宠爱,若四爷不再宠爱她,她的下场也和这些人一样。
那些见过芷晴衣衫不整的人,今夜都必须死,楚风馆众人,也不可能活下来。
因为她和芷晴一时放纵,今夜将会有数百条人命血溅当场。
“娴儿,走!”芷晴折步回来,满头满脸都是血,伸手抓住逸娴的手腕。
“好!”逸娴一咬牙,跟着芷晴走出了房内。
此刻整座红袖招都沦为一片人间炼狱,满地都是死不瞑目的无辜之人。
官兵们还在凶神恶煞的将残存的几人斩杀。
逸娴脚上的绣鞋都被鲜血浸润。
“呕..”逸娴被浓郁的血腥气息熏的直反胃,扶着墙角呕吐。
“主子,身子可不适?”
春嬷嬷忧心忡忡跑到福晋身侧,伸手替福晋拍背舒缓。
“嬷嬷,我头疼的厉害,我想吐。”
逸娴难受的揉着眉心,迎面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忽然滚落到她脚边。
她吓得惊呼一声,抱着春嬷嬷的脖子泣不成声。
腰上忽然被人箍紧,脚下一轻,逸娴骤然落入染着酒香的熟悉怀抱。
“你放开我!”逸娴伸手拼命捶打四爷的心口。
脚尖扬起之时,血珠子飞溅到她脸颊上,她惊恐的伸手去擦拭满脸血迹,愈发难受的失声痛哭。
此时红袖招里的人都被屠戮殆尽,官兵们正在收拾尸首,四爷抱着她,默然矗立在血泊中。
逸娴哭的嗓子都哑了,这男人却依旧不肯放她下来。
而在一旁撒野的芷晴早就被八爷扛在肩上带离。
“王爷,倘若此刻躺在血泊中的尸首是我,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逸娴怅然叹气,沉着脸看向四爷。
“已死之人,不会难过。”胤禛寒声说道。
“他们也是旁人的父母,兄弟,丈夫,妻子,那些青楼女最为可怜,若有的选,谁愿意做皮肉买卖?”
“算了..”逸娴苦笑摇头,她觉得对四爷说人人平等有些愚蠢。
“今后妾身不会再如此任性,妾身再也不踏出王府半步,不离开王爷半步,定会学着做个贤良淑德,事事顺从的雍亲王福晋。”
胤禛的心尖猛地抽疼,仿佛此刻即将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她不再于他面前称我,而是重新换回妾身的称谓,她的眸色在一瞬间,忽然变得黯淡呆滞。
“你..”胤禛见她脸上露出敷衍至极的假笑,顿时气得将哄她的闻言软语咽回去。
明明是她不守妇道在前,可她却丝毫不觉愧疚,反而变本加厉让他服软。
“哼。”胤禛抬腿,疾步走出这让人窒息的污秽之地,将福晋抱入马车内。
逸娴失魂落魄坐在马车内,眼睁睁看着四爷独自纵马离开。
回到王府之后,她才沐浴更衣,苏培盛就来传话,说四爷今儿歇在前院里。
逸娴怏怏不乐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春嬷嬷端着一碗汤药入内。
“福晋,大阿哥今儿杖毙了一名宫女。”
“出什么事了?”逸娴惊得站起身来,晖儿才四岁,竟开始杀人了。
“那宫女失手打翻了大阿哥的砚台,那端砚是王爷去年送给大阿哥的生辰礼物。”
逸娴感觉到窒息,一块砚台等于一条人命。
“安置好那宫女的家里,厚葬她。”逸娴无奈的扶额。
“福晋,这是前院送来的避子汤,您快趁热饮下。”
今儿四爷盛怒之下,没忍住宣泄于内,这男人倒是急急地让人送来避子汤。
是担心她今儿在外鬼混,怀上孽种吗?
逸娴气得抬手将那避子汤丢进痰盂里。
“去和前院说一声,我心口疼,疼得吐血快死了!”逸娴满眼疲惫坐在床前。
春嬷嬷唤来翠翘,让她到前院里传话,说的越夸张越好。
逸娴抱着手臂,坐在床前,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被人重重推开,迎面就见四爷面色慌张冲到她面前。
他身后还跟着好几名太医和医女。
“你们都下去。”逸娴翻身躺下,闷闷对身后说道。
“替福晋诊脉!”
“下去!”
“诊脉!”
“下..咳咳咳咳咳...”逸娴口中长着血泡,气得一口气没喘匀,竟将血泡给咬破了。
她没忍住溢出一口猩红,匆忙用帕子擦拭嘴角。
“啊,福晋吐血了!”翠翘大惊失色的惊呼一声。
“娴儿!速给福晋诊脉!”
