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回府!”
....
咸安宫内,婉莹泪眼婆娑牵起逸娴的手。
“娴儿,我这辈子最放心不下我的小格格,求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护那孩子衣食无忧。”
瓜尔佳婉莹忽然曲膝跪在逸娴面前,珍重的磕头。
“婉莹你快起来!你放心,我定会好好护着小格格。”逸娴匆忙将婉莹搀扶起身。
“娴儿,如今朝堂上云波诡谲,我会劝着太子将暗中的势力交给你家雍亲王。”
“这皇位,只有你们家那位来坐,我们才能有活路。”
“八贝勒不是善茬,他知道自己夺嫡无望,竟转头开始支持十四阿哥夺嫡,想让雍亲王和十四阿哥兄弟相残。”
“你们需提防十四阿哥和德妃。”
“婉莹,朝堂之事,我们家爷从不让我参与,我能承诺的只有护着你和小格格。”
防人之心不可无,逸娴并未接婉莹的话。
她害怕婉莹在套话。
“你们家雍亲王怎可能全无夺嫡之心,娴儿竟不信我,如今我困在这咸安宫里,你有何不放心的?”
“我家爷从始至终都在支持太子,只可惜太子不信任他,连这回,我家爷都是第一个奏请复立太子之人。他是个纯臣,只忠于万岁爷和太子。”
逸娴语气严肃的解释道。
“罢了罢了,我只是随口问问,瞧你说的,倒显得我胡思乱想。”瓜尔佳婉莹讪讪笑道。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逸娴就离开了咸安宫。
瓜尔佳婉莹注视娴儿离开的背影,暗自叹气。
“爷,妾身倒觉得雍亲王的确没有二心。”
她身后的碧纱橱打开一道窄门,废太子胤礽从门内走出,淡淡嗯了一声。
“你说得对,这皇位只有四弟来坐,我们才有活路。”
胤礽心中清楚,汗阿玛已彻底恼了他,这皇位谁都有可能坐,唯独他,永远没了机会。
“爷会让暗中势力开始助力四弟为储君,打压德妃和十四弟。”
“八弟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碾死他,爷尚有余力。”
“爷,妾身怕了那些阴谋诡计,我们就在这咸安宫内,不争不抢,了此残生可好?”
胤礽不置可否,心中甚至有一丝怨怼,他的外戚只有赫舍里一族,瓜尔佳氏甚至不曾为他诞育嫡子。
“男人的事情,女人懂什么?”胤礽寒声呵斥道。
婉莹默默垂泪,不再多言。
逸娴怏怏不乐回到雍亲王府。
本想去瞧瞧孩子们,可孩子们还在康熙爷身边伴驾。
“小阿哥们何时回府?”
“回福晋,明儿康熙爷召集皇子皇孙们,在圆明园南苑围猎,估摸着围猎之后,小阿哥们和王爷就能回府。”
“备马车,我也去瞧瞧围猎。”
“福晋,年侧福晋与后院的侍妾格格们来向您请安。”
“哦。让她们进来。”
年氏领着侍妾格格们入了福晋的院里,看见端坐在上的嫡福晋那拉氏,她心中鄙夷。
连踏入那拉氏所在的屋内,她都觉得空气浑浊不堪。
王爷留着她,定是在顾忌万岁爷,听闻早年间,万岁爷曾下旨让王爷宠妻。
只不过,那拉氏若成为千夫所指的荡.妇,康熙爷是否会后悔下旨。
年氏今儿悉心打扮了许久,此刻并不曾落座,只站在下首。
她嫌福晋院里的椅子脏,谁知道坐上去,会不会染上脏病。
逸娴亦看出年氏脸上的怠慢之意,她忍着怒意,将年氏留下单独说话。
“年氏?你对本福晋有意见?”
“妾身惶恐,怎敢对福晋姐姐有任何意见?”
“府里那些消息是你让人散播出去的吧,你若敢再乱嚼舌根,我定不饶你!”
四爷并未回府,就径直赶往圆明园伴驾,她才回王府就听见许风言风语,将她形容的比潘金莲还不堪。
逸娴忍了一整日,年氏即便不来找她,她也会去关雎轩里兴师问罪。
“福晋,当初您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男人苟合,并非只有妾身看见,妾身素来家教甚严,断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毕竟人多眼杂,连您胸下的红痣,都传的有模有样,妾身可没瞧见什么红痣的,也不知您身上到底有没有。”
“来人,掌嘴!”逸娴被年氏的揶揄和嘲讽气得眉头突突跳,忍不住要教训教训这口无遮拦的蠢货。
见年氏还在信口雌黄的狡辩,逸娴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能让四爷带在身边秘密行事的暗卫,一个个嘴巴比死人的嘴还严实。
而且那些暗卫,平日里从不和王府里伺候的奴才们交流。
策凌带来的亲兵,在他们回去的路上,都被策凌亲自斩杀,能将此事传到王府里的人,只会是年氏。
如今正在夺嫡的节骨眼上,她不想因为任何事情,拖累四爷。
春嬷嬷应了一声,揪着年氏的衣襟开始甩耳光,方才那些话春嬷嬷都听在耳中,手上故意加重了几分力道。
只听咔哒一声,年氏的下巴都被春嬷嬷打脱臼了。
年氏疼得嚎啕大哭,春嬷嬷面不改色,抬手将年氏的下巴按回去,又甩了好几个响亮的耳光。
直到逸娴都有些看不下去变成猪头的年氏,春嬷嬷才收回手。
“呜呜呜..我要找王爷做主!”年氏捂着脸颊哭着离开。
“不必,明儿爷就回来了,我等着你找王爷撑腰!”
