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状似随意低首的功夫,柳三更微弯嘴角,悄不声息的勾唇笑了。
看来,他们的缘分当真是天注定。
故事讲到了尾声,缘分已然是天定,说完后的燕阳凝视着面前从始至终不曾打断她,只沉眉颔目的静静听着她叙述的年轻男子。
在幽幽暖色的烛火下,这张五官平庸的脸显得无比的温娴驯良,柔善亲和。
他的神色自若平和,没有震惊她当时面对不良之徒的心狠决定,没有嘲笑她的喜欢来得如此天真容易,更没有显露对她的排斥之意,唯有抬眼看她时眼中露出的深深缱绻,无尽柔光。
似乎在那双浅色眼瞳的深处,纵使你一无所有,那里也有一切。
对着这双眼睛,燕阳心里沉甸甸的爱意与欢喜便藏不住的弥漫开来。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说不出什么。
在所深爱的事物面前,人们总是嘴笨的不会多说。
只会用行动来表示她们深重的爱意已是积淀了多年,很需要一个可以放心托付的发泄口。
柳三更显然最适合不过。
心想至此,燕阳的心头一动此时她觉得自己喉咙莫名的有些干燥,手心也开始沁出汗水。
对面的柳三更毫无所觉,仍是嘴角含着笑的温和看她,殊不知这更令她难以自控。
在柳三更清澈明亮的视线下,燕阳试探着往前倾身,然后轻轻吻上对面人的眼皮。
火热的唇瓣烫上轻薄的皮肤,柳三更的眼球颤了颤,竟是躲也未躲,拦也未拦。
得到他无声的放任,燕阳心中顷刻狂喜,她不敢急躁过望,便继续的慢慢摸索前行。
她湿热的指尖缓缓摸上他的耳际,柳三更浅浅抿唇。
她低首贴住他苍白的脖颈,先是贪婪的嗅闻他的气息,随后就在他温凉的皮肤上加重吻咬的力道。
燕阳的侧切牙有点尖,咬在娇嫩的皮肉上又痒又疼,柳三更受不住,发出轻声的呜咽,却仍是没有拦阻她。
直到这时,燕阳终于确定了他的心意,她不禁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脸。
双颊嫣红,眼神躲闪,只是瞧了她一眼便左顾右看的不敢直视。
见状,她立时莞尔,故意低眉凑近他红透的耳尖吐气如兰,话语低哑的暧昧,色泽艳丽如夜半艳鬼勾魂。
下一刻,她平平淡淡的笑着丢出一句话砸在柳三更的耳边,仿若惊雷降落。
“驸马,本宫记得,咱们至今还未洞房呢。”
闻言,柳三更霎时脸红透顶,犹如红霞遍布天际引人遐思。
他震惊的睁大眼睛盯着燕阳,不能相信她竟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羞话来。
燕阳有趣的瞧着他满脸赫然,欲言又止,似是想责怪她说话轻慢,却因脸皮太薄,最终无话可说,只把淡淡的唇色紧抿成了一条直线,随后就埋头不肯理会她了。
他怕再听到别的羞人烧心之语,索性不如直接无视面前笑得灿烈的人面桃花。
可燕阳怎会轻易放过他。
她笑如艳鬼勾引露宿荒庙的书生,野狼窥视胆怯孤弱的猎物,慢慢俯下身子攀住柳三更的肩膀,一边在他耳边情人低语,一边顺势扯落自己的腰带。
层层华袍配饰掉落在白皙精致的脚踝下,残存不多的单薄衣物里一具玉白胴体若隐若现,好风光逐渐铺满眼前,柳三更就像是煮熟的虾子,艳红色从头至顶的蔓延,整个人快烧了起来。
面前明明是如斯美景,他却是一眼不敢多看,竟是慌措的站起身下意识的往旁边逃去,似乎此地是危险至极的龙潭虎穴,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随时出没的猛兽吞吃干净。
他手忙脚乱的躲跑举动把燕阳看的失笑,如今箭在弦上哪里容得他逃,便上前一把扯住他往内屋带。
身体病弱的柳三更反抗不了她,燕阳又衣剩的极少,一具鲜活肉体紧紧的靠在他身前,几乎算是半挣扎半僵硬的被她拖到了内屋的床上。