“出去!”逸娴嘴巴里的疼得厉害,伸手推了推四爷。
可这男人却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腕,强迫她让太医诊脉。
“王爷,福晋只不过是肝火过旺,心情郁结,并无大碍。”
“为何会吐血!”胤禛压下心中恐慌,淡然问道。
“估摸着福晋口中的血泡溃破,奴才一会开些清热解毒的药粉外敷,三日即可痊愈。”
“可。”胤禛暗暗松一口气。
“避子汤可曾服下?”胤禛冷眼看着痰盂里的汤碗,寒声质问。
“爷是担心我今儿和太监胡闹,怀上孽种吗?”
逸娴没好气的推开四爷,转身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都下去!”胤禛无奈摇头。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胤禛伸手掀开被子,见福晋此刻竟然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娴儿,哪不舒服?”
胤禛伸手将福晋捞入怀中,强迫她转身与他面对面,才发现她满脸泪痕,眼睛哭的红肿。
“走开,你与那些妓子们寻欢作乐之时,可曾快活?如今又来碰我,是想羞辱我吗?”
想起她推门而入之时,四爷还在解妓子的肚兜,甚至已经吻过那些女人,她就心如刀绞。
“你走,我不喝避子汤,我和太监早就怀了孽种,恭喜王爷喜当爹!”
第56章 第56章
◎雍亲王◎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 苏培盛忽然在外头敲响房门。
“爷,东西取来了。”
“进来。”
“嗻!”
苏培盛垂着脑袋,手里捧着托盘入内, 托盘内放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而苏培盛手里, 还提着一个布包袱。
不用猜, 就知道那汤药是避子汤,逸娴气得肚子一阵阵抽疼。
待苏培盛离开之后, 就见四爷打开那包袱, 逸娴微微一怔。
包袱里竟然是女子用的月事带。
“你信期将至。”
四爷将月事带捧到她面前:“爷帮你换?”
逸娴蹙眉,这男人倒是记得比她还清楚, 她接过月事带, 起身到屏风后头。
果然裤子上沾了些血迹, 她换上一身干净衣衫,捂着肚子凝眉走到床前躺下。
“娴儿, 速饮下这避子汤。”
见四爷贼心不死,逸娴抬手将那碗避子汤打翻,她都来月事了, 怎么可能怀上。
“淬, 你的万千子孙都随着月事排出,王爷放心, 妾身怀不上!”
胤禛一脸严肃,将信将疑, 唤来医女仔细询问,这才歇下让福晋服避子汤的心思。
见她依旧怏怏不乐,胤禛掀开被子, 将暖和的汤婆子放在她腹部, 边伸手揉她的肚子, 边温声细语哄着福晋。
“你需要何物,开口便是,爷寻了些擅长驻颜的医女入府,若不够,爷再让人去寻。”
“爷是男人,亦有脾气。”
逸娴默然,今日这件事,她和芷晴也有些鲁莽。
四爷和八爷即便不是皇子,只是寻常人家的夫君,若知道妻子去楚馆,也会动怒。
既然四爷都给她台阶下,她自然要识抬举。
“今儿我做的欠妥当,先向王爷赔不是。”逸娴咬着唇道歉。
“爷没碰过那舞姬,爷只是命她自己脱衣衫,你追来之时,爷装作与她亲昵,仅此而已。”
胤禛知道他的福晋是个醋坛子,又耐着性子向她解释一番。
“爷想碰谁就去,与我解释什么,倒显得我跋扈善妒。”
胤禛无奈摇头,天底下的女人,似乎都喜欢口是心非。
“过几日春节休沐,等我初二省亲回来,咱带着孩子去城西的庄子里头住几日可好?”
“好。”胤禛放下手里的折子,点头应允。
哄好福晋之后,苏培盛也取来了贴福字和对联的浆糊,逸娴身子不爽利,懒懒的坐在院里边喝红糖姜茶,边晒太阳。
孩子们则跟在阿玛身后贴春联。
除夕夜紫禁城家宴,逸娴身子还未干净,依照规矩,不能去冲撞了圣驾。
除夕日,逸娴替一大三小,四个男人换上新衣之后,全家人一块提早吃了年夜饭。
替四爷换蟒袍之时,这男人竟执拗的不肯脱下她做的靛蓝褂子。
逸娴只能将蟒袍套在外头。
她正踮起脚尖,替四爷戴暖帽,他忽然折腰俯身,双手托起她的腰,暖帽不偏不倚落在四爷头顶。
“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