“将年氏禁足。等王爷回来处置!”
“福晋,需奴才处理掉年氏吗?”春嬷嬷始终觉得福晋脾气太软。
“让王爷自己处理。”
“嗻!”
“将那些碎嘴的奴才们统统杖毙。”逸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府里那些碎嘴的奴才,干脆杖毙得了。
“福晋英明。”春嬷嬷赞赏道。
逸娴诧异看向春嬷嬷,每回她杀人之时,春嬷嬷总会露出欣慰的神情。
“会不会做的太过了?”逸娴心里发虚。
“福晋,奴才觉得尚有不足,包括那些奴才们在外头的家眷,也一并铲除才算斩草除根。”
“嬷嬷处置即可。”逸娴头疼扶额,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似乎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同化。
意识到自己一句话就会让许多人丧命,她不安的捂着心口。
“快些备车,我要去圆明园。”
她想快些见到四爷和孩子们,这样就能说服自己,都是为了孩子们和四爷,自己才不得不变成冷血的杀人犯。
一路上风驰电掣来到圆明园,四爷正在南苑与孩子们练习骑射。
逸娴换上一身窄袖短褂子去找四爷,远远地就看见苏培盛领着两车人。
囚车内的人穿着白色囚服,双手反绑着,前后衣襟上还有红色的数字。
逸娴纵马追上苏培盛。
“苏培盛,要带这些人去哪里?”
“福晋,爷和小阿哥们还未尽兴,让奴才又挑了些俘虏来猎杀。”
“什么?这些俘虏..”
“这些俘虏本就是死囚,若能从爷们手里逃过,还能有活路,他们乐意至极,也签了生死状。”
“哼!既能活,为何你还要再送人前往?”
苏培盛垂着脑袋不说话,逸娴纵马往密林内狂奔。
远远就见六岁的晖儿正在挽弓,将不远处一十一二岁的男俘虏一箭穿喉。
“阿玛,第七个啦!儿子再猎杀两人,就能超过阿玛!”
“晖儿骑射突飞猛进,煦儿,晟儿,你们需多加练习。”
“儿子遵命。”
“儿子记下了。”
“都没猎物了,苏谙达怎么还未送来?”
“儿子还未尽兴!”
听着树林中父子四人的对话,逸娴只觉得如坠寒冰。
她调转马头,拦住苏培盛的去路。
“将这些俘虏送回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她可以尝试改变四爷和她的孩子。
“你去和王爷说一声,就说我准备了今日围猎的彩头,让他们到演武场来一趟,若谁能赢,我会赠一份礼物给获胜者。”
春嬷嬷应了一声,径直去找王爷。
胤禛听说福晋准备了彩头,满心期待领着小阿哥前往演武场。
可父子四人来到演武场之后,却被面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娴儿,别胡闹!”
胤禛朝着站在靶心处的福晋怒喝道。
“阿玛,额娘为何穿着囚服?”
“孩子们,额娘放在头顶上的苹果,谁射中最多,额娘就带谁去汤泉山玩。”
兄弟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面色煞白,急急忙忙冲向额娘。
“春嬷嬷,射箭!”逸娴将苹果顶在头顶,朝着挽弓的春嬷嬷高声喊道。
春嬷嬷犹豫片刻,一支羽箭径直朝福晋头顶上的苹果射去。
“娴儿!”
“额娘小心!”
“额娘快低头!”
“额娘!”
四道身影齐齐朝着逸娴冲过来,四爷更是飞身越到她面前,把即将落在她面门的羽箭死死攥在手心。
“你又在胡闹什么!”胤禛后怕极了,气得怒不可遏,方才若再晚来半步,娴儿已殒命。
“来人,将春嬷嬷五马分尸!”
“谁敢!春嬷嬷,你们都先下去。”
“额娘,您吓死晖儿了!”
几个孩子围在额娘身边,眼眶都急红了。
“孩子们,若额娘今日是供你们取乐猎杀的囚徒,你们是囚徒的儿子,亲眼见到额娘被人猎杀,是何感想?”
“儿子定会杀了伤害额娘之人!”
“儿子要灭了他九族!”
“儿子定将那人挫骨扬灰!”