屋外夜色深沉,屋内气氛浓烈,柳三更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即便已经到了这种时刻,他还是一副呆呆谔谔的模样,浑身僵硬如木头的被燕阳按坐在床上,手指紧张的死死抓住衣角不敢放,好似即将上战场送死一般。
看罢,燕阳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人从未近过女色,如此紧张慌措也不难怪。
多么干净的人啊。
这样干净的人,终于要成为她的了。
越想越是激动异常,心潮澎湃,她看了看门外,一片安静,今夜谁也不敢来打扰她们。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便再回头对柳三更含笑说道:“驸马,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就寝了。”
她的意思再明示不过,坐着的柳三更脸红如血,还是一动不动。
“驸马的身子虚弱,这衣服本宫便帮你脱吧。”反正再出格的事她也做的不少,不差这一件,燕阳说着就上手摸向柳三更的衣带,不想被他立刻一把慌措的抓住了手腕。
“怎么了驸马?”燕阳眯着眼微妙的瞄向面前的人,别是到这个时候反而跟她说不愿意了吧?
看他垂眼红脸的悄悄瞥她,犹犹豫豫许久还是说不出一个字,燕阳的心里终是急了,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往前拉近。
一边迫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边压声轻轻问道:“驸马,你是想拒绝本宫么?”
“不,但……”
“驸马。”燕阳立刻出声制止了他,随后俯身贴近他的耳际,在他敏感的耳后低语絮絮,声调愈发低柔,带着温柔缱绻的蛊惑意味,“三更,乖一点,别再拒绝本宫好么?”
说的是询问句,语气却是陈述句。
她做上等人太多年做惯了,一直是强势霸道的,从不给别人一丝反驳的余地。
即便他是她所喜欢之人。
柳三更习惯的沉默了。
于是阻拦她的那只手微顿后缓缓放开,柔顺的垂到了身侧,任由身前之人为所欲为。
在软硬并施的手段下,燕阳终于得愿以偿的把柳三更的衣带畅通无阻的扯掉,看到了层层衣物下那具虽苍白到不正常,但身段修长,皮肉紧致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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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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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常年生病又不见光的缘故,这具身子算不得健壮,但绝对不是病态的瘦骨嶙峋,相反生的很美很好,肌肉紧致的合适正宜。
比之男子要纤弱,比之少年要健壮,带着青年独有的修长纤细的轮廓,堪若雌雄难辨的线条美感。
身高腿长,宽肩窄臀,浑身没有一分多余的赘肉,可见的每寸皮肤都白皙如雪,嫩如鸡蛋,竟是比之女子还要娇嫩几分,稍微使力掐一下就会留下道红印子,竟让燕阳生出几分羡慕。
这具完美到令她都羡慕的漂亮身子与他的平凡外貌决然不同,不禁让人心之向往,令她贪婪且得意的想拥有这人不为外人所知的全部美好。
带着这种心思,燕阳倾身吻住了柳三更的凉色唇瓣,然后双手按住身前的一把窄腰往后使力推去。
此时,心底万般归于静籁的柳三更在这个绵密的亲吻中妥协的闭上眼,便顺着身上的力道被她压倒在床。
屋外正逢夜色入重,世间清冷中一声细细的鸟叫响在夜里。
这声细细弱弱的鸟叫引不起附近任何人的察觉,包括最警觉的守院侍卫。
毕竟谁会为了一声稀疏平常的鸟叫多想呢?
或是无心,或是随意,屋内的柳三更偏头往窗外送去一目,屋内的光线昏暗,无人瞧见此刻他的眼瞳沉静如水面,底下却如深渊里暗流涌浮的海浪。
但随着这沉静的黑渊一转方向,眨眼间就变的生动沸腾起来,细细软软的眸光半眯起,其中满是羞涩与哀求。
这无疑取悦了上方之人,便愈发沉身吞入更多,身线缓慢起伏,随着身下人的低喘控制着快慢,故意每每在他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恶劣停住不动,介时便能如愿以偿的听见他微弱的挣扎喘息,眼神涣散的无意识求着她成全。
见状,她满意的勾唇灿笑,顺势低腰覆在他身上,张嘴含住了他的喉结反复舔弄,直到这时才大发善心的再次挺腰有规律的吞吐起颤巍巍的欲望。
最脆弱的两处皆是被她占有,由着她肆意玩弄,逼得他从喉咙深处发出闷沉的几声哼唧,似是极致的舒愉,又似极致的痛苦,脸颊因此被染上嫣然动人的红色,令人看后不禁沉醉其中。
此后,一张名叫欲望的网把主动踏入的猎物紧紧包裹住,耐心且有趣的进行着最后残忍的捕猎。
她决然不给猎物一丝喘息的空隙,要猎物只能在她的手心里来回的兜转挣扎,直到孱弱无力的猎物出声哀求与她,才是大发善心的赐予猎物迟迟到来的解脱。
因此为了应付某个故意坏心眼捉弄他的人,柳三更不得不给出全部的注意力,再不能分心其他。
三更时分。
屋外的漆黑夜幕最为深重,这正是世间万物沉眠的时刻,有人忽然从黑暗中睁开眼。
即便屋中一片黑暗不明,却不妨碍他用一双能够透视黑夜的明亮双眸看清附近的一切,若他沉心观察,便是百米之外的飞鸟振翅亦能看的分明。
只见他先是谨慎的侧头看了眼枕边人,确认这人睡得好眠绝不会突然苏醒后,他便缓缓的抬起手向枕边人摸近,
快靠至鼻尖时屈指一弹,指尖逼出的一滴血液便散作雾气扑进鼻中被她吸入。
又静静等待半刻,听到枕边人比之前更绵长沉沉的呼吸声后,他方是轻轻往外吐息一忽,接着翻身下床,悄无声息的走到衣柜前。
从柜中摸索找出一套在黑夜里最不显眼,往日从未穿过的墨蓝色衣裳穿好,再扯出块布蒙住了大半张脸。
准备好后,他又从屋中最偏僻的角落里一块早已挖空的地砖下翻出他藏着的物什,往怀里一件不落的放入,再把砖块放了回去细细掩藏。
之后他走回床边,再次确认后事无忧方才走到了窗口位置,伸手往外一点点的推开窗门。
窗门刚开半扇,一只在外早已等候许久的鸟雀便机灵的穿窗而入,十分熟稔的飞到手臂上站着,对他一个劲的摇头晃脑好不可爱。
他揉了揉小雀的头,才解下小雀脚上绑着的信条看了。
看完他眉头立蹙,立马用内力把信条震碎成粉,手臂一扬让小雀飞走,自己便翻窗往外跳去,再反手关上身后的门窗。
出了屋子后他不敢大意,反复巡视周围的建筑与守夜侍卫们会经过的路线与时机,这府中守卫森严,一点差错就会导致功亏一篑,他万万不敢粗心大意。
直到确认一切无碍,趁着夜色深黑,星光暗淡,只见他脚尖轻踏,整个人便如蜻蜓点水的跃身跳上最近的树木,几个翻跃后很快消失在沉沉夜色里。
半个时辰后,城南的某处荒废多年的宅落,一抹欣长的墨蓝色身影当月坠下,如云如雾的飘飘落在了后院的庭院中心。
遍目荒草杂生,残垣断壁,处处显尽荒凉之意,唯有庭院中繁华盛开的紫色花藤树下执玉笛而吹的绿袍男子是唯一异色。
笛声音律起伏,舒缓悦耳,是很美的曲子,而执笛的主人亦是生的极好,面如冠玉,长发如瀑,在这沉寂的夜色中倚身靠在花树下低眉幽幽吹笛,让人一见便觉有种恍若天上谪仙降落的疏淡美感。
月色配花树,玉人执玉笛,这真是如诗如词的一幅美卷瑰画。
如果他没有开口的话。
察觉到有人到来,那绿衣男子停笛抬头,看见前方之人便是眼前惊亮,满不正经的笑道:“哎呀,小更,你终于来了,哥哥在这等你大半夜,等的好是心痒难耐!”