“妇人之仁,那些囚徒本就罪行累累,本该秋后问斩,不必同情。”
“这些囚徒中有许多年少的孩子,他们能有何罪?还不是被连累的家眷?”
“王爷,若您是囚徒,您的爱妻被人当猎物射杀,不知您是何感想?”
“娴儿,不准以妇人之仁影响孩子,慈母多败儿。”
“好,那爷来射!若爷能射中我头顶上的苹果,我全听爷的,绝不再多言。”
“爷莫不是不敢?”
“谁说爷不敢!”胤禛被福晋激怒,面色铁青转身。
逸娴将苹果放在头顶。
眼见本已站在台上的四爷本已挽弓,却并未射箭,还忽然飞身跃下,朝她走了好几步,逸娴莞尔。
直到四爷与她只有十步之遥,逸娴甚至能看见四爷额上都是汗。
“爷倒是放箭呀!”逸娴脸上绽出笑意。
“哼!”
四爷板着脸,收起弓箭,气得拂袖而去。
“额娘,儿子知错了,儿子定不再滥杀无辜。”
晖儿垂着脑袋瓮声瓮气说道。
“额娘,儿子定反思。”二阿哥弘煦想起额娘若被人当猎物猎杀,就气得攥紧小拳头。
“额娘抱抱,儿子不敢了。”三阿哥弘晟抱紧额娘的大腿嘤嘤嘤。
教育好三小只后,逸娴心情忐忑去哄大的。
四爷正在浴房沐浴,逸娴推开浴池门,绕过屏风后,就看见四爷正在浴池中饮酒。
第62章 第62章
◎下药◎
见她进来, 四爷板着脸,冷哼一声,转身背对她。
逸娴也不恼, 褪去衣衫, 缓缓走到四爷身后, 取来帕子替四爷擦背。
“爷少喝些酒,我不喜欢爷喝酒。”
“为何你不喜欢之物, 爷都必须顺着你的心意, 而你,却从没有为爷改变?”
“爷不喜欢我?”逸娴故意装作哽咽道。
“胡说什么!”胤禛转身, 将福晋拽入怀中坐着。
“还是爷不喜欢我善妒?不喜欢我小心眼, 不喜欢我逼着你只准你喜欢我一个?”
“.....”胤禛哑然, 他错了,他就不该与胡搅蛮缠的女人讲道理。
“都喜欢。”见福晋眼睛湿漉漉的盯着他, 胤禛闷闷的解释。
“自古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爷的孩子是皇孙, 爷不喜你将孩子们教导出奴性。”
“爷是觉得我身上有奴性?”逸娴脸上的笑容僵住。
“没有。”胤禛听出福晋生气了, 匆忙在福晋额间和脖颈上落下绵密的吻。
“爷说的没错,整个大清朝之人, 都是你们爱新觉罗一族的奴才,我也是奴才呢。”逸娴阴阳怪气的自嘲。
“爷早已沦为娴儿裙下之臣。”胤禛分开福晋双腿, 挺腰入内。
“到底谁是臣?嗯?”胤禛重重顶着福晋,直听见她娇嗔唤着他的名字,才俯身吻住她的唇。
剩下的话, 都藏在破碎缠绵的低吟中。
逸娴苏醒之时, 四爷已经带着小阿哥们伴驾去了。
“福晋, 八福晋派人来请您去八贝勒府一趟。说有要紧的事情,着急要与您商量。”
“可知是何事?”逸娴从浴池内起身披衣。
因着男人们之间的争斗,逸娴都不敢与芷晴走的太近,就怕不经意间连累芷晴。
“奴才也不知,估摸着是八福晋娘家出了事儿,想请咱王爷帮帮忙?”
“好,嬷嬷,一会你派人给王爷捎句话,帮帮芷晴。”
逸娴更衣之后,坐在梳妆台前梳了简单的小两把头,就赶往把八贝勒府。
她才踏入福晋院,就看见芷晴泪眼盈盈站在廊下。
而此时屋内,竟传出极为暧昧的男女之声。
“芷晴!岂有此理,八爷怎么可以在你的屋里和别的女人缠绵!”
逸娴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去踹门。
“娴儿,别怪八爷,是我..是我给他下药呜呜呜...”
“芷晴,你..”逸娴满眼震惊。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我与他这么多年都生不出孩子来,我不能再拖累他。”
芷晴抱着手臂,哭的撕心裂肺。
逸娴心疼抱着痛哭流涕的芷晴,将别的女人送到心爱之人的床上,她此刻定痛不欲生。
此时老嬷嬷带来两个裹着披风的妍丽女子,那两个女子的容貌,竟都与芷晴有几分相似。
“福晋,张氏与毛氏都已服下助孕的药。”
“好..将..将二人送进屋里伺候八爷。”芷晴哽咽的说道,她苍白的嘴唇都咬出血来。
“芷晴,你疯了..你到底送了几个女子?”
“四个..做都做了,总要怀上孩子,否则这件事,我没有勇气再做第二回 ,我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