话音未落,便见眼前人影一晃,入秋后的凉风被携带扑面而来,他嘴角的笑意还未改变,便被一只苍白削瘦的手掌狠狠掐在掌下。
这当面掐来的力道毫不留情,还在往里逐渐收紧,痛的男子嗷一声惨叫出声,却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出这人捁制的掌心。
“你是谁的哥哥?”一道阴森冷声响在耳边,“又是怎样的心痒难耐?”
脸在手底下,不得不低头,绿衣男子痛的嗷嗷求饶,挣扎到扭曲的声音已带哭腔。
“你是我的哥哥,我一时嘴误说错了,小更快放开,不然我这张帅脸就毁了!”
“你不是传信说想我想的厉害吗?”那只手仍未放开,只放松了点力道,就听那冷语中讥诮非常,极尽嘲弄。
“既然如此想我,怎么这会儿就求着我放开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哥!”不甘重负的下巴已是接连发出错位的咔咔响动,绿衣男子痛的开始哭嚎,忙举手向天郑重立誓道,“我知错了,我以后不敢再调戏你了!我保证!”
“这是你保证的第几次了?”
他顺口答道:“第两百七十二次。”
“……”
掐着他的手缓缓放开了,显出面前一张阴郁难言的脸孔,好久方听面前的人竭力忍怒的喝道:“你倒是记得清楚哄骗了我多少次!”
“那必须的。”一旦对上这张脸他就忍不住旧错再犯,痴心不改,一边捂着骨头错位的下巴,一边笑眯眯的接嘴道,“小更你的身子是我至今见过最漂亮的,又处处敏感的很,我贪心已久,为了讨你喜欢,自然同你说过的字字句句我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语落,面前的人脸色顿黑,恶心二字已是控制不住,忍无可忍的抬起了手。
下一瞬,某个惯性嘴贱的人被重重摔向数丈之外的墙上,力道之大竟是直接撞出个大洞,然后再滚落扑地。
灰尘滚滚中便见男子的脑袋晃了晃后,昏了。
倘若此时此地燕阳看见眼前的一幕,她绝对不会认出这是旁日里待人温善有礼,说话轻声细语的柳三更。
她只会认为,这只不过是与柳三更长得一模一样,但除此以外完全相反的陌生人。
真正的,足以令她打心底里不愿承认的陌生人。
这种陌生感,可以一朝之间就把她对堆砌到这人身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全部打碎往肚子里咽。
面色冷漠的柳三更正蹲在破墙荒草间抓着被摔昏过去的男人噼啪甩耳光,借此让他苏醒过来。
他甩的毫不留情,暗带厌意,五六个耳光后男人的脸就迅速红肿,鼻尖冒血,左右脸还极其对称,直接肿成了一颗肥胖猪头。
那点残存不多的谪仙气质彻底消失在了柳三更无情的掌下。
幸而十来个耳光过后,男人就被生生抽清醒了,否则怕是今夜会被柳三更活活打死在这里。
他刚一醒来便觉脸上剧痛无比,正欲捂着自己毁于一旦的帅脸哀嚎时,柳三更眼明手快的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咬牙凑近他狠声威胁。
“闭嘴,再敢乱说我现在就把你的脸毁了,看你以后还如何去勾花惹草!”
一语点中要害,男子只得强忍悲意,然后小媳妇似的从怀里摸出面小镜子小心对着照看,越照越是心疼无比自己的俊脸受此辣手摧花,委屈的眼泪都要掉落下来。